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了他也认不出来了?”
阳虎晒然一笑:“你怀疑庆忌公子使诈?庆忌是什么样的人物,你应该知道,远的不说,义释要离的事就是最近发生的,象他这样胸襟坦荡的君子英雄,会是耍弄阴谋诡计的小人么?”
公山不狃刚要反驳,阳虎截口又道:“再说,如果是他使诈,他执意要留在曲阜,原因为何?”
季孙想了想,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事,有谁得见?只有庆忌的人吗?”
阳虎立即恭谨地道:“回禀主公,非只庆忌公子的属下,据传信回来的人说,当时叔孙大人的女公子也在他身旁,亲眼看到他被毒蛇噬伤。”
“叔孙摇光?”季氏一怔,脸上颜色顿时缓和下来:“若是叔孙摇光亲眼看见,那应该不是假的了。叔孙摇光不可能不认得他的真假,更不会帮他说话,唉!好端端的,怎么就被蛇咬了呢?”
叔孙摇光心高气傲,向来不对男子假以辞色,他的儿子也常被叔孙摇光喝来斥去的,季孙意如是知道那小妮子的脾气的。这样一个世家女子,打赌失败,被迫为奴,那是多大的屈辱?她一定是对庆忌恨之入骨的,当然不可能会帮他说话。成碧夫人昨日拜见,还提起过她,当时也说,庆忌说过:收了她为奴,便连睡觉都得睁一只眼,以防被她暗算。如此可见两人之间关系的恶劣。
公山不狃和仲梁怀一听叔孙摇光亲眼看见,疑心顿时也减了几分,但是公山不狃到底是个几乎能与阳虎抗衡的枭雄,心中还是颇有些猜忌的,不能亲眼看到他的伤势,不能亲口得到叔孙摇光的证实,他终究是放心不下。
公山不狃眼珠一转,上前说道:“既然这样,庆忌公子受伤的事应该不假了。吴国气势汹汹,遣使而来,但是最大的可能,还是逼迫庆忌离开,挫其声威了事,毕竟吴国没有号令我鲁国的力量。如此,容庆忌公子先养好了伤势,也是人之常情。卑下以为,主公还该遣人探望,以示仁德。”
“阳虎愿往……”,阳虎一听,立即抢先言道。公山不狃扫了他一眼,笑道:“早知阳虎你会主动请缨前往,呵呵,你与庆忌公子相熟,你去自是最恰当的人选。”
阳虎一呆,马上便省悟道上了他的大当,正所谓关心则乱,他生怕旁人去了会看出破绽,这样急着请命,恐怕季孙大人反而不会用他了。
果然,季孙意如一听,便起了猜忌之心,对公山不狃道:“不,你去。”
公山不狃得意地看了阳虎一眼,对季氏拱手道:“奈何公山不狃从不曾见过庆忌公子的相貌,卑下可否请主公雅苑的管事同行?”
季孙意如挥手道:“使得,使得,你快去吧。”
“诺!”公山不狃拱手后退,到了厅外,把大袖一甩,令人备车先奔雅苑找管事老卓去了。
仲梁怀摸摸鼻子,向阳虎问道:“呃……来人可曾说过庆忌公子伤在何处?”
阳虎睨了他一眼,答道:“据说,那蛇循袍攀上,噬伤了他的……下体。”
仲梁怀一听,脸上便露出一种古怪神气,忍笑道:“竟然……伤在那个地方?可怜,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嚯嚯……嚯嚯……”
季孙意如不悦地横了他一眼,肃然拂袖道:“猥琐!”
“是是。”仲梁怀惶恐躬身。
“退下!”
“是是!”仲梁怀满头大汗,拱手揖退。
季孙意如摆摆手,对阳虎道:“好了,你也去忙吧。”
“诺,卑下告退!”
阳虎刚一退出去,季孙意如就捻起几根胡子,露出一脸古怪地笑容:“庆忌……可真够倒霉的,居然被双头蛇咬在那个地方,哎呀……双头蛇啊,要是两颗脑袋各咬一颗,呃……也不知会不会从此变成寺人,嚯嚯……嚯嚯……”
(寺人,即太监)
※※※
阳虎忐忑不安地回到自己的府邸,一时心绪不宁,不知道庆忌是否会露出什么破绽。他象往常一样,大步流星地往府宅中走,却心神不属,连门子在后边连声呼唤他都听不到。
直到步上大厅台阶,他才听到身后有人呼唤,回首一看,不禁恶声恶气地怒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你家死了人么?”
