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时一醒,七天过去。
小圆很快过来,端了一小碗银耳粥,香气一下飘满车厢。
“你刚醒,不能多吃,就这一碗啦。”小圆道。
李慕禅觉得车厢还在动,接过小碗,笑道:“还没到凤鸣城?”
小圆道:“小姐说,再过两天就到了。”
李慕禅拿勺子开吃,糯软而清香,入嘴即化,他抬头笑道:“小圆你的粥可是一绝!”
小圆眉开眼笑:“嘻嘻,我每天都要做一碗,等着你醒,这都做了第六碗啦。”
“小姐与宫师姐呢?”李慕禅一边吃,一边问。
小圆道:“小姐与宫姐姐在另一辆马车上,不想耽搁你练功。”
李慕禅虽然禅定功夫深,但这七天下来,耗费巨大,忽然醒来,实在饿得难受,这一碗粥下去,如久旱之甘霖。
……
小圆接过碗,出了车厢,很快回来,手上拿着一个朱漆木匣,跳上马车,坐到李慕禅跟前,道:“湛然,这是小姐替你弄的箭。”
说着,她打开木匣,里面是一堆短箭,约有四五十支,长仅寻常箭矢的一半,箭尖却闪着寒芒。
“小姐费心了。”李慕禅笑着拿起一支,袖里滑出洁白小弓,搭下小箭,指了指帘外。
这洁白小弓刻了两个小字:“无垢”,李慕禅觉得恰好如其份。
他正拿着无垢弓比划,想要个地方射,帘外忽然出现一张玉脸,修眉凤眸,端庄冷艳,是梅若兰。
李慕禅慢慢收回弓,欠了欠身,笑道:“小姐,多谢了。”
梅若兰微笑摇头,宫轻云在她身后,眼波一瞥,与他交汇,李慕禅能感觉到她的关切。
“看来,你武功大进,可喜可贺。”梅若兰笑道。
此时的李慕禅,精气神收敛,不复锐利之感,反而像不会武功的,如此境界,乃返璞归真。
李慕禅笑了笑,请她们进来,自己出去,梅若兰摆摆手,微笑道:“算啦,这车就给你吧,与其走路,不如在车上练功,我与轻云另有一辆车。”
李慕禅也没推辞,笑着谢过了。
梅若兰不再多说,说小圆留下照顾他,带着宫轻云转身离开,回到前面一辆马车上。
转身离开之际,宫轻云又与他对视一眼。
小圆留坐到他身边,看他拿着一本道经看,凑过来嘻嘻笑道:“湛然,那紫阳碑真那么厉害么?”
李慕禅放下书,笑眯眯的道:“你想练练看?”
小圆有些不好意思,摇摇头道:“这不好吧……,这是林掌门赠给你的,我哪能练呢。”
李慕禅呵呵笑了起来,小圆秀脸通红,白了他一眼。
李慕禅笑道:“小圆,这门功夫虽不像金刚不坏神功那么难,但想练成,也不容易。”
“那你……?”小圆不服气。
李慕禅笑道:“我从小苦修禅功,又练成了天元吐纳术,修炼紫阳碑时,水到渠成,……你若想练,没有十年二十年,怕是不成的。”
“那你还让小姐练!”小圆撇撇小嘴。
李慕禅道:“小姐资质极高,悟性也强,说不定能成。”
他心下也不看好梅若兰,紫阳碑太难练。
小圆明眸一瞪:“好啊,你是拐着弯的骂我,我最笨,是不是,是不是?!”
李慕禅哈哈大笑,惹来小圆一通粉拳。
小圆最终还是欲拒还休,学了李慕禅的紫阳碑,试着修炼,却毫无动静,只能怏怏放弃了。
精气神聚于丹田,需得一个酝酿变化过程,很久方能生风雷,他精神强大,况且如此,精神不强的,需要更久。
精神越弱,酝酿时间越久,而精神越弱,入定的时间越不能持久,练成紫阳碑,根本不可能。
李慕禅跟她说完,小圆无奈放弃了,闷闷不乐了一个时辰。
……
夜色降临,他们在一片野外扎下营。
李慕禅独自坐在马车里,潜心默运,刚才扎营时,小圆又被李慕禅笑了几句,大是着恼,不信邪了,坐他身边修炼,跟紫阳碑较上了劲。
月华如水,周围一片宁静,众人已经吃过了饭,歇息下来了,马儿静静站着,懒洋洋的不动。
忽然,李慕禅睁开眼,仰天长啸。
啸声如潮,在夜空滚滚而动,众护卫们惊醒,纷纷抓起剑,警惕观望,却没有乱动,只呆在原处,四人一组。
李慕禅轻声道:“小圆,拿我的箭。”
“有人么?”小圆睁开眼,忙把木匣拿起来。
李慕禅飘上了车厢顶,小圆跟着上来,打开木匣,递上一支小箭,李慕禅接过了,搭上洁白的无垢弓,长啸道:“树林里的朋友,何不现身一见?”
