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哪里还会不明白,摇摇头说道,“大事机警,小事糊涂!——罢了罢了,总好过大事糊涂……这样吧,从明日起,府上开始着手筹备你二人婚事,选个吉日良辰,你二人先成婚再说,似眼下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徒惹人耻笑!——有什么话要说么?”
“不,一切皆听老太爷做主……”谢安毕恭毕敬地说道,心中如释重负,尽管他知道,梁丘公这是看在他孙女梁丘舞的面子上,这才饶过了他。
见谢安对自己这般恭顺,梁丘公满意地点了点头,忽而,他长长吐了口气,语气复杂地说道,“小子,既然你即将做老夫孙婿,有些话,老夫要向你交代几句……我梁丘家的事,你了解多少?”
谢安闻言愣了愣,讪讪一笑,颇有些尴尬地说道,“倘若老太爷指的是那件事……舞与小子已商量过,日后待她诞下子嗣,倘若是男儿,便过继于梁丘家,延续血脉……”说着,他抬头偷偷望了一眼梁丘公,却意外地发现,梁丘公满脸难以捉摸的诡异神色,小心说道,“老太爷,有什么不对么?”
“唔?哦……”不知为何,梁丘公的表情十分古怪,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语气莫名地说道,“这件事啊……这个倒是不急,你二人尚且年轻,日后有的是日子,不必急于一时……”说着,他顿了顿,犹豫问道,“至今,你二人行过多少回房事?”
“……”见梁丘公竟然问起这么隐私的问题,谢安实在有些尴尬,不过碍于这位老爷子的身份,他又不好隐瞒,如实说道,“那个……十余回……”
“十余回……”在谢安诧异的目光下,梁丘公喃喃自语了一句,继而,他好似是注意到了谢安那古怪的表情,咳嗽一声,沉声说道,“老夫的意思是,你二人尚且年幼,莫要过多沉迷于男女之事,就拿你来说,平心而论,老夫实在不喜你,不过老夫不得不承认,你亦是个人才,尚未弱冠便得以入朝为官,担任大狱寺少卿这等要职,日后前程不可限量……舞儿也尚且年幼,她有些话,你也不必事事听从,你二人还小,倘若有子嗣拖累,反而于前程不利!”
这……
什么情况?
谢安呆呆地望着梁丘公,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他看来,梁丘舞可以说是怕不得替谢安剩下一儿半女,然后将儿子过继给梁丘家延续血脉,然而看这位老爷子的态度,他似乎并不着急……
想到这里,谢安小心翼翼地试探说道,“老爷子的意思是,眼下舞还年幼,生儿育女对她身体有害?”
梁丘公愣了愣,连连点头说道,“对,对,老夫就是这个意思!”
“……”谢安闻言释然般点了点头,不过,他总感觉梁丘公话中有话,好似隐瞒着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猜到谢安正胡乱猜测着此事,梁丘公忽然咳嗽一声,岔开话题说道,“话说回来,小子,方才那人……是你领进府上来的?”
“方才那人?”谢安愣了愣,不明所以地望了一眼梁丘公,继而面色微变,因为他他意识到,梁丘公指的正是陈蓦。
一想到陈蓦曾拜托自己隐瞒他的行踪,尤其不要透露给梁丘家的人,谢安犹豫一下,小心翼翼说道,“回禀老太爷,那个人……呃,他……哦,他乃小子一位好友,说是没见识过东公府,是故,小子斗胆领他进来观瞧一番……”
由于谢安低着头,他并没有注意到梁丘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好友……么?——好友,就领此人去我东公府后院的小祠?”
“……”谢安哑口无言,作为梁丘舞的夫婿,他自然清楚,东公府后院竹林深处的小祠,对于非梁丘家的人来说是禁区,换而言之,除了梁丘家的人以外,至今也只有谢安与伊伊有资格出入那里。
怎么办?
脑内盘算着,谢安额头冷汗哗哗直冒,低着头不敢看梁丘公面色。
“……”望着谢安这般神色,梁丘公微微皱了皱眉,在思忖了一番后,忽而问道,“实话告诉老夫,此人叫什么?”
谢安百般为难,一边是老太爷的问话,一边是大舅子的叮嘱,他夹在当中,好不难受,半响之后,他这才犹豫说道,“陈……蓦……”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希望梁丘公还未得知此事其中具体。
“怎么写?”
