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不合,不听末将建议,竟私自带着部下夜袭贼人,反被贼人所害……”
“因此获罪?”
“因此获罪!”
“嘿!”谢安失笑地摇了摇头,拍了拍马聃肩膀,说道,“明日过后,你有什么打算么?——按着陛下的意思,你等皆可免罪,官复原职,当然了,不是指你曾经的三千人将,而是五百人将……”
或许是听出了谢安话语中的歉意语气,马聃连忙说道,“大人言重了,末将等人皆赖大人才得以回归正途,岂敢再奢求其他?”
“呵呵!——说起来,据说你曾经察觉到了秦关的异常?”
马聃闻言眼中露出浓浓敬佩之色,感慨说道,“那不过是末将一时侥幸才得以察觉……若非是亲眼所见,末将真是不敢相信,大人与军师竟然用那等奇妙计谋取秦关……”
“嘿!——那可不是本官的主意,是那位长孙军师的计策!”
“不不,长孙军师的智谋,末将自是万分钦佩,不过,末将更感激大人的仁义……若不是大人,恐怕我等此生再难做大周之民……”说着,马聃顿了顿,犹豫说道,“听闻陛下许大人[开府],倘若大人不嫌弃,末将愿做大人身旁一卒!”
谢安闻言一愣。
说实话,他早就有意要收服马聃,毕竟马聃是叛军中极少数懂得排兵布阵的将领,论武艺、论本事,丝毫不在唐皓之下,甚至于,他与唐皓二人的本事,还要在苏信、李景之上,毕竟唐皓以前就是两千人将,而马聃更是不得了,那可是三千人将,离副将仅一步之遥,着实是难得的人才。
但是心喜归心喜,谢安亦感觉有些意外,诧异说道,“马聃,你可要想清楚了,似你的本事,当个统帅万人兵马的副将亦绰绰有余,岂不比在谢某府上当个家将更好?”
马聃闻言苦笑一声,摇头说道,“承蒙大人看重,末将愧不敢当!——似末将等人,总归是曾踏错一步,委身于贼,副将之职虽好……此生恐怕是遥遥无期了!”
谢安闻言恍然大悟,他这才明白马聃的顾虑,不,应该说是这些位叛军降将的顾虑。
在他们看来,他们曾经当做叛军,尽管迷途而返,但终归是留下了污点,如果没有什么机遇的话,这辈子是很难爬到什么高位了,顶多千人将,与其如此,还不如就投身谢安,一来报答了谢安的恩情,二来,一旦谢安日后得势,他们自然也是水涨船高,飞黄腾达。
想到这里,谢安笑了笑,带着几分捉狭对马聃说道,“马聃,看你稳重憨厚,却不想肚子里的心思,竟是这般缜密啊!”
见谢安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马聃面色微红。
望了一眼廖立与马聃二人,谢安停下了脚步,点点头诚恳说道,“只要你等愿意跟随我谢安,待他日我谢安得势,必定不会亏待你等!”
廖立与马聃闻言对视一眼,抱拳沉声说道,“末将等,愿跟随大人,以大人马首是瞻!——相信,其余众将亦是这般心思!”
“好!好!”见自己的班底终于初具雏形,谢安喜不胜喜,若不是此刻寒风阵阵,他真想吼上一嗓子来表达心中的激动。
而就在这时,廖立与马聃忽然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按住了腰间的佩刀,神色警惕地扫视四周。
“怎么了?”谢安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道。
廖立闻言缓缓抽出半截刀刃,神色凝重地扫视着四周,低声说道,“有杀气……”
而与此同时,马聃亦手按腰间佩刀,护着谢安缓缓退到街道一角的墙根处,神色紧张地扫视着四周。
以廖立、马聃二人对自己的感激,谢安自然不会怀疑他们二人的忠诚,闻言也不插嘴。
也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四周忽然隐约传来一声低闷的惨叫声,要不知谢安侧耳倾听着四周的动静,多半会将其当成寒风的呼啸声而忽略。
“奇怪……”廖立的眼中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
方才被他二人那么一吓,谢安的酒意早已醒了一半,此刻闻言问道,“怎么了?”
廖立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而马聃却犹豫着说道,“奇怪,那阵杀气,似乎并非冲着我等而来……”
话音刚落,远处又传来一声沉闷的惨叫声。
谢安闻言皱了皱眉,说道,“走,去看看!”
