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但这位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皇帝显然被近似圈禁的生活搞糊涂了,根本不了解政治斗争的残酷,在李默看来他只是生活在自己梦想中的可怜人,这种方式固然让别人知道他的决心,但同样也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以康有为为首的维新党人自以为只要抓住皇帝便可以推动维新,而这位皇帝也被这种飘飘然妄图借手维新夺回权力的美梦冲昏了头。
维新党有没有私心李默不知道,但这位光绪帝是肯定有私心的,他早已不甘心在做慈禧的傀儡,所以才想借用维新夺回权力。
这位四岁即位,被慈禧视为争夺权利的利器,或作为显示威严的权杖,更多的情况下,则当作她御案上不可缺少的摆设,或是任意玩弄的木偶。
他在孤独中长大的,学习繁琐的宫中礼节,慈禧经常不断的严辞训斥,没有母爱,饮食寒暖没有人真心去细心照料。没有童年的欢乐,致使他从小就心情抑郁,精神不快,造成身体积弱,并留下了难以愈治的病根。
而正因为这些种种原因,使得他更害怕慈禧,才会采取这么激烈的方式宣召,不让后党有任何反击的机会,他害怕,所以才更偏激偏执,更容易被维新党迷住双眼,不明白权力斗争中的残酷。
但他还是错了,他以为逼得人家没法说话就成功了?清廷大权依然掌握在颐和园那位老太婆手中,各地督抚,朝廷六部,哪一个不是看慈禧的脸色行事?即便是下了诏,没有实力依然是空文一纸。
呜呜的汽笛声,让李默从深思中清醒过来,斜阳中的旅顺港犹如铺洒了一层红晕,淡淡的如同在北京城上空越聚越多的血色。
“恭喜少爷得子。”
李默一下船,龙国章这厮便屁颠屁颠的跑到身边乱拍马屁,还仰头对着甲板上一通乱瞅。
“得了,别看了,小巧母子还要在琉球静养一段时间。”李大少爷挠挠头,望着来迎接的几人,嘴角都裂到耳根了,因为两个月前小巧在琉球为他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喜得他那几天嘴角都笑抽筋了,只是他不喜欢铺张操办,只摆了几桌家宴,而龙国章那时恰好又去了密克罗尼西亚筹建新海军基地,没来得及赶回来喝到酒。
“老龙啊,你这马屁可拍到马腿上了,少爷有了儿子,就改叫老爷了。”
“管他少爷老爷呢,也叫不了多久了。”龙国章呵呵笑道:“咱少爷有了儿子,可他光绪爷现在恐怕连生儿子的心思都没了。”
李默听到他话中有话,连忙问道:“怎么了?”
“光绪帝被慈禧禁足了。”李恩富代龙国章回答道。
李默听完,叹了口气,光绪和慈禧的冲突正式开始了,禁足只不过是开胃小菜,等再过一段时间慈禧要废除光绪时,双方的矛盾将达到白热化。
有了车子代步,大家很快便到达了总参部,忙忙碌碌的军官顿时让人感觉到了一种临战的气息,尤其是龙国章和赵龙这两位,见到此情更是浑身都酥酥的,恨不能立刻挥师开拔。
进入会议室后,刚才还谈笑风生的众人立即全闭紧了嘴巴,神色也一个个严肃起来,墙壁上的地图前,密密麻麻画满了各种各样的箭头和线条,所有箭头全都指向了一个地点。
北京。
“打不打?”李默扭过头,问道。
……
七月的奉天火车站里,热浪逼人,使得所有人都挤进了候车大厅,等待着从这里坐火车去长春或者旅顺。
旅奉铁路之后,奉长铁路也时隔近一年终于开通了,这使得两地间来往变得非常方便,而且到了十月,奉天至东港的铁路也要通车了。
清末时代,老百姓对新鲜事物的吸收其实并不算慢,尤其是南来北方的商人,随着东北三省的建设日益被人所知,不仅吸引了直隶,山东等地的商人前来,就连著名的山西晋商,和江淮一带的商人都源源不断赶来这里淘金,所以火车的客运量上升很快,从开始时旅奉每天三节车厢,到如今十节,上升速度非常快。
“杨先生,这真是少爷写的?”大厅里,一位年轻人捧着报纸,询问杨景镇道。
杨景镇这次是准备趁着学生放假,坐火车去长春拜访一位好友,如今推行了免费教育,不读还要罚款处劳役后,各家各户都不敢在把孩子留在家里了,何况这年头谁不知道读书识字的重要性,那些原先世世代代不识字的贫苦人家得到这个消息后,更是激动地眼泪直流,甚至听说凤凰城一带几百位居民还组织秀娘,亲自给少爷和几位少奶奶各自做了身新衣服送去以做感谢。
学生多了,百姓识字读书的愿望实现了,但却苦了杨景镇这样的老师,只有到放假时才有空走亲探友。
杨景镇接过报纸,看到标题微微一笑:“不错,这是前几日少爷亲笔所撰写,你看不懂吗?按你这年纪,应该去识字读书,或者进工厂了啊?”
