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方便派去了。以梁虎子之勇、成碧之智,他们在东夷经营良久如果还不能促成此事,那临时派去一个将军怕也济不了什么事。
庆忌向群臣再三保证不会再生亲赴东夷之念,群臣这才不再聒噪。庆忌正欲散朝退去之时,忽又想起一事,吩咐道:“时候差不多了,把咱们拘在姑苏山上的最后一批楚国权贵们隆而重之地送回楚国去吧。总得给他们点时间争权夺利,关键时刻才好拖费无忌的后腿。”
群臣闻之大笑,孙武笑着出面应允下来,庆忌便散了朝议,往后宫而去。若入后宫,便须先经过鸾凤宫,然后方可绕向其他宫群。走到鸾凤宫前,庆忌抬头看了看大婚时方重新镏金漆新的匾额,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沿着宫中御道向若惜王妃的宫殿走去。
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也真狠得下心,明知那日早上季嬴已有认错悔过之意,但他佯做不知,自那日之后,再未踏进鸾凤宫一步,也未见过季嬴王妃一面,昔日热闹的鸾凤宫如今无比凄凉。
新婚之夜新娘子居然大发雌威,把他堂堂吴王摔了个七晕八素狼狈不堪,这也罢了,两个人的婚姻本无感情基础,属于先结婚后谈恋爱的传统类型,而这样的传统婚姻最后变得举案齐眉恩爱一生的例子并不少。想想后世许多女子只因是独生女儿娇生惯养,还养得飞扬跋扈骄纵任性呢,何况她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公主,那日又是酒醉之后,两人间的些许摩擦庆忌本也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新娘子刁蛮可矣,胳膊肘儿往外拐却绝对不行,如果自己妻子七大姑八大姨的有个穷亲戚,帮衬一下倒也罢了,但她身为王后,稍有举动,便要涉及国家军政大事,一旦插手政事,那便是家国不分的局面,这却触及了庆忌的原则底线,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身边诸女哪个不是不是大有来头?哪个背后没有一股强大势力?若纷纷起而效仿,从此吴王宫休想无有宁日,那时他的一腔壮志都要耗费在平衡内宫势力上了。所以他是铁了心要给那刁蛮丫头一个一生不敢忘记的教训,让她好好反省一下应该如何为人妻妇。
对这种脾气暴躁的天之骄女,冷处理要比针锋相对好得多。如今国事繁忙,他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处理两人矛盾上。只是他以为季嬴有胸无脑不通世务,孰不知自己身边诸女就没有一个徒具其表的花瓶。这个秦女一旦定下性子,也是头慧黠灵动的狡狐,季嬴公主又岂是自艾自怨坐以待毙的那种女人?
为了敲破两人之间的坚冰,做一个‘有心机、有手段、驭夫有道’的三有王后,痛定思痛的季嬴姑娘可是改变了战略,决心以柔克刚了。
第272章 柔能克刚
鸾凤宫内,花荫下一只投壶,壶中、地上弃着几枝箭矢。一旁,王后季嬴与王妃小蛮却在蹴鞠。两人俱着一身庆忌在费城时设计的新式武服,素白鲁缟制成的武裤、紧身衣,足下一双浅腰鹿皮靴。
雪白的武服紧而贴身,踝有绑腿、腕有护腕,腰间一条黑色的武士带,两人玉面珠唇,眉目如画,一个娇小玲珑,一个身材高挑,俱是纤腰紧致,娉娉婷婷。偏又各具美色,一时瑜亮,难分上下。
不过乍一看去,季嬴腰似弱柳,胸脯浑圆,那类似马裤的武裤束约下,臀部丰盈,长腿浑圆,胸腰、腿股的曲线滑润修长,较之小蛮做武服打扮时犹如未成年的美少年模样多了几分女人味,似乎更显迷人。
蹴鞠起源于哪里已无从考证了,不过却是在喜欢新奇和享受的齐人那里得以发扬光大。齐人无论男女,许多人球不离足,终日以蹴鞠戏耍。鲁人距齐国最近,又因齐国富强,齐人风气鲁人最好学习,是以这蹴鞠之术便也传入了鲁国,所以季孙小蛮也精通蹴鞠之术。
摇光和若惜都比她年长一些,性情也沉稳得多,平日在一起喜欢抚琴吹箫、钓鱼作画,做些比较斯文的游戏,而季孙小蛮性情活泼,精力旺盛,总嫌这些游戏过于沉闷,彼此虽感情甚好,却不大玩得到一块儿去。
于是自拜见王后,与季嬴结识后,两个年纪相当,都是性格外向、机灵活泼的少女可算是找到了伴儿,季孙小蛮三不五时便来寻她一起玩耍,倒也为季嬴排解了不少闺中寂寞。
“唉!不踢了,不踢了!”