那门子害怕,连忙站住脚步,缩头缩脑地道:“大人,门房里有……有两个人,说是向大人买马的。”
阳虎自家做了不少生意,贩卖马匹就是其中一桩,可他今天心情不好,哪有心思谈生意,遂拂袖道:“要买多少匹马,需要同我亲自谈?”
那门子伸出四个手指,眨巴着眼睛道:“四匹。”
阳虎大怒,咆哮道:“混账,敢是来消遣我的么?你这蠢材,什么人都敢往府上领。”
那门子瑟缩了一下,讷讷地道:“他们……他们说是亲手交了定金给大人您的,那商人口口声声称呼大人为虎兄,小人只当他是大人的朋友,岂敢怠慢。”
“嗯?”阳虎身子一震,一双虎目微微转动了一下,收敛了怒容,说道:“把他们带来见我。”
那门子如蒙大赦,连忙一溜烟去了。
片刻功夫,两个三旬上下的粗布葛袍大汉被那门子领进了大厅,两人身材伟岸,气宇轩辕,虽是一介布衣,但是举止气度着实不凡,也难怪那门子没有因为衣着看低了他们。阳虎眯起眼睛打量这两人,只见这两人都是一部络腮胡须,看着象是彪悍的北方汉子,头前一人看着他,目中隐有笑意,阳虎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马上屏退左右,迎上去低声道:“我的天,庆忌公子,你……你怎么来了?”
庆忌低声一笑,说道:“虎兄的宅院虽是重门叠户,却也并非龙潭虎穴,再说我与虎兄交好,有什么不能来的?”
阳虎紧张地道:“公山不狃已去沥波湖窥探你的虚实了。”
庆忌沉着地道:“我知道,季孙大人如果不派人去,那反倒奇怪了,让他去好了。”
阳虎见他一脸从容,也渐渐镇定下来:“公子,你来见我,有什么事情?”
庆忌从容道:“虎兄不必紧张,今早耳目众多,行色匆匆,庆忌不及与虎兄详谈。此番前来,是要向虎兄打听一些事情。”
庆忌与阳虎落座,另一个虬髯汉子走到庭边,警觉地四下扫视着,庆忌向阳虎打听了许多齐国的事情,阳虎越听越是惊心,但事已至此,难以回头,只得硬着头皮一一作答,说到麻烦处,还要以指蘸酒,在桌上画图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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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谈论良久,庆忌方长身而起,说道:“好,庆忌已然明了了,现在庆忌要向虎兄借四匹好马,要足力最健的骏马。”
阳虎一呆:“要马?不要车吗?此去齐……那么远的路程,马是跑不了长途的。”
庆忌微微一笑:“虎兄不必多问,我只要四匹骏马,不要马车。”
“好!”阳虎把牙一咬:“你等等,我马上去为你亲手选择四匹足力最好的马匹。”
又过片刻,阳虎重又赶回,后边跟了两个家人,牵着四匹雄健的骏马,庆忌走下阶去,哈哈笑道:“虽然付了一大笔钱,不过……这几匹倒真的是日行千里的神骏呢,值、值啊。虎兄,如今已经领了马匹,在下这便告辞了。”
“呃?喔……好。”阳虎一怔之后反应过来,连忙顺着他的话道。
阳虎还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可是庆忌此时要走,以他的身份,又没有亲自送几个生意人出门的道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庆忌带着他的侍卫匆匆赶出城去,来到城外一个隐蔽处,这里候着一辆马车,一个车夫正翘着二郎腿躺在车上,嘴里叼着一截草梗。一见他们到了,这人立刻跳下车,抱拳道:“公子。”
“嗯,把东西搬下来。”庆忌吩咐道。
庆忌随身带着的这个侍卫叫豆骁劲,武艺出众、为人机灵,是庆忌麾下一个卒长,他眼看着那车夫从车中搬出两个稀奇古怪的东西,蹙眉说道:“公子,为什么不向阳虎要一辆上好的马车呢,骑马可赶不了长途路程啊。”
那时既没马鞍,又没马蹬,骑在马上全凭双腿较力,一段短路还可以,如果从这儿跑去齐国,两条大腿都要磨烂,恐怕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庆忌笑了笑道:“如果乘马车,就得走大路,绕来绕去,还要经过许多的关卡,待我们赶到齐国,时间上照样赶不及,听我的吧。”
那车夫把东西都搬了下来,庆忌挥手道:“好了,你马上回去。”
“诺!”那车夫跳上马车,急急驱车走了。
庆忌把一副古怪的两端翘起的木搭子放在马背上,这木搭子就象一个可以架在马背上的座位,外边裹了极厚的鲁缟,最外边再用普通的粗葛布包住,坐上去并不硌人。庆忌将那木搭子牢牢缚好,又在木搭子两侧预留的缝隙处塞入折叠数层的一段葛布,垂下来做了一个套子。
豆骁劲奇怪地看着他的举动,不明白他吩咐人急急弄出来的这东西到底是作何用处。庆忌照样给他的马也弄了这么一套东西,然后把另两匹马分别拴在这种套了木搭的马后面,伸手一按马脊,翻身上了马背,把双脚套进那扣环,提起马缰笑道:“来,你也上来试试。”
豆骁劲好奇地上了战马,略一尝试,顿时又惊又喜。有了这东西,马就算全速奔跑起来,骑士都能稳稳当当地坐在马背上,脚下有了那两个套环,长途骑马也不会疲劳,更不致把双腿磨得鲜血淋漓。
豆骁劲欣喜地道:“公子,你怎能想出如此奇妙的东西,有了此物,那马车真是累赘无比,从此翻山越岭,穿林过野都不成问题了,太妙了!”
