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道一切都是偶然事故?现在的问题是,这一切你都说不清楚。也许,如果他是上帝,从天上看到地下的一切,那这些事情也许都符合一定的模式,但从事情的内部来看,可能它本身就是如此。
凯利这样考虑着,思索着,你做了最大的努力,想从你的错误中知道什么时候下一个偶然事故会对你发生。但是那有什么意义吗?他妈的,难道每样事情真的有什么意义吗?这对一位躺在病床上的前海军帆缆士官长来说,是一个太复杂的问题。
“莎拉,一点错也没有。给她力所能及的最大帮助,怎么能改变这一切呢?”
“可是,凯利,我们本来已经救了她!”
“我知道。我把她带来这,是我粗心大意,不是。莎拉,每个人都对我说这不是我的错,现在来说是的错,”他脸上带着苦笑。“这会令人迷惑不解,但有一点是清楚的。”
“它不是偶发事故,对吗?”莎拉说。
“对,不是偶发事故。”
◇◇◇
“看,那是他,”奥雷亚小声说,继续用双筒望远镜盯着远处的黑点。
“正像你说的那样。”
“让我看看。”一位警察在黑暗中说道。
这只不过是凑巧,这位士官对自己说。所说的人在多尔切斯特郡有一个玉米农场,但在玉米行之间他栽种的是大麻。正如俗话所说,这样做既简单又有效。有了农场,当然就有仓库和外围建和私人住所。他们是聪明人,不想把他们的产品用货车运过海湾大桥,因为那在夏天交通时常堵塞,而且有一位眼光锐利的过桥收费员在一个月前曾帮助州警局逮着一帮人。对他的朋友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潜在的危险。
必须停止走这条路线。
所以,他们采取了船运。这一天赐良机使得海岸防卫队得以加入一次搜捕行动,并发现了他的踪迹。他利用警察作为藉口把安吉洛。沃雷诺杀死之后,这不会有什么伤害,查伦巡官在驾驶舱内这样想着,脸上露出了微笑。
“现在逮捕他们吗?”奥雷亚问道。
“好。他们要交货的人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中,这一点现在还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补充道:“我们不想和他们在庭外妥协。”
“没问题。”这位航海士官加大油门,向右转动舵轮。“大家注意,准备行动。”
他对船上的人员说。
这条四十一快艇后面的主机加大了马力,隆隆的柴油机的轰鸣使快艇上的指挥官感到十分兴奋,小巧的钢质舵轮在他手中震动着,快艇沿着新的航道稳定地向前冲刺。令人感到有趣的是,这一行动来得如此突然,便大家觉得十分惊喜。虽说海岸防卫队是水上主要的执法机关,但他们的主要活动却一直是搜寻和救援,防卫的作用一直没有得到充分发挥。奥雷亚觉得这种情况实在令人郁卒。过去两年间,他曾经发现几个防卫队员抽过大麻,他尽管十分生气,但也只不过同一些看到类似情况的人谈谈而已。
现在目标已看得较清楚,是一艘三十长的海湾渔猎船,在契沙比克湾这种船很多。
她使用的是一种老式马达,这意味着她的速度不可能超过防卫队的快艇。奥雷亚面带笑容,心想道:尽管那艘船伪装得很巧妙,但拿自己的生命和自由作赌注,毕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我们要尽量显得自然些,像平常一样。”警察小声说。
“请集中注意力,先生。”奥雷亚回答。船上的防卫队员都警觉起来,大家都掏出了武器,但表面上仍不露声色。船的航线正对着他们的托马斯角巡逻站方向。
船上的人没有一个向后张望,即使那条船注意到了他们,也会以为他们正在驶回自己的驻地。现在只有五百码距离了。这时,奥雷亚猛然加大油门,把航速提高了两三节。
“看,英格利希先生!”一位船员说道。另一艘四十一快艇正从汤马斯角巡逻站的方向开了过来,直奔灯塔方向行驶。
“那条船上的家伙实在不够聪明,是吧!”奥雷亚问道。
“如果聪明,就不做违法的事啦!”