“……耳东陈,草日大马的蓦……”谢安的头压地更低了,额头冷汗哗哗直冒。
“哦!”梁丘公释然般点了点头,喃喃说道,“叫陈蓦么……”说着,他深深望了一眼如临大敌的谢安,微笑说道,“你与此人,交情不浅?”
“呃……是!”谢安硬着头皮说道。
“好,好,”梁丘公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拍了拍谢安肩膀,微笑说道,“日后得空,多叫你那位好友来我梁丘家坐坐……”说着,他转身朝着前院走去。
“……”谢安闻言抬起头来,略带几分惊愕地望着梁丘公远去的背影,受宠所惊之余,他心下暗自诧异。
莫非,这位老爷子看出来了?
笨啊!
舞是因为当时年幼,这才没有关于那位大舅哥的印象,而这位老爷子,那可是抚养大舅哥的长辈,纵然十余年未见,又岂会认不出来?
等等,这么说来……
想到这里,谢安试探着说道,“老太爷,小子那位好友,恐怕日后不会再来了……”
话音刚落,远处的梁丘公便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微笑说道,“你不是说,你与他交情不浅么?——就尽量请他多来我东公府坐坐吧!”
听闻此言,谢安哪里还会不明白,心中暗暗说道,果然,这位老爷子已认出来了!
想通这一层,谢安倒也释怀了,似心照不宣般笑着说道,“老太爷放心,小子定当竭尽所能!”
望着谢安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梁丘公微微一笑,深深打量了谢安几眼,点点头说道,“确实聪慧……”说着,他顾自朝着前院正厅而去。
梁丘公这一走,谢安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叫什么事啊!
看这位老爷子的神色,他分明是认出了大舅哥,只不过怕过于唐突,因此才没有直言相认,多半是打着循序渐进的主意,想与大舅哥打好关系,问题是,看当时大舅哥的态度,他已不打算再回来梁丘家啊……
更要命的是,这事还要瞒着舞,倘若舞得知她的堂兄梁丘皓已混入冀京,啧啧,后果不堪设想。
叹息着摇了摇头,谢安沿着廊庭来到了东公府旁侧的小门,毕竟廖立与马聃还在这里等着他。
而出乎谢安意料的是,陈蓦竟然也没离去,正环抱着双臂倚在东公府府墙外侧,满脸凝重地思索着什么。
见此,谢安走了过去,好奇问道,“大舅哥,想什么呢?”
只见陈蓦侧头瞥了一眼谢安,长长吐了口气,说道,“四十五条……大概!”
“什……什么?”谢安一脸莫名其妙,诧异地望着陈蓦。
“不,没什么,”陈蓦摇了摇头,眼中露出几分惆怅,说道,“兄弟,为兄心中烦躁地很,陪为兄去酒楼喝几杯……”
见陈蓦似乎心情不佳,谢安多少也猜到了几分,闻言点了点头。
一时之间,谢安竟是忘了他与梁丘舞等三女有过约定,要陪三女去冀京的一干金铺看首饰……
第十二章 一夜变故
——大周弘武二十四年六月七日,亥时二刻——
在大周,亥时二刻正是宵禁的时辰,换算一下时间,大概也就是后世十点前后。
对于大周这个几乎没有什么夜间娱乐活动的时代而言,亥时二刻,已经算是深夜,此刻冀京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就算是有,也仅仅只是例行巡逻的卫尉府卫兵,甚至于有些家庭,早已吹灭灯火,安然入睡。
就着朦胧的星光,在冀京朝阳街上,陈蓦与谢安二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走来。
“大……舅哥,小……小弟够……意思吧?”
“没说……说的,兄……兄弟够……够义气!”
“哈……哈哈哈……”
“兄……兄弟笑……什么?”
“呃,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舅哥笑……笑什么?”
