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钱准备继续上路。
　　出了客栈们，却发现外面人山人海接踵摩肩，大街小巷挤得全都是人。店小二在后面笑道：“客官，今天正好是每年一度的大集，您们赶得不是时候。”
　　孙立倒是乐呵呵的：“没啥，遇上了就算是逛逛吧。”
　　草原之上的城市，最大的功用就是商品集散地。
　　黑石城作为附近数万里最大的一座城市，每年从这里散入整个草原的各种生活必需品如山如海，每个月黑石城都有小集，而大集也是每年一次。
　　小集之上已经能够找到各种珍稀宝物，更别说每年一次的大集了。所以每年一次的大集，几乎成了黑石城最隆重的节日，方圆数千里之内的大小商人，附近几百里之内的牧人，全都会涌进城中，挤个水泄不通。
　　妖妖六性格使然，不习惯和人之间靠的这么近，跟在孙立后面感受到四面八方不断有人拥挤过来，顿时浑身不舒服。
　　孙立看得暗暗一笑，心说有时候她也就是个小丫头。
　　他体内灵元涌动，周围的人只要一靠近他俩，就会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到一边去，妖妖六松了口气，看了孙立一眼，难得孙立在她眼中显得顺眼一些。
　　孙立其实只是好奇，遇上这么一场集市，想要看看木然所在的这片草原，牧民们究竟是怎样生活的。
　　珍贵的皮毛、绚烂的各色宝石、日行千里的宝马名驹，都是鬼戎出产之中最抢手的货物，但是这些显然对于孙立而言没有任何吸引力。
　　他只是饶有兴趣的一边走一边看，慢慢朝着城外而去。
　　距离两人所住的客栈最近的是西城门，眼看着那两座还算高大的箭楼就要到了，孙立忽然看到一个皮毛摊位，面色微微一变，灵元化作气浪，排开众人走了过去。
　　妖妖六只好也跟过去。
　　那个皮毛摊点规模中等，两张胡床大小的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兽皮，大的有草原虎、鬼戎狮的皮毛，小的有草原白狐和最珍贵的紫貂皮毛。
　　摊主乃是一个留着大胡子的鬼戎人，身材魁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虽然不是修士，但是孙立的神识能够感觉到他的气血旺盛，显然也是练武之人。
　　白猫小蛋猫眼一转，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它也是妖兽之属，这等气血旺盛之人，乃是它们最可口的血食。小蛋馋兮兮的看了那摊主一眼，喵呜一声认命的趴回了妖妖六的肩膀上，它所在乎的不是孙立和妖妖六是否允许，二是一旦它吃了人，只怕以后和江士钰就再无可能了。
　　摊主坐在稍稍靠后的位置上，前面有几个伙计正在招呼客人，除非遇到大买主，否则摊主是不会出面的。
　　他本是大刀金马的坐着，没由来的忽然感觉到一股恶寒，顺着感觉望去，却只看到一名娇弱美女背上有只白猫。
　　鬼戎商人那个不是刀头舔血出来的？草原上马匪众多，从鬼戎到大隋的商路更是危机重重。那摊主自命也是一方高手，那股恶寒却让他有种生死由人的感觉，可是这摊主不但不惊惧，反而看向孙立和妖妖六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掩藏的极好的期待！
　　孙立到了摊位前，看似随意翻看着那些皮毛，从其中翻出来一张草原虎的皮。这张皮子在众多货色之中品相不算好，上面有四处大洞，虽然经过了细致的修补，但还是能看得出来。
　　而虎皮的花纹也不好，显得有些断断续续，最糟糕的地方是，虎头上，原本是“王”字的地方，成了一个大洞，连修补都没办法修补。
　　大多数人买虎皮图的就是这个字，这块缺了，这张皮子价值跌去一半。
　　像老虎狮子这些猛兽，猎杀过程极为凶险，皮子上伤口在所难免，这摊位上的大型猛兽皮完好无损的极少，但是这一张显然是比较差的。
　　孙立拿起皮子问道：“这张多少钱？”
　　伙计报了个很实在的价格：“五百两银子。”