“是了,先生。”现在只剩下二百码了。那船的尾部露出一个人头,在朝这边张望。他似乎看见了小快艇那闪闪发亮的白色轮廓。那船上有三个人,看见快艇的那个人凑近身子对掌舵的人说了些什么。那情景有点滑稽可笑。奥雷亚可以想像出他们说话的内容:一艘海岸防卫队的快艇正在我们后头!我们要装作没事一样,也许他们的船在换班,看,那边又来了一艘……噢,不,我可不喜欢这种情况……尽量装傻,不动声色……我真的不喜欢这种情况。肯定没问题,他们的灯没有亮,巡逻站就在不远的地方,啊,上帝保佑!
是时候了,奥雷亚对自己笑笑,该是说:“噢,狗屎。”的时候了。正在这时,那船上的舵手转过身去,嘴巴一张一台,似在说什么。一个年轻的防卫队员看着他那个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我想他们发现了我们在跟踪,艇长。”
“打灯!”奥雷亚命令道,驾驶舱顶上的警灯开始闪亮,但这使奥雷亚有点不高兴。
“明白了!”
那船见势不妙,迅速转向南面行驶,但刚出海的另一艘防卫队快艇立即追了上去,很显然这艘双轴的四十一快艇的速度在这三艘船中是最快的。
“应该花钱买艘速度更快的船才对。”奥雷亚自言自语地说。他知道,罪犯也会从自己的错误中汲取教训,而且买一条速度能超过巡逻快艇的船也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这艘快艇就目前而言还算可以,用她追捕一条小渔船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只要那个傻瓜警察不反对就行。但是,这种轻而易举的事情不会永远存在。
那条船降低了速度,被陷在两艘快艇中间。英格利希准尉停在一百码之外,奥雷亚向她驶近。
“停船!”奥雷亚对着喊话器叫道:“美国海岸防卫队,我们要行使登船权进行安全检查。请船上的人都站到甲板上来。”
那些人就像刚刚输掉一场足球赛的队员,垂头丧气地走上甲板,他们知道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目前的处境,反抗是徒劳无益的。因此,他们没精打采地站在那,接受命运的安排。奥雷亚在想,这种情况究竟能坚持多久?他们中间是否有人会突然反抗?
两名防卫队员跳上渔船的甲板,接着快艇尾部也有两名队员上了那条船。英格利希先生也把自己的船靠拢。奥雷亚看到,这位准尉果然名不虚传,是一位优秀的船员,他也命令自己的船员出来帮助,以防止那渔船上的人狗急跳墙,进行顽抗。
那三个人低头站在那,眼睛盯着甲板,心在希望这真的是安全检查。奥雷亚的两个队员走进前舱,但不到一分钟便又走了出来,其中一人用自己的帽子装满了钞票、他把钞票倾倒在甲板上,接着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问题清楚了,船上装运的是毒品,一共五块。
“我们大有斩获,长官。”奥雷亚平静地说。
巴尔的摩市警察局缉毒组的马克。查伦巡官靠在舱门上,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今天穿便服,很容易被误认为是一名身穿橙黄色救生服的海岸安全人员。
“你来处理吧,这事该如何登记?”
