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是别人送本官的,不然你以为,凭着那一位的身手,本官还能从她手中抢夺不成?”那名男子,不,谢安好笑地说道。
“……”萧离难以置信地望着谢安,心中暗自想道。
若是自己没看错的话,这枚刻有十字的玉佩,分明就是大姐的东西,何以会在这谢安手中?
他竟然还说,是大姐送他的?
怎么可能?!
大姐如何会与大周朝廷的官员有所牵连?
不过,以大姐的身手,确实也没有人能从她手中夺走这枚玉佩……
咦?
谢安?
大狱寺少卿谢安?
这家伙此前不是大姐要行刺的对象么?最后不知为何,大姐突然就改变主意,放弃了……
想到这里,萧离猛地抬起头来,望着谢安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认得大姐?”
谢安微微一笑,抬起右手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低声说道,“此地乃卫尉寺,非我地盘,本官先把你弄出去!”
原以为自己死路一条,却没想到峰回路转,萧离面色一喜,连连点头。
见他满脸喜色,谢安皱了皱眉,低声说道,“严肃点,休要被外人看出来!”
萧离心中一惊,点点头,露出方才那般凶狠的神色。
见此,谢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玉佩挂回脖子,转头对廖立使了个眼色。
廖立顿时会意,唤来在屋外不远处等候的一干卫兵,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卫兵朝着谢安抱了抱拳,谄笑着说道,“大人,不知此贼子可有招认?”
谢安故意露出几分不悦之色,狠狠瞪了一眼萧离,沉声说道,“这厮甚是顽固!——本官打算将其转到大狱寺,再严刑逼问!”
“这……”那名卫兵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抱拳说道,“此事小的恐怕做不了主……”
“本官知道你做不了主,你家大人呢?”
“回禀少卿大人,荀大人回府用饭去了……”
谢安闻言眉头一皱。
按理来说,他应该等荀正在场时将萧离押走,这是礼貌,只不过,照着这个情形下去,萧离多半会被打死在卫尉寺,倘若真是这样的话,谢安日后不好向金铃儿交代。
当然了,摆着谢安在场,卫尉寺的卫兵也不敢再对萧离用刑,可问题是,谢安还有那么多时间等在这里?
眼下的他,迫切想从萧离口中问出金铃儿的下落。
想了想,谢安沉声说道,“那这样吧,本官先将这厮带会大狱寺,待荀大人回来,你等再向他禀告此事,如何?——反正你等也问不出一个结果来,万一下重手打死了此人,断了这条线索,你等可吃罪不起!”
“这……不如等荀大人回来……”那名卫兵低着头说道。
谢安闻言双眉一凝,死死盯着那名卫兵,忽然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好,那么,你等即刻派人去通知荀大人!——你叫什么?”
仿佛是听出了谢安言下之意,那卫兵浑身一颤,低着头怯怯说道,“小……小人叫张继……”
“好,本官记住你了!”
那张继闻言面色惨白,求助似的望了一眼同伴,当即,有一名护卫走上前来,连声说道,“非是我等有意为难,实在是……待会荀大人回来,若见此贼子不在,定会苛责我等……”
“不会的,”谢安微微一笑,说道,“你等只需说,是大狱寺少卿谢安押走了此人,荀大人必定不会怪罪你等!”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块刻有[大狱寺少卿谢安]字样的木牌,丢给那人,轻笑说道,“可莫要给本官丢弄了!”
那卫兵手忙脚乱地接住木牌,与张继细细观瞧一番,神色间愈发恭敬,连忙改口说道,“不想竟是大狱寺少卿谢大人,不知大人可需我等转押犯人?”
“不必了!”谢安对廖立、马聃二人使了个眼色,叫他二人解开萧离的绳索,淡淡说道,“本官这两位护卫,乃西征长安叛军的功臣将领,岂会叫一个小小刺客走脱?更何况此人眼下遍体鳞伤?——打成这般惨状,你等叫我大狱寺如何用刑逼问?”
仿佛是听出了谢安话中的不悦,众护卫面面相觑,苦笑说道,“小的罪该万死……实是这厮贼骨头甚硬,死活不开口,我等……”
“好了好了,废话少说!——各司其职去吧!”