庆忌道:“怎么样?有了此物,咱们从曲阜去临淄,便是一路坦途了。若是诸事顺利,等到我们重新出现在曲阜的时候,就算我们亲口承认,也绝不会有人相信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们已经去齐国都城逛了一遭,哈哈哈……”
他提马前行两步,看了豆骁劲一眼:“把你的袍子整理一下,遮住这马鞍和脚镫。”
“是,”豆骁劲双脚一踩马镫,屁股半悬起来,整理了一下袍子,用宽广的袍裾遮住了马鞍、马镫,欣欣然地:“真是好东西呀,公子怎不早些造了出来呢。”
庆忌淡淡一笑,郑重地:“不能造!豆骁劲,这东西你今日看到了,只把它记在心里便好。咱们一日没有能养骏马的大草原,这种东西就一日不可以造出来,懂了么?驾!”
庆忌扬手一鞭,一提马缰,那马希聿聿一声长嘶,双蹄抬起,猛地一踏,如离弦的箭一般笔直地冲了出去。
豆骁劲听了庆忌的话先是有些诧异,随即露出恍然神色,他点点头,纵马扬鞭,向血红夕阳沐浴下的庆忌追去……
第091章 飒沓如流星
鲁国都城曲阜,新雨初晴,天空苍翠欲滴,一弯彩虹清晰地挂在天边,空气清新的让人嗅之欲醉,路上一洼洼的浅浅积水,时而会因为树梢上的水滴落下,而荡起一圈圈涟漪。
成碧夫人府门口停着一辆漆得发亮的马车,前后左右四十多名身材魁梧的武士穿着牛皮靴子,笔直地站在那儿,似乎主人马上就要出门。
内府堂上,成秀正在规劝成碧夫人:“姐姐,吴国使者还有几天就要赶到曲阜了,季孙大人有了怯意,已经有意请庆忌公子离开,庆忌公子这次出事,就是去沥波湖调集他的人马时不幸受了蛇吻。如今,曲阜气氛十分紧张,许多公卿大夫摸不准季氏与叔孟两氏的较量谁能得胜,目前都在观望避祸,此时连三桓世家的门都不敢登,更不要说去探望庆忌公子了。我听说,除了公山不狃受季孙大人嘱咐去看过他一次外,就连阳虎都不曾去过一次。姐姐何必去凑这个趣呢。”
成碧夫人横了他一眼,哼道:“去探望一下庆忌又怎么了?季孙斯、孙敖那些公子们不是都去过么?”
