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冲动。
他像一头猛虎,垂涎三尺,静静注视着猎物——一只白羊,他渴欲张牙舞爪扑上去,攫抓住那不能逃脱的猎物肆意大嚼,但是且慢,似乎尚有危险,危险在哪里?
古今武林中尽有奇人异士能够炼成金刚不坏之身,但从来没有人能把男性独有的器官炼成金刚杵,这个部位必是全身唯一的弱点——致命的弱点。因此假使女性的私处内隐藏着武器,这个男人的后果如何,不难想象。
小辛稍稍冷静之后,就想到这一点,但却无计可施,除非马上找到一个专门接生的隐婆帮忙,查明情况。
阎晓雅美眸中孕着晶莹泪珠,惊惶的眼光中居然含有兴奋渴望之意。
人生中原本充满了种种矛盾,爱中可以有恨,惊拒中可以有渴求,痛苦中可以有快感等等。所以阎晓雅的表现并非不合情理。只不过她清丽脱俗纯洁的面庞的表情,使人感受得特别强烈,更易为之感动心软而已!
小辛忽然拉起薄被盖住她身躯,轻轻道:“有人来了,如果不是被你影响,我不会到现在才发觉。”
阎晓雅的眼睛挤出一些心意,小辛居然能看懂,伸手拍她一下,道:“只能让你说话,不能放你。”
阎晓雅透一口大气,压低声音道:“不要让别人侮辱我。”
小辛道:“如果我伤败或者被杀,你只好自己照顾自己了!”
屋子外面到处可见绿树青草,晴朗的阳光使得寂静的野外充满了生机。
小辛出了门口,便笔直向树荫下的人行去。
树荫下只有一个人,劲装疾服,身上交叉斜系两条皮带,一条皮带插着七支钢镖,另一条皮带排列着九口短薄的小刀。背后斜插一支长剑,剑穗血红。
小辛距他三丈便停步,这时他除了看出对方年约二十二三岁,自幼勤修武功以及冷酷眼神显示曾杀死过人之外,便别无所知。小辛甚至无法判断出此人来自外地抑是南京的居民。
这种情形小辛还是第一次遇到,通常任何人一经他注意观察,至少可获更多资料以供推论判断。
但这个人却没有,干净得有如刚出世的婴儿。他的钢镖飞刀长剑,俱是江湖上极常见之物,任何人捡到都无法根查来源,换言之,验尸时起出这些凶器,也无法找到凶手线索。
小辛道:“我是小辛,你呢?”
那年轻人用冷酷的眼神打量着小辛,应道:“我叫韦达,还有一个外号,你想不想知道?”
小辛道:“知道了也好,虽然我若是被杀死,知不知道都是一样。”
韦达道:“我的外号有血无泪,只不过是几个识得我的人起的,其实没有多少人晓得。”
小辛道:“这一行你干了多久?大概不超过三年吧?”
韦达道:“你已经知道我是干哪一行的?”
小辛笑一笑,正因为这个人太干净了,只有干杀人这一行,才会收拾得不留一点痕迹线索。
这一行的人虽然必有根源,但当他能单独出道交易时,一定会切断所有的根源。纵然失手被杀,但谁也休想从他的尸体上找出他的出身、籍贯、住所等线索。当然更查不出与他交易之人。
小辛道:“我们的正确距离是三十一步,应该是飞镖飞刀最佳发射距离。你知不知道我为何特地给你这个机会?”
韦达冷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因为敌人简直比想象中难应付得多。事实摆得很明显,如果小辛没有极有力的理由和把握,怎肯明知故犯地站在那个位置上?
一个出色的杀手通常只须要一个出击的机会就够了,要是一击不中,则后果决没有远飘千里那么简单。所以上佳杀手其实很难得出手,很少出现刀往剑来激战数十招甚至数百招的场面。
小辛又道:“韦达,你年纪虽轻,却不是气盛鲁莽之辈,想来亦不至于狂傲得自认为天下无敌之士,所以我不妨多说几句话。”
韦达道:“请说!”
小辛道:“如果站在我这个位置的是另一个人,这个人曾经在一个黑暗地方,有四位第一流高手都想杀他。他用尽智慧武功机诈权变种种手段,竟能活了好几年。那四大高手其中有暗杀道顶尖人物,有武功强绝一代的人物,有轻功暗器举世无双的人物,更有一生捕杀无数巨盗元凶的神探。经过这种严酷的考验之后,这个人你自问杀得死杀不死他?”