廖立与马聃二人对视一眼,对此也感觉有些诧异,遂护卫着谢安朝着那传来惨叫声的方向而去。
沿着街道一直走入了一条小巷,谢安忽然面色一变,因为他看到,小巷内竟然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首。
只见那些尸首,一个个都是身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做刺客打扮,细细一数,竟有不下于二十余人。
在一具尸首旁蹲下身,马聃伸出右手一探那人脖根,继而转头面向谢安摇了摇头,意思是此人已断气。
望着那具尸首心口处那柄没入大半的匕首,谢安颇为无语地瞥了一眼马聃,继而皱了皱眉。
难道是危楼的刺客?
不对呀,金姐姐若是要杀自己,早在函谷关时就可以动手了,何以要等到现在?
想到这里,谢安沉声说道,“搜他身!”
马聃闻言点了点头,在那具尸体上摸索了一阵,继而摸出一张纸,纸上所画的人,竟然就是谢安。
“大人,这……”
“……”瞧着纸上那酷似自己的画像,谢安哪里还会不明白,这帮刺客正是冲着自己而来,却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
难道真的是危楼?
嘀咕一句,谢安忽然注意到,马聃正查看着一块木牌。
“这是什么?”
“启禀大人,亦在此人怀中找到的!”说着,马聃将手中的那块木牌递给了谢安。
谢安微微皱了皱眉,接过木牌看了一眼,他发现,木牌上刻着一片山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回想起金铃儿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有关于大周五大刺客行馆的描述,谢安长长吐了口气,喃喃说道,“是东岭刺客!”
不得不说,当意识到这帮打算行刺自己的刺客并非[鬼姬]金铃儿的危楼刺客时么,谢安着实是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但正因为如此,谢安心中的疑虑却更重了。
他可不觉得与他素来没有交集的东岭刺客,会无缘无故地跑来冀京行刺他,很显然,多半是太子李炜见金铃儿失手,便联系了另外一拨刺客,准备再次行刺谢安,毕竟单单从官场上入手,太子李炜已很难再彻底地打压谢安,除非他登基当了天子。
可问题是,是谁杀了这帮东岭刺客,救了自己呢?
就在这时,马聃忽然抬起头,冲着一处民居的屋顶喊道,“谁?!”
谢安下意识地抬起头,隐约看到屋顶上掠过一道黑影,除此之外,他再也没发现什么。
“马聃,你看到了?——什么人?”
见谢安问起,马聃苦笑说道,“此人身形太过于迅速,末将不曾瞧着真切,末将只是感觉,此人方才好似在那看着我等……”
究竟是谁?
难道是金姐姐?
就在谢安暗自怀疑之时,廖立从远处跑了过来,抱拳说道,“大人,一共三十二具,大半在这里,就几具在小巷另外一头,据末将猜测,多半是这几人在逃走的时候,被人所杀……”
“有活口么?”
廖立摇了摇头,说道,“所有的尸体,都被人后手扎了一刀……根据现场的脚印判断,杀了这帮人的家伙,恐怕是一个人!”
“一个人?”谢安微微一惊,继而望了一眼脚旁那具尸体胸口处插着的匕首,蹲下身将其拔了出来,举在眼前反复观瞧着。
尽管这柄匕首上没有任何的标示,但是不难想象,这柄匕首应该是这些东岭刺客的兵器。
换而言之,救了谢安的那个人,武艺极高,非但夺走了这些刺客手中的匕首,还反过来用这些匕首将其杀死,而且手段毒辣,事后在每个人心口都补上了一刀。
由此可见,此人并不怎么在乎人命。
武艺高超,而且能在短时间内,凭借一人之力,将多达三十余名东岭刺客杀死,在谢安看来,大周能做到这种事的,绝对不超过十个人。
他的妻子梁丘舞做得到,但问题是,自从当初与金铃儿一战后,梁丘舞随身便带着那柄狼斩宝刀,而从这些尸体的伤口判断,谢安并不认为这是那柄长达八尺有余的宝刀造成的,更像是同样作为刺客的人造成的。
而一想到武艺高超的刺客,谢安便不由想到那位曾经欲行刺于他的大周顶尖刺客之一,[千面鬼姬]金铃儿,那个比他年长四岁有余,拥有着成熟女人韵味的奇女子……
难道真是金姐姐?
