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咬了咬牙,恨恨瞪了李慕禅一眼,剑身忽然颤抖起来,嗡嗡作响,仿佛有了生命,蠢蠢欲动。
许小柔惊叫:“不好,是飞蛾扑火剑式!”
另两女脸色凝重,紧盯着场中。
“不行,得让师弟下来!”许小柔急道。
张巧怡摇头:“放心罢,盛长老在呢,不会伤着李师弟的!”
何若水抿着嘴,皱眉说道:“飞蛾扑火剑太快,就怕盛长老来不及!”
“盛长老若来不及,会喝止的,不必担忧。”张巧怡摇头,秀气的眉毛也蹙着,紧盯着场上。
李慕禅一见到韩玉珠的异状,心中凛然,浑身汗毛一下竖起来,后背升起一股寒气,从尾闾上升,沿着脊椎通过双关,上到玉枕。
他头脑一清,双眼凝视,忽然刀法一变,由先前的一攻一守变成全守,双柄刀同时护在身前,一阴一阳,一刚一柔,一缓一疾,形成两层刀光。
他刚换完招,一道璀璨的剑光亮了起来,明亮灿烂夺目,人们不由的眯起眼睛来,免得被这光华灼伤。
……
“叮叮叮叮叮……”灼人的光华中响起一连串的清鸣,宛如雨打芭蕉,绵绵密密。
李慕禅挥刀疾退,剑上传来一阵一阵汹涌的力量,几乎撑得经脉要爆炸一般,好在他经脉粗壮,堪堪承受。
这些内力撞上来,直接被李慕禅用移化接木之术导到脚下,每退一步,都留一个脚印。
这汹涌的内力阴寒逼人,他当初练的是沧海神功,乃是阴柔的心法,经脉对其适应,故能承受。
李慕禅从中间退到了边沿,再退就会落出去,就算输了。
李慕禅仿佛能看到后面,关键时候止住,无论剑光如何灿烂,攻击如何狂猛爆烈,双脚巍然不动。
十几剑过去,他双脚下陷至脚踝,剑光终于暗了下去,韩玉珠拄剑而立,娇喘吁吁的瞪着他。
她白皙的脸庞越发苍白,没有血色,双眼神光黯淡,如同大病未愈,有几分憔悴。
胸脯剧烈起伏,额头汗珠涔涔,死死瞪着李慕禅。
李慕禅拔出双脚,抱拳道:“韩师姐,还要打么?”
他也大口大口喘着气,这一番狂风暴雨般的怒袭让他喘不过气来,双臂酸麻,浑身隐隐发疼。
经脉虽能撑得住,但被内力冲刷,就像针扎一般。
“来吧!”韩玉珠哼一声,直起腰举起剑,平平对准李慕禅。
李慕禅看出她的虚弱,一阵风就能刮倒,他想了想,还刀归鞘,抱拳道:“小子无力再战了,韩师姐,这一场我输了!”
说罢,他抱抱拳,又冲盛长老抱拳,一跃落到了许小柔身边。
他迎上许小柔关切的目光,不好意思的道:“许师姐,我输了!”
许小柔瞥一眼上面呆呆站着的韩玉珠,白他一眼:“哼,你输了?……臭小子,真没看出来,你倒是个怜花惜玉的!”
李慕禅摸摸鼻子苦笑:“我真的脱了力,我双手还发颤呢!”
他摊开双掌,抖了两下。
“啪!”许小柔抬手就是一巴掌,把他双掌打掉,哼道:“你怜花惜玉,却害我赔了一颗培元丹!”
李慕禅忙道:“正好,我那里的培元丹没什么用,还给师姐吧!”
“嗯——!”许小柔瞪大明眸,狠狠道:“没用?……是不是我多此一举,给你没用的东西呀!”
李慕禅苦笑:“谁想到湖主上我修上古练气术,不能用培元丹,只怪我不能沾师姐的光,没有福气!”
许师姐平时倒也是个温柔的,今天这么刁蛮,有些奇怪。
……
“行啦,柔儿,你就甭捉弄李师弟啦!”张巧怡摇头。
许小柔哼道:“谁让他怜花惜玉,看着老实,花花肠子倒不少!”