“日常安全检查,但在船上发现了大量毒品。”奥雷亚用讽刺的口吻说。
“完全正确,奥雷亚先生。”
“谢谢。”
“不客气,船长。”
他已向奥雷亚和英格利希说明了程序问题。为了保护他的线民,这次逮捕的功劳应该记在海岸防卫队员的名下,这并没使巡逻站的奥雷亚和英格利希感到不快。
奥雷亚要在自己快艇的桅处或雷达室的上面印上一个胜利的标志,即一个五叶大麻的图形,他让自己的队员们也有可资夸耀的东西。他们还可能在联邦地区法院出庭作证。但也可能没有这种机会,因为这些小业主无疑会尽力找出一些哪怕是最小的理由给他们的律师。他们会放话说,告密者就是他们的收货人,而这些收货人现在碰巧又都失踪不见了。这样就使他查伦的工作变得轻松多了,并在毒品的生态结构中出现了一个缺口——生态结构是这位警官信口拈来的一个商业术语。至少在这一生态结构中,一个潜在的竞争者现在已经永远破产。查伦巡官因此会受到他的队长的夸奖,他还可能收到一封美国海岸防卫队和美国检察署措辞华丽动听的感谢信,当然还有对这次机动、富有成效、没有牺牲告密者的逮捕行动祝贺。我们最优秀的人物之一,他的队长将会再次肯定他的部下。你是怎么搞到这种告密人的?队长,这你难道还不清楚?我必须保护这些报告情况的人。
当然,马克,我很了解,你只管继续好好干吧。
我将竭尽全力,长官。查伦巡官心美滋滋地这样想着,两眼凝望着正在下落的太阳。
他甚至用不着去观看那些海岸防卫队员如何拳打脚踢抓来的嫌疑犯,同时又手拿那个塑胶封面的卡片向犯人宣读他们应享有的宪法权利。那些人一面这样做,一面脸上挂着微笑,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一场赏心悦目的游戏。此时此刻,对查伦巡官来说,自然也是这样。
◇◇◇
那些混蛋直升机到哪去了?凯利自言自语地骂道。
从这次倒楣的任务一开始,每件事情都不顺利。皮克特平时都同他在一起,现在患了急性痢疾,躺在家不能出来。所以他只好单独出来执行这次任务。这不是一件好差事,但任务很重要。他们必须一个小村庄一个小村庄地去查找。他一个人来到这,小心谨慎地从臭水中爬上岸来。地图上说这是一条河,但它只有那么宽,凯利很难认为它能算得上是一条河流。
当然,这是他们要来的那个村庄。那些王八蛋。
他观察着,倾听着,心在想,塑胶花,是他妈谁起的这个怪名字?
“塑胶花”是北越军队的一个政治行动小组或其他差不多称呼的小组的秘密名称。这个小组还有其他几个名称,每个都互不相关。这个小组的成员当然不是凯利在印第安纳波利斯选举日所看到的那种选举工作人员,也不是河内专门培养出来的那些负责收买人心和替人洗脑的人员。
这个村子的村长可真是胆大包天,但实际上是个大笨蛋。现在他正在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凯利从远处已经看到了这一点。政冶行动小组在半夜一点钟就到达了这个村子,他们以极其文明礼貌的方式走进每一个人家,最后唤醒了全村的所有农民,把他们带到村的一个公共场所,让他们去观看那个被引入歧途的“英雄”村长和他的妻子及三个女儿。这一家五口人的双手部被反捆着,坐在航脏的土地上,等待着全村人的到来。塑胶花的领队是一位北越军的少校军官,他用一种十分做作的声音请大家坐下。凯利离开他们的场地不到两百公尺,可以听到少校讲话的声音。
这个村子的人需要好好上一课,让他们知道反对人民解放运动是多么地愚蠢。他们并不是坏人,只是被引入了歧途。少校希望透过这种简单的现场教育,使他们明白自己的行为是何等的错误。
他们首先开始处置村长的妻子,一共花去二十分钟时间。
我应该采取什么行动才对?凯利对自己说。
他们一共有十一个人,白痴。这位少校可能是个残暴的色情狂,但随他一起来的十个士兵并不一定是清一色的政治坚定分子。他们可能是可以信赖的、经验丰富的和忠心耿耿的战士。但一个人怎么能对眼前的这种野蛮事情忠心耿耿呢?凯利简直难以想像,无法理解。但他们确实是忠心耿耿的,这一事实他不能忽视。
接应分队现在在哪?四十分钟以前他就向基地发出呼叫,从接应基地到这,直升机只需二十分钟就可到达。他们想抓住这位少校,小组的其他成员也可能有用,但他们一定要活捉这个少校,因为他知道这个地区的政治领导人的所在地。六周以前,海军陆战队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扫荡作战,但没有找到这些领导人。塑胶花可能是对那次行动的一个反应,而且距离美军的基地这样近,显然是故意这样做的。
