D-于京城景明坊,它并不象其他酒楼那样,以富丽堂皇取胜,却以一副古朴典雅的模样展现在世人面前,别家的彩楼欢门上多种鲜花,三生楼种的却是吊兰,虽无花红似火的动人,却有一种与世无争的超脱。
一踏进三生楼的前堂,那处处透着古朴安宁的气息,立即让你感觉时光的脚步变慢了,仿佛再没有什么事值得忧心和执着,只想坐下来,好好享受一下这份难得的宁静。
三生楼经营的酒菜也与其它酒楼有别,这里经营的是药膳,从三五文钱一杯的凉茶,到上百贯一碟的珍膳,各种菜色不但味道鲜美,而且还可以调养身体,尤其以汤闻名,什么十全大补汤、养颜回春汤、福寿延年汤应有尽有,这里卖的酒也全是各种滋补药酒。
店里跑堂的是清一色的年轻侍女,男客人进店,首先就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女客人进店,感受到的是安心和亲切。
三生楼全新的经营理念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很快便风靡了东京城,城里的王公大臣,才子佳人,包括市井小民,对三生楼无不交口称誉。
据说连当今陛下和刘皇后,也常常差人出宫,让三生楼把一些养生及安胎的膳食送入皇宫。这个消息无人能证实,三生楼也没有正面回应,但市井间有关此事的传言却不胫而走,这使得客人对三生楼更是趋之若鹜。
陶二是京城里的混混,这一天他打扮得衣冠楚楚,踱着方步走进三生楼,门前漂亮的迎宾侍女盈盈一福道“欢迎光临,您在这里不但能享受美食,还能带回健康!祝您用餐愉快!”
错!应该说我来这里不但能享受到美食,还能带回银子,陶二暗暗一笑,眼光在漂亮的侍女身上流连了一下才走进店去。
大堂里用餐客人不少,但却显得很安静,堂中侍侯的侍女也不象别家的小二一样,对客人高声唱着菜谱,而是以一种甜美婉转的声音,向客人低声介绍美食。
当窗的位置坐着一个老者,脸上的线条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穿着一身紫袍常服,正一个人怡然地喝着汤。
老者的旁边还有一张空桌,陶二犹豫了一下,才走到空桌坐下,不知为什么,对面的老者让他有种莫名的心虚,等老者望来,陶二不楚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仿佛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老者淡然一笑,继续喝汤。
陶二也点几样菜,外加一个乌鸡莲子汤,其实汤中不光只有莲子,还有多种药材,味道非常鲜美,陶二开怀地享受了一翻,趁人不注意,悄悄把一只准备好的蟑螂丢进了汤里。
“喂!过来一下!”
陶二大声向堂中的侍女喊道,声音带着不满与怒火。
等侍女走过来,陶二指着汤中的蟑螂厉声道:“看到没有!这东西能吃吗?难道这就是既能让客人享受到美食,又能把健康带走的法宝?”
“这……客官实在对不起……”侍女满脸窘迫,发生这种事情,她根本不知如何解释好。
陶二一见侍女无话可说,气势可就更加逼人了,他狠狠地斥道:“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客官请稍侯!”侍女慌慌张张地向后堂跑去。
安静的大堂被陶二这么一吵,就餐的客人不禁纷纷望过来,陶二正要大声宣传,结果又碰到对面老者那带着淡淡笑意的目光,陶二心里又是一阵发虚,不禁又狠狠地瞪了老者一眼。
就在这时,后堂走出一个绝色妇人,十岁,妖娆的身姿无比的动人,妇人见到老者在坐,不禁一怔,正要敛裙作礼,却被老者无声的阻止住了,老者指指陶二,淡淡一笑。
“我就是这里东家!”妇人还是向老者福了一福,才对陶二说道。
陶二被妇人的美色所慑,差点说不出话来,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来三生楼的目的是什么,脸上很快恢复了怒气冲冲的神色,妇人看了看汤中的蟑螂,为难地说道:“客官,实在对不起,是我们一时大意了……”
“什么?说得轻巧,这只是一时大意的问题吗?”。陶二暴跳如雷的打断妇人的话,不依不饶。
妇人只得一福道:“请客官随我到后堂来了,我有样东西给客官看。”
陶二以为妇人是想花钱消灾了,目的达到,他也就没再闹下去。
妇人把陶二带到厨房里,指着一个大锅神秘地说道:“客官,其实呢,我们三生楼的汤里都放有一种特别的调料,所有的汤都是以这种底汤调制出来的,所以味道特别鲜美,请您看了一下,就知道方才我们真的只是一时大意了。”
陶二忍不住好奇心,探头往锅里一看,只见锅里浮着许多蟑螂,陶二想想自己刚才喝下的鸡汤,胃里不禁一阵翻腾。
“呃……呃呃……”陶二在厨房里激烈地呕吐起来。
好啊!竟敢用蟑螂来做调料,老子今天不让你赔个千儿八百贯,就没完!
