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度来说,这两人都有着一定程度的强迫症。
而至于[影蛇]苟贡,此人倒是正常,要说有什么弱点,恐怕也就只是好色,既然如此,谢安便用自己最害怕的事去对付这个家伙,自然是马到成功,毕竟他自己也是一个贪财好色的家伙,只是,还没到钱喜、苟贡这等程度罢了。
然而眼前这位东岭刺客之首狄布,却让谢安有种看不透的感觉,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忽然间,谢安注意到狄布全身鼓起的肌肉,心下一动,轻笑问道,“狄壮士每日习武几个时辰啊?”
“三个……”说到这里,狄布面色微变,仿佛是意识到了谢安心中的想法,额头不禁渗出滴滴汗珠,转口说道,“士可杀不可辱!——大人究竟要问什么?”
果然是注重武艺的纯碎武人啊……
也不知为何,谢安不由想到了吕公,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荀正方才一直在旁观瞧,见谢安不动声色间,连番摆平了这四个嘴硬的家伙,心下叹为观止,听闻此言,沉声问道,“何人是你等背后主谋?——还不速速招来?!”
“……”深深望了一眼谢安,狄布微微皱了皱,思忖了半响,神色莫名地说道,“乃八皇子……李贤殿下!”
“什么?是八皇子?”
除谢安以外,屋内众人面面相觑。
这家伙……
神色莫名地望了一眼狄布,谢安心下微惊。
他这才明白,太子李炜此番并非是白白叫这帮东岭刺客来顶罪,那家伙,竟是还要将上元节杀害那一干大臣的罪名,扣在八皇子李贤头上。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怎么办?
是拆穿他?还是故做不知?
望了一眼狄布,谢安陷入了沉思。
第四十六章 迷茫的第三日(二)
“大人实在是火眼金睛、洞若观火啊!——荀大人一宿都摆不平的那四人,大人几句话就将其收拾地服服帖帖……”
在卫尉寺监牢之外,苏信、李景等人一个劲地吹捧着谢安,就连太平军六神将之一的费国亦是满脸敬佩之色。
“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穿着打扮,很容易就能推断出那个人的性格,这不算什么……”面对着众将的吹捧,谢安勉强笑了笑,这让一直微笑注视着的梁丘舞眼中浮现出了几分诧异之色。
待众将在卫尉寺厅堂喝茶歇息的空挡,梁丘舞走到谢安身旁,低声问道,“怎么了,安?——何以这般闷闷不乐?”
谢安愣了愣,诧异问道,“有么?”
梁丘舞闻言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柔情细声说道,“旁人瞧不出来,难道妾身还会瞧不出来么?”
“呵呵,”谢安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可能是有些疲了吧,你也知道,我昨夜就没休息多少时辰……”
“这倒是,”梁丘舞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继而好似想起了什么,皱眉思忖说道,“说起来,真是想不到,那些东岭刺客竟然是听命于李贤殿下……这么说,上元节那日杀害一干朝中大臣的,莫非当真便是李贤殿下?”
“……”望了一眼皱眉苦思的梁丘舞,谢安默然不语。
正如梁丘舞所猜测的,谢安丝毫也不为摆平了鸿山四隐刀那四个嘴硬的东岭刺客而感到欣喜,毕竟自方才听闻狄布那番话起,他内心便处于剧烈的挣扎当中。
他很清楚,那些东岭刺客,此前是听命于太子李炜与五皇子李承二人,与八皇子李贤哪有什么关系,但是,太子李炜昨日的话,却让谢安有些犹豫。
说来说去,他谢安总归是趁着人家李贤不在冀京,俘获了冀京第一美人长孙湘雨的芳心,而此女,恰恰与八皇子李贤有着婚约,换而言之,他谢安与李贤之间,那可是夺妻之恨。
当初谢安与广陵苏家之女苏婉初到冀京,南国公之子吕帆不知他二人关系,迎娶了苏婉,这件事谢安至今亦耿耿于怀,将心比心,难道八皇子李贤此时不是将他恨之入骨?
要知道,当初谢安与苏婉之间尚未有婚约,而李贤与长孙湘雨,却是自幼立下婚约,换一个位置思考这件事,倘若是自己的未婚妻被人夺走,谢安自思无法容忍。
决不能叫八皇子李贤得势!