韦达道:“这种人谁能杀得死他?”
小辛道:“有!”
韦达讶道:“谁?”
小辛道:“世上不止一个人做得到,你可能是其中之一。”
韦达冷哼一声,道:“你太看得起我了。”
小辛道:“但不管出手的人是你或者别人,俱无分别。”
韦达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小辛道:“因为无论是谁出手,都不过是命运的傀儡而已。”
韦达道:“我还是不懂。”
他突然发觉小辛面上的迷雾更浓,使人感到一种咄咄逼人的神秘力量。他自动站在最难防御的位置,没有逞武器,却说了不少话,他是不是拖延时间?为什么要拖延?等候救兵?但不管是与不是,他何必选择那个最不利的位置?
小辛道:“我说的是命运,不是神,亦不是神的力量,只不过是宇宙万事万物的极限。例如我现在站在这里……”
他终于谈到这一点了,韦达不觉侧起耳朵,但并没有丝毫松懈,任何奇特之事绝不能令韦达分散丝毫注意力,杀手一触即发,而且保证能够全力发出。
第十三章 黑石幽冥访仙踪
小辛继续道:“你我相距三十一步,你只要双手一齐发出七镖九刀,连苍蝇也飞不掉。当然我可以击落一两只飞镖和两三口飞刀,但这一刹那间,你最致命的一击已经发动,那便是你背上的长剑。为了配合时机距离,这一剑必是破空飞到。”
完全正确,这就是韦达最擅长最凌厉的杀手,只要他有机会出手,不论小辛向地面以上任何角度飞起躲避,或是凝立不动,都躲不过飞剑破空的雷霆一击。
韦达全身的肌肉神经完全处于最警戒状态,眼光锐利冰冷盯住猎物,说道:“我仍然不懂。”
小辛道:“距离、方位、角度以及你个人的巅峰状态,已经在时间、空间做成无人可以逃生的极限,我除非纵跃得比光还快些,但一定没有可能!世上谁能突破时空的极限?”
韦达冷冷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小辛道:“很可惜,你仍然不明白,更可惜的是横行刀不在我手中,所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没有第三条路了!”
话声才歇,两个人好象老早排演惯熟一齐动作,小辛微微屈膝坐马,是要跃起的姿势,但韦达双手射出的七镖九刀,简直快逾电光,每一支镖或小刀都强劲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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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韦达忽一愣,已经拔出来用右掌托着的长剑,居然不能一气呵成地掷射出去。因为小辛的身子隐没在地面之下,使他七镖九刀全部落空,亦同时使他的剑失去目标。
小辛蓦然出现,快如鬼魅扑到。韦达的长剑脱手射出,也快得有如电光石火。但韦达甚至连转念的时间都没有,便已感到剑柄退回来在胸口撞了一下。
那么年轻冷硬的杀手,被自己的剑柄撞一下,就跌倒变成一滩烂泥。
小辛很快捡起所有的镖刀剑,连同韦达尸身,丢在地洞内,这个地洞刚才帮助他突破了空间的极限。换言之,对方暗器兵刃的一切计算,本以地面以上的空间作为基础。偏偏小辛能够躲入地下,空间限制就被突破。
在尸体兵刃上面,小辛用树枝树叶和泥土加以填盖,于是,一个活生生的小伙子像烟云似地消失无踪。同时,亦无须向不存在的人解释任何问题,例如:小辛何以明知故犯站在三十一步距离之处。
他缓缓走回木屋,寻思着韦达被什么人聘雇的?谁知道这一处隐秘地方?以后还将会派些什么样的杀手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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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晓雅眼睛望住屋顶,说道:“你们交谈了不少话。”
小辛道:“他叫韦达,我们的确谈了相当多话。”他双耳微微耸高,有点像虎豹搜索某种声音,眼中流露出警惕光芒。
这间屋子里显然潜伏着危险,小辛用鼻子就能嗅出,但那是怎样子的危险?受害的人将会是谁?小辛抑是阎晓雅?
