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诣究竟如何,唉,其实我已见过你施展身手,你诛杀黑夜神社那些高手时的威风,我真是佩服死了,只不过你夹杂的手段太多,所以我仍然估不透你真正武功造诣到了何等地步。”
陶正直摇头说道:“我不想跟你动刀子。”
“我也不想。”刘双痕答得很快,“所以是她们,而不是我。”
他后面这句话根本无人听得见,只因一阵奇异却悦耳的声响,已经弥漫全厅,原来是崔家双姝忽然一齐出手。
由于她们手中的兵刃都是紫光艳艳夺目的玉箫,而紫玉箫挥动时带出阵阵谐和悦耳声响,所以淹没了刘双痕的话声。
崔家双姝的紫玉箫一出手就幻现出千百道紫光艳影,她们的轻功也殊有风致,一前一后飞落陶正直身边之时,虽是迅疾无比,却予人袅袅娜娜风姿绰约之感,一点也不匆邃急迫。
剑刘箫崔两大武林世家享誉百载之久,自然不是嘴巴讲讲或者吹吹牛皮就可以的。现在只要瞧瞧这两个艳丽如花,面貌肖似的美女所施展的萧法,谁也没有法子敢不衷心佩服。假如是她们攻击的对象,当然没有兴趣佩服,但心中叫苦连天,却是一定免不了的。
任何人看见陶正直的表情,相信都可以看得出,他心里正震天价地叫苦。
虽然陶正直的剑法精妙严密得大有泼水不透之势,可是崔家双姝两支紫玉箫极是作怪,一个从正面黏黏缠缠攻势连绵不断,另一个是后面堵住,招式宛如春蚕吐丝七荤八扯,简直好像要把陶正直当作蚕蛹,而崔家姊妹则是织茧的人。
由于崔家双姝艳若春霞体态姻娜,所以这种黏黏软软情意绵绵的招式,不但悦耳好看,甚至足以令人心醉神摇。
假如陶正直竟已为之目眩神摇心中迷醉,那么他只须剑招稍稍松懈,让任何一枝紫玉萧点中身上穴道而躺下,那就什么也不必说了。
但陶正直一点也没有迷醉,他甚至还能够运功封住听觉,不让那阵阵柔靡怨慕回肠荡气的箫声(其实是玉箫挥舞时的声音)分散精神,不让萧声瓦解了斗志。
不过这么一来他的确很辛苦很吃力,因为崔家姊妹虽然不是练就联手合击招式,可是她们却是孪生姊妹,心意相通,所以根本等于是同一个人出手。而事实上却有两个形体两支紫玉箫向陶正直身上各处脉穴招呼,试问陶正直如何能不大叫吃不消?如何能不叫苦连天?
马玉仪只不过是旁观者,同时又是女性,照理说崔家双姝的奇异武功不能影响她才是,然而事实上,她却是首先露出如痴似醉神情的人。
她在如泣如诉缠绵悱恻又宛似空山灵雨的箫韵中,仿佛看见自己还是诗样情怀少女年华的光景。
又仿佛回到大江边美丽恬静那幢房屋,有丈夫的笑容,也有儿子的笑声。
那崔家双姝忽动忽静的艳影,也使她迷迷茫茫,好像精魄竟要脱离尘世而越空飞去。
刘双痕忽然伸出左手,毫无忌惮地搂住马玉仪纤腰,还搂抱得很紧很贴。
吕夫人明眸一转已看清楚,立刻露出嫉妒的表情,道:“原来你跟她关系很密切,所以你赶来救她。”
她乃是出身小幻天家派高手,所以崔家双姝这种能迷惑心神的奇门武功,对她全无威胁。
这时崔家姊妹每个人都已攻出七十余招,表面上她们的箫招黏缠连绵毫不痛快,但其实她们出手时有快有慢。慢时候不必形容,快的时候则却也如天风疾雨,绝对不比任何家派的快刀快剑逊色。
刘双痕答话时,也是崔家双姝突然展开一轮快攻之际。
刘双痕说道:“吕夫人,请你准备,我也要出手了。”
吕大人讶道:“为什么?而且为什么是现在?”她的确极之迷惑不解,因为她一直暗暗以小幻天秘传媚功笼罩着刘双痕。
她自然知道自己有多少力量,而以她观测刘双痕纵然不至于跪倒石榴裙下,也决计不会对她生出敌意不会对她采取行动。
然而事实却完全相反,刘双痕不理睬她而搂住马玉仪(真正用意是使她恢复清醒神智),这还不说,居然宣布要向她动手,而且是在陶正直与崔家双姝战况正在胜负未分之时,莫非他认为陶正直必败,所以已经不必替崔家姊妹掠阵?
