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家。
你应该看看我们把羊抱回家时波丽姆的那个高兴劲。要知道这个女孩为了救那个叫毛莨花的猫还伤心落泪嘞。她当时太激动了,竟又哭又笑起来。妈妈看了羊身上的伤,却没把握能否治好。可两人还是马上忙乎起来,又是捣草药,又是给羊灌药汤。
“听上去她们跟你一样,会用草药治病。”皮塔说。我差点忘了他还在那儿。
“噢,不,皮塔,她们的医术有魔力嘞,只要那羊听话,它就不会死。”说到这儿,想到我这双笨手又无力挽救濒死的皮塔,他听了一定不是滋味,就马上咬住嘴唇。
“别担心,我不会不听话的。”他开玩笑说,“把故事说完。”
“哦,就是这样。我记得那天晚上,波丽姆一定要和‘夫人’一起睡在炉边的一块毯子上,她迷迷糊糊快睡着时,羊去舔她的脸,好像给她道晚安嘞。”我说。
“它准特喜欢她喽。它还戴着红丝带吗?”他问。
“准是还戴着吧,”我说,“怎么啦?”
“我想象着那是怎样的情形。”他若有所思地说,“看得出你为啥那天那么高兴。”
“嗯,那只羊简直就是个小金矿。”我说。
“是啊,我说的就是这个。你很爱你妹妹,又替她参加饥饿游戏,有了羊她很快乐,可你高兴也不光为这个。”皮塔干巴巴地说。
“那只羊也出力了,超过它价值的好几倍呢。”我得意地说。“唔,你救了它的命,它也不敢做别的呀。”皮塔说,“我也一样。”
“真的?我又为你出什么力了?”我问。
“你惹了一身麻烦。别担心,你会得到报偿的。”他说。
“你又在胡说。”我说着,用手去摸摸他的脑门,烧一点没退,反而更厉害了。“你体温稍下来点儿了。”
突然,喇叭里传来了声音,让我吃了一惊。我迅速站起身来到洞口,仔细听着,一个字也不想漏掉。真出我意料,是我们的朋友克劳狄斯·坦普尔史密斯的声音,他邀请我们去参加宴会。我们并不太饿,我马上在心里拒绝了他的邀请。这时他又说:“等一下,你们有些人可能正在拒绝我的邀请,可这不是普通的宴会,有你们急需的物品。”
我确实急需给皮塔治腿的药物。
“今早在宙斯之角,每个人都能在标有本区号码的背包里找到一些物品。仔细想想拒绝参加的后果,对你们来讲,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克劳狄斯说道。
他的话说完了,声音在空中久久回荡,我跳起来,皮塔从背后抓住我的肩。“不,你不能为我拿自己的命冒险。”他说。
“谁说我要去了?”我说。
“那你不去了?”他问。
“当然,我不会去。相信我,你觉得我会直接跑去和加图、格拉芙,还有萨里什对抗?别傻了。”我说着,扶他躺下。“我要让他们先斗,咱们看明晚谁会在影像里出现,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你这撒谎的本事可真不怎么样,凯特尼斯,我不知道你怎么能撒谎撒得这么久。”他开始学着我的口气,“我知道那只羊是个小金矿。你体温稍下来点儿了。当然我不会去。”他摇着头,“永远不要用纸牌赌博,你会输光最后一个铜子。”他说。我气极了,脸涨得通红,“好吧,我去,可你不能拦我!”