阎晓雅道:“我想喝点水。”
小辛道:“水不必花钱,你爱喝多少就喝多少,但我却不妨给你一个忠告。”
阎晓雅道:“喝口水哪有这么多罗嗦的?你爱给我就喝,不给就拉倒。”
小辛哼一声,道:“我这个人就是山西骡子脾气,拉着不走,打着倒退,你想喝水,偏偏不给你。”
阎晓雅叹口气,道:“好吧,你想给我什么忠告?”
小辛忽然笑容满面,看得出显然是有关危险的疑难得到解答,心情大为轻松。他道:“水喝多了要解手,对你有害无利。你并不是那种低贱卖弄风骚的女人,你愿意我帮忙这件事么?”
阎晓雅大惊道:“不,用不着你帮忙。”
小辛道:“你希望我死,一直找机会取我性命(这时他对她眨眼示意),我很想找出一个办法解决你,最好不必我亲自动手杀你,我一向不喜欢杀人。”
阎晓雅眼中闪出惊诧而又安慰神色。小辛怎会知道有危险?但谢天谢地总之他已知道而又正在设法破解。现在他正利用言语缓住局势,只不知他需要拖延多久?接下去用什么手段?
小辛两只手掌内忽然出现六种药材,他双掌一阖,药材挤在一起,同时催动内力,掌心变得热如烙铁。屋内马上弥漫奇异的香气。
阎晓雅根本连香味尚未嗅到便已经闭目睡着,她面上虽然少了一对会说话似的明亮眼睛,却另有一种娇美,能使任何男人怦然心动,尤其是知道薄被下面的秘密——晶莹赤裸的女体。
直到小辛认为迷魂之香达到可以迷昏一头大象,才收回内力。当下摄神聆听,床铺底下传出极细极长的呼吸声,节奏一样,迷香似乎没有改变任何情况。只有阎晓雅本来很雅致斯文的呼吸现在却粗浊沉重。
床下又传来极轻微的爬行之声,透墙而出。
小辛第一次感到惊骇,汗毛直竖,冷汗遍体。目下共有四个理由使他骇然汗下,一是暗中潜伏之敌用哪种手法威胁阎晓雅?二是接下去的后者定必极毒辣,这危险潜藏在何处?三是此敌呼吸声甚是怪异,竟无法判别是何种内功家数。四是此敌居然不怕迷香尚能施施然离开,而这种迷香的配方本来就是针对气脉悠长内功深厚的高手用的。
世事变幻无常确难逆料,小辛一向被人看作魔反而不是人。但这个敌人却使他泛起碰见魔鬼之感。
小辛一下子就到了屋后,身法之快,果然可用跨日无影踏月凌虚的话来形容。
屋后阳光明朗,稍远处一排翠竹摇曳生姿,晴朗幽静的景色气氛教人怎样也不能想到鬼魅,在光天化日之下,毫无神秘感可言。
不过墙脚处有一个洞,约是一尺见方,只要是骨骼柔软稍有武功之人都钻得过。
小辛一脚踏住一物,却是只蠕蠕爬动的绿龟,约是一个巴掌大小。他既没有踏死那龟,亦不缩脚,因为龟尾有一条灰黯色细丝线系着,一端通入屋内。
直到现在小辛才长长透一口大气,他终于找到线索,不必惊叹怪骇了。
龟尾系着的细线色泽和地面砂石杂草几乎分辨不出,平常人万万难以发现。小辛不是平常人,所以发现还不算数,进一步便知道丝线另一端缚住一根小竹签支撑着弹簧不使弹同。此龟若是继续爬行,随时可以扯脱小竹签,使弹簧合拢,于是牵动了机关。
小李知道机关发动的情况是一支毒针或淬毒的刀剑忽然从床板底刺上,刺破阎晓雅白皙嫩滑的肌肉。阎晓雅就会像虾子一样屈曲身体,不断痉挛抽动,不久气绝毙命。这就是牵机药毒性特征。在历史上最著名的牵机药凶杀案就是南唐李后主,这位照耀词坛千古无双的亡国之君,投降宋朝之后,由于一首虞美人的词,其中有两句是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宋太宗便下令用牵机药毒死他。
小辛毫不困难便把丝线弄断,放走绿龟,回到屋内,在床板底拆下一具钢丝编做的弹射毒针装置。这具毒针发射器制作得精巧之极,体积总共只有一个茶杯大小,机括很敏感,就算用一只蟑螂也能够牵动触发。另外薄被的一角也有一条细线牵系机括,如果小辛发现不妥,赶快揭被抱起阎晓雅的话,他所抱的人不久就变成尸体。
这是极卑鄙冷血的谋杀手法,由于触动机括的是龟或你自己,当时必有一番震骇迷乱,尤其是牵机药毒发时极痛苦抽搐,你救人都来不及,对于老早鸿飞冥冥的凶手更无法追捕。
阎晓雅回醒睁眼,见到小辛英俊而又有一层迷雾的面庞,又惊又喜,道:“我还活着么?为什么没有死?”
