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上一炮!”炮击、火光、轰鸣。浓烈的硝烟和阻挡视线的浑浊气体慢慢散尽之后。战车的指挥长终于满意地看到:那具古怪的人类残骸,已经被威力强大的炮弹炸得四散飞裂。再也无法重新聚合成一个整体。前进的道路,彻底被扫除一空。然而,这仅仅只是噩梦的开始。
刚刚展现的笑容,在车长的脸上瞬间凝固。就在战车外部监测镜头拍摄下的即时画面里,在那些被炮火摧毁的建筑废墟和车体残骸中。居然又慢慢爬起了更多的尸体。显然,它们都是那个被炸烂的怪尸同类。因为,它们自己,本来也就是一具具已经死亡的人类躯壳。太空指挥中心,“尧”号战舰的内部。全封闭的作战室里,肩扛大将徽章的王亢,与同为上将的邢浩、郑广。各自分坐在圆形会议桌的一角。“将军,我们希望,对此,您能够有所解释。”邢浩浅抿一口杯中温热的红茶,将面前一摞刚刚冲洗出来的照片,轻轻推到了老将军的面前。“你想让我说什么呢?或者,你究竟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老将军也不作答。只是自顾反问。“对于十七小队的战绩,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也许是想要尽量平缓这种紧张的气氛吧!郑广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在打圆场:“出于保密,该小队的实力当然不可能公开。不过,做为军方最高负责人之一。我想,有些东西,应该可以在有限度的情况下,稍微扩大一下它的公开范围吧!”“将军,请原谅我刚才的态度。”同僚的一席话,使邢浩骤然发现自己语气上的问题。连忙改口道:“我也是出于为目前的战况考虑。毕竟,只有准确知晓手下每一个士兵的具体优缺。才能制订出最完美的作战计划。”王亢现在的心里,已经窝着一团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虽然对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且合情合理。但是,他却明显能够感受到:邢浩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以及对于权力的无比贪婪。他甚至已经有些后悔——不应该放手太多的权力。也不该把邢浩提到目前的高位。变相造就了那颗隐藏已久的野心。
军人,必须有野心。这是王亢一贯都认可的事实。但是,野心有很多种。他所认可的,仅仅只是对于己军实力与他国较量之下,那种由尊严当中诞生,独一无二的野心。却并非由军人转向政客,在权力方面有着极其可怕占有欲望的难填沟壑。邢浩一直是被他所看中的权力交接者。可是,从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一切看来。情况似乎已经脱出了自己的控制。而且,正慢慢转向另外一个难以控制的极端。第十七作战小队,一直自己手上的王牌。没想到,对方现在已经把眼睛盯上了他们。无论在任何时候,军队,都代表着权力。军人,在维护国家利益的同时,也是游戏则的制订者。王亢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作为一名老兵,在拥有权力的同时。他也要为联邦的未来考虑。自己不可能永远不死,军队也不会一直属于某个人。给后来的继承者留下足够的权力空间,这是每一代领导者应尽的义务和职责。他曾经想过:假以时间,再过几年,一旦战争彻底结束,和平真正来临。他一定要脱下这身穿了一辈子的军装。陪着自己的老妻,到远离城市的郊外。买上一幢小屋,种种菜,钓钓鱼。安享天年。把曾经失去的一切欢乐,尽量弥补。到了那个时候,什么权力,什么野心。统统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他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平民,一个彻底置身于权力之争圈外的逍遥者。
