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的女人,弄得形同陌路,值吗?”
李文才肚子快乐爆了,使劲咬了咬舌头才疼得挤出两滴眼泪:“唉,贤弟啊,啥也别说了,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你我兄弟一场,虽然我也对赵姑娘倾心,但既然贤弟捷足先登,说实在的,开始我心里难受,可后来一想,只要贤弟幸福,愚兄何尝不快乐?”
张中谨听罢,趴在桌子上用袖子埋着脸大哭,其实是偷偷把洒在桌子上的酒抹进眼里,否则他实在哭不出来了。
两人对饮了一个时辰,张中谨醉醺醺地说:“仁兄,自从小弟成家以来,就不曾去过哥哥家玩耍了!我怀念你我兄弟在一起的日子啊!想当初,你我黄昏对饮,夜诵《诗经》,困了后,同床共榻,大被同眠,何等快活啊!”
李文才说:“贤弟!走!今晚你去我那里!我们依旧月下对饮,醉后昏昏睡去!”
于是两人歪歪斜斜地走向了李家。一进门把李家的家丁吓一跳,一看这俩家伙喝得小脸红扑扑的,他哪知,两人脑子都是极度清醒。
进了大门后,张中谨歪歪斜斜地直接朝东厢房奔去,“伯母大人,张鹤前来问安了!”
李文才一把将他拉住,“贤弟,错了,错了,伯母在正房!”
张中谨佯装糊涂,指着东厢房说:“这不就是正房嘛!”说着一头扎向那里。
李文才紧跟几步死死把他拽住,“贤弟,你醉了,你醉了!”
张中谨笑着说:“我没醉,我要给伯母问安!来,我们一起去!”说着,拉着李文才,眼看就要把门推开了。
李文才对家丁狠狠使了个眼色,似乎在说:“你他妈傻啊!还干看着不动?”家丁赶忙赶过来,与李文才一同将张中谨架到正房。
此时李文才的母亲和父亲也听到动静了,忙从里屋走出来,笑着说:“中谨来了呀,快进屋,快进屋!”
张中谨仰天大笑,笑得一屋子人毛骨悚然。然后他搂着李文才,将嘴凑到李文才的耳朵旁,悄悄地说:“我和赵姑娘长不了,如仁兄不嫌弃,小弟让与仁兄。”
李文才脸上的肌肉一阵跳,“贤弟,你喝多了。”
张中谨笑着说:“没,我这就回家写休书。你等我。”说罢甩开李文才,径直出门。李文才愣愣地站着,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张中谨回到家里,那道士正在等待,问张中谨:“如何?”
张中谨一摆手,从袖子里拿出一把银子:“师父,恳请你再施法术,不弄他个家破人亡,我誓不为人!”
赵月娥从里屋走出,说:“没这个必要吧。自己过自己日子,家和万事兴,这些东西不信也罢!”
张中谨说:“不行!”
道士看看桌上的银子,心想这次还是先谈好价吧,别像上次那小子一样,就是晃了晃,最后一个子儿都没拿到,于是镇定地说:“张少爷折杀贫道了!出家人慈悲为怀!我就是良心谴责,才把这事告诉你的,现在你又要倒打一耙,让我良心何安?”
张中谨说:“以恶制恶,不是做坏事!难道师父眼看着恶人行恶而置之不理吗?”
道士说:“这?”
张中谨又去屋里拿了几锭银子,全都塞到师父面前,“请师父施展法术!”那师父一看,这是真的,不是玩虚的,于是又开始“扎飞”了,画符念咒,布风水局,折腾了半天。最后拿着银子开溜了。
第二天,黄昏的时候,道士又悄悄地去了李文才家,其实李文才正想找他呢,道士说:“见效没?”李文才笑着说:“师父道法高深,才几天,就起效果了。师父还能加把力吗?”
师父一眯眼,“唉,折寿啊!”
李文才看出来了,马上把几锭银子塞到道士的手里,那道士才煞有介事地折腾一番。老道从李家出来,感觉两边都骗得差不多了,于是悄然消失了,从此杳无音信。
但张中谨和李文才都认为这是真正的法术,认为那师父不愿再干涉红尘中的事,而隐居了。
后来事实证明,张中谨始终和赵月娥感情很好,李文才也不知道究竟哪出问题了,等了几年,也没见赵月娥红杏出墙。
后来张中谨有一次和一堆朋友喝酒,喝酣后,一时语失,竟将这段旧事倒了出来,结果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酒桌上正好有一个人和李文才关系好,结果把这娄子捅出去了,李文才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法术失灵呢!”