“我可以跟着你,至少跟一段路,我走不到宙斯之角,可如果我喊你的名字,准有人会发现我,那我就死定了。”他说。
“你那条腿连一百码也走不了。”我说。
“那我拖着自己走,你去,我也去。”皮塔说。
他真固执,也许他还有些力气能做到。在丛林里跟在我后面,就算其他选手找不到他,野兽也会找到他,而他又无力自卫。看来我得把洞口伪装好,然后独自去。天知道,没准这一去真能找到对他有用的东西呢。
“我该怎么办?坐在这儿,看着你死掉?”我说。他准也知道这不是办法,观众也会恨我。并且,坦率地讲,要不试试,我也会恨自己。
“如果你答应不去,我不会死的,我保证。”他说。
我们僵在那儿。我知道跟他争也没用,所以我也不跟他争了。我装出不情愿的样子。
“那,你得按我说的做。喝水,我让你几时叫我就几时叫,不管多恶心,把汤都喝了!”我没好气地对他说。
“同意了,准备好了?”他问。
“等在这儿。”我说。太阳还没落山,天已开始冷下来。我猜得没错,大赛组织者就是想让气温忽高忽低。我纳闷他们说急需的物品会不会是毯子。锅里的汤还是热乎乎的呢,实际上味道也不错。
皮塔毫无怨言地吃起来,为了显出他喜欢吃,还认真地把鹅卵石舀出来,嘴里咕哝着汤多么好喝什么的。如果不知道发烧有多难受的话,听他的话还真让人宽慰。就像黑密斯醉酒前的状态一样,他现在已经语无伦次了。我趁他还没完全烧糊涂,赶紧给他吃了退烧药。
我去小溪边冲洗,思忖着如果我不去参加宴会他就会死,再拖个一两天,感染就会到他的心脏、大脑或肺,那他就会死去。我就会在此独自一人,直到其他人找到我……
我想得出神,降落伞落到我身边我差点没看见。我跳起来去拿降落伞,从水里把它拖出来,撕掉外面的银色包装纸,看到里面有个小瓶。黑密斯成功了!他拿到了药品——我不知道他怎么拿到的,也许他劝说一群满脑子浪漫故事的呆子卖掉了她们的珠宝——我能去救皮塔了!这个小药瓶那么小,一定对皮塔的伤口很有效。但,旋即我心中产生了一丝怀疑,拧开盖,使劲闻了一下,一股浓浓甜味差点让我晕过去。为了确定是什么药,我用舌尖舔了一下,没错,是安眠糖浆,这是十二区的一种普通药物,我妈妈常给疼得大喊的病人,以便给严重的伤口缝针,或者使某些病人镇静,或者帮疼痛的人入睡。一小瓶这样的药能让皮塔昏睡一整天,这有什么用?我气得刚要把黑密斯的礼物扔到小溪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一整天?这时间对我来说足够了。
我捣碎了一把浆果和在里面,这样就闻不出来了,为保险又加了些薄荷叶子,然后走到洞口。
“我又给你带来好吃的了,在溪流下游我找到了些浆果。”
皮塔毫不犹豫就吃了第一口,再吃第二口时微微皱起眉头。
“浆果很甜啊。”
“是的,这是砂糖果,我妈妈常用它做果酱,难道你以前没吃过吗?”我说,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勺。
“唔,没有,”他说着,一脸的迷惑,“可这味道很熟悉,是叫砂糖果吗?”
“嗯,在市场不常买到,它是野生的。”我说。又给了一勺,就剩最后一勺了。
“跟糖浆一样甜。”他说着,正要吃下最后一口,“是糖浆。”
他知道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我用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和鼻子,迫使他吞下最后一口。他想把东西呕出来,但是太晚了,他大脑已迷糊不清了。就在他快要昏睡过去时,眼神仍透出责备,仿佛在说我的所作所为是多么不可原谅。