“是!”众护卫抱拳而退。
望着那些护卫噤若寒蝉,对谢安毕恭毕敬,萧离心中倍感意外,在廖立、马聃二人替他解开身上的绳索后,望着谢安试探说道,“连绳索也不用……大人就不怕萧某趁机逃走?”
“逃走?”谢安用目光瞥了一眼倚在墙角边不发一语的陈蓦,戏谑说道,“你以为是何人用石子将你打翻在地的?”
这时,陈蓦缓缓睁开眼睛,淡淡瞥了一眼萧离,猛然间,萧离感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压迫力,仿佛五岳压顶,压地他喘不过气来。
这等气势……
比大姐还要强!
强得多!
或许是注意到了萧离面色涨红、气喘吁吁的狼狈模样,谢安笑着对陈蓦说道,“大舅哥手下留情,莫要与他开玩笑了!——这家伙眼下遍体鳞伤,可承受不住大舅哥的气势,要是这家伙死了,小弟会头痛的!”
陈蓦微微点了点头,顿时,萧离突然感觉那股无形的强大气势消失地无影无踪。
叫廖立与马聃二人装模作样押着萧离,谢安一干人出了卫尉寺,朝大狱寺而去,毕竟将萧离关押到大狱寺内,还需要经过几道手续,至于在此之后嘛,那就是谢安说了算了,毕竟那位孔文老爷子几乎已经不管事了,将一堂都交给了谢安,每日不是在官署后院栽培那几株花草,就是找谢安等官员下下棋,在和不在一个样。
说白了,不过是谢安见这位为大周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可怜老人为此家破人亡、了然一身,不忍他孤独死在故乡,这才不愿升任大狱寺正卿罢了,纯粹就是想让这位老爷子在大狱寺安度晚年,仅此而已。
在乘坐马车前往大狱寺的途中,萧离颇有些再世为人的感触,望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谢安,他小声问道,“大人,认得大姐?”
谢安微微睁开眼睛,轻笑说道,“怎么,她没有告诉你们么?——唔,多半是害羞,不好意思说吧!”
“不……不好意思?”萧离惊愕地睁开了眼睛,错愕问道,“为何不好意思?”
谢安闻言诡异一笑,压低声音说道,“因为本官对她说,要娶她!”
“……”坐在车内一角的陈蓦睁开眼睛望了一眼谢安,眼神有些惊讶,有些意外,亦有些不悦,不过却没有说话。
“嘶……”萧离惊地倒抽一口冷气,在目瞪口呆望着谢安半响后,喃喃自语说道,“怪不得大姐莫名其妙地就放弃行刺你了……”说着,他舔了舔嘴唇,兴致勃勃问道,“你……你当真要娶大姐?”
“是啊,”谢安耸了耸肩,继而惆怅说道,“只可惜她逃走了,什么话也没留下,哦,倒是留下了那块玉佩……不相信的话,回去问问你们大姐吧!”
萧离闻言一愣,一脸意外地说道,“你……你要放我走?”
“眼下还不行,我要先将你带到大狱寺备案,要不然,卫尉寺那边不好交代,至于之后嘛……”望着萧离眨了眨眼,谢安轻笑说道,“本官只需说,你伤重不治死在牢狱之中就成了!”
萧离只听得心中喜悦,对于谢安的话,也更确信了几分,在他看来,若非事实,谢安岂会说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想到这里,萧离舔舔嘴唇,低声说道,“那……谢大哥,我等有不少弟兄的尸体被卫尉寺移走,不知谢大哥可否相助,帮我等将那些弟兄的尸体带回去?”
谢大哥?
谢安好笑地望着萧离,在微微摇了摇头后,正色说道,“我放你走,还有一件事,你回去之后告诉金姐姐……咳,告诉她,卫尉寺打算用那些尸体引你等上钩,想一网打尽,你等莫要冲动!——回头我找找机会,看看是否能将那些尸体也移到大狱寺!”
萧离一听面色大喜,连忙抱拳说道,“如此,感激不尽!”
“先别急着道谢,”抬手阻止了萧离,谢安轻笑说道,“本官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放走你后,你需时刻向本官汇报你们大姐的位置,危楼有什么动向,也需向我汇报!”