“我不明白,一点不明白。”吕夫人喃喃自语:“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如果你喜欢女人,如果你好色,你不应该不理睬我,不应该视我如无物。但若说你不要女人,你却抱住朋友的美妾,还抱得那么紧,那么亲热?”
她刚刚把这几句话说完,刘双痕做一声掣出长剑,而马玉仪娇美可人的身于,也从他身边移到后面墙角。
这时马玉仪得到刘双痕秘传内功手法暗助,神智已恢复清明。何况由于陶正直忽然像一块木头似的跌倒,因此崔家双姝两支紫玉萧一齐停歇中止了任何动作。她们双萧不动,异声立消,所以马玉仪也就不至于再陷人迷惘之境。
马玉仪的情况似乎很好,也很安全,但吕夫人的情况却大大相反。
只因刘双痕长剑一出鞘,便潇潇洒洒幻化为八道耀眼精虹,罩射吕夫人全身八处要害大穴。
他的剑要震荡出八道光影,又要攻击对方要穴,动作当然迅疾得有如电光火石。
但偏偏他看起来正如刚才所形容,硬是潇潇洒洒而绝不是急急忙忙,只不过被他这一记“逍遥八表”剑招笼罩着的吕夫人,不但没有丝毫逍遥感觉,还被剑光灼热得五内如焚芳心大乱。
她一个筋斗向左边翻出,但身在半空,已被左面光华闪掣的剑式迫得不能不改变方向。只见她纤细雪白宛如水蛇的腰身一颤,身子呼一声向上升起两尺。
假如此地还有其他男性旁观者,而他们又可能不必担心吕夫人胜败生死的话,他们一定会被她肉体夸张美好的曲线,以及眩人眼目的乳波臀浪迷醉得丢了魂魄。当然他们也决不知道这正是小幻天家派最著名的布施色相媚功,这种奇功秘功融合在武功任何招式里施展出来,的确是有强大绝伦的力量。
那边厢陶正直身子贴地无声无息滑开三尺,这一着不用说也可以知道必是当世罕见罕闻奇功绝艺的一种。
因为他虽然霎时已移开三尺之远,但崔家双姝却直到他站起时才发现,换言之,当他移动时,竟然能够令人完全没有感觉。
陶正直似乎并不如何畏惧崔家姊妹双箫,因为他在躲避两支紫玉箫夹攻之前的刹那间,心中想的却是刘双痕。内容是:
刘兄弟以对吕夫人的绝世媚功好像全然无动于衷?莫非他跟我一样,根本对女人没有一点兴趣?
他不但能够想到别的事情而不是集中全力应付箫招,而且还能够像鬼魅一样消失于崔家双姝眼前,那是他忽然以快得难以形容身法飞出厅外。
崔家双姝这一仗真是打得大有迷迷茫茫,糊里糊涂之感。
可是她们目下却没有时间检讨或后悔,因为那边厢吕夫人丰满得令人垂涎的白皙肉体往上升起两尺之后,紧接着一定非有后续动作不可。
故此崔家双姝现在却也只好先看完了,才有空考虑陶正直的问题了。
吕夫人果然没有使任何观众失望,她在那么奇异的凶险的以及困难的情势下,白皙的娇躯在空气中却好像在床垫上滚动一样,一下子横滚七步之远。
她终于落在地上,不但站得很好,而且不得不承认姿势甚是美妙悦目,就像一些第一流的时装模特儿一样,虽然故意以匆遽动作步法在台上走动,但蓦然停止时,静止的姿态却特别动人。
刘双痕的声音一向温文有礼,但现在却好像走到另一个极端,至少吕夫人感觉得到有绝不留情的杀气。她听见他说道:“你千方百计想试试刘家的大自然剑法,现在希望你已经满意,也希望你不要再试。”
吕夫人自然不敢再试,因为她站的姿式虽然美观兼又诱惑,可是刘双痕离她太近,反而大概看不见她姿势的妙处。况且他的锋利长剑轻轻顶住她右助要害,剑尖已经微微刺人嫩白肌肉,使她感到少许疼痛。
“我可以死心可以不再试了,但我有什么好处?”
