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玉佩,回忆着他与她当初在汉函谷关时的一点一滴。
谢安依然觉得,昨夜救了他一命的人,正是[鬼姬]金铃儿,也难怪他会这么猜测,毕竟,他如何想得到,竟是陈蓦出手救了他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大狱寺正卿孔文迈腿走了进来,瞧见谢安不伦不类地坐躺在椅子上,笑着说道,“小安,那些降将的事,你处理地如何了?”
谢安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耸耸肩说道,“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话是这么说,但你可莫要松懈,需知,好些人眼下正盯着你呢,巴不得你出什么岔子!——在递交刑部前,需将那些呈文好生再琢磨一遍,免得叫人从中挑出刺来!”
“放心吧,老爷子。——我已前后推敲了三遍,不会出什么岔子的。”说着,谢安上下打量了一眼孔文,笑嘻嘻说道,“老爷子耍完拳了?”
“什么话!”孔文闻言白了一眼谢安,没好气说道,“那是先人传下的五禽戏,什么耍完拳了?真不会说话!”
“是是是……”敷衍般点着头,谢安将那块玉佩放回胸口衣服之内,继而笑嘻嘻说道,“闲着没事,我爷俩再厮杀一局?”
孔文闻言眼睛一亮,挽起袖子,笑着说道,“你小子还真是不学乖啊!——来来来,你一走大半年,老夫可是闷地很!”
“老爷子这是等着要输么?”
“屁!——你小子是不会说话啊!”孔文笑骂一句,坐在桌前,拍着桌案说道,“气焰嚣张的小兔崽子,看老夫今日怎么收拾你!”
正说着,忽然屋外走入一名捕头,抱拳禀道,“两位大人,朝阳街一条小巷,发现三十余具尸首,卫尉署的荀正荀大人,已亲自赶赴命案现场!——就在方才,荀大人命人向我大狱寺呈交此案!”
“……”谢安眼中异色一闪而逝,转头望了一眼孔文。
只见老爷子颇感遗憾地叹了口气,说道,“小安,你去走一趟吧!——冀京,天子脚下,一夜之间出现三十余尸首,恐怕荀大人这会儿已是急地焦头烂额了!”
“唔!”谢安点了点头,告别了孔文来到旁边不远的班房。
此时,张栋、唐皓、欧鹏、廖立、马聃等一干叛将正在班房内拟写自表呈文,说白了,也就是相当于悔过书之类的东西。
这些呈文,需与他们的断案文书一同上呈到刑部备案,在谢安看来,这也是一种形式。
“写得如何了?”谢安问道。
其实众将此时早已书写完毕,只是自觉有些不妥当的地方,因此在这里推敲着用词,如今见谢安问起,连忙点头。
“大人,我等已书写完毕!”
“好!”谢安点点头,唤来几名大狱寺备案文吏,叫他们将众将的自表呈文整理一番,上呈刑部,继而对众将说道,“诸事已毕,眼下你等可暂时回本官府上,等候消息,待过些日子,朝廷便有正式赦罪文书下达!”
众将闻言忍不住露出几分喜色,齐声抱拳说道,“此番皆赖大人!——大人仁义,末将等毕生不忘!”
“呵呵,言重了……”谢安笑了笑,挥挥手说道,“走吧,正好本官要出去一趟,就顺便送送你等!”
“大人要出去?”唐皓诧异问道。
“唔,”谢安点了点头,含糊说道,“卫尉署向我大狱寺上呈了一宗命案,牵扯到三十条性命……”说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用眼神示意廖立、马聃二人,示意他二人莫要插嘴。
廖立、马聃二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抱拳说道,“大人若是不弃的话,我等与大人一同前往,如何?”