　　孙立点点头，看了看后面的摊主：“你们的皮子是自己猎的还是收购的？”
　　“都有，您手上这一张是我们路上收来的。这一头草原虎是被牧民们杀死的，他们不懂的技巧，所以破损很多，价格便宜，您要想要好的，看看我们自己猎的。”
　　几个伙计也都孔武有力，配合摊主倒是一只强力猎杀小队。
　　伙计另外给孙立展示了几张虎皮，果然好得多，伤口都集中在肚子上，完全看不出来。
　　孙立指着那几张虎皮：“我全要了，另外跟你问个事情。”
　　伙计大喜：“没问题，有什么事情您尽管问。”
　　孙立指着那张最破烂的虎皮问道：“这张是从哪里收来的？”
　　第六十四章 善缘
　　伙计答道：“西北方向大约一千五百里，有一座曲阳山，就在那山脚下的一户牧民家中收来的。”
　　孙立点点头，随手摸出来银票交给他：“不用找了。”
　　卷起几张虎皮，朝妖妖六招了招手：“走吧。”
　　两人刚离开，摊主便起身来，不声不响的跟在了两人身后。他的身手也很高明，即便是在这样拥挤的市集之中，居然也没有跟丢，一直跟着两人除了西城门，进入了草原。
　　大集连续五天，城门内外进出黑石城的人极多，就算是到了城外，摊主混在人群之中也并不显眼。
　　孙立就好像完全没有觉察到，带着妖妖六出了城门之后径直往西北方向而去。摊主连忙跟上。
　　草原上越走越荒凉，行人渐渐少了，摊主有些疑虑，但是稍作迟疑之后，还是坚定的跟了上去。
　　前面的孙立和妖妖六在草丛之中一晃，不见了。
　　摊主大吃一惊，越发谨慎起来，轻手轻脚的上前，拨开草丛一看，小蛋化做一头庞然大物凶恶状龇牙咧嘴：喵呜！
　　摊主一声惊呼猛退，脚下一绊往后翻了几个滚，狼狈不堪。
　　喵呜！
　　白猫凶神恶煞走出来，庞大的体型带着一股天然的压力，摊主瑟瑟发抖，大叫道：“上师、上师不要误会，小人只是一心向道，却不得其门，恳请上师开恩收我为徒，就算上师看不上小人。做个下人随侍左右也可以……”
　　孙立和妖妖六自草丛中出来，小黑偷懒直接保住了孙立的小腿，孙立就像是穿着一只黑色的毛靴子走出来……
　　妖妖六淡淡道：“随侍左右？你也配？”
　　摊主只是不住叩头：“小人明白，恳请上师开恩，破例收录！小人必定忠心耿耿、肝脑涂地！”
　　妖妖六摇头：“天下一心向道之人何其多？要是人人都能被收入门墙，这天下早就遍地都是修士了。”
　　摊主只是不住恳求，言辞恳切。
　　孙立看了他一眼。游戏奇怪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两人乃是修士？”
　　摊主如实禀告道：“上师看中的那张皮子，又问了皮子的来历，小人就猜出来上师必定是仙人。”
　　“哦？原来你知道这张皮子不同寻常。放在摊位上贩卖，只怕是故意引诱修士前来吧？”
　　摊主急忙磕头请罪：“小人不敢！小人走遍鬼戎、大隋，却没有寻到一位真正的仙师。这一次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还请上师赎罪。”
　　孙立淡淡道：“说说这张皮子的来历，还有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是。”那摊主答应了一声，缓缓道来：“小人本在西北方向三千里之外的草原上打猎，算算时间快到了黑石城的大集，就赶紧往回赶。”
　　草原上的骏马日行八百，几天时间也就回来了。
　　“中间经过曲阳山的时候，借宿在一户牧民家中，他家男主人看小人乃是做皮货买卖的。就说他上午刚刚猎杀一头草原虎，问小人收不收皮子，小人就跟他去看了，那虎尸在他家不远出的山里，惨不忍睹。但是小人发现，这头虎尸虽然体型大小和一般的草原虎并无不同，但是地上流淌的鲜血竟然比一般的草原虎多出一倍。”
　　“小人就留了心，仔细看看，那草原虎额头上的伤口，似乎是致命伤。但小人仔细观察发现，额头上的伤口竟然是死后造成的，从其中血肉的情况来看，分明是长着什么东西，在这头猛虎死去之后，被人生生挖走。”