“呵呵。”年轻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不以前不懂,家里没让去嘛,前段日子倒是刚去,这……”年轻人不好意思说还不认识几个字,只得指着报纸尴尬道:“这不先生让我拿报纸回来好好学习嘛。”
“嗯,看报是个好事,等你毕业,也差不多都能看懂了。”杨景镇微微一笑:“得,还有空,我给大伙念念。”
杨景镇一说念报,人群呼啦一下围了过来,经过宣传和识字的人越来越多,如今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报纸的重要,因为上面不仅有各类信息,还有发财的机会。
“新中华,齐携手。”
杨景镇清清嗓子,念出了标题后,环视一圈,笑道:“这是这篇文的题目,意思是少爷希望今后我们大家要齐心协力,建一个新的中华。”
说完,不等四周说话,继续念道:“华夏之初,伏羲的母亲华胥氏外出,在雷泽无意中看到一个特大脚印,丈量后受孕,怀胎十二年生伏羲。
晋皇甫谧《帝王世纪》说:“太昊帝庖牺氏,风姓也,燧人之世有巨人迹出于雷泽,华胥以足履之,有娠,生伏羲于成纪。”《春秋世谱》中已有“华胥生男为伏羲,女子为女娲。”之言。
这便是我中华由来。
大夏之初,中国有礼义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华夏一也。华夏蛮貊,罔不率俾。故大国曰夏。华夏谓中国也。
阪泉之战,炎帝战败,并入华夏。其后黄帝在涿鹿之战中败蚩尤,将九黎一族也并入我华夏之中。虞、夏、商、周皆为黄帝后裔,是名华夏。
由此可知,华夏之称早于春秋。
炎帝落败,其一部越洋漂泊,远赴海外各处,故今日由可见万里大洋之上,黄皮黑发屡见不鲜,虽无文献记载,但观其肤色,看其文明,皆承袭中土一脉。
华夏东迁之时,藏黎各族也逐渐东进,跟随华夏族人沿长江黄河入湘,抵吴,其间各族互通,婚配不绝,渐渐形成中华雏形。
后春秋各起,百家争鸣,更是促进了各族交流融合,秦灭诸侯,统一六国,更是从此中华一家,故中华不仅包容了炎族九黎,包含了藏,满,蒙,黎,苗等各族。
秦统一天下后,秦帝迷恋长生,遣五百童男童女从泰山出发,远赴扶桑求不老药,我中华从此扎根东瀛一地。之后汉唐,更是中华鼎盛,而当时西方仍是蛮夷之地,若不是因为我中华的司南带入,根本不辨东西,若无造纸,恐仍以绢帛数壳为书,若无火药,更无法造出枪炮。
如今千载悠悠,我中华文明日益璀璨,却也因人为划分各族而陷入相煎,使我中华无法再进一步,只得望海兴叹,空守浩土。
数千年来,中华文明随着丝绸古道,和海上商贸传遍了世界各国,但近代以来却因为满族兴起而逐渐衰微乃至颓丧。
满族本是我中华各族中一族,但入关之后不仅不思进取,固步自封,还屡屡闭关锁国,封海割地,更强迫使中华各族蓄辫,行满族礼,妄图毁掉我中华各族璀璨文明。
其心可诛。
今时,李默旅居外海归来,不仅见到西方各国外列强租我中华浩土,用鸦片荼毒我中华各族,更被背宗弃祖自称大和族的日本欺凌,以致朝鲜属国不保,故此不得不起兵海外,带领海外华族,初战日本,后战俄国,扬帆南洋,再战日本,扬我中华浩浩之威,也想借此告诉世人,我中华不仅有神州浩土,更有广袤的蓝色海疆。
如今满清式微,已无法代表我中华各族,李默虽有心扛鼎大旗,但一人之力终有不怠,只愿终此文一出,我辈中华儿女能襄义举,心团结,齐发奋,共携手,重建一个新中华,开启再一次新中华盛世。”
杨景镇的声音在大厅里飘荡着,四周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这篇文章中的新华理论他们不清楚,但“满清式微,无法代表中华各族”这句却听得很清晰。
除了杨景镇,所有人都咽了口口水。
