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为什麽要破坏一个很好的渔场呢?“凯利反问道。
◇◇◇
多丽丝眼睛近视,身上的痕迹看上去像是脏东西,加上流水蒙住了她的眼睛,使她无法看清。但那痕迹并不是脏物,因为水流并没有把它们冲洗乾净,它们似乎永远停留在那儿。
她用手搓了搓,疼痛使她意识到那是前几次聚会时留下的痕迹。她知道自己永远洗不去这些斑点。淋浴後只会使她身上的气味消失。李克早已说明了这一点。他是那伙人中最好的一个。他给她留下的痕迹慢慢地变成棕黄色,并不像比利所加诸的那样疼痛。
她走出浴室,把身体擦乾。淋浴间是屋子最乾净的地方。没有人清洗浴盆或马桶,镜子也是破碎的。
“这样好多了。”李克说道。他伸手递给她一粒药片。
“谢谢。”於是,一天又开始了。一粒巴比妥酸盐使她同现实又拉开了距离,使她的生活从不舒服不能忍受中到又变得可以忍受了。由於她的朋友的一点“帮助”,眼下的现实又继续维持下来。多丽丝用一口水吞下了李克给她的药片。希望药物的效果快快到来。那样,各种事情就会变得迎刃而解,锋利的刀刃就会变得粗钝些,割在身上不再感到那麽疼痛。她自己同现实的距离被拉得很大,使她一眼看不到对岸。她抬头看了一眼李克那满脸堆笑的面容。
“你知道我是爱的,宝贝。”他边说边伸过手去抚摸她。“是的。”她感到他的抚弄,脸上露出惨然的笑意。
“多丽丝,今天晚上又有特别的晚会,亨利要来。”
◇◇◇
啪。车停了,凯利走出他的福斯车。这距褐石建的街角有四个街区的距离。在这其间,一连串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五六周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和另外一个人共进晚餐,他感到兴致极高。晚饭後,他又开始进行手头的工作。
他在十字街口的另一边找到一个地点,那儿仍有大理石台阶可以隐蔽。他开始等待比利那辆越野车的到来。他不时地把酒瓶举到嘴边,啜上一口。这次是红酒,而不再是白酒。与此同时,他用目光不停地扫射着街道的两边,以及二叁层楼的窗户。
有些汽车他已经十分熟悉。从中他发现了曾参与谋杀帕姆的那辆黑色卡尔曼。
吉亚轿车。他发现驾车人和他年龄相仿,留有山羊胡。那人正在街上溜达寻找自己的同伴或联系人。
凯刊在想,这个人为了满足自己的要求不得不离开家来到这冒着生命的危险从事贩毒的勾当,以便从这种非法的买卖中谋取那不义之财。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这些毒品给这一带所带来的危害吗?
但是,有些事情是凯利压根儿没有想到的。在这些人中间,有的人实际是在为生计奔波。不论他们的境遇如何,他们确实是生活在这,生活中一直有危险,也许他们也希望能够逃离这个地方,找到一个真正可以安身立命之所。他们尽力躲避那些真正的毒贩,也无视像凯利这样的街头流浪汉。凯利觉得自己从内心来说并不讨厌这些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像凯利一样,主要是为了个人的生存。这的大多数人谈不上有多少社会良知。一个人在吸取社会剩馀价值并把它放在比自己更需要的人之前,他必须先考虑自己的基本需求。而且,还有谁比他们本身更需要这种需求呢?