平心而论,在经过了昨夜的事后,谢安也有些心虚,也难怪,谁叫他的命眼下又被另外一拨刺客盯上了呢。
“唔……廖立,马聃,你二人随本官走一趟吧……张栋、欧鹏、唐皓,你们三人眼下可以暂时离京,将众将家眷接到冀京,虽说朝廷的免罪文书过些日子便能下达,不过若想要再归军队,没有个一年半载,恐怕是办不下来……”
张栋、欧鹏、唐皓三人闻言,苦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也知道,朝廷此番虽说在谢安的插手下,赦免了众将的罪,但归根到底,叛国之罪不比寻常,如果没有什么机遇的话,他们多半很难再回到军队中当一名将军,毕竟朝廷依然还怀疑着他们的忠诚。
别过了众将,谢安带着廖立、马聃二人以及一干大狱寺署内的捕头、衙役,骑马浩浩荡荡地朝着昨日发生命案的现场而去。
由于身后跟着不少人,因此谢安与廖立、马聃也没有就昨日的事发表什么看法。
而当谢安等一干人赶到命案现场时,现场早已是人满为患,大批的卫尉署卫兵堵住了街道两头的围观百姓。
或许是瞧见了骑着高头大马的谢安,以及谢安身后那一干穿着捕头服饰的大狱寺差官,那些卫兵这才让开道路,请谢安等人入内。
说起来,谢安、马聃、廖立三人恐怕是最早发现那些尸体的人,因此,他们三人也不需那些卫尉署的卫兵指引,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案发现场。
远远地,谢安便瞧见卫尉荀正正一脸忧虑地站在那条小巷中,望着巷内那多达三十余的尸体长吁短叹。
荀正、字康平,徐州琅琊人,今年三十三岁,现任卫尉之职,负责着冀京城内一概治安,比如说缉盗、城门守卫等等,与大狱寺一样,卫尉署也是归属于刑部下的官署。
“荀大人!”远远地,谢安唤了一声。
荀正闻言转过头来,见谢安翻身下马,朝自己拱了拱手,在微微一愣后,轻笑着回礼说道,“下官见过谢少卿!”
说实话,其实单论官职,荀正要远远在谢安之上,毕竟他可是从三品的官员,只比大狱寺正卿孔文低半级,然而,荀正却以下官自称,着实给足了谢安面子。
谢安闻言愣了愣,苦笑说道,“下官可当不起荀大人这等大礼啊……”
荀正闻言笑了笑,拱手说道,“昨日大人婉言回绝了陛下的美意,此事早已传遍冀京,谁都知道,大人日后必将升任大狱寺卿,为我大周九卿之一……”
也难怪,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谢安昨日在午朝上那一番举动,给天子李暨留下了一个相当好的印象,尽管谢安昨日婉言拒绝,但只要不出意外,大狱寺正卿的位子,迟早还是谢安的,因此,荀正自称下官,倒也没什么不妥。
“荀大人言重了……”谢安谦逊地笑了笑,正要说话,却见荀正舔了舔嘴唇,满脸忧虑地说道,“下官管制之下,一夜之间竟出现三十余条无主命案,这要是传到陛下耳中,下官恐怕是……唉!——还望谢大人出面帮帮下官啊!”
谢安恍然大悟,他这才明白荀正为何对自己这么客气,不过既然对方客气,他自然也是以客气相待,闻言笑着说道,“荀大人放心,我大狱寺与大人卫尉署,向来是亲密无间,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谢某义不容辞!”
荀正闻言如释重负,拱手说道,“听谢大人这句话,下官心中稍安,只不过……大人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其实早在昨夜,谢安便叫廖立、马聃二人将那三十余具尸体通通搜了一遍,将代表东岭刺客的木牌,以及画有谢安面容的画像都搜了去,因此,谢安倒也不怕此件事牵扯到自己,闻言轻笑说道,“荀大人以为如何?”
只见荀正犹豫地望了一眼谢安,试探般小声说道,“以下官看来,这些人皆是同一拨刺客,被人所杀,抛尸在此……这等命案,需找到凶手方才可以了结,只是凶手此时多半早已逃之夭夭!——不如……不如就说他们内讧,自相残杀,了结了此案!”
谢安一听就知道这是荀正生怕天子怪罪他治安不利,因此想推卸责任,虽然感觉有些好笑,不过倒也不想说破。
“呵呵,就依……”说到这里,谢安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脸震惊地望着不远处围观百姓中的陈蓦。
望着陈蓦淡然的神色,谢安暗自倒抽一口冷气。
第九章 拉关系(一)
陈蓦……
这位大人物竟然混入了冀京?他就不怕被人发现么?
哦,对,朝廷眼下还不知此人的真正身份,只知道他陈蓦是杀害了吕公之子吕帆以及大将军吴邦的凶手,却不知此人乃太平军第三代主帅……
不过话说回来,他来冀京做什么呢?
莫非是来杀自己?
