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何以被逐出帮的原因,还把他的话头也打断了。武大哥当然也不便再提啦!”
蓬莱魔女心中起了一阵疑云,暗自想道:“这可不大似华谷涵的平日为人。”
云紫烟接着说道:“当时武大哥也有点尴尬,但事后推想,华大侠多半是已经知道了他被逐出丐帮的原因,对他也是相信的。可是一来因为华大侠不是当日在场之人,与你不同,你可以作证,他是不能作证的。二来丐帮的事情,也不容毫无关系的外人干涉。华大侠自忖帮不上忙,就只好不谈此事了。而武大哥当时要告诉他这件事情,不过因为彼此分属知交,这才谈起,倒也并无向他求助之意。”
武士敦那样的推想当然是合情合理,可是蓬莱魔女仍是不能尽释所疑,心里想道:“华谷涵一向是个喜欢打抱不平的热心人,从前他和云家父女素不相识,也曾帮了他们的大忙,把云姐姐从公孙奇的魔爪之下救出。如今是他的好朋友遭了不白之冤,何以他反而漠不关心?即使帮不上忙,也应该代想办法,却怎能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莫非他另有打算,未到时机,不便先说?”
云紫烟笑道:“他没有再问丐帮的事情,倒是问起你来了。”
蓬莱魔女心头一跳,道:“问我什么?”
云紫烟道:“他已经知道你我的交情,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我看他对你这样关心,也就猜想得到你们的交情非同泛泛啦。”
蓬莱魔女心道:“原来如此。我道华谷涵怎能与他们一见面,就把心事向他们诉说呢?原来是云姐姐听言察色,猜想到的。”她给云紫烟套出了她心中秘密,虽然以她们姐妹般的交情,让云紫烟知道也没什么,但在云紫烟含笑注视之下,也不禁羞红了脸。
云紫烟接着说道:“他听说我自从那次之后,就没有和你再见过面,也不知道你任何消息,很是失望,后来就走了。”
蓬莱魔女道:“他可有说他上哪儿?”云紫烟道:“他说他是去阳谷山光明寺。他还告诉我们,说是你有可能在这十天之内渡江北返,请我们代为留意,要是碰上了你,或知道你的行踪,就叫我们代为传送这个消息,让你知道他的去处。”蓬莱魔女听了这个消息,不觉又是颇感意外。
蓬莱魔女心里想道:“据东海龙所说:华谷涵与他分手之时,曾对他说明是要去找我的师父的,怎的又临时改变了主意了?”
阳谷山光明寺的方丈明明大师是蓬莱魔女父亲的老朋友,他们父女分手之时,她父亲也曾吩咐过她,说是他要先往光明寺,再赴采薇村,若他女儿北归之时,可以先到光明寺打听他的行踪,顺便拜访前辈高僧。阳谷山在山西,首阳山在甘肃,相距一千多里,但却是在一条路上,只需多走几十里山路而已。蓬莱魔女心想:“莫非华谷涵也已知道了我父亲的行踪,急于先去会他?但他一直是在王宇庭的义军之中,半个月前才离开的,他又怎能知道我父亲的消息?他又何以不径赴采薇村等我父亲?明明大师生平足不出寺,不是爹爹说起,我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前辈高僧。难道华谷涵与他也是忘年之交?”