陶二呕吐过后,逼到妇人前面凶狠地斥道:“好啊,堂堂三生楼竟然这般坑人,用蟑螂来做调料,我今天非常把这事张扬出去不可,明日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上你们三生楼!”
妇人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着急地说道:“这位客官,您说什么呢?本店什么时候用蟑螂来做调料了?您……您若是乱坏本店声誉,我要到开封府去告你……”
“这是什么?事实就在眼前,你还想抵赖?”陶二指着汤锅,吼得理直气壮,妇人害怕的样子让他感觉一千贯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客官说的原来是这个呀!您误会了!”谁知妇人突然淡定了下来,美艳不可芳物的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微笑,她变戏法般拿出一块铁片做成的模型,往案板上半片带皮的落苏(茄子)上一摁,轻松地得出一个蟑螂状的落苏片,真像。
“客官您瞧见了吗?你所说的蟑螂,我们店里就是这么做出来的,很容易的!”
“他娘的,你敢耍我!”陶二恼羞成怒,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面对陶二狗急跳墙的样子,妇人先是娇媚一笑,然后神色一整说道:“这位客人倒是好生奇怪,你在前堂吃到蟑螂没有呕吐,到了厨房看到这蟑螂模样的落苏片儿,却呕吐个没完,这是为何啊?”
三生楼里的厨子和侍女这时都露出嘲弄的笑意来,陶二无言以对,只得撂下一句狠话便灰溜溜的跑了。
三生楼是开门做生意的,妇人也不打算把事情闹大,便由着陶二跑了,她再次来到前堂,向窗边的老者盈盈一福,轻声说道:“章相公光临,店里的下人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之处还望章相公多多包涵,章相公还需要些什么,奴家这就去给章相公张罗!”
“不必了!方才之事处理好了?”老者淡然问道。
“小事一桩,已经处理好了,不劳章相公费心!”
“嗯,不错,难怪任之放心把高堂留在京里让你照顾!你婆婆身体还好吧?”
“婆婆她一切都好!奴家多谢章相公夸奖,奴家愧不敢当,章相公能光临敝店,是敝店的荣幸,奴家会吩咐下去,今后章相公再来,一切……”
老者摇摇手打断妇人的话,含笑说道:“若是任之在京里,我倒不介意白吃他几顿,他不在京里那就算了,还把老夫当普通客人就好,不必张扬,以后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到我府上说一声,好了,膳已用过,老夫该走了!”
“多谢章相公!奴家恭送章相公。”
妇人恭恭敬敬地将老者送出大门,老者也不推辞,到了门边才说道:“回去告诉你婆婆,让她放心吧,任之在环州很好,刚刚打了个大胜仗,尽歼西夏五万大军,陛下龙颜大悦,正打算嘉奖任之。”
“真的!”
老者不答,微笑上车而去,剩下妇人在大门外喜极无措,捏着手帕转了两圈,才想起这时候该回家,对!赶紧回家把这事告诉婆婆去!
这时街边驶来一马车,车子刚刚停好,就跳下一个俏丽的丫环,见着妇人便兴高采烈地叫道:“娘子!娘子!我有好消息告诉您……”
“青叶,来得正好,我正要回家,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妇人一把拉住跑来的丫环,又上了马车,车里青叶调皮地说道:“娘子你能有什么好消息,我这才叫好消息呢,娘子猜猜,婢子给您带来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好消息,快说来听听!”