季孙小蛮一脚踏住球,摸出手帕擦着额上汗水,喘气道:“这蹴鞠还是人家教给你的,你才学了不长时间,倒比人家踢的还好,真是泄气。”
季嬴长腿错落,纤腰款摆,一颗塞了布囊的球儿围着她的身子滴溜溜直转,始终不曾掉到地上。她的腿儿极长,若勾或抹、或挑或弯,动作轻盈自如,极其美感。
季嬴用脚尖掂住球儿,对小蛮道:“当初我向西戎女奴学那‘抱花肩’的功夫,不知学了多久才学会,可才教给你几天,现在和你一动手,便常常被你莫名其妙地摔倒,我还泄气呢。”
季孙小蛮嘻嘻一笑,扮个鬼脸,得意洋洋地道:“这你就不懂了,不管怎么说,你是秦国公主,动手的机会有限,我季孙小蛮可是从小打架打大的,这摸爬滚打的功夫,你怎么跟我相比?走吧,咱们到亭中歇息一下,乘乘凉。喂,殷儿,去给王后和本妃盛两碗酸梅汤来。”
殷儿答应一声急忙退下,小蛮和季嬴到了亭中坐下,好儿呈上湿巾,二人洗了面,在亭中坐下。殷儿匆匆端来两碗酸梅汤,小蛮捧在手中,只喝了一口便吐了出去,向殷儿嗔道:“喂,你这丫头怎么这般偷懒,多少也要放几块冰进去呀,这温吞吞的酸梅汤怎生喝法?”
殷儿讪讪地看她一眼,期期地道:“蛮王妃,不是婢子偷懒,实在是……实在是……”
“殷儿!”季嬴喝止了她,向小蛮转颜笑道:“小蛮若是热了,咱们何不同去沐浴,井水清凉,沐浴一番,便凉爽起来了。”
小蛮诧异地看她一眼,说道:“王后何以阻止殷儿说话,出了甚么事?”
“没有甚……”
季嬴一句话没说完,殷儿嘴快,已抢着说道:“内府司说冰库存冰已经不多,只可供大王乘凉之用,所以已停供了冰块了,怎么蛮王妃不知道么?”
小蛮瞪起俏眼道:“谁说已停供了藏冰,我……”
她看一眼季嬴,心中忽地一动,已然有所了悟,顿时住了口,季嬴脸上顿时闪过黯然神色,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小蛮心中一热,仗义之心渐起。
“好了好了,这温汤怎生饮用,撤了吧,取井水镇着的好酒来,王后,小蛮可炒得一手好菜呢,全是你不曾见过的新式菜肴,就让小蛮一展身手,与王后共饮一番吧。”
宫中上下现在无人不知庆忌冷落王后,自新婚之夜后,已从未踏足鸾凤宫一步,小蛮也好奇的很,可是问起庆忌却从他那儿得不到任何消息,季嬴这里更不用提,问得轻了她摇摇头只是叹息,问得重了她便眩然欲滴,害得小蛮与摇光诸女在王后面前都心照不宣,再也不提起此事。
一听喝酒,季嬴道:“使得,殷儿,去取酒来供蛮王妃饮用。”她又对小蛮歉然道:“小蛮,我已立誓终生滴酒不沾了,不能陪你尽兴,便以水代酒,陪你共饮吧。”
“怎么会?”小蛮奇道:“我听好儿说,王后嗜饮,而且善饮,怎么无缘无故便禁了酒了?”
她顿了一顿,终忍不住道:“王后……,你与大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季嬴黯然低头,幽幽地道:“都是我的错……,蛮王妃不要再问了。”她叹了口气,一展黛眉,强颜欢笑道:“来,咱们移驾殿中,共坐饮酒吧。”
小蛮是个存不住心事的姑娘,季嬴只是一味和她打哑谜,弄得小蛮郁闷不已。这一顿闷酒独自一人饮着实在无趣,好不容易捱过了膳时,小蛮立即向季嬴告辞,离开了鸾凤宫。
“大王可曾回来了?”小蛮一出鸾凤宫,便向路过的一名侍女问道。
那侍女连忙站住行礼:“回蛮王妃,大王已经回了后宫。”
“他现在哪里?”