一想到这里,谢安不禁有些惴惴不安,毕竟在他看来,陈蓦的武力天下无双,非但鬼姬金铃儿败于他手中,就连他谢安的妻子,[炎虎姬]梁丘舞也拿不下他。
别看附近有不少大狱寺与卫尉署的官兵,可谢安却不觉得单单这些人便能拦得住那位百年罕见的绝世猛将。
而就在谢安暗自心虚之时,他忽然发现,陈蓦竟然转身离去了,而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那陈蓦在离开几步后,又回头望了一眼他谢安,仿佛是有意让谢安跟上去。
他这是什么意思?
望着陈蓦离去的背影,谢安眼中隐约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大人?谢大人?”见谢安说了半句便目瞪口呆地望着远处围观的百姓,一副见了鬼的神色,卫尉荀正心中纳闷,抬手在谢安面前招了招。
“啊?哦哦……”谢安如梦初醒,在稍微迟疑后,轻笑说道,“荀大人言之有理,江湖仇杀,要找到凶手何其不易!——就依大人的意思办吧!”
荀正闻言如释重负,拱手说道,“大人体恤,下官感激不尽……”
此刻谢安满脑子都是陈蓦那暗有寓意的举动,哪有闲情听荀正客套,闻言连忙说道,“荀大人言重了,大狱寺与卫尉署同气连枝,理当共同进退才是……下官忽然想起有些事要处理,不知此地之事,可否请荀大人善后?”
荀正也不是蠢人,哪里会看不出谢安急着离开,闻言笑着说道,“应当,应当!——大人既然有急事在身,下官便不过多叨扰了,待收敛此些人尸首后,下官便将公案呈文送至大狱寺,大人意下如何?”
“好,好!”谢安点了点头,对一干大狱寺的捕头、文吏说道,“你等留在此处,听从荀大人调遣,不得有误!”
“是,少卿大人!”
吩咐完毕,谢安对廖立、马聃二人使了个眼色,朝着陈蓦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足足追了半条街,谢安这才在一家茶楼发现了陈蓦的踪迹,望着这位大周重金通缉的要犯竟然光明正大地在茶楼内吃茶、听书,谢安有些哭笑不得。
“大人,要不要末将去通知附近的卫兵?”望了一眼茶楼内的陈蓦,廖立低声说道。
在他身旁,马聃亦是一脸附和神色。
毕竟他二人也曾亲身经历长安战役,岂会不认得陈蓦?岂会不知此人本事?
“不,”谢安闻言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以此人的武艺,若要杀本官,不费吹灰之力,如今他既然无动于衷,由此可见,他并非是冲着本官而来……”说着,他抬脚走入了茶楼。
见谢安主意已定,廖立与马聃虽感觉此举太过于凶险,但也不得不跟随在后,跟着谢安走入了茶楼。
说实话,尽管谢安几乎可以肯定,陈蓦之所以将自己引到此地,多半是想对自己说些什么,可一想到茶楼里这位可是连一万人都奈何他不得的绝世悍将,他的心砰砰直跳。
尤其是陈蓦抬起头来时的那一瞥,令谢安感觉仿佛置身于冰窟一般,全身发寒。
深深吸了口气,平息了一下心情,谢安勉强露出几分笑容,拱手说道,“陈兄,别来无恙啊!”他没有叫陈蓦[陈将军],只因为茶楼内旁人甚多,人多嘴杂。
陈蓦闻言上下打量了几眼谢安,淡淡说道,“竟然真敢跟过来,胆量倒是不小……坐!”说话时,他用头示意了一下旁侧的木凳。
见陈蓦面色依然平和,谢安心中更加笃定,心中畏惧退散,大大方方在陈蓦右侧坐了下来。
这时,廖立与马聃也走了过来,正要在陈蓦、谢安这一张桌子坐下,却见陈蓦微微皱了皱眉,淡淡说道,“慢!——你二人去旁边那张桌子!”
“……”廖立与马聃闻言面色有些不悦,不过倒也不敢造次,目光望向谢安。
偷偷瞥了一眼顾自喝茶的陈蓦,谢安摆摆手,对二将说道,“无妨无妨,你二人就坐在那张空桌吧!”说着,他指了指旁边那一张空桌。
廖立与马聃对视一眼,一声不吭走到了旁边那张空桌,摘下了腰间的佩刀摆在桌上,时刻盯着陈蓦的一举一动,生怕陈蓦骤然发难,对谢安不利。
或许是注意到了二将时刻警惕的目光,陈蓦端着茶盏抿了一口,淡淡说道,“他二人对你倒是忠心……”
谢安闻言笑了笑,带着几分试探低声说道,“陈兄莫怪,非是他二人无礼,实是陈兄……呵呵呵!”
