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好处,把老二撞过一边,却没受伤。萨老大金刚圈一举,正要还招,蓬莱魔女蓦地一个转身,迅逾飘风,又已到了萨老三身边,一招“天河织锦”,尘尾散开,万缕千丝,向萨老三当头罩下。
萨老三霍地一个“凤点头”,蓬莱魔女忽觉背后金刃劈风之声,萨老大的金刚圈亦已砸到,萨老二的短刀跟着刺来,幸而他们来得及时,蓬莱魔女这一招杀手才未敢使满。但饶是如此,只见蓬莱魔女拂尘向上一提,萨老三的一丛头发已被她绞脱,便如乱草蓬飞,随风飘散,萨老三的头皮也被撕去了一小片,沁出了血丝。蓬莱魔女拔身一耸,陡然飞起,萨老二的短刀从她鞋底划过,萨老大一招“举火燎天”,金刚圈向上便砸,蓬莱魔女喝声“来得好!”身形落下,佩剑已是出鞘,左手拂尘,右手长剑,拂尘卷去,萨老二的短刀缩回,长剑一挑,“当”的一声,却和萨老大的金刚圈碰个正着,萨老大连退三步,蓬莱魔女已是站稳身形。
但蓬莱魔女站稳身形,萨氏三兄弟亦已布成合围之势,老二老三受了教训,再也不敢鲁莽冒进,由萨老大从正面主攻,他们二人从旁配合,三个金刚圈旋转如飞,波浪般一圈圈的向前推进,三柄短刀则如毒蛇吐信,伸缩不定,待机而啮。蓬莱魔女心道:“他们的圈里套刀招数果然奇妙,怪不得铁笔书生文逸凡也要在他们手里吃亏。”
萨老大沉稳进击,强夺先手,金刚圈劈面砸来,蓬莱魔女身形微晃,长剑一招“金针度劫”,剑尖从萨老大肋旁倏然穿过,虽未刺个正着,萨老大已是吃了一惊,说时迟,那时快,蓬莱魔女的拂尘又已荡开萨老三的短刀,右手青钢剑的剑尖指到萨老二的“期门穴”,她在一招之间,向萨氏三兄弟同时使出杀手,迫得他们又不得不再次转攻为守,但蓬莱魔女也未能将他们联防之势击破。
双方越斗越烈,金光闪烁,剑气纵横,远远望去,就似一道银虹在金色的波浪之中翻腾穿刺,那柄拂尘,又似乌龙探爪,压在金波银虹之上,盘旋飞舞。双方的攻守都是快到极点,人影都已分辨不清。这一场恶战直看得耿照目定口呆,动魄惊心,暗暗为蓬莱魔女担忧。文逸凡却约略可以看出蓬莱魔女是踏着九宫八卦方位,在敌人环击之下,进退自如,稳稳握了先手(主动),已是立于不败之地。
文逸凡平生自负,此际对蓬莱魔女也不禁暗暗心折,想道:“怪不得北五省绿林推她为首,原来果然是有过人的本领。柳元甲这老儿倒是真好福气,有一个这样本领高强的女儿!哎呀,不妙,她武功越强,只怕祸患越大。”
你道文逸凡何以有此想法?原来文逸凡对柳元甲已有所怀疑,他自愿出来替柳元甲寻找女儿,也是别有打算的。这时他已无心观赏这武林中难得一见的恶斗,只是低下头来暗自寻思:“我虽未拿获柳元甲私通金国的真凭实据,但他与金国的国师金老怪交往如此亲密,无论如何,总是难以自圆其说。金国大军渡江在即,倘若他们两父女来个里应外合,这可如何是好?闻说北方的武林人士,也有不少是受了金虏的威胁利诱,暗地里卖身投靠了的。她以北五省绿林盟主的身份,独自潜入江南,此事亦是可疑。莫非她与她父亲早已串同,有了预谋,此次特来与父亲同商‘大计’?”
文逸凡越想越疑,蓦地一咬牙根,心道:“常言道得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何况此事关系大宋存亡,我虽然未有他们两父女通番卖国的实据,但既有可疑之处,就不可不防!我宁可冤枉了他们,也绝不能教他们的奸谋实现!罢,罢,不如趁这机会就除了她,也等于是斩断了柳元甲的一条臂膊!”