但是,自己尚未退休。就已经有人急不可待地横窜出来,要求提前获得那些本该交予他的东西。这怎么可能?要知道,心甘情愿的赠送,和被迫接受的强取,根本就是两码事。“还是那句话!你们的密级不够。有些东西,暂时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老将军打定主意,回去以后,马上着手慢慢削弱邢浩手中的权力。这句话,是联邦军内的常用语。也是上级对于下级提出某些问题的正常解释。在制度森严的军队内部,也是最为合适的非通用答复语。换作普通的军官或者士兵,对于这样的回复,一般都不会有任何反应。级别不够这是事实。在军衔决定一切的制度下,只有徽章上闪闪发亮的星星,才是一切答案的最终解释。然而,邢浩却并不这样看。军政府最高权力核心,仅只有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人而已。但是,身为大将的这个倔老头,却事事要比显出一股优越感。妈的,什么密级不够。不过只有三个人而已。老子好歹也是个上将。一句话,这死不掉的老东西,根本就是想死抱着手中的大权不放。相比旁边两人,身材矮胖的郑广,只能在中间充当和事佬。这个以老实敦厚闻名军内的将军,人缘有口皆碑。而且,在主管的后勤方面,也的确有着过人之能。
莫名的僵持,并未持续太久。来自监控中心的紧急呼叫,使得三人的注意力,随之转移到了身后那块刚刚从墙壁内部拱出的巨型电子屏幕上。两架紧急调来的对地观测卫星,迅速填充了被高大勇一炮击毁的监控盲区。分辨率极高的电子镜头,将笼罩范围内发生的一切,以数据的方式,忠实地传送回战舰内部的核心电脑。经过重新组合处理后,清晰地呈现在自己的制造者面前。电子地图上的战况标识,仍然还是红、蓝两色。只不过,比起此前的红色全面反攻,笼罩房间柔和的红光已经消散了大半。那些空余的部分,赫然已被对立的冰冷蓝光牢牢占据。东瀛人的突击队伍,拥有近万人的庞大武装。无论是第一批攻入城市的精锐,还是此后投入作战的“影杀”,以及想要扭转局面的天皇亲卫队。均在无法获得战局改观的情况下伤亡惨重。战死者,已经超过原部队编制的七成以上。整个城市已经被分成了两大部分。以突入地道为核心,东瀛人的支援部队构建起一道并不十分坚固的临时工事。就在工事的附近周边街道上,横七竖八躺满了无数身覆黑色服装攻击者的尸体。拥有城内的电子警戒系统控制权,及时获得足够的援军。而且,十七小队做为中坚,也参与到反攻者的队伍里。虽然雷成一再严令只能以不超过十级力量的标准参战。但就仅强于普通人标准的东瀛战士而言,却也已经足够。反击的胜利,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突变,偏偏就在此时发生。
前锋坦克车长看到的骇人场景。仅仅只是一个前奏。毕竟,直到现在,作为第一目击者的他,和这些本该是尸体,却与活人无异的古怪生物还没有太过直接的接触。这是一种幸运。一种只有亲历者才能真正知晓的幸运。在东部城区的一幢大楼前,一个五人民兵小队,抓住了一名腿部中弹,躲藏在房屋拐角内部的黑衣人。战斗力尽失的他,只能接受被俘的事实。俘虏,历来都是战场上极为尴尬的角色。出于仇恨,被俘者往往都会遭到捕获者愤怒的发泄。殴打、侮辱早已司空见惯。这已经是极其轻微的“最佳待遇”……
东瀛与联邦,世代都是仇敌。历经战乱,再次获得和平的人们。对于战争的厌恶和痛恨,已经膨胀上升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尤其是眼看着刚刚建好的家园,被外来者再次捣毁。逃脱饥饿死神威胁的幸运儿,丧生于重新爆发的冲突……那种被血液瞬间冲上大脑,随之扩大增幅千万倍的仇恨与愤怒,足以趋使最弱小的人类,与最强大的神魔相对抗。“宰了他!我要为我的父亲报仇!”“杀掉这个杂种!杀掉他!”“谁有刀,我要亲手砍掉他的脑袋”群情激愤之下,俘虏的遭遇可想而知。黑衣人很惨。一把钝秃且表面带锈的刀子,在生磨硬拽之下,从他的肩膀重重切下。带着巨大的摩擦,深深割入肉体的深处。只至没骨。由于刀柄太短,锋刃过于细窄。插入俘虏肩胛骨缝的钝刀,根本无法继续向下割裂。只能悬空吊在其中,好像一枚大号铁钉嵌在那里。无法突入半分。