当时,谢安的脑海中便跃出了一个想法,尽管他很清楚,那是太子李炜故意说出来的,为的就是让谢安在他与八皇子李贤的明争暗斗时,偏袒他太子李炜,毕竟如今的谢安可不比当初,且不说其妻家梁丘氏的势力,单单其大狱寺少卿、代刑部尚书的官职,就足以在朝中的权利争夺中站稳脚跟。
说实话,即便太子李炜将刑部尚书这个职位当做礼物送给了谢安,可谢安依然还是对此人没有什么好感,但话说回来,倘若将太子李炜与八皇子李贤摆在一块,纵然他不情愿,也不得不暗中偏袒太子李炜,毕竟正如太子李炜所说的,一旦八皇子李贤在夺嫡之争中搬倒了太子李炜,在冀京得势,他谢安可不敢保证自己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虽看似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嫌,可终归那是夺妻之恨,岂是轻易便能化解的?
可能是在卫尉寺呆得很是烦闷吧,因此,趁着荀正与梁丘舞重审狄布等东岭刺客时,谢安带着费国到卫尉寺府外溜达,毕竟费国虽说是太平军安插在大周的细作,可话说回来,直到如今,他已不可能再插手到太子李炜与八皇子李贤之间的争斗,别何况,摆着陈蓦这位谢安的大舅子在,费国说什么也不敢加害他谢安。
沿着街道溜达了一阵,期间从路边小摊上买了两份油锤,谢安与费国这一主一仆,蹲在距离卫尉寺不远的一条小巷口吃着,引来路上行人频频观瞧,暗想究竟是哪个朝中大臣行事这般掉价。
可能是注意到了路上来往行人那异样的目光,费国不知所措地捧着手中那一木盘的油锤,尴尬说道,“大人,要不,我等回卫尉寺再……再那个吧……”说话时,他诧异望着谢安将一个又一个的油锤放入嘴里咀嚼。
不得不说,似谢安眼下这等吃相,若不是身上穿着朝服,谁会认出这位在大街上吃食的无礼家伙,竟会是朝中正五品上的大臣?
“不急,府里闷地很!”咬着热气腾腾的油锤,谢安转过头来,望着费国诧异说道,“你怎么不吃啊?——莫非……”说到这里,他脸上扬起几分捉狭的笑意。
费国满脸尴尬之色,望了一眼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又望了一眼身旁的谢安,一咬牙,学着谢安的模样,大口吃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费国咽下了最后一口吃食,继而舔舔嘴边的油腻,望着谢安由衷说道,“大人真乃奇人……”
仿佛是看穿了费国心中所想,谢安淡淡说道,“本官可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脱掉这身官服,与路上百姓何异?”说着,他在怀中摸了摸,似乎想找什么东西擦擦嘴,临末,却掏出了一块洁白的绣花手绢,隐隐带着阵阵香味。
那是金铃儿昨日留下的手绢……
“……”回想起昨日那短暂的相聚,谢安暗自叹了口气,正犹豫着是不是要用这块手绢擦擦嘴,身旁的费国好似是注意到了什么,低声提醒着他。
“大人!”
得闻费国提醒,谢安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正巧望见面前不远处有一辆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在车窗内,太子李炜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想来,太子李炜多半是瞧见他蹲在路边吃东西。
“谢少卿可真是不拘小节啊……倘若被御史台得知,恐怕要治谢少卿一个有辱斯文之罪!”太子李炜的话中,带着几分玩笑口吻,仿佛是在与相熟的朋友说笑般。
“……”见太子李炜主动与自己搭话,谢安自是不好当即离开,走上前去,望着车窗轻笑说道,“太子殿下不是在宗正寺修身养性么,怎么有这般闲情逸致,驾车游街?”
“呵呵呵,”身子半依在车窗上,太子李炜轻笑说道,“谢少卿似乎很希望本殿下继续呆在宗正寺……”
“太子殿下说笑了!”
可能是看出了点什么,太子李炜摇头解释道,“放心吧,本太子只是刚从宗正寺出来罢了……两日虽短,可禁闭室内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啊!——谢少卿也瞧见了,那是人过的日子么?”
谢安愣了愣,心下暗自点头,毕竟他去过太子李炜被关在宗正寺时的禁闭室,偌大的屋内,除了基本的起居用品外,什么都没有,而且据说连饭菜都是素食,虽说当初设宗正寺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磨练大周李氏子弟的心性,但是在一干皇子眼中,那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正因为如此,谢安稍稍对太子李炜有些改观,想想也是,堂堂一国太子储君,被关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顿顿粗茶淡饭,如今出来了还能保持着这般良好的心态,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要不怎么说,[从俭到奢易、从奢到俭难]呢?