梅若兰飘飘而来,一跃上了车厢,低声道:“什么人?”
她暗自赞叹,自己与两位长老都没听到动静,湛然却能听得,如此内力修为,着实惊人,紫阳碑果然厉害。
李慕禅摇摇头,手臂轻动,无垢弓一颤,一道幽幽紫光破空而出。
“砰!”一声闷响,传自百米外的树林。
他们扎营时,已经防备有人偷袭,离着西边树林有百米远,再远了,东边地形也不利。
小圆叫道:“真的有人呀!”
李慕禅睨了她下发,哼道:“箭!”
小圆吐了吐舌头,忙又递上小箭,李慕禅接过,无垢弓一颤,小箭化为一道幽幽紫光,树林里再次“砰”一响。
李慕禅面带冷笑,不再多说,只是接箭,射出,一箭接着一箭,一道道紫光划破夜空,树林里闷哼声,惨叫声,砰砰声不绝于耳。
小圆满脸兴奋,双目放光,不停的递上小箭,转眼功夫,已经递上十支小箭。
“住手!”一声怒喝响起,随即一群人冲出来。
他们约有两百来人,冲到一半,隔着五十米,忽然停下,一个苍老声音响起:“放箭!”
两百来人一下纷纷拉弓射箭,顿时箭如乌云罩下,笼罩梅府车队。
众护卫四人一组,护在马前,挥剑斩落长箭,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宛如暴雨打房檐。
李慕禅神情自若,淡淡道:“小圆,箭!”
小圆看呆了,忙回过神来,递上小箭,被李慕禅化为一道紫光射出。
“砰!”从人群中飞出一人,像是被巨木擂中,在空中飞出两丈远,重重摔到众人身后,落到地上后,又滑出一丈。
小圆吐了吐舌头,没想到李慕禅的小箭竟有如此威力。
这一下,众人士气大振。
李慕禅神情不变,接着拉弓射箭,对面人群又有一人飞起。
无垢弓本就强,他又施展驭箭诀,箭上蕴着浑厚内力,射中了人,不必射中要害,小箭上内力释放,无人可挡。
此时的他,内力浩荡,经脉宽阔,内力之深厚,翻了三番,以此内力驭箭,如鸟枪换炮,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李慕禅低声道:“两支箭!”
小圆忙递上两支小箭,他大拇指与食指捏一支,小拇指与无名指夹一支,先射出大拇指那支。
“呜……”如猛虎咆哮,紫光迸射而出,先头的老者一刀斩下,紫光顿灭,另一道紫光已到他跟前。
这支箭无声无息,刚才一箭的内力钻入经脉,如蛇般直冲丹田,他正凝神抵挡,想要闪避已不能。
“砰!”他飞了出去,远远飞过人群。
“副堂主!”人群惊呼。
第99章 披靡
李慕禅一怔,摇头笑了笑,接过小圆的箭,缓缓搭上无垢弓,瞄向对面,他也没想到,竟是副堂主。
副堂主,如此来说,这些人是碧血堂的。
梅若兰皱眉道:“碧血堂的人?”
小圆哼道:“准是他们,会射箭的,还能有谁呀!”
对面众人停下动作,退后数丈,将地上的副堂主围住,有人俯身去察看,随后传来一声悲呼:“副堂主——!”
“替副堂主报仇!”人群在传来一声大喝。
“报仇!报仇!”众人挥动长剑,齐齐怒喝,这群人仿佛变成了一群愤怒的公牛,正在刨蹄咆哮。
李慕禅摆摆手,没接小圆递上的小弓,转头道:“小姐,我去拼杀一阵!”