不过更感意外的却是,华谷涵要云紫烟把他的行踪告诉她。当日华谷涵是负着气离开她的,后来蓬莱魔女从东海龙口中知道,华谷涵曾在路上遇见武林天骄的姐姐慧寂神尼,慧寂神尼拉他到路边说了一些话。说些什么,东海龙不知道。华谷涵就是在碰见慧寂神尼之后,才决意渡江北上的。猜想也许与慧寂神尼这一席话有关。不过,华谷涵却没有要东海龙代传消息,甚至他在东海龙面前,从没提过她柳清瑶的名字。
蓬莱魔女感到意外,也感到喜悦,这件事情表明了华谷涵心上还牵挂着她,而且也谅解她了。要不然以华谷涵的骄傲,绝不会先向她表示愿与她相晤之心。
云紫烟似乎猜到她的心事,笑道:“我看华大侠对你很是有心,你怎么样?你们两人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不要错过姻缘了。”
蓬莱魔女双颊晕红,低声说道:“还远着呢,哪里就谈得到这个?”想起云紫烟与武士敦虽然好事多磨,但却比她的情况单纯得多,心中不无感慨。
第二日一早,武士敦打猎回来,三人饱餐野味,武士敦又送了一袋干粮给蓬莱魔女,准备她在路上找不到人家之时食用,蓬莱魔女与他们约好在采薇村见面,便分手了。
蓬莱魔女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决意要帮武士敦的忙,但她却抽不出空先回山寨。她想起宋金刚家住六合县(今安徽境内)西乡,靠近金江北岸,宋金刚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又是当时的一路义军首领,曾参与采石矶之战,便兼程赶路,先去找他。
百多里路程,蓬莱魔女无须在路上施展轻功,惹人注目,只是稍微加快脚步,当日天未入黑,便赶到了,宋金刚见她突如其来,又惊又喜。
宋金刚说道:“柳女侠,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大伙儿都在盼望着你呢。你这次可以住个三五天吧?桃兄弟、卫兄弟他们都是在附近一带的,比较住得远的是韵二哥,也不到三百里路程,如果你可以住个三五天,我就马上派人请他们来和你见面。”
蓬莱魔女笑道:“对不住,我马上就要走的。但你所说的这几位兄弟,我也正要你去替我知会他们一件事情。”
宋金刚道:“好的。但你总要喝一杯茶才走吧。请进里面说话。”宋金刚是个江湖豪侠,见蓬莱魔女行色匆匆,也就把一切客套的说话全都免去,开门见山的便问她因何而来。
坐定之后,蓬莱魔女说道:“我是想请你代约一些朋友,前往首阳山聚会。其中有些是江湖好汉,有些是绿林豪杰。江湖好汉方面由你具名发出英雄帖;绿林豪侠方面,请你代我传绿林箭。这件事情,待大伙儿在首阳山见面之后,我再详谈。你总可以相信我吧。”
宋金刚是一庄之主,手下有数百壮丁,几十匹好马,邀人之事,交给他办,正是最好不过。但因为此事涉及丐帮内部废立之事,蓬莱魔女不愿引起太多的猜疑,所以需要暂时保守秘密。
宋金刚哈哈笑道:“盟主言重了。你的吩咐,我自当遵办。只不知你要邀请哪些人?”宋金刚并非绿林中人,但因他是曾受过蓬莱魔女指挥的一路义军领袖,故而以下属自居。他也深知江湖上有许多禁忌,蓬莱魔女既然这样说,他也不便多问,当下取来纸笔,便记下蓬莱魔女所说的那些人名字。
蓬莱魔女看过名单无误,说道:“首阳山下有个采薇村,村里有一家人家,门前有棵大树,那是我师父公孙隐所居之处,你通知他们,先在那儿会齐。”
宋金刚大为欢喜,说道:“原来令师公孙前辈就住在那儿。我在二十年前曾有幸见过他一面,也曾受过他的恩惠的,如今正好趁此机缘去拜见他。柳女侠还有什么吩咐吗?”
蓬莱魔女道:“不敢。我想知道一些别后情形,你们各路义军怎样安置了的?你可以扼要告诉我么?”
宋金刚叹口气道:“金宋如今正在谈和,义军得不到王师的支援,只好暂时遣散,各自回家务农,以求生计。但还是互通消息的,如果你们绿林豪杰要几时再举义旗,盟主你只须派个人来传令,我一定再集义军,执鞭随镫!”
蓬莱魔女道:“这个待咱们会齐以后再作商量,还有什么消息么?”
宋金刚道:“没有什么大的消息。只是我前两天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从这里经过。”
蓬莱魔女问道:“是什么人?”
宋金刚道:“柳女侠,你还记得在采石矶之战中,对完颜亮倒戈却转过来帮助咱们的那个金国贝子吗?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武林天骄,在金国百姓之中最受崇敬的一位英雄。战事过后,我才打听到的。”
宋金刚一点不知武林天骄与蓬莱魔女的关系,还怕她不知道武林天骄是谁。蓬莱魔女怔了一怔,又惊又喜,问道:“你所说的前两天碰上的那个‘意想不到的人’,就是武林天骄么?”
宋金刚道:“不错。那日我在屋后的山上教几个徒弟练习轻功,忽然发现一人一骑,从山下经过。我首先注意的是那匹马,真是一匹人间罕见的骏马,最初发现之时,估计总在六七里外,从山顶望下去,只见一个黑点,转瞬之间,便似旋风般的疾驰而来,不到一盏茶的时刻,就从山下经过了。我这才看得清楚,就是那日曾和你一同作战的那个武林天骄。他虽然是金人,但也是金国反抗暴政的志士,我认为是可以作咱们的朋友的。当时我就想叫住他,与他结识。可是又觉得冒昧了些,正自踌躇,他那匹马已经去得远了。”
蓬莱魔女道:“是向着哪个方向走的?”
