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是的,先生。我已经把你需要的所有文件都准备好了。我听说,你在那边也是为特别行动工作。”
“不错。”
“我有一个问题,先生。”上尉说道。
“说出来。”凯利边喝啤酒边说,长途驾驶使他感到十分口渴。
“你知道这个任务是谁提出的吗?”
“不知道。”凯利答道,但突然又补充说。“我也许可以从资料上得点什么启示。”
“我的大哥可能就在那个训练营,如果没别的事,他现在该回家了……”
“他妈的。”凯利顺口说了句粗话,上尉的脸色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你认出了他,那会怎么样?”
“不在我的部门,”凯利答道,很后悔不该说刚才的话。“我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上午,克拉克先生,但文件都在我的办公室。”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房间,一壶咖啡,或者再加一点三明治。”
“我想我们可以安排,先生。”
“那就让我开始工作吧。”
十分钟后,凯利如愿以偿。格里芬上尉给了他一本黄色的便条纸,一盒铅笔。
凯利开始研究第一套侦察照片,这些照片走出一架RF-一0一巫毒式拍摄的。像绿色发报机的情况一样,西江战俘营的发现完全是一次偶然事件,原来以为那儿是一个次要的军事训练站,结果无意中发现是一个秘密战俘营。在战俘营的院子,有人在泥土上踩出了一些字线,或用石块或凉衣竿拼成了一些字母。比如说字母用K以表示“快来救我们逃出这儿”等等,还有其他一些符号和标记都是在哨兵的眼皮底下搞出来的。所涉及的名单是一个特别行动团体的真名真姓,凯利只是因为这些人的名声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这个战俘营的结构与他现在感兴趣的这一个完全不同,他做了适当的笔记。有一份材料使他感到非常惊喜,那是一位三星将军给一位两星将军的备忘录,说明西江行动尽管本身很重要,也是为实现某个目的的一种手段。那位三星将军想要证实自己有能力组织一支特别行动队深入到北越去,他说那样可以开辟各种可能性,其中之一就是建造一个带有发电室的堤坝……唔,凯利突然明白了。这位三星将军想得到许可,拨几个小分队到乡村去,玩一场与二次大战期间美国战略情报局在德国战线后面玩过的相同游戏。备忘录末尾有一个注解,说是政治因素已使这次北极圈行动——这是后来成为大头针行动的最初几个掩护名称之一——的最后部分变得十分敏感。有的人会认为它会导致战争的扩大。凯利抬起头,喝完他的第二杯咖啡。
这件事与政治家们有什么关系呢?他想不出来。敌人可以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情,但我们这一方却总是害怕被别人看成在扩大战争,在这个问题上他已经看到一些端倪。凤凰计划,有意把敌人的政治基础结构当作打击的目标,是具有最大敏感性的问题。简直是胡说八道!他们穿着军装,不是吗?一个人在战争地区穿军装,在任何地方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难道不是吗?另一方可以把村长拖出来示众,把学校教师弄出来,野蛮地折磨至死。战争进行的方式具有双重标准。考虑这个问题很头痛,凯利把它放在一边,转向第二份资料。
