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置,完全是凭着丰富的战阵经验在交战了。
“王叔,你老了,不该在我面前徒逞匹夫之勇!”庆忌冷冷斥道,同时矛随身转,斜斜挑向夫概的面门。
夫概仰面后退,脚下一滑几乎跌倒,连忙借势向右侧跃了一步,掌中矛反撩向庆忌小腹,被收矛后掣的庆忌以矛杆拨开。夫概武功本不及庆忌,四十多岁的人更难与二十多岁的人比筋骨,此时已是气喘如牛,庆忌一矛挑开他的兵器,顺势再刺向他下阴时夫概再难抵挡,只得纵身再退,顺手扯过一名士卒推向庆忌,这才挡住了这一矛。可是庆忌顺势进步,矛杆反撞,在他小腹上重重捣了一下,痛得他一时有些喘不上气来。
就在这时,勾践领着一群亲兵冲上船来,灵姑浮一见他来不由大喜,一见灵姑浮被两个持戟大汉逼得还手无力,勾践把手一挥,他身边那员大将立即大吼一声,挺矛冲去,与灵姑浮并肩站在一起。
灵姑浮急急向庆忌一指,还未及说话,再仇的戟已呼地一声劈来,他急忙双手举矛一架,勾践已然会意,立即举盾于胸,剑藏其后,以敏捷灵活的小碎步向那个高大的身影靠近……
第224章 死生一线
勾践一手持剑,一手持盾,进可攻退可守,与夫概的一杆长矛倒是配合的相得益彰,夫概眼见他来,既恼恨他先前诳骗利用自己,如今情形又不便公开翻脸,于是黑着一张脸孔只顾咬牙死战,也不与他言语。勾践武艺不及庆忌,夫概比庆忌略逊,有勾践相助本可超过庆忌,但是他已耗力极大,伤势也不轻,此时已难发挥平时水平,两人联手只与庆忌堪堪战平。
三人兵器挥舞,辗转腾挪,其他人已完全插不进他们的搏斗圈子,几名勾践的扈兵攥紧兵器,紧张地在一旁观敌瞭阵。
“啊!”夫概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动作越来越不利落,庆忌斜挑的矛尖扬起时,划过勾践手中盾面,方向微微发生了变化,刺向了他的面部,夫概躲避不及,那锋利的矛尖划过他的眼睛,一阵巨痛传出,那只眼睛已经瞎了。
勾践正欲攻向庆忌侧肋,见此情景大吃一惊,他是头一次与庆忌交战,双方一交手才知道对方吴国第一勇士之名实非妄传,别的不说,光是他那一身勇力,自己掌中的剑盾几番与他兵器相撞,虎口就一阵阵发麻,险些拿捏不住兵刃,夫概受伤,他那里还有机会。
只略一犹豫的功夫,庆忌脚下步伐一拧,使了一招类似回马枪的招法,同时垫步跃起,笔直一矛向勾践刺去。这一矛无论角度与速度,手法或步法,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正是当初他在鲁国漆城与任若惜隔墙较技时使过的一招。
勾践大惊失色,连忙举盾一挡,只听卟的一声,庆忌全力一刺,借助腰力和腿力猝然发劲,这一刺汇聚了全身的气力,竟然一矛将藤盾刺穿。
勾践“啊”地一声叫,腕骨痛澈欲折,他松了盾牌,整个身子向后跌出,甲板上都是鲜血,他竟一下滑到甲板尽头,头部重重撞在船舷上,亏得他戴了头盔,虽然头晕眼花,还不致头破血流。
庆忌虽不识他身份,也看出此人必是越军中品阶极高的将领,夫概弃矛,正捂着脸狂叫,他已垫步拧腰,向那滑到甲板尽头的勾践扑去。
勾践的扈兵大惊,亡命般扑来,被庆忌一连挑飞两人,庆忌疾扑到勾践身前,后边灵姑浮瞧见不妙,顾不得当面之敌,返身大叫:“庆忌看矛!”手中矛已向庆忌背心奋力掷出。
双方死力肉搏,便连一刻也疏忽不得,何况背身以示敌人,灵姑浮手中长矛刺出,便发出“啊”地一声惨叫,一截戟刃自他胸口透了出来,一箭鲜血随之标射。
庆忌挥矛刺向勾践,昏暗中勾践眼中露出的惊惧绝望之色似也看得清楚,恰恰此时,听到身后一声狂吼,庆忌想也不想,撤矛反腕,自下而上向身后一轮,只听“呜”地一声响,长矛舞出一轮光晕,将那即将刺至后心的一矛砸开了去。