“正在若惜王妃宫中。”
小蛮一声不吭,领着自己的一众侍婢便向若惜宫中赶去。
若惜宫中,庆忌席地而坐,脚边放了一口陶瓮,瓮中满置晶莹剔透的冰块,阵阵白气腾腾而起,一室清凉。
案上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庆忌与若惜聊着天,时而把盏浅酌一口,其乐融融。
“大王放着好端端一个新人不去受用,却总到妾身殿中住宿。若是王后长得貌丑难看那也情有可愿,可王后明明生得千娇百媚,姿容婉媚。而且,王后的性情也直率坦诚的可爱,妾身每日向王后陛下问安时,与她攀谈十分投机。不瞒大王说,王后自秦国远来时,我与摇光、小蛮三姐妹常自忐忑,生怕遇上个难以对付的人,可季嬴性情直率坦诚,毫无心机,人家见了都从心里喜欢呢,大王何以……”
庆忌微微一蹙眉:“若惜,是季嬴要你做说客的么?”
“当然没有,王后若肯开口反而好了,可惜不管怎样问起,她都只是摇头叹息,问得多了便眩然欲泪,弄得人家莫名其妙。”若惜眼珠转了转,掩唇笑问:“大王,何不说与妾身听听,王后陛下怎么惹恼了大王?可是……可是洞房之夜,不懂侍奉之道么?”
庆忌苦笑不得,向她佯嗔道:“寡人想来清静清静,你偏聒噪不止,你们女人啊……,这好奇的性子,真是与生俱来……”
就在这时,季孙小蛮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大王,嘿!你倒自在。”
庆忌展眉笑道:“寡人设计的这套服装够漂亮吧?小蛮穿上,俨然一个粉妆玉琢的美少年,嘿嘿,看得寡人食指大动。”
他一面说,一面贼溜溜地瞄向小蛮武裤下翘挺浑圆、曲线优美的小屁股。小蛮的俏臀结实浑圆,肤色如蛋清凝脂,手感幼滑弹挺,庆忌常想采了她的后庭雏菊,奈何提了几回,小蛮纵在意乱情迷之中也觉胆怯恐怖,总是向他哀求讨饶,庆忌怜她年纪尚小,便也每每箭在弦上时却停而不发。
但是小蛮毕竟已是曾经沧海的小妇人了,对床第之事如何不懂?这时庆忌一脸促狭的笑容,见他瞄眼之处,小蛮会意,想起那羞人一刻,不禁俏脸飞红,羞啐了他一口道:“呸!喜欢?喜欢去卫国找那弥暇去,人家是堂堂吴王妃,可不是你的娈童。”
不料与此同时,若惜瞧见庆忌眼神,竟也玉面绯红,羞啐他一口,嗔道:“大王好不正经,光天化日,尽想些淫邪念头。”
“咦,莫非你们……”季孙小蛮讶异于若惜羞窘的表情,顿时狐疑起来,心中有些酸溜溜的:“莫非他们两个已成就了那般好事?难怪大王来若惜姐姐宫中比去我那里的次数多得多,哼!我还当他们怜惜我,原来是有人供他受用了呀……”
小蛮心里转着念头,其实这她可是冤枉了庆忌。庆忌正是考虑到小蛮身体还未十分成熟,所以宿在她宫中的时候才不多,而且即便与她欢好时,也常注意克制,采取些措施不想她过早受孕生子。可这一番苦心小蛮哪里能懂?她现在吃醋,其实还有些小孩性子,只想两人要好,别人与他做过的事情,自己也该一样做过才不吃亏,只是好胜心使然,实际上像她这样,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情欲之念还不旺盛,庆忌只要晚上抱着她入睡,哪怕什么都不做,她也一样知足的。
若惜一听小蛮问话,脸上不禁更热,连忙岔开话题道:“小蛮想是在宫中待得烦闷了才到了姐姐这儿吧?来来,快来一起坐下,陪大王饮几杯酒。”
若惜这一打岔,小蛮忽省起自己此来的目的,不禁哼了一声道:“我喝不下,这里恩恩爱爱,那边幽幽怨怨,人家可看不下去。”
若惜诧异道:“小蛮……说的甚么?怎么姐姐不懂?”
小蛮气鼓鼓地在她身边坐了,瞪着庆忌道:“大王,人家想问问,王后刚刚嫁来吴国,哪里便得罪了你,让你这般对她?”
庆忌斜眼睨她,哼道:“季嬴这丫头倒是好手段,居然让你们几人纷纷出头为她说话。”
若惜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小蛮妹妹提起来了,大王也莫嫌妾身聒噪,不管怎样,季嬴是我吴王宫后宫之主,大王再如何冷落她,这身份是改变不了的。若是后宫姐妹之间一团和气,大王才能心无旁骛地操劳国家大事。大王冷落王后,王后并没有怪罪到我们头上,可是旁人难免要说我们三人狐媚诱主,使大王冷落了正妃。天长日久,王后一旦心生怨恨,后宫不靖,大王不也头痛么?说起来,王后才刚刚嫁来吴国,想必也不会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大王一国之君,胸怀宽广,怎可与小女子一般计较?”
