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对肉翅的怪物其实更可怕。它们的能力其实并不强,攻击方式也不过是贴近目标,用那张横生在圆球顶上,长满尖利牙齿的大嘴噬食对方。
如果是一对一,它们根本不是人类的对手。只需要一根粗大的木棍和足够的准头,就能当场像打棒球一样,把它们砸成一堆没用的烂肉。
然而,这种怪物似乎拥有很高的智慧。它们非常清楚自己的弱点,也从不与人类发生正面冲突。它们通常都是等到夜幕降临或着人们警惕最为松懈的时候,这才悄然无息地慢慢出现。张开可怕的大嘴,狠狠啃掉沉睡者的脑袋。
那些已经死亡的警戒者,正是这样在睡梦中莫名其妙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事实上,雷成所担心的事情并不仅仅如此。他所惧怕的,还是这种怪物的可怕数量。它们似乎有着群居的习性。只要有一只出现,很快就会聚集起一个庞大的怪物群。
礼堂门口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血肉模糊的怪物。估计数量至少也有近百只。然而,天空中忽扇着翅膀发出“啪啦”声的怪物,却已经密集得几乎看不到任何缝隙。它们根本就不惧怕死亡。吃掉礼堂里所有的人类,才是它们唯一的目的。
“控制火力,不要盲目攻击。各组之间相互协调射击。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漏洞。”
担忧不是没有道理。防守大门的手人虽然足够,但却是一群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新手。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协同攻击的概念,只会朝着天空中漫无目的的拼命扫射。这样一来,火力固然是凶猛到了极点。可是,当枪膛里的子弹全部打光的时候,危险,自然也就随之而来。
一支5。56毫米口径的M5G43突击步枪,满装弹匣拥有六十发子弹。在最高射速的情况下,这六十发子弹最短可以在五秒钟内全部发射完毕。如此密集的弹雨对怪物有着强大的杀伤力。然而,更换弹匣的必要时间,也是怪物们最佳的反扑之机。
如果说几秒钟前这样的担忧还仅仅只是空泛的想法,那么现在则已经完全转变为现实。一个站在雷成旁边的年轻人,正是在更换弹匣的时候,由于缺少必要的火力掩护,被一只飞舞在空中的怪物直扑而下,用满是尖利牙齿的血盆大口将其头整个han住,狠狠咬断其脖颈处与身体相连的骨皮血肉。带着吃到饱撑的巨大满足缓缓飘在空中,只留下那具肩膀上失去了支撑物,尚在不断抽搐无头尸体。
“啪——”
雷成拔出腰间的“五七”手枪,照准混圆滚涨的怪物抬手便射。子弹毫无悬念地穿透了怪物的脑袋,在空中爆起一阵散发着恶心臭味儿的腥红血水。
距离太近了,已经无法用长枪攻击。
“不要慌!守好自己的位置,三人一组,交替更换弹匣,协同掩护射击。”
短短几分钟时间,便已经连续数名守卫者遭到了与年轻人同样的下场。突然出现的火力空隙,为一直被密集弹雨压制着的怪物提供了绝好的突入良机。也正因为如此,礼堂门口的防守者数量也急剧骤降。以至于各组人员只能缩编为三人。
“告诉里面的人,用砖头在门口垒出一道墙壁。快!要快!”
