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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蓦虎目一睁,侧身挂在马背旁,右手拾起地上一柄长枪,继而再度坐回马背,双腿一夹马腹,竟然冲入了周军弓弩手阵中。
要知道,此前为了包围陈蓦与那万余叛军,周军弓弩手的列阵极为密集,他们万万也没想到,那陈蓦单凭手中的长枪便打落了众多射向他的箭矢,杀入了他们阵型之中。
这下好,为了避免误伤同伴,周军弓弩手投鼠忌器,不敢放箭,只能由护卫他们的众多枪兵与刀盾手上前,阻挡陈蓦。
然而,那些寻常的士卒如何能够抵挡这位举世无双的悍将,在短短一盏茶之际,竟被陈蓦单枪匹马杀地阵型大乱。
“莫要畏惧……他只是一个人!”一名枪兵色厉内荏地大呼着。
陈蓦冷冷瞥了一眼那枪兵,眉头一皱,忽听“熊”地一声,他周身仿佛燃起了一团熊熊火焰,只见他双腿一夹马腹,竟是朝着那名枪兵杀了过去。
眼凑着陈蓦离自己越来越近,那枪兵深吸一口气,使劲浑身力气,将他刺去。
但令他难以置信的是,那陈蓦仅仅一撇头,便轻易避开了他刺出的长枪,一把握住他的手,将其整个扯了过来,当着附近所有周军士卒的面前,双手握住他的手脚,竟用蛮力,硬生生将其撕裂成两半。
哗啦一声,鲜血夹杂着内脏,倾泻在那陈蓦身上,叫他看起来酷似地府前来索命的厉鬼,令人不寒而栗。
那一瞬间,天地间仿佛安静了下来,附近无论是周军将士,亦或是叛军士卒,都看傻了眼,呆呆地望着陈蓦,望着他随手丢掉了手中那两截尸体,缓缓抬起右臂,猛地一握拳,一字一顿吼道,“有吾坐镇,所向披靡!”
那一句话,好似是点燃了什么东西似的,那六千余叛军脸上逐渐泛起一阵病态的狂热神情。
而就在这时,陈蓦抬手一指周军中阵那面巨大的旗帜,厉声喝道,“杀!”
“喔!”六千余叛军士卒齐声大吼,方才还在周军箭雨下不知所措的他们,眼下犹如六千头择人而噬的凶狼,咆哮着冲向周军中阵,以至于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的周军弓弩手,反而显得惴惴不安起来。
“莫要惊慌,放箭!放箭射死他们!”一名周军裨将拔剑大呼,附近周军弓弩手闻言,慌忙举起弓弩,再次激射。
但不知为何,此次那六千余叛军士卒竟是不避不闪,硬是顶着犹如暴雨般的箭矢冲了过来,不计生死、舍身忘命。
而在他们前方,陈蓦骑着那匹黑色战马首当其冲,转眼工夫,便距周军中阵仅有二十余丈……
不可思议……
望着远处的局势,谢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何等强烈的人格魅力!
应该说是[名人效应]……
只能说,那个陈蓦太强大了,太厉害了,犹如艳阳一般耀目……
人,潜意识地会对强者产生崇拜心理,而一旦这位强者振臂高呼,号令众人,会使得旁人下意识地听从,甚至是盲目地听从……
这就是世间猛将才具有的,与生俱来的人格魅力!
糟了!
防线会被冲破……
就在谢安暗自着急之际,那六千叛军已不计生死地冲入了周军中阵,就如谢安所说的那样,那些被陈蓦气势所折服的叛军士卒,硬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陈蓦挡下了周军大部分的箭矢。
这些人,以牺牲了整整三千余人的代价,为陈蓦开辟了一道直达周军帅旗所在的道路!
“这是……”
在众多周军士卒震惊之色的目光下,陈蓦驾驭着跨下战马高高跃起,一举冲破了周军中阵,落在距离谢安等人仅仅只有六七丈远的位置。
“保……保护大将军,保护军师,保护参军大人!”
伴随着一阵慌乱,众周军士卒将李寿、谢安、长孙湘雨护在当中,神色惊惧地望着那陈蓦,望着他横枪立马,屹立于千军万马之中。
那一刻,就连谢安也不由被陈蓦那齐天般的胆气所折服,一脸震惊地望着这位身中十余箭、浑身浴血的绝世猛将。
何等武力!