“你当然有好处,最低限度你还可以在你花样年华里,继续欣赏享受锦绣河山,我相信你一定很同意我的看法。”
“是的,我同意。”她回答得很快,面上泛起苦笑,但虽是苦笑,却仍然冶艳迷人。
任何人若是独门拿手绝技,尽数施展之后,仍然对敌人无可奈何,更甚的是敌人的长剑已经顶住肋下要害,在这等恶劣情势之下,能够保存性命是喜出望外,自是谢天谢地的事了。
所以吕夫人再也不敢妄动也不敢罗嗦,说也奇怪,她那个近乎赤裸之诱惑的白皙肉体,这刻忽然失去光彩惑力,正如橱窗内的模特儿,不管怎么漂亮,总是缺乏令人心旌摇荡的诱惑力。
刘双痕一掌拍落吕夫人背心大穴之时,崔家姊妹一齐叫道:“大哥,陶正直跑掉啦!”
吕夫人吃了一掌只连续咳了六七声便停止,表面上好像没有什么事,但她自己却知道,陶正直刚才以玄门无上精纯内功帮助她恢复了的真气,现在又完全涣散,这意思就是说她又再度失去全身武功。
刘双痕笑着安慰崔家双妹,道:“不要紧,就算连我也一齐出手,也拦阻不住他,所以我第一个目标是这个妖女。”
“难道你还有下一个目标?”
话声是从厅门外传进来,这个口音谁也不会忘记,因为说话之人就是陶正直。
步声传来人影随现,这个逃走了的陶正直居然又出现,他不但昂首阔步走入来,而且手中还揪住一个人衣服的后领,像拖狗一样拖着一个人进来。
厅外忽然也传来惊叫喧哗声,其中夹杂着女人的口音,是李政的妻子贞烈夫人的声音。
陶正直一面人厅,一面笑道:“他们发现得太迟了,但我只希望这个家伙的身份,能够帮我度过劫难。”
他的声音神态动作都极之从容轻松,可是事实上却快得难以形容,只那么一眨眼间,他已经把手中那个人推到墙角使他直挺挺站立,又从墙上拉出一根金色细丝勒住颈子,另一端系接在对角墙上,一根钉子上。这样他就算放手,那人亦不会倒下,因为他颈子上有一条金色丝线拦住。
话说时罗嗦,其实陶正直一下子就已用七根金丝线拦勒那人胸腹肚腿等处,使人觉得那人简直被蛛网封在墙角,不但不会倒下不能逃走,看来甚至连挣动一下也很不容易。
“这是干什么?”刘双痕问:“以你武功之高,难道一定要使你这等手段而不敢面面相对决一死战?”
马玉仪尖叫道:“哪是李政,刘双痕,你一定要救救他。”
李政本是夫妇同行,他们俱是大牧场精选铁骑之列,怪不得他被抓去及那贞烈夫人叫声那么尖锐惶急。
“我知道他是谁。”陶正直笑得可恶,但仍很好看,“任何人看在他妻子份上,决不能不软化让步。”
李政的娘子倏然出现在大厅门口,头巾已掉落,所以头发披垂而回复女人面目,当然她面色非常激动可怕,而且更可怕的是她手中拉得满满地强弓大箭,对准陶正直。
“放了他,”她大叫道:“否则我射死你这个臭贼。”
陶正直摊开双手笑道:“别那么凶,请冷静一点儿,冷静只会对大家都有好处,决不会有害处。”
刘双痕也接口道:“对,李大嫂不可冲动,李大哥目前还没有生命危险。”
陶正直呵呵笑道:“但如果她一冲动射出劲箭,这个李大哥就不保险,照我看法很可能没有射中我反面忽然射穿了李大哥肚子,那时才好笑哪,哈……哈……”
李政娘子一时呆住,她当然不知道武功中有这等李代桃僵,移花接木的精妙手法,陶正直是否精擅这等秘艺不得而知,但是无论如何还是不要拿丈夫的性命去试验为妙。
她终于卸弦垂弓,不敢造次,其他门窗外对准陶正直五张强弓也莫不如此。
陶正直又道:“我老早就听说过扬州花月楼的多情箫是当世奇功,神妙无双,刚才领教之下,果然名不虚传。”
崔怜月嗔声道:“你讲话最好别摇头摆脑,真讨厌。”
“你错了,崔姑娘,你大大的错了。”陶正直的头摇摆晃荡得更厉害:“古今天下读书人如果吟诵好文章好诗词之时,未有不摇头摆脑者也。现在我讲述的是这么精彩的故事,岂可呆头呆脑有如木石乎哉?”