耿照正在看得出神,忽听得耳畔似有异声,回头一看,却原来是文逸凡正因心里紧张,不自觉地咬得牙齿格格作响,脸上的肌肉也绷紧得似拉满了的弓弦,耿照见他这副样子,吃了一惊,就在此时,文逸凡已是跨出一步,但也似乎心里还在踌躇,这一步是慢吞吞地跨出去的。
耿照慌忙将他拦住,说道:“文先生,柳女侠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她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你就让她代你报仇吧。”原来耿照只道文逸凡的咬牙切齿,乃是为了刚才所吃的亏,因此痛恨敌人,想上去助蓬莱魔女一臂之力。这时蓬莱魔女已是完全占了上风,连耿照也看出来了,但他却以为文逸凡尚未看出,生怕文逸凡上去帮忙,蓬莱魔女反而不悦,令他难堪。
文逸凡呆了一呆,好半晌才弄清楚了耿照的意思,不觉脸上一红,想道:“不错,大丈夫理当恩怨分明,她如今乃是替我对付敌人,我岂可在她背后插上一刀?我即使是要除她,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这么一想,便即把跨出去的脚步又缩回去,将错就错,一笑说道:“老弟,你眼力果然高明,柳女侠的确是无须咱们相助了。”蓬莱魔女做梦也想不到文逸凡曾起过除她的念头。她全神贯注地对付萨氏三雄,对文逸凡的言语行动,根本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其实蓬莱魔女与铁笔书生乃是各有所长,但她对萨氏三雄却稳占上风,好像比铁笔书生文逸凡高明许多,这是因为两个原故,第一、萨氏三雄对了文逸凡一场,精神气力耗损不小,萨老三还受了一点轻伤。蓬莱魔女以逸敌劳,自是占了便宜;第二、蓬莱魔女武学深湛,人又聪明之极,萨氏三雄最厉害的本领乃是他们三位一体、配合得妙到毫巅的神奇招数,蓬莱魔女在旁边先看了一场,对他们的看家本领已是心中有数,因此一交上手便能应付裕如,招数上也并不吃亏。但虽然如此,她以一敌三,而能稳占上风,那也是极不容易的了。
萨氏三兄弟配合有素,虽露败象,招数仍是丝毫不乱,三个金刚圈首尾相联,俨如布起了一道铜墙铁壁,守得极为沉稳,他们那三柄短刀还不时似毒蛇吐信一般,从金刚圈中伸出来攻击。文逸凡此时已打消了乘机暗算蓬莱魔女的念头,在旁全神观战,只见那萨氏三雄固然是大汗淋漓,蓬莱魔女的俏脸也是白里泛红,看得出她的真力亦已消耗不少。文逸凡不禁心中一凛,“如此下去,只怕要两败俱伤!”他心里刚自暗暗叫了一声“不好”,却忽地又哑然失笑,“这有什么不好?她是柳元甲的女儿,若当真是与萨氏兄弟两败俱伤,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也省得我多费气力除她。”
心念未已,忽见蓬莱魔女剑法一变,脚踏九宫八卦方位,指东打西,指南打北,那柄拂尘也挥舞得矫若游龙,配合剑招,向那萨氏三雄频施杀手。原来蓬莱魔女此时已是摸透了对方的路数,想出了破敌制胜的方法,她以一柄拂尘对付萨老大,七成以上的剑招却用来攻击萨老三,意欲先击破最弱的一环。她的轻功远较萨氏兄弟高明,使出奇诡莫测的剑法,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果然不过片刻,便把对方的步法打乱,使得他们三兄弟各自为战,再也不能似初时之配合得妙到毫巅了。
激战中,只听得“当”的一声,萨老三腕中剑,短刀坠地,萨老大金刚圈火速砸来,蓬莱魔女长剑一指,碰着金刚圈的边缘,剑锋反弹,蓦地反向萨老大腋下的“期门穴”刺去,“嗤”的一声,把萨老大的衣襟划破,幸而他躲闪得快,剑尖未曾刺正穴道。萨老大一声胡哨,短刀飞出,蓬莱魔女退后三步,横剑一削,将迎面飞来的短刀削为两段,但萨氏三雄已是一同退下,如飞疾走了。
蓬莱魔女要盘问他们与华谷涵结仇的原故,不肯就此放过他们,大喝一声:“往哪里走?”登时使出绝顶轻功,飞身掠起,向他们扑去。
蓬莱魔女获胜之后,一时也是过于轻敌,以为萨氏三雄已是黔驴技穷,故而放胆追去。哪知萨氏三雄还有最后一手绝招,而蓬莱魔女的飞身扑击也正是犯了武学之忌。就在她凌空扑下之际,萨老大猛地喝道:“咱们与她拼了!”三兄弟同时扬手,把金刚圈飞了出去。
这一手绝招名为“三转法轮”,只见金光灿烂的三个圈圈,风驰电掣般的向蓬莱魔女飞来,一上一下一中,上面这个金刚圈套向她的颈项,下面这个金刚圈套向她的脚踝,中间这个金刚圈则砸向她的背心,就像他们在平地作战一般,三个不同的方位,配合得妙到毫巅!