“砍掉他的手”。这是满怀愤怒的报复者,此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既然没有合适的工具,那么,就换种方法。把它掰断、砸断。几块坚硬沉重的水泥碎料,从半空中重重落下,将俘虏的整条手臂砸得血肉模糊。一个激愤无比的男人,抓起这条已经皮肉绽开的烂手。从中狠狠一拧,再反手死命一转。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连带几道类似橡胶圈被巨力绞紧后,绷至极点的剧烈摩擦。嵌有刀子的俘虏手臂,从肩膀的连接处,被生生扯断。只有几根被拽裂的丝亮纫带无力地垂落在其间。哪怕意志再坚强的人,也无法在如此惨烈的痛苦面前继续保持清醒。只是,痛晕过去的俘虏,根本没有引起施暴者的同情。反而,更带起一阵莫名的兴奋与刺激。“等等!别把他杀了!让我先挖出他的眼睛……”话音未落,旁边的一个民兵早已冲上前来。将自己的指头径直插入俘虏的眼窝。硬生生地抠出两团被肮脏血肉包裹的球状软体。狠力撕拽下,更从已经隆黑的眼窝中,带出几条柔软且与之相连的根状神经。“敲碎他的牙齿,割掉他的舌头。狗杂种,你也有今天。老子要报仇,报仇……”一个把步枪斜挎在肩上的愤怒男子。从地上抓起两条被炸断的钢筋。重重捅入俘虏的口中。不顾一切地拎起一块水泥碎料,照准俘虏的面部下方猛砸。肆无忌惮的撕扯下,加之钢筋为衬的坚硬。夹杂于其中的牙齿,纷纷被碾成釉质的碎片,从满是血污的口中骤然掉落。尚不解恨的男子,反手横撬着钢筋。将其口中已经破烂不堪的舌头活活拖出。带着无比残忍的凶狠,将钢筋尖锐的一端,从中狠狠戳下。暴力,的确可以给生物带来最原始的快感。单纯而血腥的施暴,已经让这群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们,忘记自己愤怒来源的初衷。现在的他们,已经不再是本质意义上的复仇者。确切地说,更像是一群仅仅只为体验残杀与暴虐的狂徒。仇恨,可以使最善良的人类变成野兽。也能使最卑微的弱者,变成最可怕的杀神。
沉浸在刺激与愤怒中的人们丝毫没有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昏迷中的俘虏,破烂的身体表面,正在悄悄复生着一缕从碎裂骨缝中,古怪冒起的肉质。确切地说,俘虏已经死亡。一个民兵用刀子从其喉间死命割下。断裂的头颅虽然不制约当场掉落。却也只有几条可怜的肌肉相连。加上从洞开腹部中流出的腥红脏器,使得这具被扔弃在废墟乱石中的残破身体,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被人玩厌后肆意破坏的布偶娃娃。带着兴奋与满足,民兵们终于放弃了这个可怜的复仇对象。他们开始把被鲜血和暴力刺激后的狰狞目光,重新投射到那些尚在不远处哀嚎的,新的可施暴对象身上。“咔嚓……”身后传来的清脆骨裂声响,其实并未引起人们的太多注意。只是,与之几乎同时骤发的惨叫,却使得所有的人,不约而同转过了身。落在队伍最后的一个民兵,喉间赫然露出一个清晰可见的大洞。惨白的骨头裂口,在大股冒起的血液中间,显得是那样突兀。“救……咕咕……咕嘟嘟……”民兵的双臂无力地向上挥舞着,似乎是想要拼命抓住什么。大量的血液瞬间阻塞了断开的气管,使他只能发出几个意义模糊的字词后,当场窒息。“那……那是什么……”一个民兵颤抖着身体,战战兢兢地指着死死搂住同伴尸身的背后。顺着指引的方向,不难看出:咬断死者喉咙的,正是这只可怕的怪物。对!怪物,那的的确确是一只怪物!
第二五二节神血
破烂的身体,断开的手臂,乌黑空洞的眼窝,豁烂肮脏的唇部……加之身体表面零乱的黑色制服。所有的一切,都在清楚无误地说明:杀人的凶手,正是刚刚被民兵们虐杀的俘虏。
再生?
复活?
