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明月跟在大姐身边最好。”方怀义道。
“闭嘴!你懂什么!”方念心气急败坏的摆摆手,没好气的道:“你们两个家伙别在这里碍眼,赶紧滚吧!”
雪妃摆一下手:“慢着,爹,别急着赶他们走,我还想跟他们说说话呢,爹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怀雪……”方念心急忙道。
雪妃笑一下:“爹一直怕我做傻事吧,你把女儿想成什么人了,岂能因儿女私情而误咱们方家!”
方念心看看她,雪妃坦然直视,眼波清澄如水。
“唉……,好吧,那我去啦。”方念心无奈的点点头,猛的一瞪两人:“你们两个混账,小心说话!”
“爹,你何必跟咱们吹胡子瞪眼,有种的去瞪皇上啊!”方怀智不服气的嘟囔,摸了摸脸颊。
这一会儿功夫,他脸肿得老高,五个指头印清晰可见,像是烙在上面的,红得微微发紫,可见这一掌多用力。
方怀智皮厚,从小被打惯了的,浑不在意,丝毫没有畏惧之意,该顶嘴的还是毫不犹豫的顶嘴。
“混账,你再乱说,回头让你面壁思过!”方念心瞪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三人,雪妃明眸明媚,瞥了瞥二人,两人如老鼠见了猫,都有些惴惴,感觉到了淡淡的杀气。
雪妃看了两人半晌,淡淡道:“你们两个把当时的情形仔细说说罢!”
……
她并没觉得很悲伤,并非强自镇定,而是观想时,脑海的虚空里光山依旧在,光山上的李慕禅虽黯淡了一些,却仍稳稳坐着,没有消失。
李慕禅当初给她灌顶时,曾跟她说过,那个自己就是自己的化身,若是自己死了,这具化身也会消失,只要这化身在,那自己就仍在。
她深信不疑,方念心虽说李慕禅已死,她见化身犹在,虽黯淡一些,说明他受了重伤,却并没死去。
她隐隐对李慕禅信心十足,总觉得他不会那么容易死,这世上的事没有什么能真正难住他的。
两人把事情的经过再次讲了一遍,最终说到了李慕禅舍身硬捱一掌,把两人送回了方府,然后跟两人交待了一句,又飞身离开了。
方怀义最终叹道:“这一会儿李先生应该回了白灵城,怕是已经交待好了后事……”
他看看雪妃,隐隐猜出一点儿事情来,看方念心的暴躁与敏感,再看雪妃的异样,他虽觉得自己猜得太大胆,却不由自主的往那上面去猜。
“唔,他真的说必死无疑?”雪妃问。
方怀义点点头:“李先生说,他五脏六腑俱碎,大罗金仙怕也救不得了。”
“唉……,好吧,你们去吧。”雪妃脸色微变,摆摆手。
她心急如焚,想看看李慕禅到底要不要紧,被方怀义他们一说,她的信心又不足起来。
“大姐,人死不能复生……”方怀义叹道。
雪妃不耐烦的一摆手:“少废话,赶紧滚蛋!”