“娘子,昨天婢子在孙家正店看到一副珠钗,好生漂亮,就是价钱贵了点,婢子买不起……”
“好啊!刚刚打发完一个无赖,你又来讹诈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青叶一急,高声问道:“什么?店里又有无赖来讹钱了!娘子快说说,您上次准备的落苏片有没有用上!”
“嘻嘻!先说说你有什么好消息,不然我不告诉你!”
“好吧!哪!大官人来信了!是给娘子您的!”
“真的?”妇人再次喜极,一把抢过青叶手上的信,象珍宝一样捂在自己胸前,许久许久,等情绪平静了些,她才打开信一字一句地看着。
“娘子!大官人在信里说些什么?”青叶见妇人看得美目泪光盈盈,不禁好奇地问道。
“杨郎他要我去环州一趟,青叶,杨郎他真的让我去环州一趟……”妇人喜极而泣,有些语无伦次。
“好呀!婢子也去!”
第158章京城里的小道消息
“昨天我看到你娘子了,她咳得很利害,街坊们都看着她,她一定病得不轻吧?刚好今天是百草堂施药的日子,你还不赶紧去要副药回家!”
“啊,不。我娘子没病,她昨天只是穿了一套新裙子而已。”
街边瓦子里的对答引起一阵哄堂大笑,陶二刚从三生楼出来,听到笑声便往里凑,瓦子里有杂耍的、唱戏的、卖针线的、卖香药的、卖幞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李家大娘的煎饼摊子前坐着许多食客,淡淡的煎饼香味儿弥漫得整个瓦子都是。
这时,对街的快嘴李十二一边嚼着煎饼,一边嚷道:“各位街坊听说了吗?西北又有捷报传进京来了呢!”
“十二郎别卖关子,什么捷报快给大伙说道说道!”旁边立即有人高声应和。
李十二得意地吹道:“这消息啊,我也是听我那看宣德门的小舅子说的,我娘子今天不是回娘家了吗?刚好遇到我那小舅子下值……”
“十二郎!少说这些没用的,今天这顿煎饼我请了,快说正题!”
“好哩!各位街坊听好了!”李十二目的达到,立即扯开嗓子吹起来,“是这么回事,话说杨学士到了环州,看到环州被西夏害得不成样子,顿时怒发冲冠,拍案而起,各位请想,杨学士是什么人!这一怒那还得了?连辽国南院大王都被杨学士打得满地找牙,西夏蕞尔小邦,岂放在杨学士眼里?杨学士一怒,立即派出天兵天将……”
“等等!我说十二郎,吃着我的煎饼,你可得给我吐出两句人话来,什么天兵天将?你当杨学士是观里的二郎神啊?”
瓦子里顿时又传出一片大笑声,李十二有些尴尬,幸好他有些急智,糊弄道:“各位别笑啊,你们想想,咱们大宋乃堂堂的天朝上国,咱们大宋的兵将岂不是天兵天将?”
“算你说的有理,继续说吧!”
“各位若是想听,这回可别再打岔了哈!刚才说到哪儿了?”
“杨学士一怒,立即派出天兵天将!”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李十二连忙打断道:“对对对,话说李学士派出数千兵马,越过横山,把西夏人杀得屁滚屎流,大便失禁……”
“我说十二郎,你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我这正吃着煎饼呢!”
李十二再次被人打断,满腔幽怨地辩解道:“高大牛,你别不爱听,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听说大便失禁后,西夏人连屁股都来不及擦,就成了咱们禁军的俘虏,杨学士嫌这些人太臭,押回环州前,让这些西夏人全下归德川游了个回来,把身上的脏东西都冼干净了,这才让过环州的。”
“真有这么回事?”
“那还能假得了!各位别打岔,继续听,精彩的还在后头呢,听了保管各位回去一夜睡不着,话说杨学士把西夏打得惨了,俘虏了无数西夏秃子,西夏梁太后面子上过不去,于是派出大将妹勒,带领二十万精兵要来报复,妹勒听说过吧?据说此人鹰头豹眼,虎腰熊背,力大无穷,能举千斤石锁,乃西夏数一数二的大将,此翻率二十万精兵前来,杨学士手上只有一万禁军,各位猜猜结果怎么样?”