　　“小人本来就有些疑惑，因为那男主人虽然魁梧，但是性子怯懦，不像是有勇气杀虎之人，这留心一看，果然有问题。想必是什么人杀了这头猛虎，取走了虎额上生长的东西，把尸体丢在了这地被他发现。小人也听说过一些传说，猛虎额生独角，乃是灵兽，于是小人不动声色买了虎皮，将骨肉留给他，来到黑石城，就把这虎皮摆出来，想碰碰运气。”
　　孙立心中微动，这摊主从鬼戎找到了大隋，可算心志坚定。又能够发现这老虎的异常，也算是细心。被自己遇上，就算是和自己有缘了。
　　他想了想：“你且起身，让我看看你的资质。”
　　摊主大喜过望，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多谢上师！”
　　一骨碌爬起来，站在孙立面前满怀期待！
　　孙立挥手打出一道灵光笼罩他的全身，片刻之后，孙立收回灵光，心中微微有些失望。摊主的资质很一般，若是按照当年素抱山的等级划分，也就是勉强能够进入丁等班的水准。
　　“你叫什么名字？”
　　“回上师，小人丁一山。”
　　孙立暗暗盘算，年纪大了点，已经快三十了，而且资质不佳，想必前景黯淡。
　　丁一山似乎看出来了，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叩头在地：“上师，小人听古人说过，勤能补拙，小人可能愚鲁，但是一颗向道之心赤诚无比，哪怕是有千难万险，也不能阻止小人，还请上师成全！”
　　孙立忽然一笑，暗道也是自己着相了，想想看当年进入素抱山，自己不也是被踢到了丁等班吗？
　　素抱山从几十万百姓之中挑选，才有了田英东那么一个天才，自己只遇到丁一山一个人，恰好还是个可以修炼的苗子，运气已经可以说非常之好了，还有什么好失望的？
　　他斟酌一番，在脑海之中问道：“两位老祖，可有什么适合他的功法？”
　　武耀道：“你真想收他为徒？”
　　“老祖说笑了，我现在哪有本事收徒？给他一部功法，结下一段善缘罢了，以后能有什么成就，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武耀想了想，一道意识流融入孙立的脑海之中：“这一门《龙象九日诀》以武入道，倒是适合他。”
　　孙立心念一转，《龙象九日诀》已经了然于心，果然是一门刚烈霸道的以武入道的功法，他看向丁一山，道：“你且过来。”
　　丁一山上前，孙立手指一点，一丝灵光融入他的眉心之中，丁一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扑通！”
　　丁一山倒在地上，孙立收回了手指，朝妖妖六一招：“咱们走吧。”
　　妖妖六在一旁有些吃惊：“你已经可以直接把意念灌输到他的脑海之中？”
　　即便是真人老祖这么做也是非常危险的，所以大家都习惯复刻在玉简之中，丢给弟子自行观看。
　　孙立已经将灵识转化为神识，这些小手段自然不在话下。他也试图方便，没想到会被妖妖六看出端倪，当即一笑，也不解释。
　　两人融入茫茫草海之中，片刻之后，一道红光冲天而起，九帝艨艟迅速往西北方向的曲阳山而去。
　　……
　　过了一个多时辰，丁一山悠悠醒来，茫然片刻，回忆着之前的经历，忽然头痛欲裂，意识深处涌出来一门强悍的功法，丁一山坚持着把这部功法阅读完，终于又是一声大吼，再次昏迷过去。
　　他第二次醒来，已经是半夜了，草原上一阵阵狼嚎，寒冷无比，丁一山却满心火热！
　　《龙象九日诀》，他梦寐以求的修行功法，终于到手了！而且他还看出来，那位上师是看出来自己的武功底子不错，专门选了这一步以武入道的功法。
　　他心中感激，跪地朝天拜了三拜。
　　翻身起来，大步往黑石城走去。他也知道，上师不告而别，只是留下功法，今后就只能看自己的努力了。上师已经给他打开了那扇门，能走多远，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
　　九帝艨艟上，妖妖六把那张虎皮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狐疑问道：“这到底是什么灵兽的皮？你怎么就一眼看出来了？”
　　妖妖六出身天域，要说见多识广，孙立这种山乡小子小门派出身，怎么也不可能比得过她，也难怪她心中有些怀疑。