北京城的皇上刚出了份《明定国是诏》,意图维新自强,这边李大少爷便提出了《新中华论》,这岂不是……
打擂台啊。
第304章 少爷去了北京
颐和园。
乐寿堂内,李莲英缓缓摊开白纸,用镇纸压住两侧,然后注水磨墨,等墨水均匀后才举笔沾了沾,递给了旁边的慈禧:“老佛爷,好了。”
“嗯。”
虽然已经过了立秋,但天气还很炎热,所以慈禧也卸去了厚重的皇太后装扮,换上了淡衫薄衣,接过笔后想了一会,便在宣纸上勾下了第一条细线。
李莲英垂手立在旁边,看着笔尖在宣纸上转圜勾勒,不到片刻便显出了一朵兰花的雏形,顿时眯起笑眼正要拍上几句马匹,忽然此时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正恼怒是谁打搅了老佛爷的雅兴,便见到在外伺候的小太监朝他招了招手,连忙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公公,直隶总督荣禄,庆亲王奕正在殿外听宣。”
李莲英听到汇报,眉头猛然皱了一下,这几天来老佛爷可一直在揪心着皇上的事情,两人此时前来会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小李子,是谁啊?”
听到问话,李莲英忙窜上两步回到慈禧身边,弯腰道:“老佛爷,直隶总督荣禄与庆亲王奕正在殿外听宣,下面说还挺急的,似乎有什么急事。”
“哎。”慈禧笔尖一顿,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顿时将刚画好的兰花叶儿染黑了一片,不禁叹了口气放下笔:“算了,撤了吧,让他们进来。”
“嗻。”
李莲英招招手,身后几位宫女立刻将桌上的宣纸和画笔收了起来,此时荣禄和庆亲王奕也已经进了房内,可刚见到慈禧,奕便急急跪倒在地:“太后,老佛爷,出大事了。”
“哼,什么大事能让你一个堂堂的亲王吓得跪下。”被搅了难得起笔的雅兴,慈禧本来就心情不悦,见到庆亲王这般,更是恼怒,斥道:“难道这天塌下来了不成?”
李莲英站在慈禧身后,也连忙朝奕使了个眼色,后者见到后便知今日慈禧心绪不佳,但事关重大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回禀老佛爷,有您在天怎么会塌呢?但若是没有您,这大清朝怕是真要塌了。”
“胡扯。”慈禧狠狠瞪了眼奕,知道此人志大才疏,此时故意做作肯定是有话要说,挥挥手唤他起来后才继续说道:“说吧,哀家还死不了,是不是皇上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奕一骨碌爬了起来,急道:“岂止是出幺蛾子,皇上这是要对您下手了。”
“放肆。”慈禧狠狠一拍扶手,斥道:“皇上年轻,虽然最近受了妖人蛊惑,但也只是一时气盛要和哀家对着干,相比过段时间他想通了也就好了,你身为亲王不思好好帮衬着署理江山,还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是何居心?”
见到慈禧发火,奕连连摆手,扯过身边的荣禄说道:“老佛爷,奕可不是说假话,您问问荣禄好了。”
荣禄连忙拱手道:“禀老佛爷,庆亲王的确没有危言耸听,两日之前,皇上召见袁世凯,封他为兵部侍郎,臣就觉得不妥,但却想不明白是何事,但昨夜袁世凯回天津后立即来见我,告知谭嗣同带着皇上的口信去见了他,令他与在天津阅兵之时发动兵变,并且还要包围着颐和园,圈禁……老佛爷您。”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慈禧也是脸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荣禄,你此言可当真?”