◇◇◇
亨利在盥洗间自思自忖,有些时候,做一个男人只是一种乐趣。多丽丝有她自己的魅力。玛莉亚是一个来自佛罗里达的又瘦又高的傻瓜,赞莎已经病入膏肓,离不开毒品,不值得多加考虑。还有罗贝塔和宝拉,都不到二十岁。这些女孩是是有点不同但也没多大区别。他在自己刮过胡子的脸上抹些刮胡水。他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女人,这个女人应当艳丽漂亮,能够引起别的男人羡慕。但那样做是危险的,那样会招人注目。
不,还是保持现状为好。他走出房间,感到一阵轻松愉快。多丽丝仍在那儿,由於前几天的经历和两颗药丸的影响,她仍处於半昏迷状态。她用充满尊敬的微笑看着他。她在恰当的时间发出了恰当的声音,未经要求就完成了亨利想要她做的事情。毕竟他还有能力可以随心所欲地挑选自己要的女人和气氛。独处时营造的静谧感虽是一种享受,然而如果屋的女人呆若木鸡、默不作声,那可又另当别论,那种静默只会令人感到沈闷厌烦。他弯下身子,用手指去摸了一下她的嘴唇。她目光茫然地在他的手上亲了亲。
“让她继续睡下去。”亨利对比利说完就走出了房子。
“好吧。我今晚反正还有事。”比利提醒亨利。
“噢!”一时情急,塔克竟忘了这事。塔克竟然也会良心发现。
“小个子男人昨晚少了一千块。我让他溜了。这是第一次,他说他算错帐了。”
塔克点点头。小个子男人犯这种错误还是第一次。他一直表现不错,在他的地点做着不错的生意。“告诉他,在我们这个圈子这种错误只限一次。”“是,先生。”比利点头称是,他自己也表现了应有的礼貌。
“这件事不要露出去。”问题就在这。实际上有不少问题,塔克心在想。首芳,街头贩子都是些小本生意人,既愚蠢又贪心,他们不懂得生意中采取正规的方式是安全的必要条件,而安全可靠对大家都有好处。然而,街头小贩毕竟是街头小贩,这些人归根究底都是罪犯。这一点他永远无法改变。经常有人为了点蝇头小利而把性命丢了,有的人甚至愚蠢到使用他们自己的东西的地步。亨利十分小心,尽量避免利用他们,而且在这方面一直十分成功。偶尔也有人超过限度,说是自己缺钱用而骗得几百美元。对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补救办法。亨利曾经订了一条严格的规定,但这种办法不必经常施行。小个子也许说的是实话,他宁愿承受更大的惩罚这一点正可说明问题,还有一个证明就是他很看重自己源源不断的供货。由於生意兴隆,这种货在近几个月增加了不少。另外,在以後的几个月内,可以对他严加监督。
最令塔克头痛的是,他不得不亲自处理像小个子算帐出错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知道这不过是他日益增加的痛苦中的一个例子罢了。他应当学会把自己的权力放给下属去做,比如说,让比利担负起更重要的职责。他可以这样做吗?亨利一边想这个问题,一边走出了房子。他递给为他看守车子的小孩十美元做为小费,心仍在盘算刚才的事。比利在管理女孩子方面很有办法。他是来自肯达基煤区的一个白人青年,没有犯罪前科,而且雄心勃勃,又有团队精神。也许他正等待着被提拔呢。
◇◇◇
终於出现了,时间是凌晨两点一刻。凯利足足等待了一个小时,他还以为那辆车不会来呢。他坐回阴影之中,身子稍微挺直了一些,转过头去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人。比利和他的伙伴正在为什麽事情大声笑着。那位同伴突然绊了一跤,可能是喝得太多了。就在他跌倒在地的当儿,凯利看到他手中有一叠钞票闪了一下。
原来他们在这里分赃?真是有趣,凯利心想。两个人连忙弯下身子去遮盖那落地的钞票,但比利立即抓住了另一个人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了句什麽。凯利距他们有五十码远,听不清楚他们说的话。
在半夜的这个时间,公共汽车每隔四十五分钟一班,但路线距凯利的所在地有好几个街区的距离。警察巡逻车也十分准时,附近的活动也很有规律。每到晚上八点钟,街上正常的交通便停止了,到了九点半,街上已见不到多少行人,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感谢上帝他们又度过了一天,但对第二天的危险仍然心存恐惧。
街上只剩下一些非法交易的商人了。
这种交易要进行到午夜两点左右。凯利早已弄清了这些规律。他认真考虑了片刻,便决定了自己应该采取的下一步行动。还有一些其他因素需要考虑在内。这种偶然的因素随时都可能出现,你简直无法预计,只能做好准备迎接任何意外情况的发生。选择退却路线,时刻保持警觉,还有在必要情况下使用武器。有些事情只能随机应变。尽管这种情况令人感到不舒服,但凯利不得不承认这也是正常生活中的一部分。而且,在他眼下的任务中又有哪一项是正常的呢?