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不,你们还没有把我们抓完,你们永远也做不到这一点。
凯利想,他们的想法也许是对的,但今晚这么进行的一切都远远超过了上述问题。
大女儿可能有十五岁。这个娇小瘦弱的越南姑娘的遭遇简直叫人难以述说,她坚持了二十五分钟,还没有死去。她那痛苦的哭叫声在场地上空回荡着,一直传到凯利所在的河边。
他的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CAR-十五卡宾枪,他真想冲上去把那些混蛋杀光。
十名士兵分散站在少校周围,两个人站在他的旁边。他们轮流在场地边上放哨,以便使每个人都有机会去亲自参加这次夜间的“晚会”表演。一个士兵最后用刀子刺死了那位姑娘。第二个女儿可能只有十二岁。
凯利竖起耳朵对着阴霾的夜空聆听着,希望它能传来一架休伊式双叶旋翼直升机清晰的鸣声。空中有其他飞机的声音:一架一五五式飞机从海军陆战队军火基地向东飞去,一些喷射机尖叫着从头顶飞过,但这些飞机的鸣声还盖不过一个孩子的高声啼哭。他们有十一个人,而凯利只有一个人,即使皮克特在场,双方实力仍然十分悬殊,使他不能有所作为。他的卡宾枪面装有三十发子弹,袋子中还装有两匣子弹,他还有四颗手榴弹,以及两枚白磷燃烧弹(编注:WP,我国称之为黄磷弹,美军俗称之为威利。彼得,因缩写相同的缘故)和两枚烟幕手榴弹。他最致命的东西是他的无线电通话器。他已经喊过两次话,并收到了回话,命令他原地待命。
回到基地,说起来容易,难道不是吗?
那女孩子也许才十二岁,这么年轻,竟得忍受这样的折磨,也许这是没有年龄界限的,凯利对自己说。然而,他孤身一人,永远也改变不了目前的局面,而且把自己同这家人一起葬送掉,也丝毫没有任何意义。
这些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难道他们不是人,不是士兵,不是像他一样的职业军人吗?难道有什么事情会那么重要,以致使他们把人性人道抛弃不顾吗?他所看到的一切是不应该存在的,是令人难以想像的,然而,它就在你眼前发生着。远处的炮声继续不断,在向着一个估计的供应线(编注:北越军利用小径运送补送品)
狂轰滥炸,头顶上的飞机陆续飞过,海军陆战队也许正在攻击什么地方,比如说一个空无一物的树林,因为那一类地方常常就是打击的目标。敌人在这儿,为什么不朝这打击?但是,那样也毫无帮助,不是吗?这些村民们已将自己的生命和家庭作为赌注,押在了某种行不通的东西上面。也许那位少校认为,他以这种生动的方式消灭一家人的生命,而没有用最有效的方式结束他们的性命,还是很富有仁慈之心呢?另外,死人不会讲故事,但他却希望这个故事流传下去。恐怖是他们利用的东西,而他们很会使用恐怖这种手段。时间在流逝,既慢又快。现在那个十二岁的女孩子也停止了哭声,被丢到了一边。
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女儿,只有八岁,凯利从望远镜中可以确定她不过这个年龄。那些狂妄的暴徒,生起了一堆大火。他们不会让任何人错过这种机会,是吗?
只有八岁,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大声哭喊。凯利看到卫兵又换岗了,两个哨兵从村边上移到了场地的中心。政治行动小组的成员在休假期间不能像凯利那样可以到台湾去。距离凯利最近的那个人还没有机会观看这次夜晚“晚会”,也许是他不愿意。那位村长没有更多的女儿,这第三个小女孩可能要由少校亲自处置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位少校自己还没有亲身体验过一个,这一定使他感到十分沮丧。士兵的眼睛都在注视着场内,在观看他们的头目今晚会有什么样的精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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