我坐在自己的后脚跟上,蹲在他面前,眼睛看着他,心里忧喜参半。一颗浆果掉在他的下巴上,我把它擦掉。“谁说我不会撒谎,皮塔?”我说道,虽然他此时已听不见了。没关系,整个帕纳姆国人都能听到。
第三篇 胜利 21赴宴
还有几个小时,夜晚即将来临。我搬来很多石头,尽可能把洞口伪装好,活干得缓慢而艰难,我挥汗如雨,使尽浑身力气搬动着石块。终于弄完了,洞口看上去就像一大块山石的一部分,和周围的石块融为一体,我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我仍从一个小口爬到皮塔那里,但从外面看不出来。很好,今晚我还得和皮塔共用一个睡袋。当然,如果我今晚回不来,皮塔也可以很好地隐藏自己,但又不会被困住。我怀疑他没有药物能坚持多久,如果我去赴宴会死掉,十二区也不可能有胜出者了。
在这段小溪捕到的鱼比上游的鱼个头小,也更瘦,我把鱼做熟,各种容器里灌上水,消好毒,然后开始擦拭自己的弓箭,还有九支箭。我考虑是否把刀子留给皮塔,这样他还能自我保护;但实际上意义不大,他曾说伪装是他最后的自卫方法,其实也不无道理,可我还需要刀子,天知道我还会遇到什么。
有几件事是可以肯定的,至少加图、格拉芙和萨里什在赴宴会时会有备而来。我不清楚狐狸脸怎么样,直接对抗不是她的风格,她也没有那样的实力,她手无寸铁,个头甚至比我还小,除非她最近得到了武器。此时她正在某个地方游荡,也许正瞅机会找到点什么,可另外三个人……可够我应付的。远距离射杀是我的最大优势,可我知道必须近距离,才能拿到背包,就是克劳狄斯·坦普尔史密斯提到的标有十二区号码的背包。
我仰望天空,企望明早能少一个对手,可今晚影像中一个人也没出现。明天将出现很多面孔,而宴会也会有血腥的死亡。
我爬进洞里,戴上夜视镜,蜷缩在皮塔身旁。挺幸运我今天白天睡了一大觉,现在我必须保持清醒,我觉得晚上不会有人袭击我们的洞穴,但我不能冒险错过清晨起身时间。
今晚太冷了,彻骨的寒冷,大赛组织者肯定在竞技场注入了冷空气。我躺在睡袋里,皮塔的身边,尽量吸收他发热的身体散发的每一丝热量。和一个不十分亲近的人身体挨得这么近,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皮塔虽然近在咫尺,可又是那么遥不可及,就算他在凯匹特或者十二区或者在月亮上,也比此时的他离我更近些,我感到大赛开始以来还未有过的孤独。
“今晚确实很糟,接受现实吧。”我对自己说。我尽量不去想妈妈和波丽姆,可思绪还是不由得飞回到她们身边去,她们今晚能合眼吗?大赛进行到后半段,又有宴会这样的重要活动,想必她们学校也都放假了。妈妈和波丽姆可以在家看那台嗡嗡响的破电视,也可以挤到人群中观看广场上清晰的大屏幕。在家里可以享受私人空间,去广场会得到很多人的支持。人们会给她们送来宽慰的话语,也可能是一些食物。面包师是否信守诺言,特别是我和皮塔结成伙伴的此时,是否能让我妹妹填饱肚子呢?十二区的人一定情绪高涨,我们区以前很少有人能坚持到这一比赛阶段。我和皮塔肯定让他们很兴奋,特别是我们结盟以后。我闭上眼便可以想象他们在屏幕前呼喊,为我们鼓劲。我可以看到一张张脸——格雷茜·塞、马奇,甚至买我肉的治安警——他们都在为我们加油。
再说盖尔,我了解他,他不会呼喊加油,只会静静地观看,时刻关注我的一举一动,渴望我能够回家。我暗自思忖他是否也希望皮塔也能回家。盖尔不是我的男朋友,可如果我敞开了心扉,他是否也乐于接受呢?他曾说过我们一起逃跑的话,这仅指我们离开十二区也能找到活路,还是另有他意?
我和皮塔的亲吻,他又是怎么想的?