勾践本已要吓呆了,一见有机可乘却迅速反应了过来,他眼中射出狰狞之色,大吼一声纵身扑上前来,情急之下,动作迅猛,又是由坐而扑,双膝磕在甲板上,隐隐发出“砰”的一声。
那双膝重重叩地,一定痛澈入骨,但他眼中却露出疯狂兴奋的光芒。庆忌舞矛护身,前扑的身形自然向下一弯,顺势单膝跪在甲板上,勾践一剑刺来,正是他旧力用尽、新力未生的时候,这一剑刺来,他只来得及把腰身微微一扭,让开了心口要害,那一剑“噗”地一声直贯入腹,一尺长的剑锋透背而出,前端直插至柄。
勾践仓促跃起刺出一剑,双膝重重磕在甲板上,双手紧紧攥着利剑直刺入庆忌腹中,身子以一个很可笑很可怪的姿势定在那儿,庆忌虎吼一声,反手扬起长矛,矛杆向上一滑,攥住矛纂住便欲刺下,可那腹中插着一柄剑,这一动作不禁一阵巨痛,再加上身形跪地,移动长矛不便,手上动作便迟缓了些。
勾践一看,急忙伸手撒剑,就地向侧方一翻,滚地葫芦似的逃了开去。此时勾践的扈兵已纷纷拥来,阿仇、再仇见他中剑也不禁狂吼一声,目眦欲裂,疯狂地几戟劈开那员越国将领,大步向他跑来。
庆忌拄矛站起,向旁奋力一架,把一个想要拣便宜的越军士兵荡开了去,自己也踉跄退了几步,靠在了船舷上。
“大王!”再仇狂吼一声,面前一名越军士兵挥矛阻拦,他竟不挡不架,只将腰身一扭,任那长矛贴骨穿肉而过,手中双戟狂劈而下,那名越军两条手臂齐齐跌落,痛得仰天惨呼,呼声未绝,他便被大力冲来的再仇一下子撞飞了出去。
若能杀了庆忌,那是何等功劳?那可是吴国大王啊!几名越国士兵挺起长矛,奋不顾身地刺向庆忌,可那个失去两条手臂的越国士兵只余一截躯干,被铁塔一般的再仇一撞,像一颗炮弹似的飞了过来,狂吼着撞在庆忌身上,竟把庆忌撞得一下子翻下了船舷。
那几名越兵一矛刺空,一下子傻了眼,再仇举着双戟,腹中插着长矛,像疯了似的正往前冲,一见如此情形,不由也傻在了那里……
※※※
当孙武赶到乌程的时候已是半夜时分,天色如墨,然而岸上、水中却处处火把,到处是人,大大小小各种船只横七竖八,有的翻覆有的半沉,有的在船只间胡乱穿梭着想要绕到岸上去。
孙武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岸边,火把映着他的脸,脸色却一片惨白:“找到大王没有?”
赤忠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一片泥水,也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像个小鬼似的,嗫嚅地道:“还没有……”
“那去找呀,还愣着干什么!”孙武一声大吼,把赤忠吓得一哆嗦,连话也没敢回,连忙扭身仓惶跑掉,只跑出两步,便听卟嗵一声,原来脚下黑暗,他竟一跤跌进了河里。
任若惜的堂弟任成杰,率任家子弟兵自陆路赶来,半途却遇到了胥门巢的阻截,若非孙武大军及时赶到,急急赶来的任成杰部险些被设伏的胥门巢全军尽没。他一方面心痛任家势力的损失,一方面又为自己不能及时赶到,致使庆忌被越人偷袭如今生死不知而愧疚,此时突然爆发似的大吼道:“我去杀了胥门巢那狗贼,把他的人统统杀光!”
“给我站住!”掩余一声低吼,把他喝住。士卒们分开左右,公子掩余阴沉着脸色走了进来,他后边跟着十几名亲兵,抬着两具尸体,头前一具身上杵着一杆长矛还未拔下。孙武大吃一惊,也不及向掩余行礼,慌忙夺过一支火把,冲上去用火把一照。只见那人身躯魁梧一,浓眉阔口,一只眼睛血肉模糊,另一只眼睛瞪得好大,瞳孔散白,已然绝了气息,看他模样却不认得。
孙武怔了一怔,急忙又抢到第二具尸体前,却见此人身上已做了简单的包扎,气息奄奄,并未身死,看他模样正是阿仇。孙武也顾不得阿仇一身是仇,一把扯住他胸襟,大叫道:“阿仇,大王何在?大王何在?”
