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红儿才能够悄悄退开一边,暗暗松口气,因为她最美丽的手终于完好无恙。
彭璧跟随沈神通已久,故此熟谙他的暗号而将方冲陈小祥两个少年带出屋外。
司徒拙搔搔头,声音中充满困惑:“沈大人,你究竟要什么?”
“李红儿的销魂手若果再精进一层,当她使出销魂手时,吸引目光眩惑心神的勉力至少比现在强大十倍,而且那种无瑕之美使任何人都起不了淫邪念头。当然最重要的是任何一流高手若是被摸上一下,必定觉得全身十分舒服,但其实有好一会儿全无气力。由于很舒服所以不易发觉失去气力,而由于失去气力却又很容易被人杀死。”
司徒拙喃喃道:“是的,是的,那时才算得本帮三大重宝之一。”
“但可惜第三件宝物已失踪百年之久,目前在你手中的拳经只不过残缺不全的抄本,残缺部分就是几种特殊内功修炼秘诀,销魂手的特殊内功也包括在其中。”
“沈大人简直是神仙,否则怎知敝帮这个最大秘密?”
“我不是神仙,只不过我从前在京师,由于家师孟知秋的身分,所以能够翻阅任何最机要的档案。”
“我曾经翻出百年前关于杭州神手帮档案,里面还挟着那部拳经真本。我从头到尾细细阅读过,得知不少秘传厉害指法,同时也看过销魂手的秘密内功心要。”
“在巨大深邃府第某一间屋子内,到处浮动飘散着防止虫蛀的药香和书卷香味。”
沈神通那时还只是二十余岁的年轻人,独自坐在窗前,埋首于无数封档案中。唉,岁月如流,怎的青春忽然就已逝去无踪?
沈神通深深叹口气,回到现实中:“如果你想得回拳经真本,我可以答应你,不过那已是日后之事。”
司徒拙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李红儿却瞧得出他内心的震动惊喜的渴望。
“沈大人。”她双膝跪倒,“只要您肯帮忙,我愿意做奴婢做牛马。”
司徒拙缓缓垂头,已经干枯了不知多少年的眼中忽然涌出盈眶热泪,那山川明媚风光绮丽的江南故乡可是依旧无恙?
谁能知道了解一个被放逐流浪远方者的悲寂情怀?
尤其是在垂暮之年?
为了故乡和拳经,连司徒拙也真心愿意为奴为仆。
窗外光秃秃的梧桐树,寂寞地站在凄冷秋风中。
但李红儿身上却温暖如春,她身上衣服很单薄,完全是侍婢装束
如果是昨天一定冷得发抖,可县今天却是大大不同。
沈神通居然还记得多年前阅读过的内功秘诀,司徒拙略加整理就知道如何使李红儿补修残漏不足部份。
李红儿好像沐浴在明媚和温暖春光里。
不但觉得两只手可以酒出春光,连心灵和身体也秘密迅速生长。
春天是万物生长季节,人生的春天就是青春期这段年华,李红儿其实也已经快要步人青春年华。
现在仅仅是这门内功使她生长得快些,使她立刻从孩子变成青春期的少女而已。此外使她很惊奇的是:“原来做侍婢并不简单,竟然有很多特殊动作和礼节。”
沈神通教导她一切侍婢细微动作以及谈吐,看来他似乎已经决定收容她这个侍婢了。
女孩子长得漂亮的话,的确有许多不可思议的地方,例如同样斯文含蓄微笑一下,美女与丑女给予别人的感受就不大一样了。
一个人长得美或丑绝对不是本人所能控制所能改变,所以如果你长得丑,只好自叹命运太坏了,除此之外你还能怨谁呢?
如果有一个美人使你十分动心,使你悠然神往,那么两个美女的魁力会不会增加一倍。
答案是不会,因为审美观念是你个人的事。尺度每个人和别人不同,你多半只喜欢这个美女而不怎么喜欢另一个美女,所以这个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
不过如果另一个美女长得和你喜欢的一个美女完全一样,面貌,身裁以至风情都一模一样的话,算不算是一加一呢?