“实是什么?——有话就说,莫要吞吞吐吐!”
“呃,这个……”谢安愣了愣,他这才回忆起,眼前的陈蓦,在某种意义上像极了梁丘舞,武力恐怖之余,脑筋却是不怎么活络,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弟的意思是,数月前陈兄还是我等大敌,几次欲加害小弟……”
“这样……”陈蓦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继而淡淡说道,“此事你大可放心!——长安之事已告一段落,陈某没打算要杀你!”
“是是……”谢安连连点头附和,心中暗自思忖着陈蓦这句话的真实性。
忽然,谢安愣住了,一脸古怪之色地打量着面前的陈蓦。
武艺极强……
刺客出身……
不会吧?
难道昨夜救了自己的,竟是……
想到这里,谢安压低声音问道,“方才街上那些刺客,可是陈兄在昨夜所杀?”
陈蓦抬起头来瞥了一眼谢安,不愠不火地说道,“怎么?你要抓陈某去见官了?”
真……真的是他?
谢安心中震惊,呆呆望了陈蓦半响,继而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怎么可能,陈兄昨夜可是救了小弟一命呢!——小弟欠陈兄一个天大的人情!”
“你没有欠我!”喝完了杯中的茶水,陈蓦淡淡说道,“在长安时,你放过陈某一次,昨夜,陈某出手替你解决了那些刺客,正好偿清!”
谢安拿起桌旁的茶壶,替陈蓦倒了一杯,轻笑说道,“哪的话!——以陈兄的武艺,纵然是千军万马,也奈何不得,当时若不是陈兄中途离去,长安之战胜败如何,尚未可知!——在小弟看来,陈兄那时犹如煞星一般,小弟恭送还来不及,哪敢强留陈兄,与陈兄为敌?”
正所谓世人都喜奉承,陈蓦亦不例外,听闻谢安那一番话,他眼中不由露出几分自得之色,淡淡说道,“话虽如此,可你也算是暗中帮我,好了,就这样吧,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
“是是……”见陈蓦的语气比起方才稍稍有了几分暖意,谢安暗自庆幸,想了想,他问道,“方才陈兄故意引小弟至此,不知所为何事?”
只见陈蓦脸上浮现出几分犹豫之色,在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后,望着谢安问道,“在长安时,我见你与她……唔,与[炎虎姬]梁丘舞举止甚为亲密……你与梁丘家是什么关系?”
谢安闻言恍然大悟,他这才渐渐明白陈蓦之所以出现在冀京的原因,低声说道,“不瞒陈兄,她乃小弟妻室……”
“你二人乃是夫妻?”陈蓦眼中露出几分异色。
“正是!”
“……”陈蓦闻言皱了皱眉,几次欲言又止,看他神色,仿佛有什么事困扰着他。
见陈蓦长时间默然不语,使得气氛有些尴尬,谢安想了想措辞,低声说道,“陈兄此番来冀京,莫不是为梁丘家而来?”
“……”陈蓦抬头望了一眼谢安,举着茶盏默默喝茶,仿佛是默认了谢安的猜测。
见此,谢安心中更加笃定,带着几分轻笑说道,“依小弟看来,陈兄这会儿多半是在想,[那梁丘舞武艺高强,并不需要耍弄手段、拉拢关系,莫不是……我当真乃梁丘家的人?]”
“……”陈蓦闻言诧异地望着谢安,脸上流露出几分惊讶,难以置信说道,“你如何知我心中所想?”
拜托,看穿您的心思又不是什么费力的事!
心中暗笑一声,陈蓦舔了舔嘴唇,正色说道,“陈兄也想到了……陈兄莫怪小弟说的话不好听!——小弟的妻室梁丘舞,乃五大豪门之一梁丘家第十二代家主,乃冀京四镇之一,朝中从二品的上将军,统帅东军神武营两万骑兵,而陈兄却是……咳!却是一介草民,甚至一度助纣为虐,相助于叛军,纵然是陈兄武艺天下无双,小弟的妻室也没有理由为了迫使陈兄受降而编出那般谎言!——陈兄意下如何?”
“……”陈蓦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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