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的解释很圆满合理。但如果那个人根本不想杀你,你却已替他种下了祸根,你会不会觉得歉疚?”
李隆冷冷笑道:“我反正已经死了,虽然死于苗谢沙的蛊毒,但多一个人陪葬,又有什么关系呢?”
崔怜花面色登时变得灰黯,轻轻的说道:“我真想不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
李隆目光一闪,声音透出恨意来,他道:“那个人很不自私么?所以就把我给比了下去?”
崔怜花道:“是的,他在我心中份量无端端加重了许多,他本来只是一个见过一面的人,本可以说是陌生人。
然而现在却不同了,他显然是侠义之士,他并无所求,只为了应该做的事而做,我在他心中可能是值得一顾的女人。
但大体上他仍然视我为‘人’的一份子。对于其他的人,不论是男是女,若是落于我这般处境,他也是会伸手管一管的!”
李隆冷笑道:“他倒底是谁?看来我好像变成一个傻瓜了,反而把你追到他的怀抱里了?”
“他是谁并不重要。”她回答,脸庞泛起怅惘神情。
她怎能不惆怅?怎然不惘然呢?
那个雄伟英挺的男人,倏然而现倏然而逝。
她此生一直心如止水,但涟暗不停荡漾,却是现在的心情了!
“你何必知道他是谁?”崔怜花反问:“难道你真的要找他?或者你想把更详细资料送给你的同门,以便他们这些还在世上的人必须仇杀一番?”
李隆坚持这:“我想怎样做是我的事,你只须告诉我就行了!”
崔怜花叹口气道:“你真是个傻瓜。你想法子找出一个本来不是敌人的敌人,对于你或对于其他的人,有何好处?”
李隆咬牙道:“他老早就是我的敌人,因为不能容忍他活在世上。而如果人死之后没有鬼魂的话,我一定会找他决战!”
即使是最没有脑子的人,也知道李隆为何不肯放过那个敌人——呼延长寿。
崔怜花自是晓得,当下禁不住泛起怜悯笑容,同时她又摇摇头,说道:“不,我不能告诉你。
因为他根本无从知道有你这样的一个敌人,你如果唆使别人去暗杀他,对他来说太不公平!”
李隆道:“使得,但你却不得不付出代价,我意思说我可以放过他,只要你会做!你会不会做呢?”
自古以来,世上任何美女都知道男人心里的想法。
也知道该怎样“做”才对。
所以崔怜花当然知道他心中之意。
只不过她却的确不想这样做。
男女之间的事,只要有一丝一毫勉强,那实在一点意思都没有。
但为何所有男人都不这样想?
如果她每每为了某种缘故而“做”,那么她跟要钱的娼妓何异?
李隆先侧耳小心聆听四下声息,确知没有异状。炯炯热烈眼神如烈火忽炽,集注崔怜花身上,挺胸向她走去。
他身高脚长,两步就到了她跟前,伸手一拉。
裂帛一声,那崔怜花上衣已经撕开,露出雪白香嫩的上身,如果不是还有束胸的话,那就乳房尽露,春光尽泄了。
崔怜花居然不嚷不叫,亦不退缩避让。
她柔声道:“李隆,请听我一句忠言好么?”
李隆道:“忠言?要是只有三天寿命,谁还需要忠言?”
崔怜花道:“我听见外面有些奇怪的声响,当陆仝想侵犯我之时,我也告诉过他的呀!”
李隆一手按剑,冷笑道:“假如你不是以声恫吓,那就最好了,可惜我却知道附近十丈之内连老鼠都没有……”
窗口忽然出现一张浓眉环眼的脸庞。
他那对豹子也似的眼睛,射出可怕的冷酷的光芒。
李隆并没有看见,还继续冷笑道:“就算苗谢沙忽然回来,我发誓先杀了她然后活活吃了你。”
崔怜花亦没有看见窗外的人的面貌。
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悄然地可怜地闭上眼睛。
反正男人总是这副德性,当他看中了你,便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了!
