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坛酒都是难得一见的烈酒。
“李先生,见笑了。”柴明拍拍巴掌,把最后一个酒坛的最后一滴酒倒出来,扔酒坛到一旁,端起银杯。
李慕禅笑道:“今天喝得痛快,咱们算是一见如故了,柴小哥,咱们喝了这一杯就散了吧,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
柴明笑道:“真是不舍得与先生离别!……先生虽是文人,却洒脱超然,当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她阅人多矣,李慕禅乍看平平无奇,不过一落魄文士,接触下来却发觉他学识丰瞻,见解深妙,绝非凡俗中人。
李慕禅笑道:“不过凡世一俗人罢了,小哥过奖,多谢小哥这幅字,咱们有缘再会罢!”
“先生不说住在哪里,我好下次拜访?”柴明笑问。
李慕禅笑了笑:“那就看咱们的缘份了。”
柴明摇摇头:“缘份太过缥缈,我还是喜欢抓住机会。”
李慕禅沉吟片刻,笑道:“好罢,我如今在独孤府做西席,柴小哥若想找我,可以来独孤府。”
“独孤府?”柴明瞪大眼睛。
李慕禅点头笑道:“小小一个西席,无足轻重,独孤府虽大,却与我无关,我也不算独孤家的人。”
柴明上下打量李慕禅,摇头道:“先生这一身装扮,还真不像独孤家出来的呢!”
“柴小哥也知独孤家?”李慕禅笑道。
“京师哪个人不知道独孤家?”柴明摇头失笑,看着李慕禅的青衫:“独孤家可是锦衣玉食,对西席却这般苛刻?”
李慕禅忙摆手笑道:“哪里,这可错怪独孤家了,我只不过习惯了这样的衣衫,骤然穿不得锦衣。”
“原来如此。”柴明恍然点头,笑道:“先生是不为富贵所动吧,……那好得很,先生既然在独孤家,找你就容易了!”
李慕禅道:“柴小哥与独孤家有关系?”
柴明笑眯眯的点头:“有点儿小关系,偶尔去他们家逛一逛,到时候再看先生吧,走啦!”
说罢她轻笑一声,摇着折扇轻飘飘往外走,灰衣仆人拉开房门,随着她一块儿离开,屋内只剩下李慕禅。
李慕禅静静坐了片刻,拿起木匣也离开贵风楼。
他一路上在想这柴明到底是什么人,不是四大世家的,而且身上有一股危险气息,还有圣器,更怪异的是,她修炼的心法奇异,他心通无效。
他未晋入大宗师时,他心通偶尔失效,往往是那些修炼了奇异心法之人,如何丽珠,如海玉兰,如冯明雪。
如今他晋入大宗师境界,他心通再次增强,能够隐隐感觉到她们的心思,唯有在四圣僧跟前,才会失效。
他面对这个柴明时,也再次失效,这柴明修炼的武学极不凡。
更关键的是,当今皇姓便是柴,当今的皇帝,姓柴讳风。
看来这柴明说不定是皇族中人,怪不得有如此气派,不过没有纨绔气息,倒是难得。
他回到独孤府,到了自己小院时,恰看到独孤景华与冯明雪正在小亭里说话,谈笑晏晏,颇为相得。
他进来时,两女望过来,独孤景华道:“先生买的什么东西?”
李慕禅笑着递过去:“一幅字画。”
独孤景华抚掌:“差点儿忘了呢,先生喜欢书法的,府里有些真迹,先生有暇可以去看看,有喜欢的拿来把玩就是。”
李慕禅笑道:“好啊,难得见到一幅好书法,九姑娘精通此道吧?”
独孤景华摇摇头道:“我当初身体太弱,练不得书法,看看还成,自己写就不成了。”
李慕禅摇头叹道:“可惜可惜!”
“师姐,你呢?”李慕禅又问冯明雪。
冯明雪道:“当初练过一阵子,也不算精通。”
李慕禅也摇头,道:“你们还是练一练书法吧,书法与天地相通,乃是得道之妙法。”
冯明雪黛眉一动,慢慢点头,独孤景华笑道:“好吧,既然先生吩咐,我也随先生学一学书法!”