从此,两人开始互写书信对骂!两家的仇恨更深了,大有不把对方玩死誓不为人的气势!
后来到张二狗他爸爸这辈儿,因为二狗他爸闹革命,结果袁世凯抓革命党时,李家第一个出来揭发,结果把二狗他爸给抓了,判了斩监候,二狗家花得倾家荡产,才找了个替死鬼,把人从大牢里偷出来。从此二狗他爸逃到新疆,隐姓埋名。
二狗他爸虽远在新疆,但念念不忘报仇,暗中和二狗联系,只要有机会,一定复仇!结果民国二十二年,李家翻盖房子,二狗他爸请了“鲁班门”的高手,制作了流水木马,买通瓦匠打算给李家使阴招。
结果那瓦匠做贼心虚,把小马车放进砖洞时,手忙脚乱,被人发现了!结果被李家人追着打,从房顶打到地上,腿也摔断了,后来被绑起来,要送官,那瓦匠才如实相告。张家知道局漏了,也准备着拼命了,一场血战一触即发。但,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李家出奇的平静。
就这样过了几年,二狗的爷爷82岁,寿终正寝了。出殡那天,李家的当家人,也就是李文才的儿子李启铭跑到张家吊孝,这太出乎意料了,李启铭趴在张老爷子灵前,声泪俱下:“张老爷子啊,从您和家父开始,你我两家斗了三代了,几十年来,你我两家算尽机关,各施毒计,斗得两败俱伤,家破人亡,这是何苦啊!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如今您驾鹤西去,但愿您在天有灵,让两家结束这段仇恨吧!启铭给您叩头了!望您在天有灵,保佑两家后世子孙和睦相处!永不再斗!”说罢,梆梆磕头。
这番话,说得在场的人无不黯然流泪,两家斗了这么多年,也许今天该是个了结了。二狗也颇为感动,把李启铭让进屋里,两人又是一番感叹。
出殡时,李启铭带着子孙也都跪在旁边,帮着打下手。后来,二狗迁坟时,发现了“压头石”,回想起当初爷爷出殡时的一幕幕,才觉得李家那是在做局,那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先用真诚迷惑你,再用一堆人乱哄哄地扰乱视线,趁人不备,下了“压头石”!
二狗要报仇,通过线人介绍找到了二坝头,把他家和李家三代斗法的事一讲,二坝头一听就乐了,这个事情《江相公案录》上有过记载。他还和祖爷讨论过,并为那位“道士”前辈做的双面局拍案称奇。眼前这位二狗就是超级肥的狍子,迷信思想深入骨髓了,太好下千了。二坝头马上把此事汇报给了祖爷,祖爷听完,只对二坝头说了一句话:也要做成双面局。
二坝头跟了祖爷这么久,他对祖爷最为了解,祖爷是个力求完美的人,做局一定要做得高超、完美,他才高兴,他要把自己的事迹彪炳江相史册。
尸体里的烟土生意
二坝头是堂口的“扎飞”高手,这个局交给他做,祖爷放心。祖爷很难对一人放心,二坝头也是经过一番锤炼才得到祖爷信任的。尤其是他配合祖爷做的“赶尸局”,整个过程可谓惊心动魄、险象环生,也正是那一次,祖爷彻底制服了二坝头。
1932年,日本海军陆战队进攻上海,十九路军奋起抵抗,战斗很惨烈,死了好多人。
祖爷没想到这个事件会为他带来赚钱的机会。
十九路军撤离后不久,一个“特商”找上了祖爷,“特商”是黑话,就是贩卖烟土的人。尽管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后就发布了禁烟令,但烟土生意依然很猖獗,因为这个买卖实在太赚钱了,甚至后来,国民政府货币贬值,高官巨贾竟以私藏烟土来应对通货膨胀。
那“特商”姓贾,人称贾四爷,跟军阀和黑帮素有来往,也是祖爷多年的老友。
贾四爷神神秘秘地告诉祖爷,有一个大生意,问愿不愿意做。
祖爷问什么生意,贾四爷说:“吆死人!”