因此曾经沧海经验老到的金算盘很失态的愣一下,便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金算盘眼前两张娇艳青春的面庞,宛如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都是那么宜嗔宜喜,光彩照人,而且又都散发出纯真可爱味道,金算盘极欣赏极喜欢纯真可爱这一点,但其实很多年轻男女都很纯真可爱,只不过这两个少女特别美丽,故此格外令人觉得可爱,令人着迷。
金算盘甚至觉得他这一座布置得十分高贵豪华的客厅,竟然不配招待这对双生美女。
武林中有名世家不在少数,但其中的剑刘、萧崔却声名更著,可能原因是这两家竟是同在淮左名都扬州,世代又是通家之好,而且由于剑刘有座出名的春风楼。萧崔家里有座花月楼,世上因此并称为春风花月楼,等于把两大世家合而为一,所以更加著名,其实不足为奇。
双生美女姓崔,一个叫崔怜花,一个叫崔怜月,她们由扬州来到天津,路上总有蒙头面纱,所以连很注意她们行踪的金算盘都不知道竟是一对双生美女。
幸而现在她们用红黄两种颜色丝巾系缚粉颈上,所以金算盘暂时还认得红丝巾的是怜花,黄丝巾的是怜月,暂时的意思是说等到她们拿下丝巾,那时连目光锐利武功高强的金算盘也自认根本无法认出。
崔怜花一开口就显示她不通世务,不懂虚伪礼节,不晓得讲话必须转弯抹角作出处处尊重对方之状。
总之她们举止仪态虽是高贵雅致,但讲话却十分直率坦白。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金算盘?我以为必定是个大腹便便脑满肠肥商贾模样的人,谁知你很英俊很有男人味道。”
金算盘只好极力作潇洒状微笑一下,对于坦直夸奖的话而又出诸美女之口,你能怎么应付?当然你更不能反驳?
崔怜月接着笑盈盈说:“听说你虽然有吝啬小气名声,其实却很会花钱,也很会玩女人是不是?”
金算盘更尴尬了,却也只能够作状微笑。
崔怜花又用同情声调:“又听说其实你已经很穷了,因为你花钱比赚钱快一百倍,但如果你没有钱,将来怎样去玩女人呢?”
崔怜月也好像很同情他:“你为什么好像和钱财有仇恨一样,非花掉不可?”
金算盘总算找出一个喘息办法,那就是向另一个青年讲话,不论讲什么话,都可以逃避崔家双生美女咄咄迫人坦率问题。
何况这个青年是剑刘春风楼的代表,找他讲话自是合情合理的事。
“你的大名还未请教。”
青年微笑时露出洁白牙齿,他眼睛很明亮,天庭饱满,双眉修长皮肤白皙,加上高挑身量,如假包换是个罕能得见的美男子。
“在下刘双痕,这名字很怪请不要见笑。”
他不但儒雅俊朗,声音也很好听。
金算盘忽然愣住,不过你一定猜不中他何以发愣,却原来是从不出现露面于外人之前的吕惊鸿柳腰款摆走出来。
吕惊鸿虽然年纪比双生美女大好几岁,可是她那种少妇的冶艳。放荡的风情魔力,绝对丝毫不比双生美女逊色。
你可能又猜错了,因为金算盘并不是因她出现而迷惑而愣住;却是因为刘双痕,连金算盘他也肯定承认,所露出惊诧讶疑的神色。
刘双痕显然看见印象极深刻却又不应该出现的事物,故此有那么一阵子迷惘震惊。
然而问题是何以吕惊鸿会使他这样子?
吕惊鸿纵然很美艳迷人,但难道刘双痕竟是不折不扣的土包子,竟然未见过世面?居然一看见美女就大大失态。
当然不可能这样,所以金算盘愣一下,细细寻思其故。
吕惊鸿向来只穿一件透明纱衣裳,连内衣裤都没有,但现在居然外面多罩了一件丝袍。虽然丰满诱人胭体若隐若现,但至少已失去那种赤身裸体的感觉。
“刘双痕,我是金算盘的女人之一,我叫吕惊鸿,你以前见过我?如果未见过,何以露出很惊奇很讶疑的样子?”
刘双痕仍然望住她目不转睛。“啊,没有,我从没有见过你,会不会是你太美丽了,所以我会惊奇讶异?”
吕惊鸿无限温柔笑一下:“难道我竟比不上崔氏双姝?”
“你简直比她们更美,可是我却觉得你和怜花怜月某些地方很像,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原因?”