“这不废话吗,肯定是杨学士大胜妹勒,要不能有捷报传进京吗?快说,杨学士到底是怎么胜妹勒二十万大军的!”
事情到了这份上,瓦子里的人都忍不住围了过来,一个个伸头探脑的,生怕听漏了一句。
李十二见人这么多,这下子可来劲了,口沫横飞地吹道:“话说妹勒率领二十万大军,雄踞天都山,连营百里,放眼望去,漫山遍野晃动的都是秃头,一个个张牙舞爪,夏军虽然兵强马壮,但妹勒也不敢掉以轻心,要知道天都山对面的泾原路,就有当初大败梁太后的章经略相公;
于是妹勒打算欲擒故纵,声东击西,他只派出一支偏师沿归德川南下,迷惑环州杨学士,自己带领大军杀入秦凤路,等章经略相公增援秦凤路,妹勒又突然掉头杀入泾源路,气势汹汹,结果章经略相公早有准备,又是空城计,又是陷马计……”
“等等,十二郎,这空城计咱们听说过,这陷马计又是什么计?”
“各位这就不知道了吧,这陷马计啊是这样,西夏人全是骑兵,这不是跑得快吗?章经略相公于是让人在各条路上大挖壕沟,西夏人要想通过,只得下马填沟,这填着填着,就发现壕沟那是没完没了,夏军光填壕沟就直喘气儿,哪里还有力气打仗,再说了,他们远道而来,自带的粮草有限,这样天天在泾原路填壕沟,不累死也得饿死。妹勒被这千条万条的壕沟吓着了,不敢在泾原路找章经略相公麻烦,于是率军又杀向环州,这一进环州啊!乐子可大了!”
说到这里,李十二故意卖了个关子,大伙不干的,纷纷嚷起来,有心急的已经上前揪住李十二的衣领了,瓦子里一时喧嚣不已。
李十二一看众怒难犯,连忙接着说道:“各位,各位,别急啊!人家妹勒冲着环州去,杨学士都不急,你们急个鸟……哎哟,哪个缺德的真动手啊,别打了,别打了,我这就说行不?”
“快说!再卖关子,小心老子把你吃下去的煎饼给抠出来!”
李十二气了:“不就吃了你两个煎饼吗?我再还你两个就是!”
“不,我就要我方才那两个,要嘛你吐出来,要嘛你继续往下说!”
“高大牛!你……好吧,话说杨学士掐指一算,早就料到妹勒大军迟早会奔环州而来,杨学士处变不惊,羽扇纶巾,提着一壶酒,上阿甘山与苏大学士开怀畅饮,还生怕妹勒不知道自己在阿甘山,多次派人故意放出消息,把妹勒大军引到阿甘山来。”
“咦!杨学士不是兵少将寡吗?把妹勒引来,杨学士岂不陷入绝境……”
“你娘的才陷入绝境呢,杨学士是什么人?既然早料到妹勒会来环州,岂会没个准备?你再敢说一句,看老子不揍你!”
“这是干嘛呀,我这不是为杨学士好嘛……”
“好个屁!杨学士大智大慧都被你说傻了,还为杨学士好?”
瓦子里场面又有失控的倾向,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李十二正想趁机开溜,留下一段,下次也好再混顿煎饼吃,高大牛一双眼睛贼亮,早就盯着他呢。
“十二郎,干嘛去呀?还不赶紧往下说!我说大家伙别闹了,都听下去再说!”
“对对对!十二郎快说!”
十二郎无奈,只得接着吹道:“话说妹勒二十万大军一进环州,便偿到了苦果,杨学士手下有个将军叫谢敬亭,最擅长下毒,他把夏军经过的水源都下了毒,这下可不得了,夏军喝了有毒的水之后,半数人马开始拉稀,人粪马粪,拉得漫山遍野都是,个个拉得面白似鬼,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
“呀呀呀!这还得了,十万人马拉稀,那得多壮观啊!那岂不是迎风臭百里……”一个听众幻想着那壮观的场面,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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