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孙湘雨就是考虑了冲刷泥土这方面的事,所以才叫人斜着挖么?尽量避免水中的泥沙沉淀,堵住了暗河。
由于秦关地处高势,而长孙湘雨又是叫人斜着挖向秦关,使得秦关底下的土壤,外侧厚,内侧薄,而随着秦关渠水势的冲刷下,这种现象会随着时间愈来愈明显,一旦内侧的土壤变得太薄,而无法承受住秦关的重量,便会缓缓地朝内侧倾斜。
一毫米,两毫米,一旦超过了界限,秦关那重达千万吨的重量,会渐渐压在秦关那直角梯形般的内侧直角上,由于受力面积的减少,使得内侧的土壤压强变大,在重力的作用下,会愈发加剧内侧土壤的下陷速度,从而使得整座秦关朝内侧倾斜……
而更不妙的是,此前秦关叛军见长孙湘雨挖隧道,自己主动也在秦关内侧沿着城墙挖了一圈,还灌入了秦关渠的水,因而泡软了地质,这样一来,秦关向内侧倾斜的速度会变得愈加快……
这样想想,长孙湘雨口中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指的多半就是九、十月份黄河汛期时的水势,是否能够冲垮秦关底下的地基了。
最九、十月份黄河汛期,竟然还掘开了秦关渠,而不是将其封闭,这或许就是叛军最大的失误了!
不!
最大的失误应该是,他们不该在掘松了秦关下的地基后,还往里面灌水……
也不对,他们压根就不能动秦关下的地基,当初秦人放水淹六国军队的时候,那可是突然放水,前后不过一日,可那些叛军倒好,足足放了近一个月,以为秦关的地基是水泥么?
那是黄土啊,那是最容易崩塌的黄土啊!
而说到长孙湘雨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她是呈扇形般朝秦关挖隧道,中心点在秦关之下,这样一来,秦关之下的土壤流失会愈加严重,从而导致大面积塌方,但是周军这一边,却因为几条隧道相隔甚远,就算出现塌方,也不过是局部,并不会影响到整个军营。
从一开始,秦关的守军就被长孙湘雨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呢……
如果他们没有被长孙湘雨挖隧道的举动所蒙蔽,没有惊慌失措地也跟着挖地道,甚至还往里面灌水,或许,这仗还有地打……
不对,如果他们不往地底的隧道灌水的话,这个女人多半就顺势用挖地道的战术攻入关内去了,毕竟周军有十五万,秦关内的叛军才六万,一轮一轮地耗,也足以耗死他们。
再者,倘若秦关叛军不灌水,长孙湘雨多半也会叫人挖塌秦关之下的地基……
但无论如何,至少周军的损失显然要比如今严重地多。
要知道眼下,周军军营内的士卒除了泡了二十余日的积水,士气有些低落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而秦关的叛军……
却已失去了一座能够让他们视为屏障般的雄关……
想到这里,谢安微微叹了口气,替秦关的叛军感到悲哀。
“好一个威慑啊……”
谢安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难想象,过些日子,当秦关叛军眼睁睁看着自己面前的雄关轰然倾倒时,他们还会有斗志与周军交战?
而周军士卒尽管眼下士气低落,可一旦当他们瞧见那座雄关倒塌,全军的士气,岂会不因此而高涨?
真是精妙的计算啊……
除了挖隧道时被淹死的数百数千将士,周军几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这样想想,长孙湘雨那个之所以没有叫李景等人将营内的水彻底排干净,多半也是不想做无谓的攻城战吧,倒不是说倘若被秦关内的叛军察觉到了不对劲,长孙湘雨就无计可施了。
只不过,如果用隧道的方式强行攻入秦关,这有违她长孙湘雨原先的设想。
就算是棋子,也不会轻易就舍弃么?
真是合乎她的性格呢!
“廖立,本官出去走走!”
“唔?大人欲往何处?”
“军师帐!”