宋金刚道:“向着江边走的。这两天我叫门人留意,可还没发现他,也不知他回来了没有?”
蓬莱魔女道:“既然没有发现他,那也就算了。以后总还有机会可以相识的。”
蓬莱魔女说得很平淡,心里却是起了一阵波动。她从前的习惯,每逢想起笑傲乾坤,就会连同想起了武林天骄。直到她暗自决定了终身大事,决定了只把武林天骄当作她的一个知己朋友之后,武林天骄在她心中的地位才比不上笑傲乾坤,对他的思念也就稍减了。可是武林天骄毕竟还是一个她最知己的朋友,因之听到他的消息,自是分外关心。心里想道:“不知他是否要渡江寻我?当日他为了避嫌,是决意不再见我的了。若果他还愿意见我,那一定是他已经与笑傲乾坤先见了面,两人已言归于好,彼此谅解。噫,也许他根本就不是来寻找我的,我胡思乱想作甚?唉,我只盼他与赫连清云能成为鸳侣,与我们永远保持友谊。”蓬莱魔女心中的“我们”不用说就是包括了笑傲乾坤的,想至此处,双颊不觉微晕。
宋金刚当然不知道蓬莱魔女这些心事,当下说道:“柳女侠说的是。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让他过去也就算了。结识武林天骄之事,以后再找机会也还不迟,但因此提醒了我另一件事。”蓬莱魔女道:“你又想起了什么事了?”宋金刚道:“柳女侠,你没有坐骑,赶路很不方便,我想送你一匹,虽然比不上武林天骄的坐骑,也还可以将就使用的。”
蓬莱魔女性情爽朗,与宋金刚也用不着客气,便即笑道:“白天在路上不便施展轻功,我正想找匹坐骑代步呢。你肯送给我,那是最好也不过的了,好,我就领你的情啦。”
两人分手之后,蓬莱魔女骑上宋金刚送她的坐骑,继续赶路,宋金刚说的“可以将就使用的坐骑”,其实已是千中挑一的骏马。这一天工夫,就跑了三百多里。
一路上果然碰到许多大大小小的叫化子,但品级最高的也不过六袋弟子,蓬莱魔女与丐帮甚少往来,所认识的不过是几个首脑人物,路上碰上的这些叫化子,也不知道她就是名震江湖的绿林盟主,虽然见她腰悬宝剑、背插拂尘,一个年轻女子,单骑独行有点奇怪,但丐帮弟子,走遍天下,什么奇怪的人物没见过,倒也没有特别在意,双方各走各,蓬莱魔女自顾赶路,也没有和他们搭讪。
过了几天,蓬莱魔女马快,已走了一千多里路程,碰见的叫化子也渐渐稀少了。这一日,她正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放马疾驰,忽听得前头有厮杀的声音,走近去一看,只见有三个金国武士与两个老叫化在草原之上浴血激战,地下有五具尸体,三具是丐帮的,两具是金国武士的。那两个叫化子身上都受了好几处创伤,就似两个血人一般,眼看就要支持不住。
蓬莱魔女义愤填胸,厉声喝道:“金狗休得行凶!”飞骑便冲上去。其中一个光头武士,突然回过头来狞笑道:“好呀,原来是你这个魔女又来多管闲事,我正要找你算账呢!来,来,来!咱们再来较量,分个强存弱亡!”