李慕禅笑道:“学过之后,定会受益不浅,这幅字就蕴着玄妙,可惜你们不能书法,无法领悟。”
两女顿起好奇之心,冯明雪道:“师弟,有什么玄妙。”
李慕禅道:“这幅字上藏着一套剑法,绝非凡俗。”
“书法里藏剑法?”独孤景华讶然。
冯明雪摊开画轴,仔细观赏,半晌后摇摇头,看不出来,独孤景华也凑过来看,只看出一团乱草来,实在看不出剑法。
李慕禅道:“我参悟一阵后,再演练给你们看,……对了,今天见到一位有意思的小家伙,化名柴明,说与独孤府颇有渊源,九姑娘认得?”
“柴明?”独孤景华讶然,露出古怪神色。
第189章 再遇
李慕禅笑道:“九姑娘认得?”
独孤景华苦笑道:“她可不是一般人物。”
李慕禅点点头:“非富即贵,身怀绝学,确实不是一般人物。”
独孤景华看看李慕禅,道:“先生没得罪她吧?”
李慕禅笑道:“开始争这幅书法,后来一块儿喝了酒,算是结交了,九姑娘快说说吧!”
独孤景华摇头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我猜得不错的话,她本名柴晓月,是九公主殿下。”
李慕禅眉头一挑,恍然点头:“怪不得她身怀圣器,我还以为圣器这般不值钱呢,随便什么人都带一个。”
独孤景华道:“这位九公主殿下乃是皇室第一高手,惊才绝艳,天份之高乃数百年未见!”
李慕禅摇头失笑:“真没想到,会是遇到她!……她虽有几分蛮横,本性不坏,难得难得!”
无情最是帝王家,这绝非一朝一代,历朝历代皆如此,皇座的诱惑是世间最强大的诱惑,无人抗拒得了。
独孤景华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九公主一向特立独行,又深得圣上宠爱,无人可及,所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碰不上她。”
李慕禅若有所思:“难得,皇帝最宠爱的……”
冯明雪一看他模样便知道在想歪点子,道:“跟她交过手?”
李慕禅摇头:“没交手,但能感觉得到她的厉害。”
“她发觉你的身份了?”冯明雪道。
李慕禅笑道:“没呢,她一直以为我不会武功,所以跟我喝酒没用内力,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独孤景华道:“这位九公主可不是一般人,虽然本性善良,并非蠢笨,反而聪明过人,先生你小心露马脚。”
李慕禅道:“估计还会来找我,不过不要紧。”
“师弟你是不是打皇室的主意?”冯明雪蹙眉道:“咽不下这口气,想跟皇帝对着干?”
李慕禅摇头笑道:“师姐放心吧,我不会连累了宗门。”
他直接跟皇帝对上纯粹是找死,他是大宗师,皇家奈何不了他,却能收拾了云霄宗。
而且皇家有圣器在手,也不怕他这个大宗师,想要天下无敌,只有破解了圣器的压制才成。
他忽然有了想法,想要破解圣器,下手处还在佛家,武功练得再强也没用,需要弄通佛门秘法,才有可能。
至于当今的皇帝,曾派天龙卫刺杀自己,这笔帐他不会忘,却不急着算,免得反噬自身。
皇帝的命金贵,自己更胜,没必要同归于尽。
……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独孤府后花园被染成玫瑰色,李慕禅静静坐在小亭里,买来的卷轴正悬挂在小亭檐下,他一动不动的观瞧。
一阵风吹来,画轴轻晃,李慕禅的眼直勾勾不动,目光骤然一亮,抚掌而起哈哈大笑,欢畅之极。
冯明雪翩翩而来,一袭白衣如雪:“师弟,笑什么呢?”
李慕禅笑道:“师姐,我给你演练一套剑法!”
他飘身掠过湖面,到了对面的水榭里,很快从水榭里出来,手上多了一柄长剑,回到冯明雪跟前:“这是我新悟得的一套剑法,请师姐指教!”