在廖立诧异的目光下,谢安趟着积水来次来到了长孙湘雨的军师帐篷。
如前些日子一样,这个小女人穿着单薄的衣衫,躺在用砖石垫高的床榻上,正一脸饶有兴致地读着手中的书卷。
据帐外的侍卫所言,这个女人这些日子几乎就没有下过床榻,就连用饭在也是床榻上解决,要知道已大致猜到了她所用的计谋,谢安多半会忍不住骂这个女人没心没肺,明明营内积水没得那么高了,还有心情优哉游哉地宅在帐篷里。
或许是注意到了谢安走入帐内,长孙湘雨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取过那把折扇来,微微摇着,一脸微笑地望着谢安,咯咯笑道,“谢大参军,又来小女子帐内探听情报呀?”
谢安面色有些尴尬,毕竟他前些日子,没少拐着弯套这个女人的话,只可惜,这个女人技高一筹,愣是半点风声也没透露给谢安。
今日若不是谢安无意间注意到了那些坑洞中的积水,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又哪里会联想到其他呢。
“咳!”谢安故作咳嗽了一声,继而深深望着长孙湘雨半响,忽然说道,“我猜到了!”
“哦?”长孙湘雨眼中露出几分兴致,咯咯笑道,“说来听听!”
只见谢安稍稍沉吟了一下,沉声说道,“你的目的,就是为了使秦关坍塌!”
话音刚落,便听啪嗒一声,长孙湘雨手中的折扇失手掉落在床沿,只听扑通一声,整个掉入了积水中。
第三十九章 赌注(四)
在略微呆滞了一瞬后,长孙湘雨猛地坐了起来,一脸惊慌地望着地面上的积水。
谢安自然清楚那把折扇对长孙湘雨的重要性,连忙说道,“我来我来!”说着,他弯下腰,将那柄折扇从水里捞了起来,正要擦拭扇面上的水渍,谢安忽然傻住了。
因为他发现,那柄折扇一侧的玉质扇骨,在方才摔到床沿的时候,摔断了……
“给我!”长孙湘雨探出手来,一把将那柄折扇夺了过去,继而望着那折扇,面色微变。
“咕……”望着这个女人连连变幻的面色,谢安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不动声色地朝着帐外挪动。
他很清楚,这柄折扇是长孙湘雨的生母王氏留给她的唯一的遗物,是当年王氏与长孙湘雨的生父长孙靖相识时,后者送给她的礼物,也可以说是定情之物,尽管后来长孙靖随着官职的升高,渐渐有些看不起王氏低下的出身,但王氏却毫无怨言,依旧将这柄折扇视如珍宝在带在身边,直到临终时,将它留给了她的女儿,长孙湘雨。
而如今,这柄折扇的玉质扇骨摔断了……
或许是注意到了谢安的举动,长孙湘雨瞥了一眼他,淡淡说道,“你要去哪呀?”
谢安擦了擦额头直冒的冷汗,讪讪说道,“我忽然觉得,可能我猜想地不太对,我再回去想想……”
“……”长孙湘雨冷冷望着谢安,咬牙切齿说道,“看你做的好事!”
“是是……”谢安连连点头,供认不讳。
或许有人会说,反正那是长孙湘雨自己摔坏的,与谢安何干?
但问题是,在谢安面前的这个女人,她是一个讲道理的女人么?
不,从来就不是!
毫不客气地说,凭着谢安对长孙湘雨的了解,如果这会儿他万般狡辩,那么下场,必定会相当凄惨,尽管那并不全然是他的错。
望了眼低头认错的谢安,长孙湘雨小心翼翼地用袖口擦干了折扇上的水迹,继而抚摸着摔断的扇骨,喃喃说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
“是是是,对不起,对不起……”谢安连声道歉。
“唉……”长孙湘雨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说道,“既然这把扇子摔断了,那么我与长孙家的最后一丝亲情,也到此为止了……”
谢安闻言倒抽一口冷气,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闯出了何等的大祸。
一想到在此之前,胤公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帮他尽可能地调节她的孙女长孙湘雨与长孙家的关系,谢安暗暗叫苦。
什么忙没帮到且不说,结果帮了倒忙,看长孙湘雨的意思,似乎这次是真心要离开长孙家,要与长孙家划清界限了。
一想到这里,谢安额头冷汗直冒,连声说道,“你放心,等回到冀京后,我一定叫最好的工匠,将这扇子修好……”
“算了,或许这就是我娘的意思吧……”长孙湘雨幽幽叹了口气,继而瞥了一眼谢安,说道,“你就这样站在水里与我说话么?”