阿仇气息奄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孙将军,大王……大王中剑落水,如今还没有找到。”
孙武闻声霍地回头,只见后边两名亲兵架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大汉,却是阿仇的兄弟再仇。
“孙将军冷静些,切勿自乱分寸。”掩余走过来拍了拍孙武的肩膀,面色沉重地指了指先前一具尸体道:“那人……便是夫概。他身上那杆矛,是大王随身兵器。可是据再仇说,大王中剑落水时,夫概却还活着……”
他一转身,看向远处苍茫的夜色,喃喃道:“一石二鸟,嘿!勾践,好一个勾践!”
孙武掌心已沁出冷汗,阿仇再仇两个贴身将领都找到了,却不见大王踪迹,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如果大王身死……,想到这里,孙武已是澈骨生寒。
“孙将军,找到大王了吗?”
孙武正在发怔,英淘举着一枝火把,自远处奔过来,盔歪甲斜,满头大汗。孙武被他唤醒,眼睛仍然失神地看着远方,只微微摇一摇头。英淘的心顿时向无尽深渊坠落下去。
孙武一字字下达了命令:“传令三军上下,搜索河道、湖面、陆地、草丛。每一具尸体都要认真检查,一草一木也要翻检清楚,一刻不找到大王,搜查就一刻不停。”
“诺!”孙武身边几名将领纷纷领命退下。
经过这段时间,他已稍稍冷静了些,转身走向再仇,问道:“越人呢?”
再仇推开正为他包扎伤口的一名士兵,说道:“掩余公子的大队人马一到,他们就逃了,抢了几十条船,载着将领和伤兵,其他的人沿着河岸而行,梁虎子将军轻骑赶到时,已经追了下去。”
孙武默默地点了点头,这片刻功夫,水面陆地上已沸腾一片,所有的人都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蹿,那些将领们大呼小叫,指挥着这场比一场恶战更加混乱的战斗。
所有的人中,只有掩余和孙武两个人站在荡漾不已的河岸边,脸上一片萧穆,当所有人在为寻找庆忌忙碌不休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开始在思索一个令他们心烦意乱的问题:“如果……找到了庆忌的尸体怎么办?”
※※※
已经进入初夏了,江南夏季的河水是令人惬意的,烦燥而了无睡意的夜晚,浸在清凉的河水中,看着满天的星星,多么的诗情画意。
然而刚刚苏醒过来的庆忌却有种澈骨生寒的感觉,他周身乏软无力,身上传来一阵阵的寒意,眼前一片漆黑。好半晌,他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从船上跌落时,到处都在战斗,都在死人,四处厮杀的双方士兵没有意识到从大翼战船上跌落的这个人身份是何等重要,他们仍然寻找着对手,亡命地厮杀着。而大翼上敌我双方但凡还能战斗的将领和士卒,则争先恐后地跳下船舷,口衔利刃,寻找着他的踪迹。
庆忌强打精神奋力划开,靠着他精湛的水性游到一艘大船船侧,便因失血过多而感觉体力不支,他不敢抽出身上的利剑,便自怀中取出那柄鲁削,拼尽全力刺入船侧,然后解下腰带将自己牢牢地拴在那柄鲁削上。
这一切做完,他就完全昏迷了过去,彻底失去了知觉。直到此刻,他才再度醒来。
船在移动,水流在身侧哗哗流动。
这是哪儿?驶船的是自己人吗?
庆忌定了定神,侧耳倾听,却听到船上越人的声音在高声说话:“快些,加快速度,吴人快要追上来了!”
第224章 小萝丽
庆忌倒吸一口冷气,他扭头向岸上看去,这才看到岸上一条长长的火龙,正蜿蜒探向远方。这时他才依稀看到,船上伸出一条条纤绳,那岸上的士兵正拉着纤绳,奋力向前行走着。
不远处,一般小翼船快速地划过,长桨划水,哗哗作响。庆忌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其实他现在大半个身子浸在水里,整个人贴着船舷,露在吃水线外的只有头颅和大半个肩膀,在这夜昏黑的夜晚,即便有人特意往这里探看,也不可能看到他的。
“这艘船被越人掳去了,他们这是……这是溯流返回越国!如今已经到了什么地方了?”庆忌无法判断,天上渐渐露出的暗白色,使他清楚地知道现在距傍晚那场血战已经一夜时间了,天色很快就将大亮,待到天色放亮,他将无法在那些穿梭往来的小翼船面前隐藏身形。
“必须……必须尽快脱离,逃回去!”