“嗯,要小心。”梅若兰轻颔首。
“小圆,剑!”李慕禅伸手,小圆忙把两支长剑递上去。
他双手持剑,一跃下了车厢,飘飘向前,月光之下,宛如化为一道影子,转眼功夫出了众护卫的包围,来到人群前。
“就是他!杀了他!”人群传来一声大喝,一百多双眼睛瞬间盯住他,眼光森森,杀意盈野。
他们死死瞪着他,脚下迅捷,把他围在当中。
“小姐,咱们快帮湛然吧!”小圆一急,忙扭头催促。
梅若兰摇摇头,淡淡道:“等等看。”
湛然内力大增,但不清楚究竟达何境界,况且湛然行事稳妥,绝不会贸然行险,小圆这丫头是关心则乱。
小圆见她不动,忙望向宫轻云,宫轻云轻轻摇头,示意少安毋躁。
李慕禅双剑微垂,淡淡看着众人,迎上一双双充满恨意的眸子,摇头道:“你们可是碧血堂?”
“不错,咱们正是碧血堂,来替堂主报仇!”一个汉子沉声喝道。
李慕禅微眯眼睛,这汉子约四十余岁,魁梧而矮小,墩实有力,一双眼睛宛如鹰眼,配着鹰勾鼻子,神态勇悍。
“你是何人?”李慕禅淡淡道。
汉子冷笑:“你是什么人?!”
“冯峻声与冯尚坤都死在我手上。”李慕禅淡淡道。
“是你!”汉子瞪大眼睛,咬着牙,恶狠狠道:“大伙一齐上,宰了他,给堂主与少堂主报仇啊!”
“砰”一声闷响,李慕禅身形化为数道,下一刻,直接出现在人群中。
双剑齐挥,横砍竖斫,剑上紫光氤氲,纵横交错,每一剑下去,必有人倒下,非死即伤,所向披靡。
……
他一心二用,一边运无影剑心法,一边将驭箭诀运到剑上,浩浩内力注入剑中,剑光泛紫。
凡与长剑相碰者,必生反弹,内力循对方经脉钻入,凝实的内力如一条毒蛇,往丹田钻去。
对方运功压制时,李慕禅的巨力随之而至,猝不及防,无法抵抗。
若对方不运功压制,内力钻入丹田,摧毁丹田,李慕禅巨力涌至,也无抵抗之力。
如此一来,李慕禅竟无一合对手。
他在人群中穿梭自如,纵横上下,所向披靡,无一合之敌,但见紫光闪烁,碧血堂众人一个个不停倒下。
一会儿功夫,已经倒下十几个人。
小圆站在车厢上,睁大眼睛,喃喃道:“湛然吃了什么,怎么一下子变得这般厉害了?”
宫轻云紧握剑柄,明眸睁大。
梅若兰微笑,赞许的点头,暗自佩服,湛然功力深厚,已超过自己,进境之快,端是骇人,有些高手,梅府之幸也。
梅府众护卫们也睁大眼睛,眼睛不眨,怀疑自己所见。
欧阳长老与张长老各站一处,抚髯微笑看着。
“大伙分开,用箭招呼他!”人群中传来大喝,却是换了另一个人。
李慕禅刚才已将四十余岁的汉子解决,他虽武功高,却敌不住李慕禅长剑。
这一会儿功夫,又有二十几人倒下,一百来人,只剩下了一半。
二十几个人后退,还剑拿弓,一支支雁翎箭射来,又刁又狠,防不胜防,李慕禅却不理会,挥剑如故,紫光纵横。
雁翎箭射到身上,纷纷弹下来,竟射不透他皮肤。
走丹顺溜之后,他一心二用,苦修金刚不坏神功,浑厚内力之下,效果截然不同,第三层火候越来越深,皮肤越发坚韧。
碧血堂众人脸色大变,竟然箭射不透,那长剑斩上去,也是够呛,如此怪物,岂能力敌?!