“这……”萧离犹豫不决地望着谢安,表情有些怀疑。
仿佛是看穿了萧离的顾虑,谢安笑着说道,“你回去尽管问问你们大姐,就问她,她那块玉佩哪去了,如果她支支吾吾不肯说,那就表示本官没有骗你,对么?——这件事可别告诉你们大姐哦……当初本官昏迷之际,隐约听到她对本官说,若是本官能再抓到她一次,她就嫁给本官!——这次,本官说什么也要再抓她一次!”
萧离思忖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好!——无论何事,我都会向谢大哥传达!”
“很好!”谢安满意地笑了笑。
此后,谢安将萧离带回了大狱寺,按照规矩,替萧离办理了相关手续,而在此之后,他让萧离换了一身衣服,继而将他从大狱寺官署的后门放了出去。
说实话,对于谢安的话,萧离并不是全然相信,因此,在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返回危楼刺客暂时居住的地方时,他很小心地注意着身后是否有人跟踪。
毕竟他是一名刺客出身,对于这种事相当警惕。
只可惜,胡乱在城内逛了好几条街道,萧离也没发现有什么人跟着自己,反而差点因此惹来街道上来来往往巡逻卫兵的怀疑。
天色将近傍晚,萧离这才回到了他们危楼刺客藏身的民宅。
当看到明明被抓走的萧离竟然好端端地又回来了,屋内一干刺客心喜之余,难免也有些怀疑,连连追问萧离是如何逃回来的。
或许是被众弟兄那不信任的眼神弄得心头火起吧,萧离敞开衣衫,怒声骂道,“看看,都睁大看看!——老子半个字都没说!”
望着萧离身上遍体鳞伤,一干危楼刺客这才闭上了嘴,但是他们频频看下萧离的目光中,依然有些怀疑,甚至于,有些人还向金铃儿建议换个地方藏身。
屋内众人争吵地厉害,金铃儿柳眉一凝,拍案怒声斥道,“吵什么吵?都给老娘闭嘴!”说着,她望了一眼萧离,正色说道,“萧离是我等知根知底的生死弟兄,岂会背叛我等?——莫要再胡乱猜测!”
“可是大姐……”一名刺客站了出来,犹豫说道,“萧离明明被官府抓了去,却又安然无恙返回……”
“孙正,你哪只狗眼看见老子是[安然无恙]的?”萧离怒声骂道。
那名叫孙正的危楼刺客转头看了一眼萧离,冷冷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如何逃出来的!——倘若你贪生怕死,背叛众弟兄,我孙正第一个饶不了你!”
“就凭你?”萧离火冒三丈,怒声骂道,“就凭你那三流武艺,老子就算是吃了卫尉寺的严刑拷打,照样能把你打地满地找牙!”
“你!”孙正眼中露出几分怒意。
见到这副情景,金铃儿眼中怒意越来越浓,冷声斥道,“老娘叫你等闭嘴,听不到么?!”
屋内众刺客闻言面色微变,一个个低下头去,就连方才差点挽袖子打在一起的萧离、孙正二人,亦乖乖站在原地,不敢吭声。
“行了,萧离如何回来的,老娘心里有数!——你等再为此多说一句试试!”说着,金铃儿转头望向萧离,怒声骂道,“还有你,老娘叫你小心从事,可你呢?——这番若不是有老娘相识之人暗中救你,你早死了!”
萧离缩了缩脑袋,一副噤若寒蝉之色,良久怯怯说道,“其实,若不是他身边那个护卫模样的男子出手,小弟也不会被……”
“还想狡辩?”金铃儿眼神愈加愤怒。
萧离一听,干忙闭嘴,低着头连声说道,“小弟知错了,下次,一定会多加注意……”
见他一副战战兢兢之色,金铃儿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以为老娘喜欢这般呵斥你?那是为你好!——罢了罢了,日后需更加谨慎!”说着,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咬了咬嘴唇,犹豫说道,“萧离,放你回来那人,有说什么么?”
“大姐指的是那大狱寺少卿,谢安?”
金铃儿面色微微一红,缓缓点了点头。
“他说,众牺牲弟兄的尸体,他会暗中帮忙的,叫我等莫要冲动,眼下,卫尉寺正打算用那些尸体,引我等以及东岭那帮人上钩,好一网打尽!”