但若是在平地之上,蓬莱魔女还可以从容应付,此时她身了悬空,却是极难闪躲,而且金刚圈又是沉重的兵器,不比普通体积微小的暗器容易击落。
眼看金刚圈便要套上,就在这性命俄顷之间,蓬莱魔女使出了卓绝的惊人功夫,身子一翻,身形拳曲,蓦地剑尖向上一指,“叮”的一声,恰恰碰着金刚圈的边缘,将它挑高少许,一个筋斗翻了过来,弓鞋一蹬,又把下面这个金刚圈撑开少许,蓬莱魔女身子悬空,就在上下两个金刚圈的缝隙中穿了过去,撑开的缝隙,恰恰容得下她打侧的身形。
但还有后面那只金刚圈亦已飞到,蓬莱魔女拂尘反手一挥,刚刚打出,文逸凡早已叫道:“柳女侠,你已胜了这场,穷寇莫追,让我与他们再决雌雄吧!”蓬莱魔女的拂尘未曾卷上,文逸凡已飞出一支铁笔,将那只金刚圈打落。
萨氏三雄在与蓬莱魔女交手之前,早已说过,他们与文逸凡之间的账还未算了,只不过暂作扯直,未见输赢,以后还要约期再斗的。如今文逸凡是在蓬莱魔女获胜追击之际出手的,虽然来得匆促,但却不算违背他的诺言,并非联手对敌。他特别揭明这点,一来是维持自己的身份,二来也顾全了蓬莱魔女的面子。
萨氏三雄在金刚圈飞出之际,亦已想到这最后一招虽然厉害,但也未必就伤得了蓬莱魔女,他们的目的与其说是反击,毋宁说是掩护逃走,所以,他们金刚圈一脱手,脚步亦已是疾走如飞,对文逸凡的“叫阵”根本就没有回答。
蓬莱魔女落下地来,只见那三只金刚圈还在地上滚动,轰轰之声,震得耳鼓都嗡嗡作响,辗过之处,留下了约莫三寸来深的轨迹。过了好一会,这三只金刚圈各自碰上了岩石,才停止转动,倒了下来。蓬莱魔女见了如此威力,心中也不禁骇然。正是:
霍霍剑光寒敌胆,金圈铁笔两争雄。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二回错疑侠女拼生死始识奸谋辨友仇
蓬莱魔女对文逸凡好生感激,暗自想道:“要不是铁笔书生这飞笔一掷,我那悬空一拂,只怕未必能消解萨老大从背后砸来的那只金刚圈的猛势,即使我不至受伤,只怕最少也要损耗一年功力了。”但蓬莱魔女功力虽未受损,亦已疲累不堪。此时,在恶斗过后,蓬莱魔女真是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方休息,静坐吐纳,好恢复精神。不过,她却尚未有空闲休息,于理于情,她还必须与文逸凡叙话。
这时,文逸凡也已拾起了他那一支铁笔,来到蓬莱魔女面前。蓬莱魔女笑道:“文先生,多谢你助了我一臂之力,咱们虽然未能截住那三个恶贼,却也缴获了他们的兵器,哈哈,这三只金刚圈最少有五成金子,咱们也发了点小财了。”
文逸凡好像并不欣赏她的风趣,神情淡漠得很,冷冷说道:“我也多谢你替我接了这场。‘一报还一报’咱们算是扯了个直,彼此不必领情。”
蓬莱魔女怔了一怔,心道:“一报还一报,这算是什么话?这铁笔书生,那晚在千柳庄之时,对我暗中关顾,甚是热心,怎的此时在我助他脱险之后,却反而这样的冷淡起来了?嗯,难道他是因为曾吃了萨氏三兄弟的一点小亏,自觉无颜,故作倨傲么?这样的骄傲也未免太过了!”蓬莱魔女是有点儿不悦,但她毕竟是个性情豪迈的女中英杰,也不怎样放在心上,当下说道:“不错,同道中人,彼此相助,理所应当,不值挂齿。我想请问文先生,萨氏兄弟是何等样人,听他们的口气,他们是要去寻找笑傲乾坤华谷涵,似乎意欲对华谷涵有所不利,这又是怎么回事?”
文逸凡仍是那副淡漠的神气,说道:“你问我的事情,我也正要查究。至于那萨氏兄弟是何等样人,柳盟主,你是北五省的绿林盟主,可不是江南的武林盟主,对江南的武林人物,似乎不必太过关心。”蓬莱魔女又是一怔,心道:“这铁笔书生怎的越说越不客气了?红枝绿叶,同是一家,武林一派,江湖豪杰,何分江南江北?”
