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我捎了几个好菜,要不要热热吃了?”
“等你回来,咱们早就饿死了!”李柱子没好气道。
赵依依上前,提起木匣,笑道:“小叔,咱们已经吃过饭了,锅里还给你留了饭。”
李慕禅笑道:“好啊,大嫂端上来吧,我还饿着呢。”
“在超然楼吃酒席,还没吃饱?!”秦氏笑问,拍开他的大手,哼道:“离我远点儿,一身的酒气!”
李慕禅伸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确实酒气很浓。
赵依依很快端四个菜上来,摆到他跟前,盛了一碗小米粥,递给他筷子。
李慕禅确实没吃饱,因为一直拿左手夹菜,每吃一口都艰难,这会儿真有点儿饿了。
“三儿,怎么用左手拿筷子?”秦氏问。
李慕禅道:“右手练剑太猛,有点儿疼。”
秦氏心疼的道:“用功是好事,但也要悠着点儿,别伤着自己。”
李慕禅一边点头,一边左手夹菜往嘴里送。
这时候,他左手比在超然楼灵活多了,夹菜虽仍吃力,总算能一次完成,一边说着话一边吃。
赵依依在一旁看着别扭,看李慕禅只能用一只手,拿了筷子就没法端碗,便端起碗来:“小叔,我帮你罢!”
“多谢嫂子啦!”李慕禅也不推辞,笑呵呵的点头,顺便把嘴伸出去,赵依依便送上前,喂他喝了一口小米粥。
秦氏摇摇头,伸手要去接碗:“我来吧,依依!”
“娘,不用,我来就成!”赵依依一下躲过了,笑道:“小叔的胃口极好啊。”
“是啊,这一阵子练功,饭量增了不少!”秦氏不再坚持,笑眯眯的道:“多吃点儿,再长一长个头!”
李慕禅苦笑:“娘,我又不娶媳妇的,长那么高个子做什么?”
秦氏哼道:“不娶媳妇也要长个子!……瞧你大哥,比你高了一头,你一个大男人,这么瘦弱哪成!”
李慕禅摇头,又喝了一口粥,笑道:“大哥玉树临风,我哪比得了,他是老大,高一点也应该。”
“不成,你就是吃饭太少!”秦氏白他一眼。
赵依依端着碗,抿嘴微笑:“娘,男人好坏跟个子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秦氏笑道:“你看上老大,还不是因为他长得俊,像三儿这样的,你能瞧得上?!”
“娘,瞧您说的!”赵依依脸红了,好在月光朦胧,旁人看不清,唯有李慕禅能看清,却装作没看到。
李慕禅一边说话一边吃饭,很快打了个饱嗝,笑道:“吃饱啦!”
他放下筷子,从赵依依手上接过碗,将小米粥喝个精光。
又说了一阵子话,催促二老回屋睡觉,他回屋打坐,观想天人神照经。
观天人神照经,他如今驾轻就熟,入定后再观照,一幅图画清晰呈现于眼前。
若是没进入定境,根本观照不成。
怪不得济空大师参悟不透,一者是他禅定功夫不够,再者,也不会想着只观想湖水、莲花、天空。
子夜时分,有一滴甘露从天而降,被莲花吸收,很快画面炸开,再次恢复了黑暗,修炼时间又过了。
他能清晰感觉得到,莲花瓣越发的清晰、真实,好像一伸手便能采撷到,皎皎动人,湖水越发清澈。
……
他解座下榻,在地上踱步,想着这观天人神照经。
天人不在,虽然莲花越来越真实,湖水越来越清澈,仍非真正的观天人神照经,总有法门可依的。
如今却无路可寻,济空大师至死也未能参悟,自己会像济空大师一般吗?
正想着,忽然右臂一麻,跟着一酸,然后又一麻,再一酸,两者交替,循环往复,胳膊像是通了电,又酸又麻的感觉直通心窝。
被大师兄说着了!果然这滋味不好受!