“李师弟做得对,这一场本就相差仿佛。”张巧怡道。
许小柔不再多说,仍狠狠瞪了李慕禅一眼。
李慕禅笑笑,觉得好玩,这许师姐好像在吃醋呢,难不成喜欢自己了?
他没用他心通,神通初具时他欣喜,后来发现不妙,看透了人心,活着就没什么乐趣,没有了美,如今他尽量少用。
许小柔白他一眼:“看什么看!看上面!”
李慕禅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呆呆看着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转头望向台上,韩玉珠正还剑归鞘,狠狠狠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下去了。
盛长老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说:“九号与二十五号平手,全部出局,十号与二十六号上台!”
两人平手,就算全输,这也是为了避免作弊。
许小柔笑起来:“盛长老真是法眼无厄,就是平手嘛!”
李慕禅摇摇头,道:“两败俱伤,太不值了!”
许小柔扭头白他一眼:“少废话!”
李慕禅摸摸鼻子,呵呵笑了笑,张巧怡道:“柔儿,别不讲理,我觉得师弟做得好!”
许小柔哼一声,也知道自己无理搅三分。
接下来,不停的有人上去相斗,比先前的黄擂更精彩,棋逢对手,才能真正使出绝学来,李慕禅看得如痴如醉,如饥似渴的吸纳着他们的招数。
他像是录影一样,把他们所有的招式都烙在脑海,准备回去后慢慢回放研究,取百家之长。
研究这些,对他的刀法领悟益处极大,甚至可以将一些招数补充进刀法中,不停的精进刀法。
太叔祖蓝纯和当初逼他闭关,将沧海九掌演化为沧海九剑,对他影响极大,令他对研创招数再无心障。
一般的高手,想的是怎样领悟原本的武功,将武功的火候练得更精纯,参看别人武功,也仅是为了能用自己武功破解,有益于对原本武学的领悟,同样的招式,领悟不同,施展出来的威力也不相同。
他们却不会贸然改变自己的武功。
每一套武功,都是前人智慧之精华,是经历数代高手精研,后人能够完全领悟就算了不得,敢越雷池一步都是大不敬。
李慕禅却没这种观念,蓝纯和当初的教导,直接改变了他的观念,名师出高徒绝非说说而已。
……
一天下来,天地玄黄四擂结束,最终得胜的是一位九品弟子,名叫夏无风,是位潇洒英俊的男青年,号称星湖第一奇才。
在星湖小筑中,这遍地是奇才的诸弟子中,能称之为奇才的,可谓奇中之奇,据说还是年纪最轻的九品弟子。
其余九品弟子多是隐于山中,或是离开小筑在外面闯荡,很少现身,他们大多年纪不小,没有凑热闹的心思,不来打擂。
李慕禅盯着夏无风,心中叹服,他武功奇绝,每招每式皆是简简单单,毫不见精妙,却偏偏能克敌制胜。
他的对手招数精绝无伦,每看一式,皆如饮醇酒,妙不可言之感,自叹一招也挡不住。
夏无风偏偏能用简单之极的招数化解,其武功达到化朴归真之境,大巧若拙,灿烂之极而归于平淡,化繁为简,境界极高。
李慕禅自忖差得远,他如今招数还没达到灿烂极致,想归于平淡,路途遥远,不知何时能达。
奇才确实是奇才,而自己实不算是奇才。
他先前还自恃有观天人神照经,有舍利,有神通,还有几分自傲,如今见了台上诸位师兄师姐们的武功,他觉得羞惭,实在不知天高地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整个小筑挂满了红灯笼,喜气洋洋,很多弟子从秀水城买来了鞭炮,噼噼啪啪放了起来,岛上比平时多了几分生动气息。
李慕禅有些惆怅,想到沧海山这时不知会如何,师父如何在干什么,梅师姐与温师姐她们又干什么,会不会想自己。
他出了院子,信步往山上走,想散散心。
一个人走在崎岖的山上,到了半山腰,俯看山下风景,湖水如镜,旁边树林青黛,绿意盎然,真是好风景。
他胸怀不由一畅,忽然转头望上去,却见上头的山崖上站一个蓝衫青年,衣衫猎猎。
李慕禅凝目一瞧,是得了第一的九品弟子夏无风。
他大感兴趣,脚下加劲,施展轻功往上攀爬,脚下没有路,尽是崎岖的石头或郁郁树木,没有轻功寸步难行。
第505章 情关
他来到崖上,在此俯视,胸前一阔,凛凛的风吹在脸上并不寒冷,风仿佛被湖水浸透过一样,湿润而柔和。
他来到夏无风身后,抱拳道:“夏师兄。”
夏无风一动不动站着,背对着他,仿佛一尊雕像。
李慕禅不再多说,来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站在悬崖边上,迎着风吹,俯看湖面与脚下的山林。
过了半晌,夏无风慢慢转头。
“李师弟。”他淡淡点头,然后转过身,接着遥看远处,一动不动。
李慕禅看出他眼中的忧郁与伤神。
“夏师兄是在想心上人吧?”李慕禅问。
夏无风忽然转头,目光如刃,仿佛要把他扎个透心凉。
李慕禅露出笑容:“夏师兄是伤心人别有怀抱,还是与心上人阴阳相隔?”