金算盘用力摇摇头,因为他觉得眼前景象好像是超乎理智的梦境。唉,简直混帐,一塌糊涂的混帐。
我怎可当着刘双痕和吕惊鸿表露出愿意容忍崔家双生美女任何问话的意思?刘双痕和吕惊鸿又怎可在我面前流露出心中之倾慕神往?
这笔帐只怕谁也算不清楚,因为心胸最狭偏最会呷醋妒嫉的吕惊鸿,居然会不追究金算盘对双生美女的温柔慷慨的态度,而金算盘亦不把吕惊鸿和刘双痕默默凝视甚至还很接近地低声悄语等等放在心上。
另一方面,刘双痕年少俊美身世显赫,崔家双生美女的相貌家世也可以匹配,他们同行数千里之遥,照理说就算没有深厚爱情也有深厚的感情。
因此任何一方都会发生嫉妒情绪。
但他们好像没有,看来好像连友情都没有,所以彼此全无一丝一毫妒嫉或不舒服的样子,异性相吸本是大自然定律,但他们何以能突破呢?
这些疑问将来也许会找出答案,只是目前却找不出,而且亦没有人想追究想探索。
吕惊鸿和刘双痕开始作奇异不合情理的谈话。
吕惊鸿靠近那漂亮青年,口气温柔:“我一向喜欢漂亮又会讲话的男人,所以我的仆从都英俊能干,你要不要看看?”
“难道你要我做你的仆从?”
“啊,不,不,你当然比我那些仆从好得多了,如果我能留下你,我宁愿你成为我的丈夫,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不可能的事往往变成真正事实,但当然我并非是你丈夫的意思,恕我请问一声,你会不会有时觉得寂寞无聊觉得人生乏味?”
“唉,那是少女时代的情怀,我的儿子已经十五岁了。”
刘双痕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啊,我以为她只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成熟少妇,谁知她的儿子已经十五岁,就算她十六岁生孩子,她也有三十二岁,我的眼力好像越来越不行了。
“刘双痕,听我的话,你如此年轻又如此漂亮,你不必陷人武林仇杀漩涡中,你快点回家把一切都忘记。”
她的声音表情都极之诚挚。
可是黑夜神社的人不但趁全庄空虚时侵人,明火执仗抢去三件价值连城的珠宝,还杀死两个家人,就算我肯忍气罢休,可惜还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再做一票?
刘双痕不禁叹口气,我春风楼招牌被砸同时也损失不菲,这些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将来还会不会有家人被杀的惨事发生呢?
“我知道你刘家春风楼的大自然剑法高妙精深无比,也知道你既是刘家代表,一定造诣不凡,可是我还是认为划不来,因为黑夜神社至少有三个人可能赢得你,即使你高过他们,杀死他们,但也不过有如宰了几只恶狗而已,万一被他们咬一口实在很不值得。”
“我忽然想起,我回扬州之后,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你呢?”
“别岔开话题,你肯不肯听我话就此回家?”
刘双痕笑容既豪气而又俊逸:“好,多谢你的劝告,更多谢你的关心。”
但金算盘和崔家双生美女谈得怎么样呢?崔怜花、崔怜月千里迢迢到来此地,可肯就此罢手悄然回家?
他们的谈话也很曲折饶有离奇趣味。
“我知道崔家花月楼多情萧乃是世间神功绝艺之一,但你们这么年轻,说不定功力火候不足,你们实在不该出头负责,你们应该乖乖地在家里。”
“黑夜神社的人发什么神经?为何远远跑到扬州劫走我家三个侍婢?他们是不是疯子?不然何以又去侵犯刘家,何以还留下记号和地点?”
崔怜花话声未歇,崔怜月接着说:“我们本来认为你很有嫌疑,因为你需要钱,刘家三件宝贝已可以让你挥霍好久了,同时你喜欢女人,我家三个婢子都长得很美貌,可是现在亲眼看见你了,我们已知道猜错了。”
轮到崔怜花说了:“那三个婢子一路上免不了被恶人侵犯,这也只好自怨命苦,但我却希望后来得到你庇护。”
崔怜月说:“对了,你是男人中的男人,你有没有保护她们?”
金算盘苦笑,声音也很自然:“对不起,我没有。”
人的思想很奇怪,当你必须急切考虑甲事,却忽然会跳到乙事。
所以金算盘蓦地想起已经逝世好几年的父亲,同时又想起被父亲在世时拆散那段姻缘就不足深诧了。
现在吕惊鸿已经回来,已经和我重聚,但终究跟从前不一样了,当年情怀失落已久,如今为何忽又微微挑起?