两人狼狈的离开了,在楼梯口见到了白公公,两人尴尬的行了一礼,匆匆下了楼梯,转眼不见了。
雪妃吩咐白公公:“别让人打扰我。”
白公公轻轻点头,神情忧虑,他也听到了事情的经过,知道雪妃性子刚烈,担心她会做出什么激烈之事。
雪妃马上进入脑海的虚空世界,观看光山上的李慕禅,一直盯着他看,不知过了多久,不知不觉中进入定境。
……
明月吩咐一声,顿时有马车准备好了,然后她把李慕禅抱进了马车里,与另外三女一块儿坐进去,把他围在当中。
李慕禅身体温热,丝毫没有死去之兆,反而隐隐有一丝生机,明月与三女都坚信他并没有死,只是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存在,说不定哪天又会忽然醒过来。
四匹马拉着的马车又宽又大,辚辚而去,明月写了一封信,让院里的护卫交给家主,家主如今不在,自然不能交上去。
一行五人坐着马车出了白灵城,一路缓缓而去,打算先从白灵城往东,再往北,前往大衍。
她们内力暴涨,正需要好好炼化,否则不能操纵自如,与人动手时反而更危险,在李慕禅身边坐着运功,好像内力流转的速度加快不少。
她们一路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的运功,这一路不近,难保不碰上心怀不轨的恶人,如今再没有李慕禅相护,她们要学会自保。
车夫老黄是方家的老人,五十来岁,驾车的技术极好,马车跑得又快又稳。
他什么也不知道,但知道明月的地位极尊,她说的话绝不容违逆的,至于她想去哪里,他不想理会,也理会不得,只要驾好自己的马车就是了。
两天之后,马车正在官道上疾行,忽然停住了,车夫老黄在外面恭敬的道:“明月姑娘,有人拦车。”
明月挑开门帘下车,顿时一怔,却是三个美貌女子站在当中,淡淡看着自己,神情平静,看不出喜怒。
明月裣衽一礼:“三位姐姐可是要顺路捎一程?”
三女皆着白衫,看着一尘不染。
当中一女温声道:“你是叫明月吧?”
她英姿飒爽,又不失柔美,气质极为独特,令人一见便难忘。
“正是。”明月点头,好奇的看着三女,不知她们如何知道自己名字的,从没见过的。
“车里可是你师父李风?”她问。
明月警惕的看看她,道:“不知姐姐是哪位,可认得家师?”
“说起来,我算是你师姑了。”女子轻声叹了口气。
“师姑?”明月讶然,迟疑道:“是哪位师姑?”
她在李慕禅的信上知道,她有很多师姑,大衍与南理都有。
第654章 亲至
少女微笑道:“我叫张巧怡。”
“原来是张师姑!”明月裣衽一礼,道:“这两位是何师姑与许师姑吧?”
许小柔道:“这是你何师姑,我是许小柔。”
她动了一下嘴角,若不是因为李慕禅的死讯,她这时候早就笑出来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被人唤过师姑呢。
这一下子好像长了一辈,一下子长大了,自己再也不是小姑娘了,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何师姑,许师姑,你们来了。”明月眼圈一红,差点儿落泪。
虽然仅是第一次相见,但李慕禅死后,她心里孤独彷徨,举目无亲,竟有天下之大,无处容身之感,好像这个世界抛弃了自己。
如今骤然见到了三女,是她的师姑,她忽然生出强烈的亲切感,好像遇到亲人一般,一下觉得亲近,泪珠忍不住往下留。
“丫头,你受苦了,好啦,小师弟在里面?”张巧怡拍拍她肩膀,柔声道。
“嗯,师父在里面。”明月点头,让开身形,让她们挑开帘子进了车厢,三女走了进去。
李慕禅跏趺而坐,相貌宛然,还带着一丝微笑,她们一见顿时生出熟悉之感,这般笑容她们见得多了,是李慕禅独特的微笑。
许小柔唤道:“小师弟?”
李慕禅如今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死了,反而像是入定调息,她扭头笑道:“不是小师弟恶作剧,吓咱们的吧?”
张巧怡上前按上李慕禅的手腕,眉毛一下蹙起来,摇摇头:“小师弟真的没了生气,不过……”
她扭头道:“何师妹,你过来看看。”
何若水的医术极高,她点点头,摸上李慕禅的手腕,弯弯的眉毛蹙了起来,却没有拿开手,一直静静的沉吟,半晌没有说话。
众人都没有说话,怔怔的盯着她看,盼望她能说一句好话,告诉她们李慕禅并没有死。
半晌过后,何若水松开手,摇摇头。
“怎么回事,何师妹,小师弟到底是死是生?”张巧怡问。
三女的脸色都有几分沉重与悲痛,李慕禅与她们相处虽不久,感情却极深,实在难以接受他身亡这件事。
来的路上,她们便带着不信,要过来戳穿小师弟的把戏,没想到见到了李慕禅,他却一动不动,并没有开玩笑。
何若水沉吟着,摇摇头:“张师姐,许师妹,我也弄不清,看似小师弟死了,却仍有一丝气息在,但体内确实没有了生机,与死人无异。”
……
明月忙道:“何师姑,我刚才想用延命秘术救师父,一施展就被师父的内力震开了。”
她满怀希望的盯着何若水,盼望她们能救回师父。
何若水问了她刚才的详情之后,摇摇头:“看来还有一线生机,如今只有湖主亲自出马了。”
“对呀,只要湖主在,他就死不了,就是死了也能救回来!”许小柔道。
三人顿时松一口气,对湖主冷无霜有着无比的信心。
“真的么?”明月问。
许小柔笑道:“明月,你师父是咱们的小师弟,他一身本事都是湖主传授的,湖主可有通天彻地之能,有她在,一定能救回小师弟的,甭担心!”