雷成很清楚,以目前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挡疯狂进攻的怪物。退入礼堂死守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在这之前,必须利用礼堂内堆积的各种材料在门内堆起一堵严实的厚墙。凭着这样的依托,完全有把握坚持到天明。
这种怪物似乎非常惧怕阳光。至少,雷成从未在白天看见过它们的身影。
屋内的女人早已被吓得团坐在一起,一些胆小的人甚至骇得当场哭出声来。无边的恐惧,还有对生存的强烈渴望,以及不知该如何做的那种茫然,使得她们再也无法保持应有的冷静,只能用脆弱而简单的方式,表达自己内心的最真实感受。
事先退入礼堂警戒的两个小队在接到命令后,以最快的速度行动起来。屋子的角落里散放着相当多的砖石碎料,还有几十包用编织袋装的石灰。这些东西,足够把礼堂大门堵塞个严实。
大概是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吧!几个呆坐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女人,忽然猛然一般从地上跃起,疯狂地将一块块沉重的砖头从屋角搬过,帮助男人们在门边砌起一道墙壁的基座。她们的动作是那么快,快得简直令人吃惊。
没有人甘心束手待毙。在她们的带动下,几乎所有的女人都行动起来。砸碎的桌椅板凳,从地面撬起的瓷面砖块,还有各人背负的所有物品……总之,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在这一瞬间全部都集中到了门口。很快,一堵破烂不堪但却无比坚实的厚墙,终于在所有人的拼死努力下,奇迹般的出现了。
此时,礼堂外的情况却并不令人乐观。在怪物的密集冲击下,活着的防守者连同雷成在内,仅剩六人。
“退进礼堂,慢点,一个一个来。”
六支喷射着死亡火焰的突击步枪从原来的防御面上慢慢回缩,逐渐退到礼堂大门口,形成一个密集的发射整体。从四处围拢过来的怪物,也终于得以占领了对手原先丝毫不肯放松的阵地。却没有发现,随着对方防守面积的缩小,自己身边的同伴也遭受了更大的伤亡。
“队,队长。不好了!”
一个绝望的声音从雷成背后响起。使得他不由得停止了手中的射击,飞快地回头张望一眼。正是这一眼,使得他那颗完全被复仇火焰熊熊燃烧的心脏,几乎从无比炽热的高温最顶端,刹那间跌落到冰冷的最底点。
木门后面的墙壁已经严整的堆砌起来。可是,这道隔绝生死的墙壁上却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够通往其中的入口。不要说是人,哪怕就算是身手最敏捷,体积最微小的老鼠,也无法从中找到任何自由出入的角落。
窗户也不例外。大量坚硬的木条从内部已经将它们牢牢钉死。就算能够打破外面的玻璃,却也无法砸穿里面厚实的阻塞物。
“怎么会这样?”
惊讶、愤怒、意外……
雷成只觉得身体里所有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全涌上了头顶。
被出卖了。被这群自己一直保护着的女人出卖了。
砸!砸开这堵墙。
枪托砸在墙壁上的声音,空洞而沉闷。守卫者企求生存的狂呼,完全能够穿透碎石间的缝隙传到礼堂的内部。然而,这样做换来的,仅仅只是从里面发出越来越多的沙石填埋声,以及一些无法分辨的零乱嘈杂。
似乎,里面所有的人都是充耳不闻的聋子。都是一群没有任何感觉能力的白痴。
“啊——”
一声惨叫从背后传来,雷成回头看时,却是那名背靠背掩护自己的守卫者被数是只怪物叼着双手拉离地面,在空中被一拥而上的怪物群活活撕成了碎片。散乱的内脏,纷飞的血液几乎还不等完全落到地面,便已经被横冲直撞的圆形怪物张口吞下。只有那散发着惨白色泽的骨头无力地垂落下来,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无声地倾诉着自己的不甘与悲伤。
“不用再砸了。她们不会开门的。”
雷成惨笑着,飞快地捡起脚边的突击步枪,大吼一声,朝着空中怪物最密集的地方倾泻着自己的怒火。他不知道那些提前进入礼堂的男人为什么不阻止女人们的动作,也不知道这些疯狂的女人究竟想要干什么?难道说,他们真的想要用外面所有的人生命,来换取自己苟延残喘的机会吗?