夏无风笑了起来,摇摇头:“你不懂。”
李慕禅看看他,笑道:“那我猜猜如何?”
“哦——?”夏无风笑了笑,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好啊,你猜吧。”
李慕禅打量他几眼,沉吟片刻,道:“夏师兄的心上人不是移情别恋,也不是阴阳相隔,而是想见不能见,障碍重重,莫不是仇人之女?”
夏无风一怔,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双眼凝视李慕禅,宛如两道箭射进李慕禅眼中,直刺他心底。
李慕禅最不怕精神压力,微微笑了笑:“夏师兄,莫不是我猜中了?”
“你听谁说的?!”夏无风哼道。
李慕禅摇摇头:“我若说,我从没听说过,夏师兄你不会信吧?”
“……我信。”夏无风看他一眼,慢慢收回目光,点点头:“这件事没人知道,自然没人说。”
李慕禅笑道:“夏师兄,跟我说说如何,嫂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师兄你如此烦恼。”
想跟人相熟,就把他当成老朋友,这点儿与人相处的技巧,李慕禅玩得极熟,与夏无风一点儿没有陌生感。
夏无风淡淡一笑:“不能为妙。”
李慕禅沉吟着,慢慢道:“唔……,三笑堂的人?北江剑派的?海天宫的?……咦,真是海天宫的!?”
夏无风双眼一瞪,哼道:“师弟,好奇心太盛可不是好事!”
李慕禅笑道:“这又有什么,你们二人若真的感情深厚,纵使是仇人又如何,关键是你们如何应对!”
夏无风摇摇头:“师弟你什么也不懂的,咱们与海天宫……”
他摇头不已,长长叹息一声,遥望远处。
……
李慕禅皱眉,没想到真的是海天宫的人。
关于海天宫与星湖小筑的恩怨,他与三位师姐一起时也听说过,真是有生死大仇的,星湖小筑的弟子与海天宫的弟子天生是冤家对头,见了面总要见个高下。
若能杀了对方最好不过,即使杀不了,伤了或者羞辱一顿,都是胜利,数代结下的仇怨,怎么也解不开的。
“师兄,你怎么会……?”李慕禅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可能是先前不知道对方是海天宫的弟子,当知道了,也晚了,深陷情网中。
夏无风摇头苦笑。
李慕禅想了想,道:“莫不是美人计吧?”
夏无风转头皱眉看着他:“李师弟,你怎有如此想法?!”
李慕禅沉吟道:“此事并非不可能,师兄你是咱们星湖小筑百年一见的奇才,将来定是长老的,是顶梁柱,海天宫的人绝对想杀你而后快。”
“哼,杀我!”夏无风不屑的撇一下嘴角。
李慕禅道:“师兄你武功绝顶,不怕硬来,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用一个美人儿绊住师兄你,再合算不过!”