明月迟疑一下:“可是师父说,他五脏六腑尽碎,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了,让我送他的遗骸回澄静寺。”
“澄静寺?”三女对视一眼,从没听说过这座寺院。
明月一看就知道她们并不知道,想了想,道:“我要遵从师父的遗嘱,把他送回去。”
“明月,咱们要去湖里,让湖主施救,湖主一定能救回来的,不管他五脏六腑碎不碎,都没问题的!”许小柔道。
张巧怡皱眉道:“小柔,你莫胡说,湖主怕也没有办法的。”
若是别的伤,即使殒命,靠着湖主的神术,可以把人救活,但五脏六腑尽碎,这可不是别的伤,即使救活了,这么重的伤也难活下来。
许小柔嗔道:“总要试试的,难不成咱们什么也不做?”
她听到明月说的话,心慢慢往下沉,只是强撑着,拿湖主来对抗心里的绝望,她何曾不知五脏六腑尽碎,那就是回天无力。
何若水道:“湖主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会太久的。”
“湖主一定有办法救回他的!”许小柔坚定的点点头,哼道:“这臭小子还说他命硬,要长生不死呢,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待他醒了,我要好好嘲笑他一番,让他抬不起头来!”
张巧怡默然不语,只是轻轻叹息一声,摇摇头。
明月双眼闪亮,紧盯着许小柔:“许师姑,湖主真的能救师父?”
“能!”许小柔用力点头。
明月心底也不大相信,但有一线希望,她绝不放弃,想了想,道:“那咱们去哪里找湖主?”
“湖主会过来的,咱们往东走!”许小柔道。
何若水道:“明月,你放心罢,你师父他不是夭折之相,会醒过来的。”
“嗯,多谢何师姑!”明月缓缓点头,神情坚定。
……
沧海山,无极殿。
傍晚时分,整个沧海山沐浴在晚霞中,瑰丽而壮阔,竹照师太站在无极殿前看着山下,忙忙碌碌的外门弟子们透着勃勃生气。
她一袭玉色僧袍,被霞光染成了玫瑰色,白玉似的脸庞也被染得娇艳欲滴,袅袅如花儿一般动人。
每当她心绪烦乱,焦躁不宁时,她便站到无极殿前,俯看通往山下的台阶,看着外门弟子们辛苦练功。
看到他们,她的心会莫名的安静下来,他们的勃勃朝气,充满着对未来的希望,一举一动虽然艰难,却洋溢着昂扬之气。
这让她焦躁的心慢慢沉静下来,再次充满了力量,不再觉得烦郁,身为他们的掌门,需要好好的努力,不让他们失望。
但是今天,她站在这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外门弟子们,看着他们努力拼搏,挥汗如雨,过了好一会儿,心神仍未安静下来,反而越发的烦乱。
她弯弯的柳眉蹙了蹙,觉得定要有什么事发生,她想了想,最近沧海山一直封山,弟子们没有下去的,为的是防备有人暗算。
前一阵子的闯山,让沧海山上下伤了元气,亏得湛然创出了沧海神针,能够克制那些神秘高手,沧海山才恢复了生机。
若是没有沧海神针,如今的沧海山定是惶惶不可终日。
她想到了李慕禅,忽然一怔,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脑海里好像闪现了李慕禅的笑容,这笑容极是奇怪。
“吟月!”她扬声喝道。
温吟月一袭碧绿罗衫,袅袅而来,她隐有几分憔悴,清减了许多,原本的丰腴如今成了清瘦,却不损她美态,反而更多了几分柔美,更增了几分风韵。
“师父。”她到了近前,轻声道。
竹照师太转头看她一眼,没好气的道:“瞧瞧你,半死不活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温吟月挥剑斩情丝,事后却又放不下,纠缠不清,反而苦了自己,眼看着她日益消瘦,竹照师太劝了几次,都没什么用,只能灰心的放弃了。
“师父有什么吩咐?”温吟月低声道。
她柔眉顺目,沉默而肃静,却是多了几分端庄之气,妩媚气息仿佛被洗去了,如换了一个人。
“唉……,算啦!”竹照师太摆摆手,看了看她:“吟月,过两日你下山去吧,莫在山上呆着了!”