嘀咕一句,谢安站起身来,望着手中的匕首,暗自猜测。
也难怪谢安会想到金铃儿,毕竟在谢安看来,会出手救他性命的,而且拥有这般不可思议武力的,除了他的妻子梁丘舞外,恐怕就只有那位与他关系暧昧的金铃儿了。
但是这回,谢安猜错了……
半柱香的工夫后,当谢安与廖立、马聃三人离开后,不远处的墙根处,隐隐出现了一个黑影,默默地望着谢安三人走远。
就着时隐时现的星光,隐约可以看清,那个黑影哪里是[鬼姬]金铃儿,分明就是在长安战场差点就扭转了整个战局走向的男人,[炎虎姬]梁丘舞的堂兄,梁丘皓。
或者说,是太平军第三代主帅,[一人军],陈蓦!
第八章 风雨之始
谢安原以为救了他一命的正是与他关系暧昧不清的[鬼姬]金铃儿,但是他错了,因为这位金姐姐此时正在距离冀京百里远的林子,与数十名危楼刺客一同指挥着那数十百名工匠、学徒,伐林建造村落。
由于金铃儿支付了一笔不费的佣金,这使得那些工匠们的工作情绪显得十分高昂,他们如何会想到,他们眼中这位慷慨的雇主,竟是大周首屈一指的刺客。
“动作都利索些,三月之前,余要见到此村初具雏形!”
“是,大姐!”
在金铃儿的一声令下,那数十名危楼刺客,像个普通的农夫般,挥舞着斧子砍倒一颗颗林木,借着将它们打磨成圆木,运至村子的中央,再由那些工匠们削成一块块木板。
倘若谢安这会儿在旁,他多半会吓一跳,毕竟在他心目中极为神秘的女刺客金铃儿,此刻正挽着袖子,似农妇般打扮,与其危楼中的一干弟兄一起劳作着,哪像有大周顶尖刺客之一、堂堂[鬼姬]的半点气势。
不多时,丁邱带着几名危楼刺客从远处走来,一直来到了金铃儿身旁。
“大姐,出岔子了……”
金铃儿闻言忙碌的双手也不停歇,瞥了一眼丁邱,淡淡说道,“你身上哪来的血味?”
丁邱面色一滞,低头说道,“只是旧伤复发……先不说这个,大姐,冀京出岔子了!”
怀疑地望了一眼丁邱,金铃儿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只见丁邱望了一眼左右,见那些工匠们正忙着作业,并没有注意到他,遂压低声音说道,“前些日子,我在冀京发现了东岭刺客的标记!”
“……”金铃儿手中动作顿了顿,瞥了一眼面色有些焦虑的丁邱,取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皱眉说道,“山东鸿山东岭那帮人?——他们来冀京做什么?”
丁邱稍一犹豫,低声说道,“我打探过,太子李炜好似用重金雇佣了一批东岭刺客为他效力!”
金铃儿愣了愣,眼中露出几分不悦,皱眉说道,“你有联系过太子那边的人么?”
丁邱点点头,继而面露几分犹豫之色,低声说道,“那太子李炜言道,既然大姐不能助他除掉谢安与李寿,他便找东岭刺客!”
“混账!”金铃儿眼中露出几分不悦,沉声说道,“与东岭联系过么?——太子李炜至今未曾与我[危楼]结束委任,按照规矩,他东岭不得介入其中!”
丁邱闻言眼中露出几分迟疑之色,吞吞吐吐说道,“东岭那边说……”
“说什么?!”
“说……说叫我等尽早退出冀京,否则若是撞见,别怪他们不留情面……”
“他敢?!”金铃儿心中大怒,眼中露出几分杀意,咬牙切齿说道,“你回去告诉他们,若逼急了老娘,老娘可不管当初同在[荆侠行馆]时的情义!——我[危楼]已介入冀京,叫[东岭]那帮混账给余滚蛋!如若不然……”
丁邱闻言面色微微露出几分迟疑,犹豫说道,“大姐,东岭那帮人可是亡命之徒……”
瞥了一眼丁邱,金铃儿冷冷说道,“你的意思,是叫我[危楼]在此退缩么?——东岭不守规矩,私自介入,若是我等危楼退缩,日后如何立足?天下刺客行馆定会将我[危楼]视为笑柄!”说着,她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皱眉问道,“丁邱,是那帮混账打伤了你?”