李隆的巨掌快要碰到崔怜花雪白优美的颈子之时,突然停住。
那是由于一种说不出的森冷杀气,忽然弥漫全室。
使人冷得不禁要打寒噤。
他伸出的手停住不动,耳目脑子并用。这时他多年来严格训练的效果,就显示出有用了。
他知道有人从窗口跃入房内,虽然方向在他背后,所以看不见。但声音却告诉他,那人是站在他后面大约八尺之处。
任何人若是怀有敌意打算偷袭,自是极力消除一切声息。可是后面那人却不是,甚至显得是故意送出鲜明声响的。
再加上那弥漫全房,令人寒冷的杀气。
来人当然更不是普通人了。
李隆脑筋一转,已经敢打赌必是对付过陆仝那人。
他的剑在鞘内隐隐鸣跃,此是前所未曾有过的现象。
也是极之凶险可怕的预兆。
正宗内家剑法因为在“心灵”方面功夫下得特别精深,故此所达高手境界之人,往往在事前能够得到一些预兆。
此是属于精神力量方面的特殊成就。
一般的剑手自是办不到这一点的,而由此却也可见“追风剑客”李隆乃是有真才实学之人。
李隆头都不回,屹立有如石像,冷冷道:“你是谁?”
后面那人声如雷鸣,应道:“呼延长寿。”
“哦,原来是魔刀。”李隆全身每一条肌肉每一根神经都崩得更紧。
“魔刀”呼长寿专杀高手,刀不留情,这已是近月来天下皆知的武林大事。换言之,呼延长寿已经是大人物了。
他又道:“我记得我并不认识你。”
呼延长寿道:“对。我们素不相识。不过有了崔怜花在中间,事情就变得不同了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隆说,并且仍然保持背向对方的姿势:“我一直希望能碰上你这种敌手。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总之现在我对你的兴趣要比对那崔怜花的兴趣,要浓厚得多了!”
“唔,听来好像可以相信。”呼延长寿说,一面挥手示意崔怜花后退。
等她退到角落里,他才继续说道:“你现在即使对她有兴趣,只怕也得先问问我的魔刀了!”
李隆坚持道:“我现在只对你有兴趣。”
呼延长寿声音粗暴而又极不客气,道:“废话体提,你拔剑我拔刀就是了,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他似乎把对方视为贪生怕死之人。
口气中好像当对方乃是藉言语而苟延残喘的人。
李隆勃然大怒,但觉如此侮辱万万难忍,光华门处,森森长剑出鞘。
此时呼延长寿的魔刀亦已击出,肋下古旧刀鞘已扔向一旁。
他刀锋乍现,满屋寒气更盛。
李隆身子只微微抖了一下,便无异状。
呼延长寿怒道:“你既是出身武当名门大派,为何不敢转过身子与我面对面决一死战?”
他本不知李隆来历,是后来听了他与崔怜花对答才知道。
另一方面,他又知道凡是害怕魔刀神秘力量的人(即曾经为非作恶之徒),唯有背对魔刀,才不至于受制。
李隆显然用这种方法,可见得他必是歹恶之辈。
此所以呼延长寿登时怒发,火气宛如有形之物,从两道浓眉眉尖射出。
崔怜花看了忍不住惊讶开口,声音仍然十分温柔动听。她说:“呼延长寿,你别太生气,一生气刀法就有破绽了!”
事实上她正好把事情弄错。
只有李隆才会因生气而武功出现破绽。
呼延长寿是越生气越好,本来杀不死的人,怒气极盛之时就杀得死了!
呼延长寿斥道:“闭嘴!”
他心中气恼崔怜花多嘴,怒气一增,魔刀威力便也更见强厉!
李隆连喘三口大气,却仍然驱不散心中怯惧,当下暗暗大惊,目光连瞥数次,估计当真无法拿住崔怜花作为人质。
于是他计上心头,目光向崔怜花看去,便道:“崔怜花,你且出去,我今日就算落败身亡,却也不想给你看见!”
崔怜花认为有理,便待举步。
呼延长寿打雷般声音响起来,道:“别动!”
崔怜花果然悚然危立有如木鸡。
呼延长寿又道:“你一动他就有机可乘。假如我猜错了,我向他道歉。但你现在却只须闭起眼睛就行了,你何须出去呢?”
崔怜花一听此理更为充分,便闭起双眼,道:“对,我何必出去呢。我瞧不见就行了!”