“我才不管你像什么东西。”崔怜月恨恨地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陶正直道:“我只不过想告诉李政娘子,如果不是你和你的姊妹施展出多情箫奇功绝艺,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能够一下子就抓住李政。”
崔家多情箫的奇异威力已可以从早先马玉仪情况看得出来,所以陶正直的确没有乱讲,李政之所以被他手到擒来,无疑是因为心神受到古怪箫声所制。
姐姐崔怜花道:“还要你告诉我们?我们自己难道不知道?”她这时才转眼望向李政娘子,声音中大有歉意:“但只有武功招式我们可以控制,我们要点陶正直巨阙穴,绝对不会点到李政大哥的紫宫穴,然而声音却不同了,我们非常抱歉,但我们相信李大嫂你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李政娘子叹气道:“我明白,我绝不会怪到你们头上。”
她与李政结婚十多年来,出生入死经历过无数患难,所以她已算得上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物,像现在的情形她能怪谁呢?当然,不能怪罪崔家双姝,故此她唯有叹气,必要时也只好认命了。
陶正直笑容有增无减,道:“刘兄弟,真想不到你的才智和剑术一样高妙,不过你可不可以客气一点忍让一下?因为我想斗的是沈神通,而不是你。”
刘双痕根本不假思索便应道:“我当然不跟你作对,你莫非还不知道我们赶来此地,就首先制住妖女的主意都是沈神通出的?”
陶正直大惊之色居然掩饰不住,连言语也不流畅呐呐道:“都是他的主意?”
“沈神通的主意没错。”刘双痕又强调一次,道,“否则我怎知第一步如何第二步如何?照我的想法,上上之策就是集中全力对付你,你若是落败伤亡,一切问题都消失了。但为何沈神通不此之图,反而要我倾尽全力瓦解吕夫人那妖女的战斗力量?难道那妖女若是安然无恙,竟会发挥出比你更大威力不成?”
陶正直居然也不必想就连连点头,道:“她当然可以,你一定忘了她是小幻天家派嫡传高手,唉,如果不是她运气不好,碰上刘兄你的话,老实说只凭她一个人,就可以把此地内内外外连男带女一齐掣服擒下,当然这过程中我也得帮帮她的忙,但无论如何那时候她是主角而不是我。”
小幻天家派在江湖上声名虽然不响亮不轰动,可是像刘双痕崔家双姝等出身于武林世家的高手,当然知道厉害,换言之,陶正直的话至少不算吹牛吓唬人。
但世上却往往有不少人深信自己贞烈气节或者正直性格,可以不怕邪怪妖异之事,像外号贞烈夫人的李政娘子就是这类人之一,她厉声喝道:“我不信这一套,那个妖女岂能连我都迷得住?”
陶正直笑笑应道:“你有权不相信,不过你可别忘记一个事实,那就是连花月楼的多情箫箫声(不是吹奏,只是挥舞时的声响),你们都受不了,全都为之如痴如醉,试问小幻天神奇媚功谁还能受得?”
李政娘子纵然仍不信服,但在理论上,她却找不出可以反驳的话,只好愤愤紧闭嘴巴。
刘双痕道:“刚才你问我是不是还有下一个目标,现在我回答你好不好?”
“当然好,”陶正直说时还用手指指住自己鼻尖:“是不是我?”
“对,我们现在全力对付你了。”
“很好,以你的大自然剑,加上多情箫,毫无疑问足以跟我决一死战,何况厅外还有几把可怕的强弓。”
刘双痕耸耸肩头,微笑道:“照你这样分析,我应该赶紧动手才是,但我为何没有动手?还跟你在讲东讲西,好像闲得很无聊的样子?”
他问得很有趣,试想谁会将这种问题,反而向敌人请教呢?
陶正直却不表示诧异,并且还回答他的问题:“那自然是由于李政之故,你们有没有听过投鼠忌器的故事?”
他问的是崔家双姝,不过她们却不理睬他,甚至还把眼睛移开不去看他。
刘双痕道:“这就是症结所在了,你已杀害了徐奔,跟大牧场的仇已结得够深,何必又多拖一个人落水?话说回来,假如你独力不能对付我们这些人,也没有话说。但你分明有足够能力,至少你脱身逃走毫无困难。所以讲来讲去,我仍然是想知道你为何拖李政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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