又有两个人被怪物撕食,他们甚至连叫都没有叫出声来,就已经被潮水般的怪物淹没了全身。以至于那种憋在喉咙里,却因为声带被活活撕裂,舌头已经被嚼吃而未能完全的声音,听起来根本就是一种发自腹腔的沉闷。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这一切,恐怕就连雷成自己也无法分辨其中所代表的意义。
上千头怪物的翅膀在空中扑打,混杂着彼此之间争先恐后撕食人肉发出的咀嚼。还有三名守卫者因为愤怒和恐惧发出的怒吼和沉重的喘息,再加上枪械快速发射子弹的剧响,所有的这一切,构成了礼堂大门外用生命与死亡编织的血腥之曲。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我不想死!我要活,我要活啊!”
雷成右边的守卫者子弹已经打光。失去最后依靠的他,疯狂地抄起手中滚烫的枪支,朝着厚厚的墙壁上重重砸去。沉闷的响声一直回荡在礼堂顶端巨大的空间。充满绝望的企求之声哪怕是地狱最无情的魔鬼听了,也会伧然泪下。然而,墙壁的那一边,却丝毫没有任何动静。
善与恶的对比,在这种时候凸显无遗。只不过,充满邪恶的魔鬼,很可能已经代表了善良的一方。
没有子弹的守卫者仅仅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已经被两只凌空扑下的怪物狠狠咬住了头部,分朝两边死命一拉,在锋利牙齿的切割下,男人的脑袋最终被生生扯成两片满是红白浆液的半凹体。就在他的尸身即将倒下的时候,蜂拥而上的怪物们又将之裹挟着飞到空中,干净地撕成一堆没用的骨架。
弹已经没有了。就算有,滚烫的枪管也无法再发射。凭着那种对生存的渴望,雷成与身边最后的守卫者不悦地抄起手中的枪托,照准空中黑压压扑来的圆形怪物狠狠砸去。
体力,是人类判断其生物能力的一大标准。然而,肉体再强悍的人类,也不可能像机器人那样,永远不知疲倦地持续运动。
雷成没有去计算自己究竟打落了多少怪物。他只知道,随着每一次狠命的挥击,体内的力量也就越发衰竭一分。而那柄原先能够被自己轻松扛起的突击步枪,如今却仿佛一块巨大的钢铁那样沉重。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
旁边的战友已经不在,体格远不如雷成的他早在几分钟前,就被怪物们撕成了碎片。怪物们的动作是那样迅速,以至于雷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雷成绝望地从腰间摸出一支透明的玻璃针管,用惨白的牙齿咬去上面密封的塑料薄膜。朝着自己的胸前狠狠扎了下去。
RS试剂,发狂死亡的代名词。
“管他呢!就算是这样死,也比被这些杂碎分尸划得来。”
随着淡蓝色的液体消失在针管的末端,一种发自大脑深处的狂热感,也顺着神经中枢迅速传达到了雷成的全身。那种因为脱力而产生的疲劳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力量与充实。
“杀!杀光这些杂碎。杀光它们所有……杀————”
每一块肌肉都在膨胀,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绷。流通于血管里的鲜红液体,以冲破一切的势头疯狂汹涌。活跃的细胞在身体带来了充足的氧份,使得大脑能够在密密麻麻的怪物群中得以判断出必须首先摧毁的最危险所在。所有的这一切,使得雷成彻底变成了一具丝毫不知恐惧为何物的杀戮机器。
但是,他并没有丧失心底最后一丝清明。
这显然不符合RS试剂的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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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心死
沉重的枪托,已经变成了一根软弱的物体。用它来扑打身边环绕的怪物,显然不再合适。内心焦躁的雷成猛地睹见不远出的地面上,赫然矗立着一根近乎自己手臂粗细的钢管。不由得飞身跃出怪物们的包围扑了过去,奋力从地面将之拔出,朝着空中尾随而来的怪物们狠狠砸下。