“不……不是……”丁邱连连摇头。
“当真?”金铃儿双目一眯,冷冷盯着丁邱,不怒而威。
丁邱额头冷汗直冒,苦笑点了点头,说道,“是……小弟无用,丢了大姐的脸……”
深深地望了一眼丁邱,金铃儿银牙暗咬,咬牙切齿说道,“既然[东岭]那帮人的狗爪子伸地这般长,那就别怪老娘将它剁下来!”说着,她转过身来,怒声喊道,“萧离、许杰,你们两个兔崽子给老娘滚过来!”
远处,有二人闻言放下手中的斧子,笑嘻嘻地跑了过来。
此二人年纪在双十上下,其中一人眼神凶狠、如狼似虎,叫做萧离,被人称为[鬼狼],而另外一个叫做许杰,绰号[诡狐],看此人一脸不正经笑容的模样,不难想象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
几步走至金铃儿面前,萧离抱拳说道,“大姐,有何事?”
身旁,徐杰嬉皮笑脸,连声说道,“大姐,我二人可没有偷懒哦,绝对没有!”
狠狠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许杰,金铃儿冷声说道,“你小子给老娘闭嘴!——东岭那帮人不守道上规矩,砸我危楼招牌,你二人跟老娘走一趟冀京!”
二人闻言面色一正,萧离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几分凶狠之色,压低声音说道,“大姐的意思是……”说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嘿嘿,有趣……”许杰一脸嬉笑。
“大姐,这一旦开战,可不好收场啊……大姐三思啊!”丁邱苦声劝道。
“被人轻视到这份上,还思个屁!”金铃儿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不悦骂道,“既然东岭那帮人不愿收起他们的爪子,老娘就将它剁下来!——萧离、许杰,你二人敢不敢同老娘一道去冀京?”
萧离与许杰对视一眼,点头说道,“大姐有命,小弟等人岂敢不从?”
“很好!”金铃儿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这里就交给丁邱,你二人带上几个能打的弟兄,我等去冀京会会东岭那帮混账东西!”
“是!”萧离点点头,喊了几人名字,当即,便有几名被喊到名字的危楼刺客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来到金铃儿面前。
“丁邱,你就在此养伤,顺便监督村落进程……这口恶气,老娘去替你讨回来!”
见金铃儿主意已定,丁邱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是无用,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大姐可要当心啊!——小心为上!”
“知道了!”
望着金铃儿气势汹汹地带着萧离、许杰等人朝冀京方向而去,丁邱长长叹了口气。
尽管这次是东岭那帮人不守道上规矩在先,可若是金铃儿亲自带着人前去,那么势必会演变成山东[东岭]与金陵[危楼]这大周五大刺客行馆之二的大行馆火拼,这可不是丁邱希望看到的事。
要知道,山东东岭刺客尽是亡命之徒,论整体实力,显然要在危楼之上,虽说危楼这边有[鬼姬]金铃儿,可人家东岭那边,一样有[鸿山四隐刀]这等在刺客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一旦演变成两大刺客行馆的火拼,那可不是死几个人就能结束的。
想到这里,丁邱心中有些不安。
丁邱的不安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当金铃儿气急败坏地带着危楼的弟兄赶赴冀京找打伤了丁邱的东岭刺客算账的时候,那些东岭刺客,早已被陈蓦捷足先登,全部杀死。
而金铃儿这一去,无形之中却是替陈蓦背了黑锅,致使若干日后,鸿山东岭与金陵危楼这两个大周屈指可数的刺客行馆,在冀京这座大周王都,当街展开了一番血战,使得天子李暨龙颜大怒,下了严令,命卫尉署将这两拨刺客尽数绳之以法。
同样,也使得谢安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一边是大周律法,一边是与他关系暧昧的金铃儿,他夹在当中,好不为难。
当然了,此时的谢安,尚不得知冀京将会成为两股刺客势力火拼的战场,此时的他,正坐在大狱寺官署后的班房,默默地望着那块金铃儿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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