组织突击队和规划行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当然,都是精兵悍将。布尔。西蒙斯上校,他只是听人说过,知道他是一名最勇敢、最精明的军队指挥官;迪克。梅多斯是一个同一类型的年轻人。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给敌人带来伤害和痛苦,而且善于以少胜多和在暗中消灭敌人。他们会多么渴望参加那次行动啊!凯利心这样想着。但是他们还必须小心谨慎……凯利查看了十份珍贵的资料,它们都是呈报给更高一级当局的,主要说明这次行动一定会取得成功的理由,似乎一份备忘录就可以决定这样严酷的战斗行动的胜负。后来,凯利累了,不想再看下去。这些文件使用的语言几乎相同,他怀疑一定是由某个单位的职员事先写好了一个本。可能是有人江郎才尽,写不出什么新词,于是每次都使用了相同的词语,希望他的重弹老调不会被人发现。结果确实如此。凯利花了三个小时在埃格林和中央情报局的大批文件中搜寻着,以图找到一些有益的提示。当然所有这一切都要从那些带枪的人的行动中得到印证……就这样,大头针行动从一个相对次要的渗入任务,发展成了一个多次提交白宫审查如史诗般的行动报告,受到总统的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注意。
凯利一直工作到凌晨两点半钟,终于在下一批文件面前败下阵来。他把所有文件资料锁在一个箱内,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留下了一个字条,要求在七点钟把他喊醒。
在有重要工作需要完成的时候,你会惊奇地发现自己需要的睡眠很少。电话在七点钟唤醒了凯利,他从床上跳起来。十五分钟后,他已经光着脚,身穿短衣短裤奔跑在海滩迈上。
他并不是一个人跑,他不知道埃格林空军基地究竟有多少人驻守在这,但他们与他没有多大区别。有些人好像也是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但到底是什么任务他也只能用猜的,从他们那些宽阔的肩膀上,你也许能够看出一点蛛丝马迹。跑步只是他们训练活动的一部分。他们的眼神相遇,彼此打量着对方,评估着对方,面部表情的交流使大家知道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多么强悍。真的吗?这是一种自动的脑力练习。凯利对自己微笑着,觉得自己也成了这个团体的一部分,值得受到那种竞争性的尊敬。一顿丰盛的早餐和长时间的淋浴又使他感到精神焕发,足以使他回到自己的伏案工作上去。在他走回办公大楼的路上,他吃惊地问自己,他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团体。归根究底,在离开了印第安纳波利斯之后,那才是他所知道的唯一真正的家啊!
时间一天天在继续。有两天他让自己睡了六个小时,但吃饭从未超过二十分钟,而且自从那次喝过啤酒之后,竟是滴酒末沾。但是他的运动时间每天都增加到了几个小时。他对自己说,这主要是为了巩固身体的健康。但真正的原因他从未承认过。
他希望自己成为那些早上在海滩训练的人中最强壮的一个,而不只是这个高贵的小团体中的一员。凯利又变成了一名海豹队员,不仅如此,还是一头牛蛙,一条蛇。
到了第四天早晨,他看到了变化。他的面孔和身影已经变成了晨间锻炼中大家所熟悉的内容。大家彼此不认识更好一些,不然别人看到他身上的战斗伤疤,一定会怀疑他哪曾经出过毛病,或犯过什么差错。那样他们就会想到,他仍然在干这一行,而不知道他已经退役,而且是毫无遗憾地退了役。
文件工作令人吃惊地富有刺激性。他过去从未像这样想过问题,而且他发现自己具有这方面的天赋。他看到行动计划制订得很完美,只是由于耽误了时间和过多的繁文褥节,使它最后失掉了机会,就像一个美丽的少女被嫉妒的父亲长期关在屋内一样。每一天,演习者都要把西江战俘营的实体模型树立起来。每一天,而且不止一次,又要把它放倒,以免被苏联的侦察卫星发现这的活动,那只会对自己的士兵造成不利。事情进行如此之久,士兵在这演习了又演习,而那些上层人物却在那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过分考虑情报资料……以致最后消息走露,战俘被转移了地方,贻误了军机。