力量,强大的力量,仿佛潮水一般连绵不断从身体内部迸发出来。在这股可怕的力量支持下,沉重的钢管在雷成手中根本就是一根轻巧的木棒。以至于管身挥过时带起的气流,都能把飞舞的怪物搅扰得失去平衡,从半空中歪斜着一头载倒在地。
至于那些被钢管直接碰到的圆形怪物,则当场被砸成破碎的肉片和飞溅的血点。似乎那根本不是一个有着独立意识包裹的生物,而是一团被薄薄皮体包裹的皮球。
一下、两下、三下……
不知不觉中,地上已经堆起一层厚厚的血肉泥浆。钢管的每一次挥击,都要带来一阵腥臭的血雨和碎肉。除了被杀死的怪物本身,更多的,则是此前被它们所分食的人类尸体。散碎的皮肉、破烂的四肢、被撕成数段,在怪物腹中尚未完全消化的肝脏、肠子,还有与之附带在一起的大量毛发,全部混杂在其中,成为地面那层已经堆起数厘米高血泥的最主要成份。
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尽管雷成手中的钢管舞得密不透风,仍然还是有几只幸运的圆形怪物得以冲破阻碍贴近他的身边。这些吃人的小东西没有任何顾忌地张嘴便咬,肩膀、手臂、大腿……雷成身上所有的部分,在它们看来都是一道道美味儿的大餐。尽管防护服内的陶瓷破片坚硬无比,可它们却仍然用锐利的牙齿狠狠啃下。似乎,这样的障碍,根本无法阻挡那种嚼吃完雷成身上一切器官的可怕决心。
然而,就在怪物尖利的牙齿刚刚与目标身体紧密接触的一刹那,总有一只充满力量的大手,从背后将它们猛然揪开,狠狠摔砸在地上,再踏上一只无比沉重的脚将之碾得粉碎。
可怕的力量、敏锐的感觉、反应迅速的头脑、快捷无比的身手……现在的雷成,根本就是一台完全陷入狂热境地的人形杀戮机器。
作为一种潜力激发药剂,RS试剂的缺点显而易见。在获得力量的同时,大脑也必须承担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它必须保证神经中枢随时都能刺激肉体,以获得足够的力量。而这样的刺激却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肉体的负担有多重、疲劳度有多强,中枢神经丝毫不会有所感觉。它只会忠实地执行发自大脑的命令,疯狂而不遗余力地压榨着服用药剂者身上最后一丝堪以能用的力量。
空中飞舞的最后一只怪物,是被钢管砸到翅膀掉落在地上。雷成根本没给这个可怜的小东西任何机会,直接把它从地上拎起,双手拽着两只扑腾的肉翅往两边狠狠一拉,硬生生地将其撕成了两块肮脏的烂肉。
雷成只觉得奇怪。如果换做是平时的,自己恐怕早就因为耗费体力过大而虚脱。然而,现在的他非但感觉不到任何的疲倦,甚至在疯狂击杀怪物的同时,竟然还有那么一点难以言状的快感。而且,随着被杀的怪物数量越多,这种快感也就越发强烈。以至于到了圆形怪物所剩不多的现在,自己的内心却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非常奇特的念头。
“杀!我还没有杀够!冲进礼堂去,杀光里面所有的人!”
这是一种yu望,一种无比强烈的yu望。一种不为之不快的可怕yu望。
雷成狞笑着,转身朝着礼堂的大门掠去。将钢管的一头朝墙壁中的缝隙狠命一插,将其当作支点,带着那种从杀戮中带来的血腥快感,狂热地吼叫着,以无比疯狂的势头,将厚实的墙壁生生撬出一个豁开的大口。然而,就在破口刚刚出现的一刹那,一枝乌黑的M5G43枪管也从中迅速地伸了出来。
“哒哒哒——”
随着机簧撞击底火的脆响,一梭子弹从墙壁破口的被撬开处飞出,被雷成敏捷地侧身闪过,最终打在礼堂外层天顶的水泥板上,只留下一串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孔。
“怎么?难道你们还嫌我死得不够快?还要给我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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