他疲倦地站起身,跨过街道,以往常惯用的醉汉步伐朝褐石墙建方向走去。
那建的大门没有上锁,他走过时发现门把下面的铜板已经歪斜。他把这一点牢记在心中。
他一边走着,心一边盘算着第二天夜间的行动。突然,他又听到比利的说话声,从楼上的窗户中也传出了笑声,那声音很怪,相当刺耳。他很讨厌这种声音,他有专门的计划对付这种声音。
他第一次如此接近杀害帕姆众人中的一个。可能是两个人。这一点并没有产生预期的身体效应。他的身体感到很轻松。他会正确地解决这个人的。
等着瞧吧,老兄,他心中暗暗在说。下一步将是真正重要的一步,他不可莽撞从事。凯利沿着街道向上走,两眼盯着两个他称他们为鲍勃的人。这两个人离凯利有四分之一哩远,由於这两个人的身材特殊,加上街道又宽又直,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
这又是一次检验。他必须把一切都搞定。他没有跨过街道,而是一直向北走去。
如果他沿直线跟踪他们,他们可能曾发现,至少会引起好奇。所以,他必须小心行事。他走的路线不易被发现。只见他弯着腰,快步走到一排停放在路边的汽车背後,接着穿过街道,向左转走上人行道,朝四周看了一下,迅速朝自己的目标接近。他抓起挂在腰间的酒瓶,又装作醉汉,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在一个角落面前他突然停止了脚步,佯装无害的样子,开始在垃圾桶旁边撒起尿来。
“狗屎!”他听到有人骂了一声,他来不及去看是年长的鲍勃,还是年轻的鲍勃。
这种事,不论是谁,都会立即走开的。此外,凯利觉得自己也应该解放一下。
两个鲍勃的个头都比凯利大。年长的鲍勃是毒贩,足有六叁高,小鲍勃是他的助手,身高六五,一身肌肉,由於过量饮用啤酒和食用淀粉类食品,肚子圆得像一口圆锅。
两个家伙都身强力壮。凯利对两人又衡量了一番,最好从他们身边走过,不去招惹他们?
不行。
但他还是先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小鲍勃正朝街道对面张望,大鲍勃正靠在墙上。
凯利上前走了叁步,然後慢慢向左转去,为的是不惊动他们。与此同时,他把右手伸进自己半新不旧的上衣面,迅速掏出那支柯特自动手枪,接着他两臂平伸,瞄准目标。大鲍勃看见凯利的举动,意识到要出事了,他那警惕的本能迅速做出了正确的分析,大叫一声,准备采取行动。但已为时过晚。他看清了凯利手中的枪,也顺手朝自己的腰间摸去。如果不是这一举动,他也许不会死得太快。
凯利的手指扣动扳机,砰!砰!无声手枪发出两声沈闷的响声,目标应声倒地。
凯利连脚步也没有变动,接着又把枪口对准了小鲍勃。那家伙看到自己的老板中弹,已经开始反抗,正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枪。说时迟,那时快,凯利接着又是两枪。第一枪瞄得不太准,打低了一些,对小鲍勃的伤害不大,但第二枪却击中了他的太阳穴。小鲍勃也趴在了地上。凯利没敢多耽误时间,弄清两人确实死亡之後,便拐进旁边的街道,扬长而去。
六个了,他一边想,一边朝角落走去。待稍微平静之後,他把枪放回衣内匕首的旁边。时间是半夜两点五十六分,凯利开始撤退。
◇◇◇
事情进展得不很顺利,海军陆战队的侦察兵这样想。汽车在路上出了一次毛病,司机原想走近路,结果却耽误了时间。叁点钟以後,汽车才到达了匡蒂科海军陆战队基地。陆战队战士发现营房有一半已住进了人。他们不得不自己架起行军床,以便能睡上一觉。不管眼前的任务多麽有趣,多麽激动人心,还是多麽危险,这次行动还剩一天就要开始了。
◇◇◇
她名叫维吉尼亚,查尔斯。这天晚上她过得也不顺利。她是圣艾格尼丝医院的一位助理护士。医院距她家有几哩远,因为接班的护士来得较晚,加上她不愿意自己负责的那层楼的病人无人照顾,所以很晚才下班。她上这时段的班已有八年时间,但她不知道在她下班後的公共汽车已经改变了时刻表。她没有赶上头班车,而第一班车要等很久才会到来。今天她比平常下班时间又晚了两个小时,因此没法赶回家去看她平时必看的“今夜综艺”电视节目。