“这样啊……”金铃儿点了点头,正要说话,许杰好奇问道,“大姐,你认得那谢安?为何他要这般相助我等?”
“这个……”金铃儿面色一滞,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见此,萧离哪里还会不明白,咧嘴一笑,笑嘻嘻说道,“这个我知道,那谢安想娶大姐……”
屋内众刺客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金铃儿闻言芳心猛跳,为了掩饰心中的紧张,怒声骂道,“混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小弟胡说八道?”萧离咧了咧嘴,问道,“那大姐倒是解释一下,为何大姐那块玉佩,会在那个谢安手中?——大姐曾经提及过,那是大姐的娘留给大姐的……”
“他还带着?”喃喃自语一句,金铃儿眼中微微流露出几分柔情,忽然,她好似注意到了屋内众人惊愕的目光,咳嗽一声,斥道,“胡说八道,那块玉佩老娘好端端地放在身边!”
“在何处?大姐可否让小弟等人瞧瞧?”
“……”金铃儿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望着她这副表情,屋内众刺客哪里还会不明白,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那个谢安想娶大姐?”
“据说那小子才十八岁吧?”
“不过,要真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解释了,大姐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不行刺那谢安与李寿二人了……”
“唔,看样子,大姐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都当成是定情信物送出去了……”
听着屋内众人的小声议论,金铃儿又羞又气,恼羞成怒说道,“都给老娘闭嘴!——他是官,余是贼……总之,不许再提及这件事!”
“是,大姐……”屋内众刺客齐声应到,不过话是这么说,但他们依然不时望向金铃儿,窃笑不已,看得金铃儿额角青筋绷紧,一跳一跳。
“哦,对了,”好似想到了什么,萧离窃笑着说道,“他还说,当初他抓到大姐一次,可惜被大姐跑了,这次倘若他再抓到大姐,大姐可无法再那般轻易地就脱身了……要关大姐一生!”
金铃儿闻言面颊绯红,吞吞吐吐地问道,“他……真这么说?”
“是!”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金铃儿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轻哼一声,喃喃说道,“那小贼,倒是好大口气……”说到这里,她忽然惊觉过来,环视了屋内一干窃笑不已的刺客,恼羞成怒般骂道,“看什么看?都给老娘闭目歇息去!”
“是,大姐……嘿!”
望着屋内众刺客揶揄的目光,金铃儿又羞又气,心中念叨着谢安的名字,暗自咬牙,然而眼神却是那般温柔。
还记得余么?
那个可恨的小贼……呵!
不对不对,眼下可不是想那小贼的时候,需尽快与李炜见上一面,否则,我危楼势必无法在冀京一带立足……
唔,今夜吧,到皇宫见见那厮,看看这家伙究竟想怎样!
想到这里,金铃儿眼中露出几分怒意。
李炜,打算借东岭那帮人,逼老娘妥协么?
好,算你有本事!
不过,若不能给老娘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事……
可不算完!
第十八章 祸不单行
“这便是小弟为大舅哥准备的住所,大舅哥觉得如何?”
回到了自家府邸,谢安领着陈蓦参观他替他准备的房间。
那是一间复合式的厢房,东西向二十余丈,南北向十余丈,由两个厢房构成,而如今,随着中间那堵墙被敲掉,这两个厢房便构成了一个极其宽敞的房间。
屋内,书桌、座椅、书架、衣柜、床榻、屏风一应俱全,墙上还挂着许多字画,再加上一些做工精致的木质小雕,使得这个房间颇具书香气息。
也难怪,毕竟屋内的摆设,都是由长孙湘雨设计的。
当初长孙湘雨住在谢安府上时,由于谢安每日都要到大狱寺当差,她闲着无聊,便使唤着府上的下人,将整座府邸里里外外的摆设都重置一遍,不清楚的人还以为她就是谢安府上的女主人呢。
“唔……”站在屋内中央,陈蓦环视了一眼周围,忽然对从旁的府内下人,说道,“将这些家具、屏风都撤掉……换上烛台!”
“……”屋内那数名下人错愕地望了眼陈蓦,一脸犹豫地望向谢安。
见此,谢安拍了拍手掌,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这位乃本官远房表兄,他说的话,就是本官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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