“不……不知道……哈哈……”
“哈哈哈……”
一位是姑爷,一位是大舅子,只喝地酩酊大醉的二人相互搀扶着走在路上,不明所以地大笑起来。
他们那不明所以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外刺耳,让跟在他们身后的廖立与马聃二将苦笑不已。
“这一顿喝的,有十来坛吧?”廖立转头询问着马聃。
马聃闻言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摇摇头说道,“恐怕不止二十来坛……”说着,他用带着几分敬佩的目光望向不远处已几乎不会正常走道的谢安。
像廖立、马聃这等武人若是敬佩一个人,武艺强弱自然不必多说,而酒量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平心而论,陈蓦酒量好,马聃丝毫不感觉意外,毕竟在他们看来,但凡是武人,酒量都相对出色,很少有既武艺高超、却又不会喝酒的人,然而谢安这一个文官酒量竟然也是那般出色,这实在有些出乎马聃的意料。
说起来,马聃与廖立曾经与谢安喝过几次酒,一次在去年大年三十的广平,一次在回到冀京后的李寿府上,但是这两次,谢安喝酒都有度,喝到六七分醉也就罢手了,然而这一次可不得了,谢安喝地几乎已不会走道了,若不是陈蓦搀着,恐怕早已跌倒在地。
而令人感到好笑的是,陈蓦这位绝世悍将这会儿也是酩酊大醉,马聃、廖立毫不怀疑,这会儿他二人毫不费力就能拿下这员天下无双的猛将。
也难怪,毕竟陈蓦与谢安二人喝了整整二十来坛,从午时三刻一直喝到亥时一刻,喝了将近五个时辰,他二人眼下还能跌跌撞撞地走道,这在廖立与马聃看来简直就是莫大的奇事。
“啊!”在廖立与马聃诧异的目光,陈蓦大笑三声后,仰天吼了一嗓子,继而勾搭着谢安的肩膀,止不住地笑着,很显然,这位堪称天下第一猛将的豪杰,这会儿多半早已神智不清。
“好,好……”谢安一脸迷糊地拍了拍手,在打了一个酒嗝后,唱起小曲来。
“……人间有正道哇,岁月有更迁,不图英名流千古,只求无愧过百年……”唱着唱着,谢安没声了,看他歪着脑袋一脸的迷糊劲,显然,这厮忘词了。
不过即便如此,陈蓦亦是拍手大声喊好,尽量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听清楚谢安那含糊的歌词,至少马聃与廖立就听不清谢安究竟在唱些什么东西,字眼含糊且不说,曲调也偏地相当厉害,花几十文钱随便在冀京找个唱小曲的,都比谢安唱地好听。
见陈蓦、谢安这一对大舅子与姑爷,借着酒意兴致越来越高,马聃与廖立对视一眼,心中暗叫糟糕,无可奈何之余,也只能小心戒备着。
毕竟昨日夜里谢安这才遭遇过刺客,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如今他们可是谢安的家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什么二人也不能叫他们效忠的对象莫名其妙地死在街上。
不过让二人稍微感到安心的是,这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期间除了撞见几队例行巡逻的卫尉署卫兵外,倒也没其他事。
不得不说,当那些卫尉署卫兵发现这两个宵禁之后依然在大街上鬼哭狼嚎的疯子,其中一人正是大狱寺少卿谢安后,那些卫兵的表情十分古怪。
按理来说,宵禁之后依然逗留在街道上,这可是一项触犯大周刑律的罪名,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往常那些卫兵若是逮住,至少二十大板,但是这一回,他们可不敢。
毕竟人谢安那可是大狱寺少卿,平常那些卫兵抓到了无视宵禁的人,也得上呈公文到大狱寺,由大狱寺审讯、裁决,毕竟卫尉署只负责维护京畿治安、城防,并没有审讯犯人、对人犯用刑的职权,否则便是滥用私刑。
说白了,他们就算是抓了谢安,也得移交到大狱寺,待天明之后,由他大狱寺少卿谢安开三堂,来审讯犯下罔顾宵禁律令罪行的他自己……
想到这里,那些卫兵一个个抱着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对谢安这一拨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要不然,冀京堂堂太子脚下,岂容得下两个喝醉酒的疯子大半夜在街上鬼哭狼嚎?
毕竟,他们的顶头上司、卫尉荀正在谢安面前都谦称下官,又何况是他们这些卫兵。
走着走着,廖立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停下脚步,诧异地打量着四周。
见此,马聃神色一凛,还以为廖立察觉到了危机,压低声音问道,“廖立,何事?”