李慕禅咬着牙,暗思对治之法,很快想到了观法。
他于是想象身在虚空,感觉剥离,一切种种皆是虚幻,并不真实,右胳膊仍旧完好,浑身舒畅。
但随着时间流逝,酸麻更甚,演变至疼痛,一跳一跳的剧烈疼痛,仿佛右臂要炸开了。
他灵机一动,忽然观想天人神照经。
眼前顿时一片黑暗,念头仿佛陷入泥沼中,晦涩迟滞,转动变缓,越来越慢,几乎要停滞下来。
忽然,右臂又一阵剧烈疼痛传来,他紧咬牙关,心志坚凝,全身心去观想天人神照图,以忘掉这疼痛。
疼痛越来越甚,一波一波如潮涌,他全身心凝注于天人神照图,沉于黑暗中,减弱了几分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他眼前一闪,似乎变亮了一丝,这亮度在慢慢增加,虽然很缓慢,他仍能感觉得到,就像是凌晨时分,黑夜正在褪去。
他大喜过望,忙止住心湖波动,收束精神,凝心神于天人神照图。
剧烈的疼痛仍在一波一波袭来,但他心中一片喜悦,眼前正在慢慢的变亮,就像是白昼来临,驱除黑夜。
到了后来,黑暗完全散去,柔和的光明中,一幅图画呈现在他眼前。
第19章 传授
湖水清澈如镜,水中石子历历可见,上方一朵莲花婷婷而立,宛如白玉雕成,天幕墨蓝如洗,上悬一轮明月。
莲花上方一尺处,一团白光静静悬浮,白光柔和而圆润,火焰般轻轻跳跃,仿佛蕴有生命。
李慕禅大喜过望,心神附于这团白光上。
剧烈疼痛倏的消失,身体好像一下来到了另一处,变得轻盈,灵动,融融的温暖包裹着自己,舒畅美妙。
这一刻的感觉熟悉而陌生,他忽然想起来,这是在母胎中的感觉。
他转世而来,神智在母亲身体里就存在,不过,他所在的母胎,并非这个母亲,而是另有其人。
关于自己的身世,他一直装作不知道,被母亲捡到的时候,他只有一岁大,正常来说不能记事。
他虽是捡来的,母亲秦氏却对他更宠爱,好像大哥与二姐是捡来的一般,他感激于心,与秦氏极为亲近,远胜寻常母子。
比起那早已死去的亲生父母,现在的父母他觉得更亲。
……
沉浸于这美妙的感觉中,不知时间流逝,他醒来时,屋内已经大亮,窗纸被阳光映照着,宁静详和。
他收敛心思,起身解座下榻,脑海中的图画消散,舒畅柔软的感觉犹存,心情格外的清朗。
他推开门,出了正屋,踏入院中。
明媚的阳光照着小院,西边竹林簌簌,东边花圃百花齐放,花香缭绕,耳边是鸟儿叽叽喳喳的叫。
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呻吟一声。
“小叔,你醒了?”赵依依从西厢房里出来。
她鬓发挽得一丝不乱,简洁利落,上身青花布小袄,下身湖绿襦裙,越发显得柳腰纤细,身段儿窈窕。
“大嫂,爹跟娘呢?”李慕禅笑问。
赵依依道:“都去李健家帮忙了,肚子饿了么?”
“唉……,李健成亲,可把他老两口累坏了!”李慕禅笑着摇头,道:“他们吃过饭了?”
赵依依点头,深以为然,抿嘴轻笑道:“爹娘去李健家吃,……他们说看李健成亲,就权当是你成亲了,所以很尽心。”
“好,那咱们就吃饭。”李慕禅点头。
他洗完脸,收拾完了,到了正屋,饭菜已经摆好。
早饭很丰盛,他昨晚捎回来的四个菜,加上两个下酒的小菜,赵依依又给他斟了一杯自家酿的米酒,她自己则是小米粥。
赵依依动作轻盈,利落,姿态优美动人,斟上酒坐回李慕禅对面,见他左手拿筷子,笑道:“小叔,要不要我帮你?”
李慕禅摇摇筷子,笑道:“不要紧,我得练练左手。”
他一拿上筷子,便觉得不同,好像更灵活了一些,一夜之间进步一大截儿,虽然做不到如右手一般,却也流畅,别人乍一看,会以为他是左撇子。
赵依依笑道:“小叔就是聪明,这么快就能用左手了。”
“呵呵……”李慕禅笑了笑,他也奇怪。
他念头一动,难不成,是因为观天人神照经?