她今年四十岁,已经离了婚,有两个孩子。大儿子是位军人,驻守在法国,另一个孩子正在读中学。她在医院从事这种低下的工作,完全是为了两个孩子,她时常为他们的前途担心。
她走下公车後,感到身体十分疲倦。她常常问自己为什麽不用自己辛苦节省下来的钱为自己买辆车。买汽车要保险,她还有一个小儿子,买车後的开支也不少,还有其他一些必不可少的开支,这些都使她发愁。也许几年之後等小儿子毕业後有了工作,那时再考虑买车才有可能。小儿子的唯一愿望是读大学,她也希望这样。
但是读大学靠她一个人的收入是远远不够的。
她拖着紧张僵硬而疲惫的变腿,迅速而警觉地向前走着。这一带变化多大啊!
她在这以叁个街区为半径的区域中度过了大半生,这的生活过去一直多彩多姿,而且平静安全,附近的邻居也很友善。她甚至记得,即使在不值班的星期叁夜晚,她也能徒步走到新锡安教堂而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可是现在因为这个工作,尽管她仍然想去那教堂作礼拜,但她却很难再到那去了。她可以安慰自己的一点是这两个小时的加班可以使她的银行帐户中增加一些收入。她小心注意着街上可能出现的危险,好在只有叁个街区的距离。她快步走着,点燃了一根香烟,这样可以使她保持头脑清醒,也可以更镇定一点,打消一些内心的紧张和恐惧。
去年她曾遭到过两次抢劫,都是碰上了吸毒鬼向她勒索钱财。她的损失并不大,这却使她从中得到教训,对自己的小儿子严加管教,千万不能染上这种恶习。维吉尼亚身上除了车费和中午的午餐费之外,从不多带其他的钱。她所受到的伤害是心灵方面的和人格尊严方面的,尤其是当她回想起和那些遵守法纪的邻里友好相处的日子,心就越发觉得痛苦。还有一条街的距离了,她对自己说,接着她转过街角。
“嘿,老妈子,给点钱吧!”突然她身後传来了一个声音。她刚才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并从它旁边匆匆走过。她故意没有回头,不去看它,希望对方也同样不理睬。可是这种情况现在越来越少了。她继续往前走,低着头,心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停下脚步,因为街上的强盗通常不会从背後攻击一个女人的。可是这次她估计错了,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拿出钱来,老母狗!”那声音变得粗鲁,但并没有动怒。声调仍是那样平稳,现在街上抢劫的方式也变得“文明”起来了。
“我没有钱,小伙子。”维吉尼亚说道,一面企图挣脱对方的手,继续往前走,因为只要不停下脚步,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接着,她听见背後?一声。
“不拿钱我就把给宰了。”那声音仍然平静,但充满威胁。那声音使她吓了一跳。她停住了脚,嘴暗暗祷告了一声上帝,随即打开了自己的小钱包。她慢慢转过身,心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愤怒。她本可以喊叫。要是几年以前,情况会完全不同的。男人们会听见她的声音,探出头来张望,也许会出来把抢劫者赶走。她看清楚了那个人,只是一个孩子,年龄大约十七八岁,双眼因为吸毒已变得大而无神,但脸上充满了傲慢和粗野。她心想,算了,给他几个钱,把他打发了,然後回家。她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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