是不是这对双生美女的缘故呢?
她们实在很匹配英挺俊美的刘双痕,然而他们之间竟没有丝毫这一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痕迹,难道她们竟看不见刘双痕真是美男子?
又难道刘双痕竟不为崔家双姝之美艳而稍稍动心。
不过任何人要娶崔怜花也好,要娶崔怜月也好,必须很有勇气很有信心,否则你怎知崔怜花会不会忽然躺在崔怜月丈夫怀中?
她们的外貌、动作、声音等等已铁定无人能分辨得出,就算她们身上有其他表记,例如乳房上有一颗痣之类。
但你如何能够知道另一个是不是也有同样一颗痣?
可是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说服不能抚平金算盘心中的惊讶,刘双痕怎能对崔怜花、崔怜月丝毫都不动心呢?
春风花月楼何以只派一个年轻俊美青年,两个青春貌美少女,难道他们已足以担承一切责任和后果?他们真可以代表两个著名武林世家二百余年的历史和声誉?
野趣园地方极大,不少楼阁轩榭点缀在古树修竹,或者假山曲沼中,掩映之间颇有烟水迷离云封翠拥韵趣。
菊花是这个季节特色,所以处处都看得见,不但是品种繁多,颜色妍态各各不同,而且种种盆栽的高低,远近疏密位置也是大有讲究。
崔家双姝和刘双痕信步游览,都不觉啧啧称奇,尘襟俗虑好像一时都消散了。
也不知走了多远,总之很远很远就是,但仍然还未走出野趣园范围。
他们离开筑好的和砌好的道路,经过不少屋子园圃,有时分枝拂叶穿过树丛,来到一处坡下一直伸延到一条小河,却都没有菊花,大概已经是野趣园边缘的某一点。
不过在靠近河边,一些树木当中,却有一座圆形巨大茅屋,屋子高度大概只比普通人高一点而已,可是占地面积至少有七十坪(约二千五百方尺)。
茅屋内随风传来狗群吠叫以及咆哮声,一听而知数目不少。
假如野趣园主人金算盘在最边缘偏僻处豢养几十头恶犬,根本不算奇怪的事。
所以崔怜花话题并没有提及犬舍:“大哥哥,你好像从来没有用那种奇怪神情看一个女人,你可是被吕惊鸿迷住了?”
刘双痕耸耸双肩,答道:“我也看见金算盘的表情,他和线眼见到你们,好像魂魄都飞掉似的。”
“先讲你自己,”崔怜月说:“你有没有被吕惊鸿迷住?”
“坦白说我几乎被迷住了。”
刘双痕居然好像跟男朋友谈论女人一样满不在乎:“其实吕惊鸿年纪比你们大,也不及你们漂亮,可是她长得像极了一个人。”
“那个人一定是女人,她是谁?”
这句话究竟是怜花抑是怜月问的已不重要,因为她们根本就心意相同,用谁的嘴巴讲出来其实全无分别。
“八年前我十四岁时候,曾经被送到济南府修习内外功。”
“我们知道。”
“我的内功差一点就练不成,因为我看见她。”
“你见过吕惊鸿?”
“不是她,绝对不是这个吕惊鸿,但她们相貌像极了,那时候她比我大,大概有二十岁了吧,她住在一座小楼上,楼前有一个湖,不论是白天或有月亮的晚上,湖上景色都是清幽无比,使人好像是跌入梦中一样,所以我常常在堤岸的杨柳树下抱膝痴坐,而那个少女,却在小楼上倚着栏杆。”
“她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
刘双痕叹口气道:“反正就是她使我定不下心神打坐调息,后来我家奉命搬到京师,不过却也因为心中惦想着她,所以其他杂念都没有了,于是我内功突然猛晋,时光荏苒,岁月如流,后来她的影子也淡了,我的内功也就突破有相当层次。”
寥寥数言,却已经勾划出一幅少年蛮情画图,世上许多男孩子都可能有过这种经验,在拥挤街头,在高峨楼上,在邻家窗口,或者在热闹舞会中,匆匆一瞥短短一面便已心越神往,留下低徊惘怅忆念,当然若是邻家女孩子,你可能时时看见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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