因为手脚灵活,他吃饭快了许多,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吃饭,很快吃完,赵依依收拾了碗筷,开始打扫院落。
李慕禅回屋里拿出剑,到了西边竹林前练剑。
早晨,父亲李柱子习惯先扫院子,然后练一遍太极拳,再摆弄一番花草,然后就到了吃饭时间。
院子没扫,显然不是因为忙着走,是怕惊扰了自己。
赵依依系着围裙,拿着扫帚打扫院子,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忙得很。
他站在小竹林前,左手持青锋剑,双眼凝注于剑尖,神情肃然,片刻后,缓缓刺出一剑。
这一剑,他倾注全部精神,周身力气贯注于一剑,一剑过后,又凝神片刻,再刺出一剑。
前两剑速度缓慢,后来越来越快,空气被刺得嗤嗤响。
明媚阳光下,剑光不停的涨开,映亮了他严肃的脸庞,清澈的双眼。
赵依依头一次见他练剑,大感好奇,没打扰他,只是时而抬头瞥一眼,手上的活一直不停。
她干活麻利,很快收拾好院子,去厨房拿一个纸糊的圆盒子出来,腰身粗,两尺高,进了西边的一间小屋。
小屋与她的屋子相邻,里面放的是粮食及一些杂物。
屋中央是一个石磨,两个磨盘叠在一起,是用来磨面的,平常吃的玉米面就是这里磨出来的。
她往中间的圆孔倒了一瓢玉米进去,推了推,却推不动,用尽力气拼命推,磨盘却稳稳当当,毫不动弹。
她无奈,只能出去,站在李慕禅后面不远处,想找机会跟他说。
李慕禅虽专心致志,但感觉敏锐,马上发觉了她的目光,停下剑,转头望去:“大嫂,怎么了?”
赵依依不好意思的道:“小叔,石磨推不动了。”
李慕禅收剑归鞘,挂到一株竹子杈上,大步流星进了小屋,左手抓了木柄推了推,不动弹。
他不敢太使劲儿,怕折断了木柄,低头往缝里瞧了瞧,两块儿磨石严丝合缝,瞧不出异样。
他左手放进中间的圆孔,胳膊一用力,磨石被提了起来,他看一眼笑道:“怎么进了块儿石头?”
赵依依忙把混在玉米中的小石子拿了,李慕禅稳稳当当放下磨石,推了一下,推动了。
他笑道:“要磨面,我来帮你。”
赵依依忙摇头:“不用,我慢慢来就行,你练功是大事,别耽搁了。”
李慕禅笑道:“用不了多大功夫,我正好歇歇。”
说罢,直接推了起来。
他大步流星,速度极快,笨重的磨石轻若无物,赵依依忙回过神,拿纸盒接住下面,又倒了一瓢玉米进去。
小屋不大,有些闷气,淡淡的玉米香气缭绕,随着石磨转动,玉米面簌簌落下,一会儿功夫,玉米面填满了纸盒。
赵依依弯着腰看着,生怕玉米面洒到外面。
李慕禅见她白皙额头密密一层汗,娇喘细细,有些吃力,笑道:“大嫂你身子也太弱了!”
他忙把目光从她白皙的粉颈移开,觉得诧异,自己竟莫名生出一股冲动来,想要一把将大嫂搂到怀里。
这股冲动一出,他吓了一跳,觉得不妥。
自他修炼有成,定力越来越深,心静如湖水,波澜不生,对女人虽觉其美好,但因修过白骨观,不净观,能克制生理冲动。
如今,这股冲动竟冲出了克制,绝非寻常事。
赵依依叹了口气:“我身子天生不足,从小到大,请了不少好大夫,也吃了不少药调理,不管用。”
李慕禅点头,天生体质不足,确实麻烦,想了想,道:“这样罢,我教一个法子,你试试看。”
“什么法子?”赵依依端着纸盒往外走。
李慕禅跟在身后,笑道:“我学了一套吐纳术,最能增强体质。”
“我很笨的,怕学不会。”赵依依笑道。
李慕禅笑道:“很简单,凭大嫂的聪明劲儿,一学就会!”