　　孙立当然没有那种水平，但是没关系，武耀有就足够了。
　　他指着皮毛上那些不连贯的花纹说道：“这些花纹很容易被当成一般的草原虎，就算是修士，大部分人也看不出来云门虎和吞灵虎的区别，一般都会认为这就是云门虎，只有那只生在额头的独角有价值，猎杀之后取了独角就把虎尸抛下了。”
　　妖妖六大吃一惊：“你说的是那种近乎绝迹，要以灵石为食的五品灵兽吞灵虎？”
　　孙立点点头：“不错。”
　　吞灵虎级别不高，但是饲养起来极为昂贵，一天至少要吃掉三百枚灵石。但是从古至今，在整个修真界，都对吞灵虎格外敏感，因为发现这种灵兽，也就意味着发现了一道灵石矿脉——吞灵虎只能生活在灵石矿脉附近，不然就会被饿死。
　　孙立拨弄着那张虎皮：“看到小，这头吞灵虎已经存活了上百年，估计是一条不小的灵石矿脉。”
　　妖妖六也隐隐有些兴奋，虽然“通房大丫鬟”的身份让她即便是发现了灵石矿脉也归孙立所有，但是亲自发现一道灵石矿脉，还是极有成就感的。
　　一千五百里的距离，草原上最好骏马也要两天时间，但是九帝艨艟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第六十五章 险中无富贵
　　曲阳山并不算高，但是面积很大。孙立想了想还是在百里之外就悄然收了九帝艨艟，放出了一头兽兵，抱着小黑骑上去。
　　他的本意是妖妖六有小蛋坐骑，可是看到小蛋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他又哈哈一笑，放出来另外一头兽兵。小蛋大喜，喵呜一声窜上那头兽兵的脑门上蹲坐下来，直把那头兽兵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妖妖六苦笑一声提醒了它，它才恍然大悟，收了自己的威压，那头兽兵才能正常行动。
　　孙立在山脚下找了一圈，并没有遇到丁一山所说的那户牧民，倒是发现了一处帐篷的痕迹，周围的牧草都被肯吃干净了。想必那户人家已经搬走。
　　不过这也难不住他，一道意念传达，兽兵立刻仔细的嗅了起来。
　　按照丁一山所说，那头吞灵虎被杀的时候，流血极多，虽然过了这好几天，但应该还有细微的血腥味。
　　果然这般搜寻了半天时间，兽兵便带领着孙立找到了一处地点。
　　他带着妖妖六，还没来得及查看，神识忽然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望了望东方的天空，拉着妖妖六悄然躲到了一边去：“有人来了。”
　　妖妖六在灵觉方面远不如孙立，这一路上她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也就是小蛋的妖兽本能，偶尔能和孙立抗衡。
　　两人躲在一旁，收摄了气息，就像是两块石头。
　　至于小蛋和小黑。根本不用两人吩咐，隐蔽的比妖妖六还要彻底。
　　过了约莫一刻钟时间，东边的天空之中忽然传来一阵法器破空的音啸声，一道翠绿色的光芒飞速而来，到了半空中一个盘旋，有个苍老的声音自那光芒之中问道：“可是这里？”
　　另外一个年轻一些的声音答道：“不错，正是这里。”
　　“呼！”
　　翠绿色的光芒降落。化作了一组七枚玉竹飞剑。
　　光芒之中的一老一少两人踏上地面，那老者随手收了那一套玉竹剑。
　　“师尊，没错就是这里。你看那一片地面上颜色略深，乃是当时弟子杀了那头吞灵虎，它的鲜血流淌在地上所致。”
　　老者看了看周围：“寻找一下吞灵虎的脚印。要是能找到，咱们就能顺着痕迹找到那道灵石矿脉。”
　　“是！”
　　两人搜寻了一会却一无所获，只看到有人拖动虎尸的痕迹。
　　老者一捻胡须：“看来是附近的牧人发现了这头虎尸抬走了。”
　　青年修士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师尊，弟子当时追了这头吞灵虎几十里，吞灵虎也是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