“师父,我不要紧的。”温吟月淡淡道。
“还不要紧!”竹照师太哼道:“再这么下去,你能把自己折磨疯了,为了一个臭小子,值得这样吧?”
……
温吟月默然不语,眸子闪了闪,慢慢低下了头。
她心如刀绞,每当提到李慕禅,她都有这般感觉,像是把自己的心绞成了碎片,越想越觉得痛苦。
虽然痛苦,她却偏偏放不开,每天晚上都要想李慕禅,回想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心碎如绞,但痛苦之中却又缠绕着一丝丝的甜蜜,她为了这丝甜蜜,即使痛苦也顾不得。
明明知道不该沉湎于从前,她却始终走不出来。
竹照师太摇摇头:“傻丫头,这小子如今还不知在哪里风流快活呢,你在这里自苦,真是傻透啦!”
“师父,师弟他几天没有信了。”温吟月道。
竹照师太皱一下弯弯柳眉:“嗯,我也有点儿不放心,你去若兰那里问问,她收到了信没。”
温吟月点头答应,袅袅而去,脚下如御风,轻盈无声息,看着她如凌波微步的美态仪态,竹照师太摇头不已。
真是个傻丫头,自己还是不够狠心,当初下定决心,把两人搓合成了,也不会变成这样,吟月看着冷漠,一旦动起情来反而更厉害。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李慕禅,顿时一阵心烦,她皱眉摇头,这有点儿不对劲儿,每次想到那臭小子的时候,往往都是一阵欢喜,嘴角会忍不住翘起来,可不像今天这么烦躁。
片刻后,温吟月飘飘回来,摇头道:“师父,梅师妹也没收到信。”
“这个臭小子不知去哪里疯了,忘了写信!”竹照师太没好气的哼一声,道:“下次回信时,别忘了提醒我一句,要好好训一训他。”
“是。”温吟月轻颔首。
竹照师太又嘟囔了几句,都是抱怨李慕禅的话,温吟月暗忖师父这般模样让别人看了,怕是不会相信,在外人眼里,师父雷厉风行,行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也不会这般啰唆。
“唉……,算啦,回去吧。”竹照师太看了一会儿,仍觉得心烦意乱,皱着眉头往回走。
温吟月沉吟一下,轻声道:“师父,我今天早晨开始,一直有心惊肉跳之感,会不会有什么事?”
竹照师太回过头来,讶然道:“你也有这般感觉?”
“是。”温吟月点点头,皱眉道:“我担心是不是师弟他……”
“胡说什么!”竹照师太忙叱了一声,瞪她一眼:“乌鸦嘴,没好话,那臭小子那般精明,会有什么事!”
“是,但愿是我弄错了。”温吟月轻叹一口气。
……
竹照师太看看她,沉吟一下,决定也说实话:“吟月,其实为师我也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发生……”
“师父也这么感觉?”温吟月讶然。
竹照师太道:“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觉得心烦,怎么调节都不管用,打坐坐不下,练功练不成,犯了邪了!”
温吟月脸色变得苍白,看看她,却没有说话。
“你是觉得湛然他……?”竹照师太皱着眉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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