“哦,不是,我上去……不不不,我可以上去么?呃,不对,我上去,我上去……”谢安有些语无伦次,甩掉鞋子,爬上床榻,用长孙湘雨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双腿,继而心情紧张地望着身旁的女人。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猜到的!——奴家也想听听,究竟是那个混账东西不听奴家警告,暗中告诉了你……”说话时,长孙湘雨取过一块手绢来,小心翼翼地将那摔坏的折扇包好,轻轻放在床头,继而冷冷地望着谢安。
“这个……”谢安讪讪一笑,见长孙湘雨此刻似乎心情相当恶劣,便实话实说,将此事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她,只听地长孙湘雨冷笑不已。
“看过了我所画的图纸,你还敢厚颜说是你想到的?——你早干嘛去了?在秦关叛军掘开秦关渠往地底灌水之前,你若是真的聪明,就会下那隧道看看,然后你就会发现,那些隧道,就是暗河!”
见长孙湘雨表情不善,谢安知道是因为那柄折扇的原因,也不想与她争执,讪笑说道,“那……算打平手行不行?”
“平手?”长孙湘雨的秀目一眯。
见此,谢安抬起双手做投降状,苦笑说道,“好好好,是我输了,行了吧?”
长孙湘雨淡淡地望着谢安,语气平静地说道,“本来就是你输了,我就知道那帮人会暗中帮你,所以早前就吩咐他们,在隧道挖好之后,就烧了图纸,没有那帮人给你的图纸,你会想得到?”
“这可难说……”谢安不服气地哼了哼,不过在注意到长孙湘雨有些不善的目光后,表情微变,连声说道,“是是是,是想不到,绝对想不到,就算想得到也想不到……”
“那么你可承认,我们之间的赌约,是你输了?——你不如我!”
“……”谢安张了张嘴,在犹豫了半响后,颇为懊恼地点了点头。
见此,长孙湘雨眼中的冷意渐渐退了下去,轻声说道,“过来……”
“什么?”谢安疑惑地抬起头来,惊愕地望着长孙湘雨缓缓搂住自己,娇艳的红唇,轻轻吻在自己的嘴上。
诶?
这是什么情况?
谢安傻傻地望着面前的女子,搞不懂她究竟是发哪门子的疯,想了想,试探着说道,“我……不是输了么?”
“是,你是输了……不过,我还是会嫁给你的……”
谢安愣住了,不解说道,“这是为什么?”
“这或许就是我娘的意思……”
“你娘?”谢安脸上浮现出几分古怪的表情,傻傻望着床头那一个小布包,结结巴巴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娘留给你的那柄折扇坏了,所以你与长孙家的关系也随着断了,换句话说,你以后是我谢家的人了?”
“还有其他的解释么?”长孙湘雨疑惑地望着谢安。
谢安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这疯子的思维方式,确实与常人不同啊,早知如此,自己还费哪门子的劲啊,早把那柄折扇摔了不就完了么?
谢安暗自给自己一个大嘴巴,不过回过神想想,要是他敢这么做的话,恐怕这会儿他尸首都凉了。
果然,仿佛是看穿了谢安的心思,长孙湘雨冷笑一声,冷冷说道,“你是不是在想,早知如此,早把奴家这柄折扇摔断了,多好?”
谢安心中一惊,连连摇头,说道,“怎么可能!——那可是你娘留给你的唯一的遗物,我怎么可能会那样做?再说了,只有你失手摔坏,那才算是你娘的意思,对不对?”
“你是在嘲笑我么?”长孙湘雨微微皱了皱眉。
“不是,绝对不是!”谢安连忙摇头,说道,“尽管我跟你说过,这世间其实并没有什么鬼魂,但归根到底,灵魂究竟是怎样的,这在我的故乡,许许多多跟你一样聪明的人都还没弄明白呢,或许,真的是你娘的意思也说不定哦!”说到这里,谢安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
“与我一样聪明?”