祖爷一愣。“吆死人”是中原某些地区的旧俗,就是将客死他乡的人,尤其是战场上死的人,通过招魂术,将尸体招回故乡,不至于让他们变成孤魂野鬼,在湘西那又叫“赶尸”。
祖爷深知这“吆死人”的猫腻,其实都是活人干的活。先将死尸洗干净,用刀把肚子剖开,将五脏六腑都掏空,再泡上药水,防止尸体腐烂,然后一个人将死尸背在身上,换上一个大葬袍,将尸体和自己罩在一起,然后自己再戴上草帽,脸上粘上条符,扮死尸,另一个人在前面一边摇摄魂铃,一边扔纸钱,两人一唱一和,一直将死尸背到家为止。
如果尸体比较多,就会用铁丝从尸体锁骨下穿过去,然后绑在条棍上,穿成串,五脏六腑都掏空了,只剩一个空壳子,也不太重,找两个力气大的人,将条棍架在肩上,前后抬起来,驾着走。
赶尸是个力气活,更是个胆气活,一般人干不了。尤其是晚上走山路,月光下,在山间的小路上背着死人一蹦一跳,山风乍起,老鸹哀鸣,遍地的纸钱飞舞,即便明明知道背后是个死人,却老是感觉脑后有一双眼睛,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祖爷发话道:“这活又累又没油水,四爷怎么想起这活来了?”
贾四爷在祖爷耳边密语几句,祖爷听了,脸色慢慢舒展开了。
贾四爷接着说:“只有这种方法,官不管,民不问,猫狗都躲着走。你手底下玩‘扎飞’的人多,可以扮个招魂大师,天作之合!”
祖爷看着贾四爷胸有成竹的样子,问:“军方的人可靠?”
贾四爷说:“姚副官,你见过的,都是多年交情了。”
祖爷思考了一会儿,“好。”
祖爷作了周密计划,交付二坝头去实施。临行前,祖爷吩咐说:“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出纰漏!”
二坝头一拍胸脯:“您放心吧!玩死人我在行!”
原来贾四爷要弄一批烟土到南方,当时风声太紧,又兵荒马乱,不敢明着走,怕生变数,就与国民党的一个机要秘书商议,通过“吆死人”的方法,瞒天过海,名义上是为了在淞沪抗战中壮烈牺牲的战士魂归故里,实际是借这些尸体运送烟土。为了钱,人可以丧尽天良,其实人比鬼更可怕。
二坝头领命后带着五个“小脚”出发了,找到接头人后,他们先将五个有军衔的死尸掏空了,把烟土用油纸包了,再用小牛皮包一层,放进尸体空荡荡的肚子,塞满后,用线将肚皮缝好,人的肉是分层的,要一层层缝,否则会漏出来。
弄好后,小脚们背上死尸开始出发,二坝头在前面扮演招魂先生,左手拿铜铃,右手撒纸钱,凡过往之处,人皆避之。
刚走了一天,小脚们就开始喊累了,背着一个死人,还是个肚子里满是烟土的死人,上下七八十斤,时间长了,尸体的葬气味、药水味儿和活人身上刚冒出的汗水味儿混在一起,熏得人恶心。
二坝头求功心切,大喊:“快走,快走!”
小脚们怯怯地说:“二爷,这太沉了,实在走不动了。”
二坝头气得鼻子直冒烟,“一群废物!”
尽管二坝头不停地喝骂,队伍还是越走越慢,二坝头开始想主意了,“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减轻你们的重量……”
小脚们面面相觑,问:“二爷……有什么办法啊?”
二坝头微微一笑,将法子说了出来。
小脚们听完后,相互看了看,“主意倒是好,可万一出了事,祖爷追问起来……”
二坝头大喝:“出了事,我兜着!”
于是小脚们都依计行事,两天后,轻松地到达了目的地。二坝头将烟土交给接头人后,去了客店,祖爷和贾四爷早就在那里等候了。
“没出意外吧?”祖爷问。
二坝头说:“一切顺利!”