荣禄吓得连忙跪下:“老佛爷,臣字字真言不敢有假,那袁世凯总算是还有些良心,敷衍骗走了谭嗣同后,便立即来天津告诉了我,所以臣连夜赶来北京,又怕被皇上看见,只得先去找了庆亲王,得他相助才能来到这里禀告。”
听完了荣禄的一番汇报后,慈禧脸色连变,她没想到那个一直以为能捏在手心里皇上竟然叛逆到了如此程度,先是不征询她边发了诏书推强维新,后有与翁同稣狼狈为奸,整日和那些维新党厮混,此时竟到了对她动心思的地步。
慈禧想到这里,立秋刚过竟然背上就出了一身冷汗,若非此时荣禄来报,怕是等她画完了那副兰花赋,便要一辈子囚禁于此了。
奕见到慈禧迟迟不说话,还以为她在顾念旧情,连忙添油加醋道:“老佛爷可以的一个月前,皇上来颐和园见您,与您就维新一事起了口角,那时您说了句玩笑要废除他,并从宗室另立新皇,或许皇上他那时便……”
“好了。”慈禧打断了奕的话,挥挥手道:“下去吧,哀家有些累了。”
奕和荣禄对视一眼不知为何慈禧听到这个消息竟然还不做安排,不由心中诧异,问道:“老佛爷,事到如此,您可不能在心软了,若是让那帮维新党人真的对您……那我大清几百年的基业可真要毁掉了。”
见到两人不跪安,反而继续跪在那里不动,慈禧也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若是那帮维新党真的成事,恐怕第一个就不会饶了两人。
两人是他的心腹之人,若是此刻不能给他们安心,恐怕他们连家都不敢回了,思索了片刻后终于动动身子,说道:“起来吧,此事我知道了,荣禄你回去吧,等我的消息。”
“奕,你也回吧,给我带个口信给各家亲王,告诉他们,这大清的天……”慈禧说到这里老眼一寒:“还塌不了。”
“嗻。”
得到了皇太后的保证,两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回去,等到两人后离开后,慈禧立即挥退了虽有的宫女太监,只把李莲英留了下来。
见到慈禧面色发白,李莲英连忙伺候道:“老佛爷,身子重要,或许这只是那个谭嗣同假借圣旨也说不准,皇上自幼跟在您身边,不会如此无情的。”
慈禧知道李莲英这是安慰她,深深吸了口气,忽然问道:“小李子,你和哀家说说,皇上这次为何铁了心要维新?难道说不维新我大清就会亡了?”
“老佛爷,这事奴才可不懂。”李莲英知道慈禧的心思,想了想后又说道:“不过嘛,大道理奴才不懂,但奴才只知道一件事,这祖宗定下的规矩自然有他的道理,若是就这么轻易丢了,那岂不是天下都乱了?”
慈禧点点头,怅道:“是啊,如是把祖宗的规矩都丢了,学那些洋人立宪,那我大清还成什么样子?等哀家死后,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老佛爷您可别说这等丧气话,奴才还指着在服侍您几百年呢。”
“得了,你啊,就是那张嘴。”慈禧总算是露出了一丝微笑,忽然走到桌前,执笔连写了几道懿旨,递给了李莲英:“去,把这些都送下去,告诉他们,哀家明日一早回宫。”
“嗻。”
李莲英是最熟知慈禧的心思了,见她开颜露出了笑脸,便知道她这是下定了决心,一刻都不敢耽误连忙捧着懿旨趁夜出了颐和园。
……
旅顺总参。
会议室内,李恩富点着烟,瞅了眼旁边的唐绍仪和严复,又瞅瞅那边的几位军方将领,才回过头问陈平道:“你派谁去的?怎么还没回信?”
“张作霖去了,不过下午时听说少爷好像要出门,也不知道在不在。”陈平苦起了脸,谁会想到这时候李默忽然要出门呢。
“少爷要出门?去哪里?”李恩富脸都歪了,这个时候少爷还要去那里闲逛啊?不过他也没办法管李默,想着只要他不离开辽东就行,所以转头问起了刚收到的电报:“陈平,你刚才说慈禧将于明天动手是不是真的?”
陈平肯定的点点头:“是段飞亲自从北京发来的消息,而且消息是李莲英那个便宜儿子那边传出的,决不会有错。”
“这么说康有为他们岂不是……”严复也点着了一支烟,说道:“少爷之前有没有说要救出他们?”
“救?为何要救?”唐绍仪呵呵一笑:“几道兄,康有为此人我有接触,他是死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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