这武士不是别人,正是完颜亮从前的国师金超岳。
金超岳与蓬莱魔女曾经两度交手,第一次蓬莱魔女因得武林天骄的暗助,打败了他;第二次就是三个月前在飞龙岛上的那一战,两人不过斗了十数招,蓬莱魔女的父亲柳元宗就替下女儿,一掌将金超岳打成重伤。是以采石矶之战,金超岳还在养伤期中,未能参加。但他也因此幸而逃了一条性命。
金超岳养伤三月,早已恢复如初。他与蓬莱魔女仇深似海,如今狭路相逢,一见蓬莱魔女单骑独行,并无她的父亲陪伴,登时放下了心,决意要报前仇,立即便来迎战蓬莱魔女。
可是金超岳也没有放过那两个老叫化,迎战之前,反手一掌,用到了八九分的功力,先把那两个老叫化打得重伤倒地。
蓬莱魔女大怒,嗖的飞身下马,拂尘一扬,发出她的独门暗器,把十几根尘尾当作梅花针,向金超岳那两个伙伴射去。那两个武士此时正在要制服那两个已经重伤倒地的乞丐。金超岳发出了一记劈空掌,荡开蓬莱魔女的暗器。可是也还有一个武士给她的尘尾射进了穴道。
那两个老叫化功力甚高,虽受重伤,尚未断气,趁此时机,突然双双跃起。给蓬莱魔女射中穴道的那个武士正在摇摇欲坠,瘦的那个老叫化一扑上去,一把将他箍住,五指如钩,已是紧紧叉住他的喉咙。蓬莱魔女正想叫道:“留活口!”话未出口,只听得“砰”的一声,胖的那老叫化子与另一个武士撞个正着,双方都是头破血流,倒在地上,动也不能动了。
金超岳反手一掌,意欲把那个瘦的老叫化打死,以解同伴之危。说时迟,那时快,蓬莱魔女亦已飞身赶至,出手如电,刷的一剑,疾刺金超岳胁下的“魂门穴”。金超岳迫得移转掌力,先解蓬莱魔女的剑招,双方都是不由自已地退后三步,避开对方的锋芒。
被叉住喉咙的那个武士,喉头发出咕咕几声响,两眼翻白,寂然不动。叉他喉咙那个老叫化发出一声裂人心魄的厉笑,说道:“我也总算对了本啦!”笑声中双手仍然紧紧扼住对方的喉咙,却已跟着倒下去了。
草原上就只剩下了金超岳与蓬莱魔女两个活人,金超岳狞笑道:“好,他们都死了倒也干净,咱们可以免受干扰,来,来,来!你我也来决个你死我活!”狞笑声中,双掌一圈,疾的拍出!
金超岳练的是“阴阳五行掌”的功夫,一掌拍出,登时寒风挑地,冷意沁肌。蓬莱魔女拂尘一挥,也带起了一股劲风,反而向前迫近了两步。金超岳心头一凛,想道:“这魔女的功力竟是大进了。”喝道:“好!你再接一掌!”左掌一扬,随着又激起了一股热风,炙人如烫。蓬莱魔女冷笑道:“你双掌齐出,又能奈我何哉?”拂尘扫荡对方的阴阳二气,右手已是挽了个剑花,一招“春云乍展”,欺到金超岳身前,便刺过去。
这一招平淡轻舒,看似毫不着力,但剑尖刺出,却“嗤嗤”有声。原来蓬莱魔女自从父女重逢之后,得她父亲传授上乘的内功心法,功力已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内力直透剑尖,那“嗤嗤”声响,就是她剑尖戳破了对方的阴阳二气所构成的无形的包围圈,气流激荡,发而为声的。
金超岳打起了全副精神,双掌挥舞,把阴阳五行掌的妙用尽数发挥,寒风热浪,迫人而来,宛如大海狂潮,一个浪头过了又是一个浪头。周围方圆十丈之内,沙飞石走。蓬莱魔女那匹坐骑也似识得厉害,早已远远跑开。
蓬莱魔女在寒热交攻之下,也不禁汗出如雨,心里也是有点惊诧,“这老怪病了一场,功力竟是丝毫未减,”蓬莱魔女也使出了全副本领,右手是柔云剑法,柔中寓刚,轻灵翔动;左手是“天罡拂尘三十六式”,拂尘起处,劲风如削。尘剑兼施,不论是尘式,或者剑招,全都蕴藏着强劲的真力。
两人棋逢对手,不知不觉,已是斗到百招开外。蓬莱魔女固然大汗淋漓,金超岳亦已吁吁气喘。他这“阴阳五行掌”的功夫最耗真气,打到百招开外,尚还未能取胜,不由得心头震恐:“这样下去,即使我最后可以得胜,只怕又要大病一场。”
激战中金超岳急于求胜,忽地使出险招,“铮”的一声,在蓬莱魔女剑脊上弹了一下。这是“隔物传功”的上乘内功。蓬莱魔女的长剑给他以“雷神指”的指力弹中,一股热气,登时传到她的虎口,浑身发烫。
幸在蓬莱魔女今非昔比,虽然觉得很不好受,可还经受得起。金超岳冒险进招,防守不免较疏,露出了老大一个破绽。蓬莱魔女身手何等矫捷,几乎就在同一时刻,猛地喝一声:“着!”刷的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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