庆忌吸了口气,正色道:“君王无家事,家事即是国事,哪里又有小事了。若是她性情泼辣一些,寡人都能容忍。可是……后宫不得干政,是寡人登基之初所立国策之一,岂可轻易更张?季嬴初到吴国,便要寡人援助其姐楚太后,寡人不肯应允,她便藉酒大发雌威,和寡人动起武来,寡人如何不恼?天下大事都忙不过来,寡人还有闲功夫整日介与她理论道理不成?”
“大王不肯应允?”若惜诧异道:“大王不是已与楚太后有了秘议?”
庆忌哼道:“有是有,但那是寡人与朝中文武商议,与楚人缔结的两国盟约,却非受季嬴所托,出兵相助。”
若惜松了口气,微笑道:“原来便为此事呀,大王也执拗了些,其实大王只要顺水推舟,对王后说是因着她的原因才与楚人结盟,那么既遂了国事,又安了王后芳心,岂不一举两得、皆大欢喜了吗?”
庆忌正色道:“那寡人的一番苦心不是白费了?须知寡人不是不能帮楚国而拒绝了她,而是不管能不能帮,令只能出于一人,无论是否同楚国结盟,必须是因着吴国的需要,由寡人与朝臣们商议决定,不能由后宫倡导。这一次不行,以后也不行,后宫不得干政的国策,必须由寡人开始彻底执行,永不可废。”
小蛮见他声严色厉,不禁嘟囔道:“后妃参政,事属寻常,同你有所密议的楚太后不也是女人?”
庆忌微微一笑道:“她是楚国的王太后,不是吴国的王太后,吴王宫中的女人,便不得干政。”
小蛮向他翻个白眼,哼道:“怎么,你是怕我们这些女子做不得事,坏了你的大计,还是怕我们会夺了你的权呀?”
庆忌见她悻悻然的模样,笑道:“寡人不是宋昭公,相信我的小蛮夫人也不是襄夫人,可是为江山计,为后人计,寡人必须要防微杜渐。”
庆忌所说的襄夫人、宋昭公的故事发生在一百多年前的宋国,那位不肯半渡而击的仁义霸主宋襄公的夫人是周天子的妹妹。宋襄公死后,其子宋成公继位,十七年后病死,由其孙宋昭公继位,在这过程中,襄夫人一直把持宋国大权,其子其孙都只是傀儡而已。
宋昭公的兄弟公子鲍乃是极其出名的美男子,史书中都说他“美而艳”,宋襄公夫人看上了这个按辈份该是自己孙子的美男子,于是对他百般讨好,最后干脆杀了正牌孙子宋昭公,改立他为国君,两人名正言顺地厮守在了一起,因为此事还引得当时的天下霸主晋国出兵讨伐,为冤死的宋昭公主持公道。
小蛮听他比喻,不禁向他皱皱鼻子,故意气他道:“谁说人家不是襄夫人?哼哼,等你年老色衰了,惹得人家生厌,那时要看上了哪个美男子,人家便去学襄夫人。”
说到后来,她自己忍不住,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庆忌猿臂一伸,便拦腰一抱,把她轻盈的身子抱了过来,搁在自己腿上,在她臀上“啪”地便是响亮的一巴掌,对她的口无遮拦略施惩戒之后,才道:“大凡创业之君,江山基业是自己打下来的,满朝文武是自己带出来的,而且大多为人精明,自然不容易大权旁落。可是不管哪一朝哪一国,开国之君毕竟只有一代。
他们的后世子孙呢?从小生于王宫,长于后妃之手,不知天下之事,即便亲政之后,也没有多少机会了解这个天下。他们接触最多的,一是寺人,一是后妃,如果后妃干政,便非常容易。而后妃能时常出宫吗?能临朝听政吗?能频繁接见朝中大臣么?不能,她们只能待在深宫里,那么她们便只能信任、也只能重用自己的亲眷,透过他们来掌控朝政。
这些皇亲国戚们一旦掌握了大权,又利用他们身份上的有利条件将君王和群臣隔离开来,不该有的野心便会渐渐萌生。那时该怎么办?”
若惜当初曾教训过妹妹不可纵奴欺主,家国一理,所以她对庆忌所说的道理一点就透,而季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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