只见廖立神情古怪地打量着四周,喃喃说道,“这道……走错了吧?我记得东公府,好似不在这个方向啊……”
“你确定?”马聃犹豫问道。
也难怪他这般犹豫,毕竟他二人刚入冀京不久,对于东公府位置的印象,也只停留下在白昼跟着谢安前往府上那一回,对于道路,实在谈不上熟悉二字。
见马聃发问,廖立皱眉打量着四周半响,继而点了点头,说道,“多半是大人走错道了……”
马聃闻言哭笑不得,要知道,方才他与廖立只顾着照看谢安与陈蓦二人,却忘了这件事,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二人,毕竟谁会想到,前前后后出入东公府成百上千次的谢安,竟然会走错道呢?
想到这里,马聃急步走了上去,连声说道,“大人,大人,这道莫不是走错了?”
此时谢安依然与陈蓦勾肩搭背,不知在说笑些什么东西,闻言一脸迷糊地望着马聃,无奈之下,马聃只好重复了一遍。
“走……走错了?”打了一个酒嗝,谢安迷迷糊糊地打量着四周,半响之后,拍拍陈蓦肩膀笑着说道,“啊啊,确实走错了,都走到正……正阳街了,哈哈哈哈……”
“……”马聃傻眼地望着谢安,他实在想不明白,走错路这种事,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见此,廖立也走了过来,抱拳说道,“大人莫要再发笑了……眼下时辰实在已不早了,如此深夜,末将恐有不测,大人还是速速回东公府吧!”
“唔,唔……”谢安醉醺醺地点了点头,继而望着陈蓦,吐字不清地说道,“大舅哥,你与小弟一道回东公府……可好?”
陈蓦摇了摇头,强睁着疲倦的眼睛,含糊说道,“不了,兄弟……为兄随意……随意找个能歇脚的地方就好!”正说着,他抬起右手,醉醺醺地指着正阳街远处,笑呵呵问道,“那里尚且灯火通明……是何处?”
谢安眯着眼睛,顺着陈蓦右手所指的方向看了半天,释然说道,“那里是皇宫,自……自然彻夜灯火通明!”
“皇……皇宫?”陈蓦闻言脸上露出几分莫名的兴致,笑着说道,“好,好,为兄今日就去那里逛……逛逛……”说着,他拍了拍谢安的肩膀,醉醺醺地朝着正阳街远处走去。
见陈蓦竟说要去皇宫,谢安被逗笑了,说道,“小弟知……知大舅哥武艺,天下无双,不过那皇宫……可不是能轻易进出……之地!”
“嘿,嘿!”陈蓦也不知在乐什么,笑了两声,说道,“那为兄就去见……见识一下!”说着,他跌跌撞撞地走远了,结果没走几步,一头撞在一棵树的树干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哈,哈哈……”望着陈蓦那狼狈的模样,谢安笑岔了气,身子一个踉跄,若不是马聃与廖立二人急忙扶住,恐怕早已摔倒在地。
而这时,陈蓦也挣扎着站了起来,见谢安哈哈大笑,他亦忍不住笑了起来,继而向谢安挥了挥手,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望了一眼陈蓦离去的背影,廖立与马聃扶着谢安向东公府而去。
且不说陈蓦醉醺醺地步向皇宫,且说谢安在廖立与马聃二人的搀扶下回到了东公府,而此时,东公府的府门早已关闭。
见此,谢安晕晕乎乎地走到门外,啪啪啪砸门,扯着嗓子冲着府内大喊,“开……开门!”
片刻之后,府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马聃与廖立正要扶着谢安走入府内,一瞧开门的那位主,差点吓个半死。
前来开门的,竟然是[炎虎姬]梁丘舞!
见梁丘舞满脸怒容望着一脸醉态的谢安,银牙暗咬,面色铁青,廖立与马聃二将缩了缩脑袋,心中暗叫不妙,犹豫一下,小声唤道,“夫人……”
此时梁丘舞心中那个气,要知道,早在昨日,谢安便与她以及长孙湘雨等人约好,今日要一同到冀京的金铺看首饰,结果,心中欢喜的她在府上等了足足半天,也不见谢安踪影。
此事暂且不提,今日是什么日子?
今日可是她的祖父,梁丘公回到冀京的头一日,她一心期望谢安能够给她的爷爷留下了一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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