生存的欲望,压倒的身体想要就此沉睡的本能,他努力地提醒着自己,保持着意识的清醒。如果就此再度睡去,那么他将永远不会醒来,当人们再发现他时,只会看到一具泡的变形的尸体。
庆忌咬着牙根,等待着,忍耐着,积蓄着力量。前方到了一处狭窄的水道,这样的大船因吃水较深,只能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驶过。机会来了,庆忌拔出鲁削,使尽余力向岸边划去。
他的水性本来极好,但是此时却比龟还慢,甚至被微弱的水流冲得几乎顺流而下。好不容易划到了岸边,他一把抓住两丛水草,连根系紧紧抓着的泥土一起抓在手中,再度晕厥过去。
这次昏迷的时间比较短暂,当他再度醒来,越人的船已经远去了,沿岸随行的士卒也早已离开,耳边除了哗哗的水声,只有虫鸣声,和蛙声。天色已经露出淡淡的曙光,太阳马上就要冒出第一缕光线了。
庆忌手脚并用,奋力爬上岸,踉跄走出不远,便双腿发软,软趴趴的瘫在草丛中,又喘息了半晌,他才单膝跪倒,咬着牙拔出插在腹中的短剑,将缠在身上的腰带迅速紧紧裹住伤口,一层层缠起。
这一切作完,他已几欲晕厥,将那柄勾践的短剑插到腰带上,他举目四顾,四处杂草丛生,荒无人烟,几条溪流蜿蜒着流入身后那条大河。庆忌在水中泡了一夜,现在却感到一阵阵口渴,他便向前方那条溪流走去,想喝点水,然后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他相信他的人马会沿河赶来寻找他的下落。
庆忌艰难地拖着两条腿,刚刚走到河边,一脚踏空,卟嗵一声再度摔进河里,原来他脚下是个被洪水发作时水流冲击掏成的水窝子,上边长满了水草,下边却是空的。溪水中正顺水漂来一截朽木,庆忌重重地摔在这截朽木上,随即便向水中滚落,他急忙抱住树干,身子略一使力,翻到了上面,这一番剧烈的动作,痛得他喘不上气来。当树干卷入大河,在漩涡中打了几个转之后,他再度晕厥了过去。
※※※
天色大亮了,但凡能捞起的尸体一具具搬到岸上,堆积如山,里边没有庆忌的尸体。然而谁能保证,每一具尸体都能浮在水上,亦或被有顺流漂走。如果找到了庆忌的尸体,会令三军沮丧,但是没有找到,却让每一个人焦灼不已。掩余公子与孙武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忧虑和恐惧。
“孙将军,借一步说话!”
公子掩余走向孙武,向他肃手做出了个请的姿势,两个心事重重的将领并肩走向一边。失魂落魄的英淘扭头看去,只见掩余和孙武站在一棵大树下,一个说,一个听,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也不知正在讲些什么。
英淘转过身,看看已经干干净净的河面,不甘心地道:“继续给我搜,用网拖,把方圆十里的水面,全都给我捞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到大王的下落!”
他气冲冲地跳到一艘船上,指挥士卒再度划向水中。
“大王找到了,大王找到了!”岸上忽然传出一阵欢呼,虽然听不清他们在喊些什么,但是那欢呼声所代表的意思,已经水面上陡劳地捞了半个时辰的英淘却听的一清二楚,他精神一振,立即颤声道:“快,马上靠岸,马上靠岸!”
船未靠拢岸边,迫不及待的英淘便一个箭步跃上岸去。
“闪开,都闪开,大王在哪?大王怎么样了?”
英淘飞奔到人群中央,只见掩余、孙武、赤忠等几员大将都站在那儿,却不见庆忌身影,英淘愕然站住,失声问道:“大王呢?”
孙武慢慢抬头看向他,半晌才一字字道:“大王受伤落水,幸无生命之忧,现在急需疗伤静养。英淘将军,你是大王爱将,请你……护侍大王车仗返回姑苏大营,大王静养期间,任何人不得闯入骚扰,否则……唯你是问。”
英淘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看看孙武,再看看掩余、赤忠、任成杰……,被他盯着的人都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英淘嘶声道:“我们就此放弃了,是不是?”
孙武走到他面前,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轻声道:“英淘,大王的生死安危重要,大王的大业更不可放弃,我们会继续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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