何等胆气!
何等气魄!
这就是太平军第三代主帅……
几乎以一人之力导致大周两度征讨叛军失利的罪魁祸首……
万人敌,已不足以来形容这位绝世猛将!
此人是名符其实的[一人军]!
一人成军!
转头望了一眼长孙湘雨,谢安这才发现,这位平日里相当冷静的女人,眼下额头竟然也渗出几分汗珠,面色铁青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陈蓦。
糟糕了……
心中暗说一句,谢安深深吸了口气,率先打破僵局,苦笑着对不远处的陈蓦说道,“陈将军,别来无恙啊……”
而这时,项青与罗超策马急速向谢安奔来,各自手提一柄长枪,如临大敌般望着陈蓦。
“哼!”瞥了一眼四周畏畏缩缩的周军将士,陈蓦冷哼一声,淡淡说道,“举世皆鼠辈!”说着,他一抖手中长枪,一抖马缰,竟然在数以万计的周军将士重重包围下,缓缓朝着谢安等人而来。
他每向前一步,周围的周军将士心中便颤抖一下,甚至于,就连谢安亦不由地微微颤抖起来。
太像了,太像了……
此人简直就是自己最早撞见时的舞啊……
不,这等仿佛要令人窒息般的强大气势,比舞还要强烈!
就在谢安暗自震惊之时,项青与罗超对视一眼,策马冲了过去,要知道事到如今,单凭寻常士卒已无法压制住这位绝世悍将!
“唔?”或许是注意到项青与罗超一并冲向自己,陈蓦勒马站住了,淡淡地望着他二人。
十步,五步,一步……
项青与罗超二人同时抵达陈蓦身前,但见二人双眉一凝,手中长枪犹如银龙出水,化作漫天枪影,罩向陈蓦。
然而下一秒,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怎么可能?!”李寿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竟然……竟然抓住了?”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那陈蓦竟然一手一个,一把抓住了项青与罗超二人手中的长枪,在那无数枪影之中。
“……”项青愣了愣,使劲一拽,却感觉被那陈蓦抓住的长枪犹如生根的磐石般,纹丝不动。
不信邪的他深吸一口气,使劲全身力气拽着,然而即便如此,那柄长枪依旧一动不动。
而与此同时,罗超亦皱眉拽着自己手中的长枪,继而,他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隐约露出了几分惊容。
好……好强的臂力!
谢安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
项青的力气,谢安是清楚的,而罗超,虽说没有亲眼瞧见过,但据梁丘舞所言,力气也是不弱,但是眼前这个陈蓦,臂力却远远胜过二人。
就在这时,罗超微微一皱眉,右手一转枪身,他手中的长枪顿时从中断开,变成两柄短枪,只见罗超右手反握那柄短枪,一侧身,扎向陈蓦胸口。
“鼠辈敢尔!”陈蓦低骂一句,右手一拽,在谢安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项青被整个拽向罗超,非但将罗超手中的枪撞落,甚至将其整个人都撞落马下。
还没项青反应过来,那陈蓦再次猛地一扯手中长枪,将其拽到自己面前,左手抓住项青胸前甲胄,右拳贴上了项青的腹部……
“虎炮!”
这是……
望着那熟悉的动作,谢安心中一惊,大声喊道,“三哥,小心!”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只见项青胸腹部的铠甲猛地下陷,继而,整个人竟然倒飞十余丈,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口吐一口鲜血,任他如何挣扎,竟也站不起身。
摔落在地的罗超一见,眼中泛起几分怒气,一脚踹向陈蓦,却被后者一把抓住右脚,使劲一甩,竟甩出二十余丈,跌落在众周军士卒之中,撞到了一排士卒。
两位东军神武营的副将,在这陈蓦面前,竟然没有丝毫还手余地?!
一时间,四周寂静了下来,无数周军士卒暗暗咽着唾沫,望着那陈蓦骑着那匹黑马,一步一步走向谢安。
在谢安身前,护卫将领廖立死死握着手中的兵器,额头冷汗直冒。
“保护大将军、谢大人与军师!”
一声令下,众护卫朝着陈蓦蜂拥而去,只不过,在这等举世无双的猛将面前,寻常士卒所能起到的作用,实在太小了……
“放箭!放箭!”