祖爷看了贾四爷一眼,贾四爷满意地笑了。祖爷也笑了。
第二天探棺,死者的家属和姚副官都到场了。二坝头一身道袍,带着几个小脚,围着棺材绕了几圈,又撒纸钱,又念咒,最后给死者的嘴里塞上铜钱,据说这是让死者在黄泉路上打发小鬼的。一切整理完毕后,二坝头说:“可以探棺了。”
那些家属忍着巨大的悲痛,围着棺材,痴痴地看着自己的亲人,可谁也没想到,他们的亲人都只剩下了一颗脑袋!
探完棺,认完亲,接下来就是下葬了。此时,意外出现了!
一个老夫人实在忍不住内心的丧子之痛,竟扑向棺材,去摸儿子的身体,抓了几下,差点把整套寿衣扯下,二坝头赶紧把她拉了回来,说:“夫人!万万不可啊!”
但为时已晚,那尸体的“腿”已露了出来,是一根树杈。老夫人惊讶地大喊:“我儿子的腿呢?”
这一喊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这可都是姚副官钦点的尸体,只中有几枪,留得全尸!姚副官快步上前,想要验尸,祖爷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姚副官看出祖爷眼睛里有话,停住了。
现场空气凝固了。此刻,只听祖爷大声说:“沙场征战,枪林弹雨,这几位军官为国捐躯,有的被炮弹炸掉了腿,有的被炸破了肚子,入棺之前,我这几个徒弟为他们做了整理,目的就是不想让各位家属过度悲伤!”
姚副官恶狠狠地瞪了祖爷一眼,“哼!”但也不敢发作,因为他也有份。
祖爷接着说:“招魂的规矩大家都是知道的,如果各位再哭哭啼啼,到时候死者灵魂不安,魂飞出窍,变成孤魂野鬼,可就枉费大家一片苦心了!”
老夫人一听这话,渐渐安静下来,不哭了。
二坝头赶紧对小脚们说:“下葬吧。”
棺材入土后,二坝头在墓地前画了个圈,将准备好的一沓沓纸钱放在圈中点着,口中念叨:“赤条条来,赤条条走,前世不知今生事,爹生娘养混日头;冤亲债主不再续,死后黄泉无对头;发——丧——喽——”
唢呐手吹响了唢呐,亲人们失声痛哭。姚副官忍不住也掉下了泪,毕竟这都是血染沙场的抗日弟兄。人,尽管总是被物欲遮盖了双眼,但心底的那丝善念,却总会不自觉地流出。
葬礼结束后,祖爷,姚副官,还有贾四爷,回到客店。
“二坝头!”祖爷把二坝头喊进屋里,“怎么回事?”
二坝头看了姚副官和贾四爷一眼,低下了头,很久之后,才发出“嗯”的一声。
“说!”祖爷一声吼,震得屋子嗡嗡作响。
二坝头赶紧将事情的原委倒出来。
“吆死人”是有规矩的,招魂回去的死尸,回到家先不让亲人看,等赶尸匠做完法事,将尸体整理好入棺后,家人才能探棺,而且绝对不能哭,更不能摸尸体,否则冤魂不安,会出窍,直到入土埋葬后,才能哭。二坝头就抓住了这条规律,竟然大着胆子让大家把尸体的脑袋砍下来,把身子扔掉,然后弄几个背篓,把烟土都放在背篓里,脑袋放在烟土上面,依旧罩上大葬袍学僵尸走,这就大大减轻了小脚们的负担,队伍走得快多了。
到了目的地,二坝头连夜安排小脚们弄了五个木头桩子,给每个桩子都穿上崭新的寿衣,又塞进很多棉花,造出一个人形,衣袖和裤筒里也都支上树枝,最后用粗号铁丝把脑袋插在木桩子上,接茬处用布包了,和寿衣合在一起,天衣无缝。反正那些家属只要看到死者的脸就行了,没人会检查死者的身体,这是“赶尸”的规矩。
祖爷听完后,冷冷地说:“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二坝头看了看祖爷,又看了看不动声色的姚副官和贾四爷,低声说:“我自己来!”
说罢,只见他将自己左手的小拇指放在桌沿上,右手挥刀,咔!毫不犹豫地把手指剁了下来!鲜血很快喷了一地,二坝头疼得脑门上都是汗,但未吭一声。
从此二坝头变成了九根手指,祖爷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一来,给贾四爷和姚副官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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