他说罢身形一晃,剑尖划出一片弧光,似乎形成一个字,却似是而非,随即又一闪,又是一个字。
冯明雪盯着他的剑尖瞧,似是而非,是字非字,看着很古怪,但剑尖忽快忽慢,飘忽莫测,配合他的脚步,确实威力不俗。
“我来试试!”冯明雪轻笑一声,飘到剑光中。
“嗤嗤嗤嗤……”李慕禅动作陡快,剑尖轻啸着划过她身影,她身法奇妙,翩翩如蝶,总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剑尖。
李慕禅剑速忽然一缓,轻飘飘一剑,剑尖划破了她肩头,然后收剑,笑眯眯的道:“师姐,如何?”
“好剑法!”冯明雪低头看自己肩头,仅破了外面雪衫,内衣未破,这需要极精妙的控制才能做到。
她抬头问:“这是什么剑法?”
李慕禅摇头笑道:“没名字,是从这幅草书所悟。”
冯明雪沉吟道:“散乱如麻,蓬乱如草,就叫乱披风剑法吧。”
李慕禅笑道:“好,就叫乱披风剑法。”
冯明雪道:“这套剑法取一个乱字,能措手不及,但真正威力还在身法上。”
李慕禅点点头,笑道:“诀窍关键是转折,取了草书的随性与潇洒,往往出人意料。”
“确实是好剑法,但心法呢?”冯明雪问。
李慕禅道:“还未悟透心法,但这一套草书下来,一气呵成,看着神清气爽,一定蕴着心法的。”
“但愿能悟透心法,否则徒有其表。”冯明雪道。
李慕禅笑道:“师姐帮我一把,咱们一块儿参悟如何?”
冯明雪道:“我还要练刀法,不能分心二用。”
李慕禅笑道:“暂且放一放刀法,一直苦修反而效果不显,放一放,参悟一下剑法,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
“唔……”冯明雪心思了,慢慢沉吟:“那好吧,暂且参悟一下这剑法,不过我不懂书法。”
李慕禅道:“那便看这字画的转折,不必认字,只认笔画。”
“好吧。”冯明雪点点头,盯着草字看。
……
清晨时分,李慕禅练完功,吃过早膳,然后慢悠悠往外走,来到大街上闲逛,体会着周围人们的生活。
浓郁的生活气息笼罩着天京城,李慕禅陶醉其中,他喜欢这种奇妙的气息,只有沉浸于这种气息里,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真正活在这个世界,他偶尔有错觉,自己当下是不是做梦,是不是一梦醒来,再次回到原本世界,成为一个研究哲学的现代人。
他正闲逛之际,忽然前面传来一声清朗之声:“李先生!”
李慕禅抬头一瞧,却是柴晓月,她一袭月白长衫,手拿折扇轻摇,一幅翩翩佳公子模样。
李慕禅抱拳笑道:“柴小哥,咱们又见面了!”
“这就是缘份啦,没想到这么快再见。”柴晓月爽朗的笑道:“走,咱们一起吧!”
李慕禅笑道:“不打扰柴小哥吧?”
“不打扰不打扰!”柴晓月摆摆手,笑道:“李先生有想去的地方没?”
李慕禅摇摇头:“闲逛而已。”
“那好吧,就随我去天王寺吧!”柴晓月道。
李慕禅眉头挑一下,柴晓月道:“我今天想去拜会昙明大师,李先生要不要一块儿去?……先生想来也是通晓佛法的,说不定有收益呢。”
李慕禅笑道:“再好不过!”
他扫一眼那灰衣仆人,跟在柴晓月身后,毫不显眼,却是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不愧是九公主,如此高手做护卫。
李慕禅思忖比较,这灰衣仆人怕是不逊于师姐的修为,真打起来,师姐未必能胜得过他。
师姐有飞剑,此人也定有杀手锏,不容小觑。
三人慢慢沿着大街闲逛,走走停停,柴晓月对什么都好奇,在每一个摊子前都要停一下,拿起东西来比划打量。
李慕禅悠然自得,不显焦急与不耐烦,兴致勃勃的看她的动作,看来她不常出来玩,被憋得狠了,所以对什么都觉得新奇。
从早晨一直逛到半上午,李慕禅一直气定神闲,柴晓月似乎收了心,加快脚步出了城外,出南城门时,柴晓月漫不经心地问:“李先生,那幅字真的很好吗?”
李慕禅笑道:“柴小哥不觉得好?”