这些只存在于幻想中的词语,似乎与现实没有任何联系。然而茫然不知所措的民兵们,却清楚无误地目睹了死人复生的全过程。这已经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俘虏。他的身体表面,已经被一层快速生长的肌肉所覆盖。断裂的身体部分,被一种不知名的生物分泌物全部连接。甚至,就连那颗摇摇欲坠的头颅,也被大量粘稠的胶状物质包裹在其中。只不过,喉间的填充物质数量过多,使得整个人体看上去,显得有些不太协调。怪物可不会给对手任何反应的机会。双手松开尸体的瞬间,它那重新被修复的双腿,骤然显出强大的爆发力。猛一蹬地间,怪物的身形已然跃到对面的人群中。重新抱住另外新的杀戮目标。惨叫着四散逃开的民兵,脑子里根本没有任何反击的念头。他们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复活的尸体,遍布城市的所有角落。它们的足、趾之间,已然生出锋利的角质爪端。口中的牙齿也在莫名分泌物的刺激下,以惊人的速度突破生理的限制。昂长锐利的獠牙,配以伸出体表的骨质尖刺。这些外表基本与人类无异,却已经无法再归于人类范畴的生物。在四散奔逃的人们看来,简直就比第二世界的怪物更加恐怖。怪物吃人,但它们毕竟不是人。而这些尸体……却是不折不扣的人类。虽然种族不同,但是,它们终究还是人啊!在人类的正常思维概念中,再也没有什么能比死而复生的尸体更加可怕。联邦军的反攻,瞬间骤停。被恐惧和惊骇主宰了意识的人们,要么扭头就逃。要么,只能茫然地呆立在原地,机械地扣动着手中武器的扳机。
成片的子弹,朝着步步逼近的尸体倾泻着。“蹂躏者ii”的履带虽在倒退,顶端的炮塔却仍在喷射出一团团炽热的火焰。杀伤力巨大的破裂弹头在复活的尸群中炸开。震荡力量极大的气浪,夹杂着无数锐利的钢铁碎片与精钢弹珠,漫无目的地钻进活尸的身体。将那些本就已经破烂不堪的内部脏器,撕扯成一团团无法辨清本来面目的浆状半固体。很奇怪,活尸似乎属于不需要内体脏器进行能量供给的存在吧!横飞的弹片,在它们体表造成的伤害,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其动作的灵活。复活的尸体群,仍旧在朝着对手所在的方向慢慢靠近。这些奇怪的生物动作非常缓慢,比较下来,大概只相当于人类正常行进速度的三分之二左右吧!但是,它们的生命力却无比强悍。即便是被数十发子弹同时命中身体要害。也丝毫不能阻止它的前行。这种时候,正规士兵与普通民兵的区别,顿时显露得一览无余。一名肩配中尉标志的军官,以自己为中心,很快聚集起十数名士兵。在一幢大楼前,依托地形飞快构建起不甚坚固的临时工事。并且从附近街道的军用仓库中取出数挺高射机枪,连带两门防步兵轻型火炮。将对面步步逼近的复活尸群,硬是死死挡在了街口。与第二世界的战斗中,联邦军人们获得了一条致敌死命的绝对条例——攻击头部。既然这些活尸并不畏惧子弹。那么,头部的损伤,是否同样有效。抱着试试看的念头,中尉横抱起一挺大口径狙击步枪。照准瞄准镜内蹒跚而来的活尸,狠狠扣下了板机。顿时,四散飞溅开来骨片血沫中,肩膀之上空无一物的活尸。高举着双臂,在原地无助地转了几个圈。终于失去平衡,轰然栽倒在旁边的瓦砾堆中。
“给我瞄准一点,专打它们的脑袋。用不着害怕。这些家伙不算太难对付。只要敲掉它们的脑袋,这帮杂碎就是一团肮脏的烂肉。”弱点是找到了。低迷的士气也再次被高高鼓舞。然而,并非每一个士兵都能准确射击。而占据反击力量绝对多数的平民武装,也不可能在慌乱之中,保持军人般的冷静。死亡的东瀛人,实在太多了。慢慢从废墟中爬起的它们,数量越来越多,被占领的城市区域,也越来越密集。“天啊——你竟然动用了三号后备计划?难道你不知道,那份计划是一份尚在研究之中,并不完整的战略构想预案吗?”阴暗的指挥车里,被囚的李元望着屏幕上不断站起的死者尸体。满面震惊地朝着身旁的藏良宫连声怒吼。“别激动,亲爱的皇兄大人。死的,不过只是一些平民。用他们的血肉,为神国的光荣增添必要的基础。也是天神子民们应尽的义务。何况,三号后备计划的缺陷,早在半年以前,朕就已经命人尽数修补。所以,确切地说,这份曾经被认为失败的计划。如今已成为神国再次复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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