小辛道:“你见到什么?听到什么?”
阎晓雅回想一下,道:“一个尖锐口音在耳边告诉我,你一进屋,十息之内必须向你讨水喝,否则一支有牵机毒的利针就会透过床板刺人我身体。”
她喘一口气,又道:“这人的话声叫人不能置疑不敢反抗,但没有见到人。”
小辛道:“他希望我端水到床边,而在喂你喝水时,你忽然中毒抽搐,这一瞬间我势必心神稍分遭他毒手。”
阎晓雅道:“好险,好可怕,这是什么手法?”
小辛道:“在暗杀道中,此是中乘手法,冷血而有效。但比不上你和小郑合作的大拼盘手法,那是上乘手法,每一下都要真功夫,配合得丝丝入扣才行。”
阎晓雅沉默一下,才道:“既然小郑已死,从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小辛道:“除了拼命三郎、四方天狼、灵犀五点金之外,最近我一口气遇上不少暗杀道高手。究竟是谁想将我置于死地才甘心?像你们这些人都不是容易聘请的,谁有这么大的力量这么壮阔的气魄?”
他并不是询问阎晓雅,因为大凡聘雇刺客的人,必定千方百计隐藏起自己,除了在当中向两边接触之人外,刺客杀手根本不知是谁出钱,亦不想知道。
小辛深切了解此点,故此根本不向任何人询问。
阎晓雅却道:“你可是疑惑严星雨?他固然有此财势力量,但我猜不是他。”
小辛喃喃道:“如果他是幕后人,便不会把你们留在身边,但若不是他,我猜想不出任何人了。”
严星雨,真像江南的烟雨般迷蒙,教人看不透,教人迷惑……
连四那张本来很英俊沉稳的脸庞,看来憔悴消沉。
房子虽然不大,只有一个厅,两个大房间,当中是小院落,但通敞明亮,到处收拾得一尘不染。所有的家俱都朴实大方,屋门外是一条宽巷,但屋宇本身却是嵌在一座大宅第的花园内。所以从厅房的窗户望出去,四下尽是花树和翠竹,景致甚为幽雅。
连四在房内目光可以透过小院而见到对面房间内的绿野。但也时时碰到绿野愤怒不怀好意的眼神。
绿野忽然大声道:“你的朋友不要你了!他不会送刀来给你,他骗人的!”
这几句话连四已经熟得可以倒过来念,因为自从五天前绿野出现,占据了海龙王雷傲侯为小辛准备的卧房之后,她老是对连四大声嚷嚷这几句话。如果要计算次数,相信至少叫嚷了一百次以上。
连四被她叫得饭吃不下、觉睡不着,最可怜的是绿野根本不准他踏出屋外一步,想溜之大吉躲避她的精神虐待也不行。
这样一个女孩子竟然是我的妻子?连四时时忖想,嘴角不禁泛起苦笑。若是娶了她,过十年二十年之后,不知道她会变成何等凶恶的婆娘呢?
娶她为妻万万不可,光是认识她就够瞧老半天了。连四不下百次对自己这样说,提醒自己决不可注意她的美,只可以挑剔她种种坏处。
如果小辛永不出现,如何是好?逃是逃不掉,住下去却有死无生,连四宁可被流氓们拳打脚踢,宁可有一顿没一顿的流浪,宁可风餐露宿……
但是看了绿野焦急野蛮的样子,却也不由自主泛起怜悯之情,连四极希望小李忽然出现,这只是为了绿野而已,并不是他想得到那把横行刀。
连四眼睛转向桌上摆着的四盘小茶,一大碗萝卜丝鲫鱼汤,热气腾腾的白饭。肚子的感觉是不饱亦不饿。任是山珍海味都没有用,一个人没有食欲就绝不想动筷。但如果有酒……酒,的确是寂寞愁闷的克星,在很多情况下,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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