“真该死!”凯利低声骂了一句。本来这次行动不该被出卖的,主要是时间拖得太久了……也就是说,如果行动被露,露者一定是最后的知情者。他把这一问题用铅笔做了一个记号,暂时放在一边。
这次行动本身计划得十分周密,每件事情都做得不错,一个主要方案,几个预备方案,队员的每一步行动都进行了充分培训,每个人都十分熟悉自己的职责,即使在睡梦中也不会出错。使用大型希科斯基直升机直接降落战俘营,让突击队立即攻击目标,使用小型武器像用链锯锯掉小树一样拿下营地的岗楼,不用什么巧计,不用偷偷摸摸,不用电影中的那套胡说八道,只用军队进行直接的野蛮的攻击。后续行动的报告说明,营地守军很快就被消灭。
在行动的最初几分钟,由于进展比预计的顺利得多,队员们十分高兴,可是后来,当他们听到无线电中反复传来“否定项目”的呼号时,他们又是多么吃惊、多么痛苦失望啊。“项目”是用来表示美国战俘的一个简单代号。那天夜,一个战俘也没有被救出来。突击队员们的攻击只解放了一座空营房。不难想像飞机在飞回泰国的过程中,飞机上是多么安静,每样事情、每一步骤都准备的那么充分和完备,结果却以令人垂头丧气的失败收场。
然而,从中还是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凯利记着笔记,手指写疼了,铅笔也用了好几枝。
不管大头针行动有什么样的结果,它都是一个十分宝贵的教训。他看到,其中很多地方是做得不错的,都可以加以仿效,而不会有任何害处。它之所以失败,实际上是时间的问题。具有那种素质的军队应该早些行动。在行动方面,尽管对那些年纪较大或已失去青春活力与机警的队员提出了较高的要求,但并没有要求他们做到十全十美。任务结果失败,并不能责怪布尔。西蒙斯,迪克。梅多斯或那些戴绿扁帽的特种部队士兵,他们每个人为了解救那些素不相识的人都会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生命。任务的失败是因为其他的一些人,他们害怕牺牲了自己的前程,丢了自己的乌纱帽。对他们来说,这些东西自然要比那些在遥远的异国浴血战斗的人们的鲜血和生命重要得多。西江的情况代表了整个越南的情况,尽管它是一个几分钟就可以说完的事,一支经过精心训练的特殊部队失败了,他们不仅是被隐藏在联邦官僚机构中的某个叛逆或走入歧途的人出卖了,也是被那些繁琐的程序和延误的过程出卖了。
绿色发报机绝不会这样,凯利对自己说。正是为了这种原因,所以它现在是作为一个私人游戏在进行。如果这次行动的真正灾难是粗心大意,那么为什么不消除这种粗心大意呢?
◇◇◇
“上尉,你这次帮了我很大的忙。”凯利说道。
“找到了你需要的东西吗,克拉克先生?”格里芬问道。
“是的,格里芬先生。”凯利回答道。他不自觉地使用了海军对年轻军官的称呼。“你对第二战俘营的分析是第一流的。如果不是受到其他人的千扰,这几个人的生命可能已经得救了。就我个人而言,如果我去执行这种任务,我希望有你这样的情报人员为我们工作。”
“我不会飞行,先生。我应该尽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格里芬回答说,为凯利的称许感到不好意思。
“你做得很好。”凯利把自己的笔记交给他。那是一个用红蜡封好的信封。
“把这包东西按照上面的地址发出去。”
“是,先生。你应该休息一下了。你的睡眠时间很少吧!”格里芬上尉问道。
“噢,我想我在新奥尔良会休息一下,然后再乘飞机回华盛顿。”
“对,新奥尔良是个休息的好地方,先生。”格里芬陪凯利走到车旁,凯利的东西已经装好。
凯利把汽车开出后,心想,情报工作的某些方面原来也十分容易。他在空军基地的宿舍中有一本新奥尔良的电话簿,使他感到惊喜的是,其中有一个名字正是他在中央情报局詹姆士。葛莱的办公室时决定要找的人。
◇◇◇
这批货将使他声誉大振,塔克一面想,一面看着李克和比利把货装好。
有些货要运往纽约。时至今日,他一直是一个无照经营者,一个野心勃勃的局外人。