“不不不,比你稍微次一点……”
“呵!”长孙湘雨轻笑一声,双手抚摸着谢安的脸庞,低声说道,“既然我娘要奴嫁给你,奴也不欲与未来的夫婿较劲,你可以告诉军中那些将士,说是你赢了我,但是你自己需记得,你没有赢我……”
直到如今,谢安哪里还会不了解长孙湘雨的性格,闻言连连点头说道,“似我这等凡人,怎么赢得了你呢?你可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
正所谓什么样的女人喜欢听什么样的情话,一听到谢安这般赞美自己,即便是长孙湘雨,亦不禁露出几分欢喜之色,仿佛动情般紧紧抱住了谢安。
在西征周军大营军师帐篷内,在长孙湘雨的榻上,谢安轻轻搂着怀中这位堪称大周第一美人的女子,尽情地品尝着长孙湘雨那柔暖的红唇,肆意地吮吸着她嘴里那仿佛甘露般的甜美,心中大为惊愕。
渐渐地,谢安有些把持不住,他感觉心底仿佛燃起一股无名的欲火,弄得他浑身难受,以至于他的手,忍不住伸入了怀中女子衣服之内,抚向她前胸处那两团嫩肉。
而就在这时,双唇初分,怀中的女人微微气喘着趴在谢安胸口,伸出右手,抓住谢安那在她身上游走的不安分的手,娇喘着低声说道,“到此为止……”
“喂,太过分了吧?”谢安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怀中的女人,要知道方才,可是这个女人主动来挑逗他的,说是勾引都不为过,结果倒好,他这边蓄势待发,可这个女人却竟然叫他到此为止。
长孙湘雨将谢安那只手从自己衣服里扯了出来,继而趴在谢安胸口,咯咯笑道,“安哥哥又不是第一次认识奴家,难道还不知,奴家就是一个坏女人么?咯咯……”
谢安闻言面色一滞,没好气说道,“换句话说,你就是在耍我咯?”
“耍你会说嫁给你么?”长孙湘雨秀目一白谢安,低声说道,“人家只是想试试,是否有讨厌你的感觉罢了……”
“咦?”仿佛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谢安心中微微一动,小心翼翼地说道,“那……那结论呢?”
“唔……”长孙湘雨歪着头望了谢安许久,咯咯笑道,“不怎么讨厌呢……”
寥寥几个字,仿佛是最动听的情话般,让谢安心中的欲火一下子便燃了起来,搂着她的双臂,不由添了几分力道,甚至于,右手忍不住又探入她衣内。
遭此袭击,长孙湘雨娇躯微颤,连忙按住在谢安在其胸口游走的手,带着几分恳求之色,说道,“奴会信守承诺的,不过,别在这里……求你了……”
谢安闻言微微一惊,要知道,自认识长孙湘雨以来,他可是第一次听到她出言恳求。
想到这里,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欲火,连忙将手抽了出来。
或许是注意到了谢安那颇为遗憾的神色,长孙湘雨咯咯一笑,眨了眨眼,说道,“早在冀京时,倘若安哥哥有胆量与奴家赌一赌,或许奴家这会,早已是安哥哥的女人了……是不是很后悔呀?”
“也有可能,我这会尸首都不成样子了……”谢安没好气地说道。
“咯咯咯……”长孙湘雨忍俊不禁地轻笑起来,继而用双手支撑在谢安胸口,抬起头来,静静地望着他,良久之后,这才轻声说道,“谢安,真的那般想得到奴家么?说实话!”
见长孙湘雨说这句话时,眼神清澈而没有半分迷情,语气也很是认真,谢安心中微微一凛,在犹豫半响后,缓缓点了点头。
“理由!”
“……”望着长孙湘雨平静的表情,谢安皱眉思忖了半响。
他很清楚,那些对梁丘舞、伊伊、甚至是金铃儿而言都极其有效的甜言蜜语,对于这个女人是行不通的,或许还会起到反作用。
想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在我的家乡,有这么一句话,危险的东西最好锁在保险柜里,危险的女人,最好让她待在自己房里……”
或许,整个大周也只有长孙湘雨听得懂谢安这句话,闻言咯咯一笑,说道,“你怕我?”
“唔!——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我,如果无法让你成为我的女人,或许有朝一日,你就会成为我最头疼、也最难以应付的敌人……”谢安毫不掩饰地说道。
“……”长孙湘雨闻言柳眉一挑,嘴角扬起几分莫名的笑意,轻笑说道,“是故,似奴家这等危险的女人,最好就是待在你房内榻上……是么?——还是说,你准备将奴家锁在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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