美丽的人无论什么样子什么表情都很好看。
她的闭眼动作亦是如此。
呼延长寿心神一分,怒气陡降。
李隆雄健身躯一转,第一次面对着现下名震天下的“魔刀”。
假如对方不是凭刀威力忽然减弱,他这个身仍是转不过来的。
他颔首道:“我看见你了!以我看来,你的刀很好,而你的刀法恐怕要比你的刀更好!”
呼延长寿浓眉皱起,眉头几乎碰在一起,他道:“你走吧!”
李隆微微一怔。
虽然在这等生死俄顷之际.心头却也不禁浮现一些往事画面。
其中有一幅是在一道瀑布边,身子如飞燕,两边飞亭,滚出之时剑光迸射瀑流。
瀑流内并无任何生物可供刺杀,他刺击的对象不是生命,而是水向下流的本性。
凡水必定向下流,宇宙内有水皆然。
这种向下奔流的本性,就藏在水流本身之内。
换言之,敌一动我先动这种内家心诀,在武当鹰派高手来说,还是不够的,必须比敌人意念还快才行。
也就是说“敌意才动,我已先动”才合格。
鹰派高手千里内歼杀强敌,易如反掌,自然另有秘诀心传的。
唆,呼延长寿说得对极了,不论是刀动或剑动,必定有一方倒下,的确没有第三种途径了!
他的心虽然打转甚至沉浸回忆往日炼剑景象,但并没有一丝一毫松懈。
只要敌人之刀有任何动作意思,他的剑就能够更快攻击。
呼延长寿未动,所以李隆也站得渊旁岳峙。
然而何以对方的魔刀在不动之中,仍然涌出森杀压迫的力量,使人越来越觉得无能力抗拒?
莫非他简直可以连刀都不动就杀死敌人?
两人对峙了至少一盏茶之久。
呼延长寿忽然垂下魔刀,四顾一眼,然后大步走去,捡起了古旧却镶满珠玉宝石的刀鞘。
刀锋隐藏于内之后,屋中立刻恢复正常气温。
李隆还无异状,瞪大双眼凝视呼延长寿每个动作。
他极力想催激起斗志作殊死一击,可是已经不行了,不但全身肌肉僵硬,连真气也凝滞淤塞。
他终于深深叹一口气,道:“魔刀盛名果然不是侥幸的。我一生炼剑,却连一剑都发不出。”
崔怜花这时才睁开眼,欣然遭:“你们不打了么?那真是太好了!”
呼延长寿道“一点也不好,如果你怕看见有人死亡的话!”
崔怜花清澈乌亮目光在两人面上转来转去,然后点头道:“你们仍然分出了胜败生死!虽然我不希望如此,但世上之事往往如此,总是无可奈何的!”
她悄悄叹口气,垂头让长长头发披泻,遮住了眼前一切景象,
李隆微笑道:“呼延兄.我今天虽然落败,虽然难逃一死,但心中仍然很高兴!至少我眼见一个美女为我哀悼为我悲叹……”
男人就是这么奇怪.其实既然失败而至死亡,有没有美女为他哀悼悲叹?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限绿油油的田野平畴,阵阵泥土草木芳香,迎眼扑鼻而来,使人意融魂销……
呼延长寿左助下仍然挟着魔刀,右手扶住一株大树,疑惑道:“你还不累?”
崔怜花笑一笑,道:“不累,真的不累!”
呼延长寿道:“我虽然为你做了一些事,但也令你芳心不安,因为我杀了两个人呢!”
崔怜花道:“我的确很难过……”她看见那年轻男子面色稍变,便又道:“但你却看不出我的欢喜高兴,那是因为你安然无恙雄威凛凛之故!”
呼延长寿难得张开的嘴巴不觉得张大了,片刻他才道:“你有这样高兴过?”
崔怜花道:“其实难说得很,我倒底有没有为你高兴过呢?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但很可能你答应我,绝对不会忽然跑掉,我就找得到答案了!”
如兰如麝的香气,千娇百媚的笑靥。
还有充满了温柔之狡猾的对语……
呼延长寿一时怔住,如痴如醉。
过了片刻,他才以发誓的神态和声音道:“我答应你,决不忽然跑掉。”
“那很好。”崔怜花身子靠向大树,于是也很自然地碰到他强健有力的手臂。又说道:“我实在很怕你忽然跑掉。但为什么我会怕呢?那么些年来我自己也熬过去了,还怕什么呢?”