蓬莱魔女正想发话,文逸凡已又抢先说道:“我倒想先请问柳姑娘一件事情,不知柳姑娘可怪我冒昧?”蓬莱魔女道:“我决无地域之见,文先生要问何事,我若知道,自当回答。”文逸凡道:“请问柳姑娘与千柳庄柳庄主是怎么个称呼?”蓬莱魔女更是不悦,心道:“这铁笔书生也未免太好管闲事了?”当下说道:“不知文先生何以要知此事?”文逸凡道:“柳庄主正要寻觅你,据说你是他女儿?”蓬莱魔女只得说道:“不错,柳庄主正是家父。文先生可是受了家父之托,故此要我证实我是他女儿么?但请转告家父,我暂时是不想回千柳庄的了。”
要知蓬莱魔女虽然业已发现柳元甲的若干可疑迹象,与他是否父女,她自己也还不敢断定,但这些有关她生身之谜的疑团,总不便与一个初初相识的人倾谈,何况在她心目之中,文逸凡乃是柳元甲的好友,她又怎能向文逸凡说柳庄主‘似乎’是我的父亲,但我还不敢断定呢?是以她只好不加一句解释,承认她是柳元甲的女儿了。
文逸凡心头一震,寻思:“她果然是柳元甲的女儿,宁枉毋纵,这可迫得我非除她不可了。”但他并未拿到柳元甲“父女”通敌叛国的铁证,却是不便就用这个题目,“名正言顺”地声讨其罪,当下,想了一想,又再问道:“你为什么不回千柳庄?”
蓬莱魔女本已有几分不大高兴,听他问个不休,心中更是咕啜,“这铁笔书生怎的如此啰嗦,令人讨厌!”她生怕文逸凡继续纠缠,劝她回千柳庄去,于是不自觉的便眉头一皱,淡淡说道:“回不回去,这是我私人的事情,对不住,我还有点事情,请恕失陪了!”心想:“你不肯告诉我笑傲乾坤的消息,我只有自己到临安向辛弃疾打听了。”
哪知她刚刚迈出脚步,文逸凡忽地身形一晃,已是拦在她的面前,叫道:“且慢!”蓬莱魔女愕然止步,峭声说道:“文先生有何指教?”
文逸凡铁笔一指,说道:“不敢。我倒是想请柳盟主指教!”蓬莱魔女面色一变,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文逸凡打了一个哈哈,说道:“柳姑娘,你是北五省绿林盟主,来到江南,上次在千柳庄稍露身手,技压群雄,文某十分佩服。可惜上次我未有机会向你讨教,如今幸得相逢,想柳盟主也不会吝惜几招?”
蓬莱魔女只道文逸凡是要为江南武林争个体面,寻思:“我只道这铁笔书生乃是侠义中人,却原来也是如此量窄?”便道:“我来到江南,并非以北五省绿林盟主的身份而来,未及具备拜帖,拜谒江南的武林前辈,实是抱歉之至,容后补过。文先生铁笔点穴的绝技,我是十分佩服,甘拜下风。请恕我有事在身,不能奉陪了。”文逸凡早已亮出双笔,拦住去路,说道:“你有什么事如此急急?无论如何,也得请你指教几招!我最讨厌虚伪的客气,彼此未经较量,谁要你甘拜下风?”
蓬莱魔女气往上涌,几乎就要骂了出来,“你这酸丁才是讨厌!岂有此理,纠缠不休,难道我还怕你不成?”蓬莱魔女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当下忍无可忍,便即说道:“文先生既是定要伸量于我,那便请文先生赐教吧。咱们点到即止,胜败都只是乐个哈哈!”
文逸凡道:“好说,好说,但既经交手,自当各展所长。柳盟主,你大可不必客气!”笔尖一起,嘶嘶带风,一招“直指天南”,已是双笔齐出,疾点蓬莱魔女的“云台”、“璇玑”、“气海”、“涵谷”四处大穴!
蓬莱魔女大吃了一惊,不仅是为了文逸凡铁笔点穴的神妙,而是因为他所点的这四处穴道,都是人身的死穴!蓬莱魔女本以为他是同道试招,最多不过好强争胜而已;哪知他一上就施杀手,竟然是要性命相搏的神气!
蓬莱魔女吃惊之下,也给他激起了怒火,心道:“岂有此理,我给你助阵,击败了那萨氏三雄,你反而恩将仇报,竟想伤我性命!不给你一点厉害瞧瞧,你只当我柳清瑶是好欺负的了。”
剑光笔影之中,只见蓬莱魔女柳腰轻摆,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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