廖立大声吼着,期待能够令对方止步,然而,那陈蓦单凭手中罗超的那柄长枪,轻易地便将那些箭矢打落。
终于,陈蓦来到了谢安一丈远的位置,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到此为止了,鼠辈!”
而就在这时,忽见陈蓦面色一变,猛地跳离马背,而与此同时,一柄赤红色长枪呼啸而至,在贯穿了那匹黑马的同时,深深刺入地面,半截没入土中,枪尾颤抖不止。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但听一阵嗤嗤的声音,地上积雪竟然迅速消融。
这足以证明,这柄长枪飞行过程中由于受空气摩擦,积累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热量……
“……”单手拖地稳住身形,陈蓦站起身来,瞥了一眼那匹犹自颤抖不已的黑马,继而抬起头,望向远处的一座山坡。
只见在山坡之上,有一位通体披着鲜红铠甲的武将,跨坐在一匹赤兔宝马上,冷冷地盯着他。
望着此将那尚未放下的右手,可想而知,那柄长枪正是此人丢出来的,只不过……
半里之地啊……
目测此将与谢安的位置,那柄长枪,足足飞行了半里之地啊,就算是箭矢,也达不到这种距离,更何况是重达数十近的长枪?
大周军队中,还有这等猛将?
饶是陈蓦,亦不禁皱了皱眉。
而就在这时,山坡上那将身后,涌现出无数跨坐战马的骑兵,继而,一面赤红的旗帜扬了起来,旗帜上纹着一只肋生双翅的猛虎,沐浴在熊熊烈焰当中。
忽而,那位将领一抖马缰,胯下赤兔宝马高高跃起,疾奔下坡,如履平地一般,而在他此人身后,不计其数的赤甲骑兵源源不断从山坡奔了下来。
“东……军?”一名周军裨将目瞪口呆地望着那面旗帜,继而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狂喜,大声呼喊道,“弟兄们,这是东军,东军神武营来支援我军了!”
这一句话,几乎可以说在一瞬间便传遍周军军队,使得无数周军士卒士气大振。
东军……神武营?
换而言之,那个将领是……
在谢安古怪的面色下,那位坐跨赤兔宝马的将领转眼便来到了谢安身旁,一勒马缰,胯下赤兔马直立而起,前蹄虚踏几下,继而重重踏在地面,呼哧呼哧打着响鼻。
望着此将那不同于其余将军的女性向铠甲,望着此将那周身与陈蓦几乎一模一样的火焰气息,附近的周军将士,哪里还会猜不到这位将领的身份?
那便是大周最高战力之一,东军神武营上将军,[炎虎姬]梁丘舞!
“舞……舞?”谢安试探着唤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讪笑。
“退后,安!”
“呃?哦哦……”连连点头,谢安招呼着众人退后,给梁丘舞让出一条道路,看着她坐跨赤兔马,徐徐来到那陈蓦面前,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他。
而与此同时,梁丘舞此行所带来的五千东军神武营士卒投入战场,只见这些东军骑兵左手提枪、右手提刀,横穿整个战场,将士气如虹的数万叛军打地溃不成军。
很难想象,方才还士气如虹的叛军,在这些东军骑兵面前竟然没有丝毫抵抗之力,节节败退。
这等匪夷所思的战力,令附近无数周军士卒咋舌不已。
不愧是大周最强的骑兵!
谢安暗自感慨一句,继而抬起头,望着不远处的陈蓦与梁丘舞二人,望着他们身上那几乎一模一样的、仿佛火焰般的气息。
“真像啊……”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谢安的喃喃自语,那陈蓦面色惊愕地望着梁丘舞周身的火焰般气息,继而又望了一眼自身,皱了皱眉,问道,“女将,你乃何人?何以会施展陈某独有的[炎气]?”
“……”梁丘舞手握宝刀[狼斩],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陈蓦,眼中怒意越来越盛,忽而,她缓缓张嘴,吐出一句冰冷的话来。
“我以梁丘家第十二代家主的身份问你……你在这里做什么,梁丘皓!”
“……”谢安与李寿对视一眼,难掩心中震惊。
不会吧?
这家伙,真的是梁丘家的人?
第四十六章 匪夷所思的辛秘
像,太像了……
直直注视着场中的梁丘舞与陈蓦二人,谢安与李寿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色。
起初谢安也不觉得,可是当梁丘舞与陈蓦同时出现在他眼中时,他这才感觉到二人的相似之处。
并不是指容貌,而是指笼罩着他二人的火焰般气息……
那真的是火焰么?