“大伙还是先撤!”有人扬声喝道,随即如一阵风钻进了树林。
有人开头,其余人们纷纷效法,转眼功夫,走了个干净,李慕禅也不追,只看着他们逃命。
还有几个人高声吆喝,怒斥懦夫,奋不顾身朝李慕禅冲来,高声长喝,悲壮惨烈。
李慕禅面无表情,轻飘飘迎上前,紫光闪烁,几下功夫将这几人斩杀殆尽,惹得梅府众人暗自叹息。
虽佩服他们悍勇无畏,但身为敌人,这般人物不能不除,否则后患无穷。
李慕禅双剑垂地,顾盼四野,入目所见,没有一个站着之人。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六七十人,多是断了气,还有几个在呻吟,气氛惨烈。
一双长剑雪亮依旧,寒光闪烁,竟没一丝血迹,他用驭箭诀,剑上蕴浑厚内力,但凡有物碰上,自有反弹,滴血不沾。
李慕禅提剑飘身返回,对众护卫的目光似无所觉,来到车厢上,微笑道:“小姐,幸不辱命!”
“湛然,做得好!”梅若兰微笑赞叹。
“雕虫小技罢了,他们武功低微,不值一提。”李慕禅微笑,双剑递给小圆。
小圆接过来,翻来覆去的打量,又掂了掂两剑,歪头暗忖:难道是因为剑重了,所以湛然能纵横无敌?
……
李慕禅回到车厢里,盘膝坐下,面露笑容,刚才这一番拼杀,委实痛快,尽扫这一阵子的郁气。
如今经脉宽阔,内力浑厚,不像先前的束手束脚,有力施展不出,心情也随之通畅许多。
虽然仍与顶尖高手有差距,但只要日后凝练紫丹,随着紫丹增大,经脉自然跟着宽阔,比常人修炼快了数倍。
紫丹增长之法,无外乎凝成之法,按照紫阳碑来就是了,他精神强大,修炼起来,比常人有优势。
想到此,他信心大增,似乎找到了天下第一之路。
余下路程,再无波折,平静的来到凤鸣城外。
抵达凤鸣城外时,已是傍晚,夕阳西下。
凤鸣城外的夕阳,像是一只火球悬在西山,壮观瑰丽,与在海东省所见不同,小圆会在车厢里,挑着珠帘观望,啧啧赞叹。
一会儿功夫,小圆捂着眼睛退回来,眼睛看得伤了,惹来李慕禅一番取笑,李慕禅惹来一通粉拳。
两人共处一车厢,李慕禅刻苦修炼,一坐就是一天,小圆也跟紫阳碑较上了劲儿,可即便拼了命,却坐不住,半天功夫就浑身不舒服,心烦忧意乱,只能起来。
李慕禅暗自摇头,这入定的功夫,需循序渐进,一点儿一点儿延长时间,想一蹴而就,根本不可能,违反人之本性。
小圆正玩闹时,马车忽然停下。
“哈哈……”一阵爽朗大笑破空而来,响彻整个天地。
李慕禅皱眉,挑帘看了一眼,却见一队人马拦在前面,当头三骑呈“品”字形站定,身后二十几个武士,个个黑衣,头上系黑带,彪悍英武,气度不凡。
大笑者是最先一个中年人,四十余岁,身材魁梧,相貌粗犷,一看即是典型的西北大汉。
他身后两骑,一个英俊潇洒,一个粗犷傲气,两人相貌隐隐与中年人相似,应是父子三人。
“是李家主迎来啦!”小圆挑帘看一眼,低声道。
……
李慕禅皱眉,低声道:“东西是送给他们?”
“是呀,李家是凤鸣城第一大家,丝绸生意做得极大。”小圆点头。
“哈哈……,大小姐芳驾莅临,李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一阵爽朗大笑再起。
小圆低声道:“咱们出去吧,小姐要出来啦。”
李慕禅与小圆出去,跟上前面车厢出来的梅若兰。
梅若兰袅袅上前,宫轻云,小圆,还有李慕禅相随,穿过车队,来到最前。
梅若兰抱拳道:“李家主客气了。”
三人下马,身后众武士跟着下马,动作整齐划一,彰显精严的训练。
李家主大步流星,抱拳道:“大小姐,一路可还太平?”
梅若兰微笑:“河西武林,名不虚传,实在不太平!……这一次敝府运气不佳,惹到了碧血堂。”
“碧血堂?”李家主皱眉,沉声道:“他们胆子倒不小,敢伸手惹到咱们头上,放心,这口气李某替大小姐出了!”
梅若兰摇头:“不敢劳烦李家主,咱们除了碧血堂堂主与副堂主,一时半会儿,也翻不起风浪!”
“哦——?!”李家主讶然,随即抚掌赞叹,哈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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