成秀道:“他们大多是尚未成年的少年公子,并无职衔在身,去探望庆忌当然没有问题。”
成碧夫人一撇嘴,讥诮地道:“我成碧又是庙堂上的甚么重要人物了?现如今,我不过是一个依托于豪门的商贾罢了,庆忌助我赛舟,乃是我的客人,如今他受了伤,我如果不闻不问,于心何安?那些大人们在动什么心思,可不关我的事。”
成碧夫人把一只轻巧的竹笠戴在头上,素纱垂下遮住了脸庞,一副明眸皓齿立时变得隐约起来,看来影影绰绰,却如雾中芍药,更增几分娇媚。
“好了,我去历波湖走一趟,或许至晚方归,你去忙你的吧。”
成碧夫人说完,带着一缕香风,姗姗地走了出去,成秀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根廊柱后,季子笙见母亲已离开,立即蹑手蹑脚地离开,避过舅舅的耳目,撒丫子跑去寻人赌钱去了。
可怜成碧夫人还不知道,她这宝贝儿子为了“自由、幸福”地生活,已经开始大力促成她与庆忌之间的关系。有关成碧夫人与庆忌相好的谣言,通过季孙笙技巧性地透露,已经藉由他的赌徒朋友们开始传开,她这一去,本来不信的也要有些疑心了。
沥波湖畔,迎接成碧夫人的是冬苟和阿仇,冬苟一脸沉重,阿仇的表情更加夸张,好象死了亲爹似的哭丧着脸。
成碧夫人在满是药味的房中落座,她并未摘下头上的竹笠,只是透过那薄薄一层轻纱向室内瞄了一眼,隔着如雾的纱帘,那双明媚的眸子眼波一动,仍有颠倒众生的强大魅力,看得正装悲痛的冬苟也略一出神。
内室里光线昏暗,榻上躺着一人,旁边一只小炉,炉火正旺,红红的火光一闪一闪,炉旁跪坐着一个青衣的侍女,正在小心翼翼地移下一只小小的陶罐,然后把另一只放上去。
“庆忌公子怎么样了?”成碧夫人叹息一声问道。
冬苟愁眉不展地叹了口气,拱手道:“冬苟代我家公子谢过夫人探望之情,实不相瞒,我家公子的命应该已经保住了,但是公子身上余毒未清,至今仍昏迷不醒,肿胀不退,大概还需几日功夫才能恢复神志。”
成碧夫人轻轻吁了口气,笠下轻纱微微律动:“妾身这两日着实挂念得很呢。冬将军,妾身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夫人请。”冬苟站起来,客气地对她道。
成碧夫人微颔首,俏起身,轻盈地步入内室。
一进内室,药味更浓,那个正偎在榻边的少女回头瞟了她一眼,只见这少女头发凌乱,脸上气色很差,看起来非常疲惫。成碧夫人的视线从她脸上一掠而过,随即发觉有些面熟,再度定睛一看,这才认出这个憔悴的少女竟是叔孙摇光。
成碧夫人暗吃一惊:“竟然是她,看她这副心力憔悴的样子,难道真的喜欢了庆忌吗?我还以为她已回府,想不到叔孙玉居然还肯让她留在这里。”
其实叔孙玉听说庆忌中了蛇毒之后,便想接叔孙摇光回去。叔孙摇光当然拒绝了父亲,她的理由是庆忌一日不死,便当履行诺言。叔孙玉没有亲自赶来沥波湖,看不到女儿伤心、异常的神情,竟也信以为真。
庆忌伤势真假,本是一件大事。但是政坛上风云变幻,最是难测。叔孟二人本来是巴不得庆忌早一天离开鲁国的,不过如今形势逆转,对季孙意如大大不利,变成了季孙意如想要逼庆忌离开,而他们反而不希望庆忌在此时离鲁了,庆忌留下,他们才会多了一条向季氏发难的理由。基于这些原因,所以叔孟两家对庆忌中毒的事并没有深究。这也是两人过于相信自己的保密功夫,完全没有想到国君回国的消息会泄露了出去,否则就未必坐得这么稳当了。
成碧夫人在榻边轻轻坐下,叔孙摇光向后挪动了一下,给她让出了位置,此时的叔孙摇光,完全没有当初在鲁脍居与她针锋相对时的意气飞扬。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庆忌的身上。
这是她的初恋,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满心的甜蜜,和对未来美好的憧憬,突然之间,她的心上人便逢此大难,奄奄一息地挣扎在死亡线上,这让她情何以堪?她从来不知道,心里头念着一个人,会是这样的痛、这样的苦。
相对于叔孙摇光,成碧夫人要平静的多。她对庆忌有好感,一是庆忌被迫离鲁尚不忘履行对她的诺言,令她感到自己对庆忌也有一份责任在肩;另一方面,与庆忌的短暂接触,曾经触动她古井无波的芳心,让她对庆忌产生过一些遐思绮念,这些情感若有若无,隐约的撩拨着她的心思,却连她自己也无法分辨的清楚。不过不管如何,至少她现在远不如叔孙摇光用情之深,此番前来探视,多数还是出于道义上的责任。
“庆忌”躺在床榻上,昏暗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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