……
等她把玉米面放回厨房,出来时楚楚动人的脸庞露出惊愕。
一张床正摆在院中央,东西横放,被太阳照个正着。
床上铺一张凉席,上面放了两个蒲团,一个蒲团上坐着李慕禅,在阳光照耀下,脑袋闪闪发光。
“小叔,你这是……”赵依依笑问,小叔行事就是古怪,这一会儿功夫,竟把床都搬出来了,也亏得他力大无穷。
“大嫂,过来坐下。”李慕禅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赵依依笑道:“真的要教我什么吐呐术?”
李慕禅点点头:“不错,……练这个应该有效果,你身子太弱,不早调理好了,有损寿元。”
赵依依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
她先去拉开院门,把门敞开,然后脱下鞋上了床榻,学李慕禅一样盘腿坐下,两人隔了一米远,对面而坐。
“背对着我。”李慕禅笑道,左手划了个半圆,隔着这么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赵依依笑了笑,转过身去,白皙光洁的脸庞已微红。
李慕禅开始解说,如何调身,如何调息,如何吐纳,讲得明明白白,简简单单,讲得好像极容易做。
赵依依背对着他,侧耳倾听,很是用心,她本就聪明,一听也就记住了,然后开始照着去做。
她开始调节呼吸,学着吐纳,李慕禅慢慢伸出左掌,贴到她后背,温软油腻的感觉顿时从掌心传来。
这是初夏时分,她只穿了薄薄的短袄,掌与背相贴,与肌肤相亲无异。
赵依依身子顿时一紧,绷了起来,娇艳的红晕从脸庞蔓延到了脖颈,又一直蔓延下去。
李慕禅温声道:“大嫂,放松,我看看你的经脉。”
说着,他从丹田引一丝内力,慢慢渡过去,内力如丝如缕,想看看她身体的情况,经脉如何。
随着他禅功精进,他内视越来越清晰,感觉也越发敏锐。
内力如一缕头发,若有若无,慢慢往里探,先沿手太阴经推进,缓缓而行,最终归于丹田,这丝内力化为虚无。
然后,他又渡过一丝内力,探手太阳经,如此施为,一一探明了十二条正经。
十二条正经探完,他脸色苍白,慢慢放开手,若有所思。
内力进入别人身体,内视不再起作用,但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赵依依的经脉很狭窄,自己的五分之一而已,怪不得她体质太差。
……
他正思忖间,忽然脚步声响起,很快进来一人,却是李慕风。
看到二人坐在榻上,他怔了怔,笑道:“三儿,这唱的是哪一出?”
李慕禅脸色苍白,神色却从容,摇头苦笑:“大哥,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他抬头看看天,日上中天,到正午了。
李慕风很少回家,一个月回来不几次,都是晚上,还从没白天回来过。
“还不是因为你!”李慕风哼道,说着望向赵依依。
赵依依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她转过明眸,闪过一丝尴尬神情,马上又隐去,也不没说话,冷若冰霜。
“还不快去做饭!”李慕风摆摆手,没好气的道,接着皱眉道:“三儿,在做什么呢?”
“我教大嫂练吐纳术。”李慕禅笑道。
李慕风脸色一变:“是学自金统领的天元吐纳术?!”
“是啊。”李慕禅点头。
李慕风脸倏的一沉,眉头紧锁,瞪着他道:“你……你怎么能传给她?!”
看他的神情,已经是发怒了,强自克制着。
李慕禅微笑道:“大嫂身体不好,学一学吐纳术应该管用。”
“嗨,胡闹,真是胡闹!”李慕风摇头不已,没好气的道:“这天元吐纳术珍贵之极,怎能传给外人?”
“大嫂又不是外人。”李慕禅笑着摇头,看赵依依脸色不好,忙道:“大嫂,我口渴了,弄点儿茶吧。”
赵依依勉强一笑,点点头,轻盈下了榻,转身袅袅去了,看也不看李慕风。
李慕禅待她进了厨房,忙道:“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你!”李慕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坐到榻上,哼道:“你现在可出了风头!梅府上下没一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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