“说实话吧,我其实是看不太明白,所以想弄来看个仔细。”柴晓月抿嘴笑道:“李先生看出什么了?”
李慕禅道:“这幅字不必看清楚写的什么,我也不认得写了什么字,但转折之间透着逸气与洒脱,难得一见,看着很舒服。”
“原来李先生也不认得!”柴晓月恍然,轻笑道:“我还以为是自己见识浅薄,所以不识呢!”
李慕禅笑道:“怪不得柴小哥如此大方?”
“咯咯!”柴晓月娇笑一声,忙省觉笑得不对,收敛笑声,道:“先生你倒也坦诚,……先生真的通佛法吗?”
李慕禅点头笑道:“这倒不假,我当初的启蒙恩师就是个僧人,我的禅定功夫颇有火候,对佛法也有几分领悟。”
柴晓月道:“那好得很,见着昙明大师,你也有接上话啦,我跟他可说不到一块儿去!”
李慕禅笑道:“那柴小哥为何去见这位昙明大师?”
“唉……,我也不想见,可是父……父亲有命,不能有违!”柴晓月摇头叹气,颇为无奈。
李慕禅笑着点头:“父命不可违,我正好想找高僧请益佛法,倒是成全了我,多谢柴小哥了!”
“不谢不谢,你能帮我应付,我该谢你才是!”柴晓月摆摆手,笑道:“你有什么想要的没?”
李慕禅笑道:“我衣食无忧,最想要的是书,……我嘛读书不求甚解,读起来极快,独孤家的书我都读遍了,现在没什么可读的,实在心痒难耐,柴小哥家里可有书读?”
“这样呀……”柴晓月想想,道:“这好办,我会捎一些书过来,你都喜欢什么书呀?”
李慕禅笑道:“我喜读杂书,不喜经史子集,最好是一些奇闻轶事,游记闲谈。”
他们说着话功夫,脚下飘飘,到了半途时,柴晓月忽然讶然道:“李先生,你会武功?”
李慕禅笑道:“武功么?粗通一二,强身健体而已。”
“是么?看起来你可不像练武的呀。”柴晓月甭头打量着他,怎么看怎么不像练过武功的。
双眼不亮,太阳穴不鼓不凹,双手白皙修长,看不出拿刀拿剑,或者练拳的痕迹,精气神清朗,却没有横溢之感,不像练有内力的。
……
李慕禅笑道:“我练的心法不是武技,而是修养身体的法门,是佛家的修养之法,不算武功的。”
“那这轻功呢?”柴晓月问。
李慕禅笑眯眯的道:“走山路练出来的,不知不觉就会了。”
柴晓月笑道:“还真是有趣呢。”
她没有怀疑李慕禅的身份,身为文士,练一点儿武功防身强体无可厚非,很多人都这么干。
不过难得他练了功夫,却不显出来,这心法不俗,而且他只练内功不练外功,所以如此。
对于武学方面,她见识丰厚,绝非一般人可及。
她没再加快速度,三人颇为轻快的来到一座山下,此山巍巍,如一条巨龙横卧,山脉一直朝着远处绵延开去。
李慕禅没来过南边,不知道这边如此地势,山脉横亘绵延,若是藏身于此山脉中,很难找得到。
“先生来过天王寺吗?”柴晓月问。
李慕禅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摇摇头:“我来到天京城进了独孤府之后,一直埋头读书,这几天才读完了书,无聊所以出来闲逛,真没来过这里。”
“天王寺听说过吧?”柴晓月问。
李慕禅笑道:“皇家寺院,自然知道。”
“走吧。”柴晓月笑道:“要在晌午之前见昙明大师。”
她加紧了步伐,踏进了山里,有青石阶从山脚下一直通往山上,他们沿着青石阶向上,一直到了半山腰,眼前是一座巍峨寺院,宛如随时要飞起来的苍鹰,气势惊人。
这天王寺丝毫没有佛家的慈和,反而气势凌厉,好像像一只随时会扑出去杀人的巨兽。
寺口的台阶上站着两个小沙弥,看到柴晓月,忙行一礼,然后转身便走,转眼消失不见。
“哼,见了我躲什么!”柴晓月颇为不忿的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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