不,至少谢安不这么认为,根据他的猜测,那应该是较为少见的人体散热现象,换而言之,此刻的梁丘舞与陈蓦,身体内蕴藏着大量的热量,这股热量逐渐蒸发体表的汗水,使得呈现出诡异的光线扭曲现象。
啊,那股让人错以为是火焰的气息,其实是被蒸发的水汽,只不过,人身体内的热量,能够达到这种程度么?
在谢安看来,眼下那二人仿佛就是一块烧得火红的烙铁……
这种不可思议的散热现象究竟是什么?
其实,早在冀京时,谢安便已见识过梁丘家那盛传的[雾炎],那时,谢安遭到了危楼二十余名刺客的追杀,危在旦夕,多亏梁丘舞及时赶到。
当时,见谢安身受重伤而盛怒的梁丘舞,她周身就呈现出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
据谢安的猜想,梁丘家盛传的[雾炎],应该是一种依靠情绪改变而加速自身新陈代谢的特殊能力,简单得说,就是利用愤怒这种负面情绪,激发出自己的潜能,使得自己体内血液的流动速度加快,从而释放出大量的生物热能,在这种情况下,梁丘家的人会比平时拥有更强的力气,更快的速度,以及更敏锐的直觉。
换而言之,梁丘家的人,天生拥有这种能够加快自身新陈代谢的能力,能够以控制情绪为手段,令自身肉体的强度处于巅峰状态……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能够解释地通了。
为何梁丘舞在与谢安进行房事时,一旦处于激动、亢奋,身体的温度便会急速增高,皮肤表面呈现出病态的赤红色。
而如果这个判断属实,那么这个陈蓦,十有八九真是梁丘家的人……
只不过,梁丘家的族人,不是仅存梁丘公与舞二人么?
谢安微微皱了皱眉,带着几分诧异望向场中的陈蓦与梁丘舞二人。
而此时,陈蓦正用无比惊愕的目光打量着梁丘舞……
“梁丘……皓?”
太平军第三代主帅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惊愕,不可思议地打量着梁丘舞半响,忽然摇头说道,“女将,陈某不知你在说什么……”说着,他话音一顿,注视着梁丘舞身旁犹如火焰般的气息,皱眉说道,“回答陈某,你如何会施展陈某独有的[炎气]?”
“……”跨坐在赤兔宝马上的梁丘舞冷冷地望着陈蓦,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缓缓抽出了手中的宝刀[狼斩],一字一顿说道,“梁丘皓……你犯下滔天之罪,今日我梁丘舞以梁丘家第十二代家主的名义,执行家规,替我梁丘家清理门户!——要么束手就擒,随我到梁丘家列祖列宗面前认罪;要么,我梁丘舞便以家主的名义,将你斩杀于此!”
默默地瞧着梁丘舞半响,陈蓦失笑般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又是认亲的这一套么?你以为你这么说,陈某就会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突然一道疾风掠过陈蓦脸庞,陈蓦措不及防,左脸竟被划出一道长达一寸有余的血痕。
“……”面色大变的他,惊愕地望向保持着挥刀动作的梁丘舞,继而抬起左手,摸了摸有些温热的脸颊。
在陈蓦以及周围众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下,梁丘舞翻身下马,手握那柄足足有一人高的狼斩宝刀,望着陈蓦冷冷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家主就在此地执行家法,以叛国叛家、忤逆家主罪名,将你就地格杀!”说着,她瞥见脚下有一柄长枪,右脚一挑,将其踢向陈蓦。
陈蓦一把接过,不明所以地望着梁丘舞,不知为何,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你还在等什么?梁丘皓!”梁丘舞沉声喝道。
“……”陈蓦默默地注视着梁丘舞,注视着她铁青而布满怒意的脸庞,皱眉说道,“我叫陈蓦,并非你口中梁丘皓……”
话音刚落,只见梁丘舞眼中露出一阵浓浓怒色,几步上前,双手紧握宝刀,狠狠斩向陈蓦。
那刀势,犹如九天迅雷,转眼便至。
饶是陈蓦,眼中亦露出几分惊色,持枪挡下,只听铛地一声,梁丘舞手中的宝刀狠狠劈在陈蓦手中长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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