为了使人们对他本人和他的合夥人发生兴趣,他已准备了足够的海洛因。除此之外,他拥有合夥人这一事实也增加了外界的兴趣。但是现在,情况更不同了,现在他正在采取行动要成为这个帮派中的一员。
他很快就会被看成是一个认真的商人,因为这批货将能满足巴尔的摩和费城的所有需求。他估计至少一个月内没有问题。当然,如果他们的销售网畅通无阻,也许供应不了那么长时间。剩下的货将开始用来满足纽约日益增长的需要,因为那儿历经一次重大损失,需要给予帮助。在经历了长久的小本经营之后,终于有了这次大宗的买贾。比利打开收音机收听体育新闻,却听到天气预报。
“我很高兴我们现在就要走了,暴风雨很快就会来临。”
塔克看了看外面,天空依然晴朗无云。“我们不用担心。”他对其他人说。
◇◇◇
他很喜欢新奥尔良,这是一个具有欧洲传统的城市,既有老世界的魅力,也有新世界的活力。它有丰富的历史遗迹,曾先后归属于法国人和西班牙人,但它从未失去自己的传统。
它甚至保留了一部法典,其他四十九个州几乎部不能理解,经常成为联邦当局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当地的方言也是如此,很多人谈话中混杂了许多法语,或者他们干脆就称那是法语。皮埃尔。拉马克的祖先曾经是阿卡迪亚人,他的一些远房亲戚仍然居住在当地的河流附近。但是,对旅游者来说古怪有趣的风俗,和在别人眼中富于传统的舒适的生活,拉马克都没多少兴趣,他只把它作为一种参考,一种区别同类人的个人标志。他的职业往往需要衣履光鲜,和一种个人的风格,但对他来说要做到上述情况是相当困难的。为了突出自己的独特性,他身穿全套亚麻西服,内配背心和一件白色长袖衬衫,并系上一条深红色领带,把自己打扮成一位可尊敬的或者说浮华的当地商人模样。这一点同他那辆蛋壳形的白色凯迪拉克牌私人轿车倒十分相配。他不像其他老鸨,在汽车上搞了过多的装饰,如一些无用的排气管。
有人说,特克逊甚至在他的林肯车上装饰了一些长角牛的牛角,但这个人实际是来自阿拉巴马下流社会的一个贫穷的白人,一个不知道如何对待他的姑娘们的小伙子。
在对待女孩子方面,拉马克具有极高的天赋,他对自己这一点十分满意。他为自己最新得到的猎物打开车门,这次是一位十五岁的女孩,最近才被他搞到手。她具有天真无邪的面容,文雅端庄的举止,足以使她成为拉马克所拥有的八名妓女中最能赚钱和最有吸引力的成员。在这一天的早些时候,她用自己特殊的服务赢得了老板的特殊青睐。豪华的车子发动了,才七点三十分,皮埃尔。拉马克就出发去进行另一夜的工作了,因为这个城市的夜生活开始得很早而结束得很晚。城内有一个各种批发商人的集会,新奥尔良吸引了许多集会。透过这些来来往往的商人,他可以了解他这一行的资金流动情况。这天晚上一定是一个温暖的、有钱可赚的夜晚。
◇◇◇
凯利想,前面一个街区远的地方正开着一辆租用车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有谁会穿三件一套的西装,由一个身穿紧身迷你裙的年轻女孩陪伴呢?肯定不会是保险业务员。那女孩的首饰从远处就可以看出是一些外观花俏的廉价品。凯利加大马力,跟随它行驶。他靠在椅背上想,这会有多少凯迪拉克牌轿车呢?驶过桥后,前面有三辆车开来,他一面用眼睛盯住前面的目标,一面注意其他车辆。有时他不得不在红灯前停下,否则跟踪会更容易一些。那辆轿车停在了一家大型旅馆的门前,他看见那女孩下了车,朝门口走去,她走路的样子有点随便。他不想靠近去看清她的面部,担心那样会引起他痛苦的回忆。这不是一个抒发感情的夜晚。感情给了他现在的生命,如何完成它必须使用其他东西,那将是不断的斗争,而且这次斗争他必须争取成功,凯利这样告诫着自己。因为归根到底,这是他今天夜晚来到这儿的原因。
凯迪拉克继续向前行驶了几个街口,在一个破旧而浮华的酒吧间附近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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