“师弟,你还真是……”夏无风摇头苦笑,不以为然,觉得刺耳,李师弟把感情说得太冷酷了。
李慕禅不再多说,陷入情网中的男女,都是傻子,这是佛家所说的痴,情网中的男女,对一切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眼里只有对方,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怎么说也没用的。
换了谁都这个样子,李慕禅倒没有取笑,自己要是落入情网,也是一样,他在思索其中的可能。
“师弟,你别瞎想,小叶她不是那样的人!”夏无风道。
李慕禅点点头,没有反驳。
她是不是那样的人,他根本看不准的,不过这也只是自己的猜测,究竟是不是美人儿计,还要看过才行。
“师兄,有机会带我见见嫂子吧,我帮你看看。”李慕禅道。
“你——?”夏无风看看他。
李慕禅笑道:“论武功,师兄你化繁为简,绚烂归于平淡,可谓高深莫测,但论看人,堪破人心,我倒有几分独家心得,略胜师兄你一筹。”
“口气不小!”夏无风笑了笑,摇摇头。
李慕禅道:“偏听则明,兼听则暗,嫂子若真没问题,我帮你出主意,想办法把她娶到,如何?”
夏无风呵呵笑了起来,摇头道:“还是算了吧。”
……
李慕禅笑了一下,摇摇头:“师兄是害怕了吧?”
“我怕什么!”夏无风笑笑,遥看远处。
李慕禅道:“师兄是怕我不幸言中,真的是美人计,是不是?”
夏无风摇头笑笑,没说话。
李慕禅道:“既如此,不如索性弄个明白,否则这根刺一直扎着,会很难受的,是不是?”
“师弟不必多说,我相信小叶不会骗我。”夏无风摆摆手。
李慕禅笑道:“既如此,算我没说罢,……但愿师兄心想事成,有情人终成眷属!”
夏无风哼了一声,道:“你这家伙,真是啰唆,我看了你的比试,你很聪明,扬长避短!”
李慕禅笑道:“师兄过奖了!”
夏无风道:“就怕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投机取巧,不好好用功。”
李慕禅笑道:“有诸位师兄与师姐在前,我哪敢懈怠!”
“湖主传你什么武功?”夏无风问。
可能是说了秘密,夏无风觉得李慕禅有些亲切,好像是多年的朋友,一点没有陌生感。
李慕禅道:“上古练气术。”
夏无风皱眉:“上古练气术?”
李慕禅点点头:“怎么,可有不妥?”
夏无风摇摇头,上下打量着李慕禅:“没想到,师弟你竟有如此资质,能得授上古练气术!”
“师父也知道上古练气术?”李慕禅问。
夏无风点头:“这可是能够长生的奇术,可惜我资质不够,不能修炼。”
“我也是侥幸罢了。”李慕禅笑笑,不好意思的道:“我一个人住在山里,每到晚上会害怕,慢慢养成一个习惯,晚上诵念佛经入睡,……诵念金刚经,我不害怕,不做噩梦。”
夏无风叹道:“你也是个苦命的。”
他听说过李慕禅的身世,从小父母双亡,他一个人生活在山里,孤苦伶仃,苦苦生存,能长这么大真是不易。
李慕禅笑道:“没想到我因祸得福,因为诵经坚心,精神专注,竟与修行异曲同工,修得一些真意,所以能修炼上古练气术。”
夏无风道:“你可要珍惜,这般奇术,怕是世间再无他家。”
李慕禅点点头,笑道:“这是自然,我想知道,师兄是如何把武功练至那般境界的?”
夏无风笑道:“你倒是胆子大,是唯一一个问我的。”
……
李慕禅笑道:“大伙可能觉得不好意思吧。”
夏无风笑了笑,摇摇头:“说句实话,如何练到这般境界,我也不明白,好像只在一夜间,忽然一切都变得不同了,所有的武功招式都变得简单明了,一眼能看破。”
李慕禅想了想,这如同佛家的顿悟,确实无法言表。
他笑道:“师兄是受了莫大的刺激,才变成这样的吧?”
夏无风笑道:“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李慕禅道:“为情所困,天地翻覆,所以能够有这般顿悟,师兄你的机缘还真是离奇啊。”
夏无风道:“就像忽然开了窍,以前所有学过的武功都变得简单,好像小孩子打架一样,也觉得无趣。”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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