透过石缝,我看到月亮高挂在空中,可以判断离天亮只有大约三个小时了,我做好最后的准备,我细心地把水和急救箱留在皮塔身边。如果我回不来,其他东西也没什么大用了,就算这些东西全派上用场,皮塔也只能坚持一小段时间。仔细思量之后,我把他的夹克脱下来,穿在自己身上。他不需要夹克,他在发烧,又待在睡袋里,不会冷;白天我不帮他脱下,他更会焦热无比。我的手现在已经冻僵了。我拿出露露的袜子,挖出窟窿,然后戴在手上,不管怎么说,这还管点用。我又在她的小背包里装上一些吃的、水瓶和绷带,把刀子别在腰里,拿好弓和箭。正准备离开时,忽然想起明星搭档的例行程序,于是我俯身给了皮塔长长的一吻。我想象着凯匹特人肯定已为此感动得落泪,我也假装擦掉眼中的泪水。之后,从石缝中挤出去,来到外面。
我口中的哈气很快凝成白雾,很冷,就像家乡十一月的夜晚。像这样的夜晚,我常溜到林子里,和盖尔在约定地点碰头,然后挤靠着坐在一起,一边从加了棉套的金属杯中小口喝着草药茶,一边等着猎物在天亮前经过。“噢,盖尔,”我想,“你现在要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我尽量放开胆子,加快步伐。戴上夜视镜看得很清楚,可左耳失聪还是让我感到很难受。我说不清爆炸到底怎样损坏了我的听力,但肯定伤得很深,难以恢复。没关系,只要能回家,我就富得流油,我可以雇人替我听声音。
夜晚的丛林总显得不同,即便戴着夜视镜看,周围的一切仍显得陌生,好像白天的树木、花草、鱼石都已沉入睡眠,悄悄潜入夜晚的是它们不详的伙伴。我不愿尝试新路线,又回到小溪,循原路来到露露在湖边的藏身地。一路上,我没发现其他选手的任何踪迹,甚至连出气的声音、树枝断裂的声音都没听到。我或者是第一个到,或者就是其他人昨晚已在此藏好。我匍匐前行,到灌木丛里藏好,一场血腥搏斗即将到来,距离这一时刻还有一个多小时,也许两个小时。
我嚼了几片薄荷叶,肚子还不饿。感谢上帝,我穿着皮塔的夹克和自己的夹克,否则,我就不得不来回走动来保持体温。天已经亮了,阴沉沉、雾蒙蒙,其他人还是不见踪影,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他们都认为自己身体强壮、杀伤力强、处事机敏。我纳闷他们是否已知道我和皮塔在一起?我猜测狐狸脸和萨里什甚至不知道他已受伤。最好他们认为我来取背包时,皮塔给我做掩护。
可是宴会在哪儿?竞技场已经大亮,我可以把眼镜摘了,清晨的鸟儿也在歌唱。难道现在时间还没到?突然间,我心里一阵发慌,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不,我肯定听到克劳狄斯说了宙斯之角,而宙斯之角就在眼前,我就在这里。那么我们的宴会呢?
当第一缕金色的阳光照射到宙斯之角的时候,前面的空地上有了些动静。宙斯之角开口处的地面裂开了,一个铺着雪白桌布的圆桌升了上来,出现在竞技场。桌上放着四个背包,两个大黑包上标有二号和十一号,一个中号绿包上标有五号,一个小橘红色包——很小,我可以缠在手腕上——一定标着十二号。
桌子咔嗒一声不动了,紧接着从宙斯之角箭也似的冲出一个人影,抓住绿包就跑。狐狸脸!真有她的,想出这么一个冒险而聪明的办法!其他人都还待在空地外围,等待合适时机,她已先声夺人,拿到背包。其他背包还放在桌子上,在一切难以预料时,大家谁也不会动。狐狸脸准是故意把其他背包放在远处,拿走一个肯定会惹来追杀者。我本该用这招!一时间,吃惊、羡慕、生气、嫉妒、沮丧,一股脑从我心里涌出。就在我迟疑的当儿,狐狸脸的棕红头发已经迅速消失在树林里,超出我的射箭范围。哈,我一直担心其他几个人,但没准我真正的对手却是她!
光顾看她了,时间在飞逝,显然我应该第二个冲到桌边,任何其他人先到,就会拿走我的背包,然后逃之夭夭。不能迟疑,我站起身,冲了过去。这时,我可以感觉到危险在向我逼近,还好,第一把刀带着嗖嗖的声音从我身体右边冲过来,我右耳听到声音,急忙一躲,弓杆把刀子挡了出去。我扭过身,拉满弓,瞄准格拉芙的心脏射去。她一侧身,躲过了致命一击,箭尖刺伤了她左上臂。真不走运,她还可以用右手扔刀子,但这一箭也放慢了她的进攻速度,她把箭拔下来,检查伤口。我仍照直向前冲,同时像老猎手一样,娴熟地搭上第二支箭。
我已跑到桌边,拿起小橘黄包,我把它穿到胳膊上,这么小的包只能挎在胳膊上,我转身准备再次射箭,飞来的第二把刀正好击中我的前额,刀子滑落,在我右眉骨划出一个大口子,血顺着脸流下来,挡住我的视线,嘴里有股血的铁锈味。我摇摇晃晃退后几步,想把手中的箭朝那个大致方向射过去,我清楚这样射不中。就在这时
本文每页显示
6000字 共
31页 当前第
23页
首页 上一页 ← 23/31 →
下一页 尾页 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