她深心中的无名恐惧,从四肢百体以及美丽面庞中表现流露无遗!
呼延长寿心头发软,连最坚强有力的两条臂膀也发软。
以致肋下魔刀几乎掉下。
她那温暖软绵的身躯,微微幽香扑鼻。
还有碰触的奇异感觉,令人宛如梦中宛如虚幻……
他咬紧牙关竭力使自己站得又稳又直,以便支持她的重量(其实以她的体重,他可以一手抓住丢到二十丈外那么远)。
那种碰触的滋味,他平生从未尝过。
他身体内的血液奔腾,感情热烈如火炙。
然而却一点也不明白何以如此?
为何只被她碰触着就会这样?
莫非男人被女人一碰便有这等古怪而又堪足回味的感觉?
她会不会也一样呢?
如果她没有,那么男人岂不是有如呆子一样受骗了?
虽然骗他的只是他自己过份的感觉,可是受骗的想法肯定仍然存在的。
崔怜花身子忽然简直靠在他臂弯内。
如果他放开手,她一定会跌倒无疑。
她轻轻道:“我的身体一点不累,我的心却十分疲倦乏力。但这只是从前而已,现在全然大不相同。我连心灵都好像忽然坚强很多,是不是因你之故呢?”
呼延长寿讶道:“我?为什么是我?”
崔怜花道:“我瞧一定是你。没有别人可以使我身心振奋一如现在的了!你告诉我,是不是魔刀的威力呢?”
“魔刀?”呼延长寿疑惑沉吟道:“魔刀似乎不大管这种事的。它只管那万恶不赦的人而已!
越是穷凶极恶之人,它就越有威力。可是你大概不是恶人吧?所以它怎能对你有所影响?”
崔怜花轻笑一声,道:“傻瓜,如果是坏的影响,我们还有什么好谈呢?但如果是好的影响……它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呼延长寿断然道:“没有。它不是神灵,不可能具有这种妙用。”
崔怜花惊一下,道:“那么为何我依靠着你,我心里就变得充实和有力量呢?难道是你本身的力量?”
呼延长寿张大嘴巴,道:“我本身?我有什么力量?我除了杀人之外,什么都不会呀!”
他停一下又遭:“是不是所有美丽的女人都像你这样?专门使人迷迷糊糊弄不清楚任何事情?”
崔怜花颔首道:“不错,我听说古往今来都这样!红颜祸水就是这个意思。”
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
呼延长寿连愣几下,才道:“对不起,我仍然不怎么明白你的意思!”
崔怜花道:“我也不明白。但我们一齐把它弄明白好不好?”
她身体香暖,笑靥如花,声音有如黄莺出谷。
呼延长寿一时呆了,道:“我们一齐?你打算跟我一道走?”
崔怜花道:“我当然希望跟着你。可是你如若觉得不方便,那我还是可以悄悄地走开的!”
唉!老天爷!她说她悄悄走开,但以她这么美貌这么娇艳的女孩子,能“悄悄”走到什么地方?
她怎能活下去?
如果她不肯什么的话?这个“什么”其实就是“男人”。
呼延长寿浓眉又皱,杀气腾腾冒起道:“若是有人敢欺负你,哪怕血流成河哭声千里,那也是他们自作自受。”
崔怜花欣然道:“好极了。不过你的话还未说完,假如还有别的情况呢?”
呼延长寿背转身子,豹眼望向远远的眉黛青山,以及变幻无方的白云,冷冷道:“如果你是火焰,那些男人只是扑火的飞蛾。我便要想想看,究竟是火焰重要?抑是飞蛾重要了!”
他声音冰冷得有如魔刀出鞘之时,他似乎已经没有血肉,没有感情,更无得失荣辱……
崔怜花沉默了一会。
她才断然道:“你转回身子好不好:我想看见你的眼你的眉,我绝对不想你忘了我是谁!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要你知道我究竟是谁……”
他怎能不知道她是谁?
但好为何又这样说呢?
她倒底是谁?
屋子里既黑暗,也没有一点声息,连呼吸或咳嗽声都久久不闻,似乎此屋的人都完全死了!
李不还在屋外站了好久一会,仍不动弹。他俊美面庞以及修长挺直的身材,在黑夜中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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