想到这里,谢安拱了拱手,淡笑说道,“那下官可要恭喜太子殿下喜脱牢笼了!”
“呵呵,”太子李炜哈哈一笑,继而俯下头来,意有所指地说道,“本太子昨夜送来的[礼],谢少卿可收到了?”
谢安知道,太子李炜口中所说的[礼],指的正是那些东岭刺客,想了想,他点点头说道,“收是收到了……不过,太子殿下,那可不是单纯的[礼]那么简单吧?”
仿佛是听懂了谢安话中的深意,太子李炜轻笑一声,说道,“纵然如谢少卿所言,又有什么不好么?——谢少卿只需将那份[礼]上秉朝廷,然后,坐等父皇龙颜大悦,下圣旨摘掉谢少卿代刑部尚书之位前那个[代]字!——下次相见,本太子恐怕就要唤一声谢尚书了!”
谢安微微皱了皱眉,望着太子李炜压低声音说道,“太子殿下这是要下官相助殿下诬陷八皇子?”
“诬陷?”太子李炜嘴角扬起几分莫名的笑容,摇摇头说道,“谢少卿言重了,本太子什么都不需要谢少卿做……啊,本太子只要谢少卿旁袖手旁观,莫要插手,其余之事,本太子自有定夺!”
“太子殿下以为,单凭那些东岭刺客的口供,便能扳倒八皇子?”
“……”深深望了一眼谢安,太子李炜轻笑着摇了摇头,顾左言他说道,“时候不早了,本太子还要到皇宫向娘妃请安,就不打扰谢少卿查案了……哦,对了,老八也出来了,据本太子所知,老八一出宗正寺,便带着其心腹之人季竑,匆匆忙忙到长孙丞相府上去了……”
望着太子李炜嘴角旁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谢安皱了皱眉,淡淡说道,“那太子殿下可要小心了,八殿下多半是思忖如何对付太子殿下去了!”
太子李炜闻言愣了愣,似笑非笑般望了一眼谢安,戏谑说道,“或许就如谢少卿所言吧……谁知道呢!”说着,他徐徐放下了马车的车帘。
望着那辆马车咕噜噜地离去,谢安深深皱了皱眉,他很清楚太子李炜方才想表达什么意思。
而如此同时,正如太子李炜所言,八皇子李贤与其心腹护卫季竑二人,确实来到当朝丞相胤公府上,毕竟太子李炜已开始逐步对付他李贤,李贤迫切需要寻找助力反击。
在丞相府的书房内,李贤见到了大周当朝丞相胤公,一番见礼之后,李贤直接了当地说道,“胤公,此番二哥已是摆明了要铲除小王,恳请胤公出手搭救,否则,小王恐怕是性命难保……”
望着李贤眼中恳求之色,胤公微微叹了口气,较真起来,李贤可是他亲手栽培出来的学生,只是当时碍于李贤与长孙湘雨的辈分关系,因此胤公这才没有正式收李贤为学生,毕竟许多年前,八皇子李贤爱慕长孙家之女长孙湘雨一事,冀京人人皆知,就连胤公自己也是心知肚明,谁曾想,去年突然杀出一个谢安来,俘获了其孙女长孙湘雨的芳心呢?
想了想,胤公笑着说道,“殿下言重了……殿下真以为,东宫太子敢堂而皇之地对加害殿下性命么?——对于这件事,陛下曾说过,东宫太子狠则狠矣,却还不具备这般魄力!——依老夫所思,殿下只需提放东宫太子使诈用计……”
旁边季竑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不悦说道,“上元节太子李炜派人行刺我主,丞相大人又不是不知!——还是说,长孙家打算另择辅佐之人?”
听闻此言,李贤面色微惊,慌忙说道,“季先生,不得对胤公无礼!”说着,他连连向胤公道歉。
深深望了一眼季竑,胤公微微一笑,摇头说道,“上元节殿下遇刺一事,老夫确实有所耳闻……不过据老夫所知,当日那名刺客非但杀害了殿下身旁众侍卫,就连季先生亦是不敌……老夫不明白的是,那等武艺高强的刺客,为何会满足于与季先生游斗,却不曾真正对殿下不利呢?——想来想去,理由只有一个,那贼人并非打算真正加害殿下,对么,季先生?”
“……”季竑闻言默然不语,其实这件事,他早也看出来了,毕竟据他猜测,那日前来行刺的,那可是堂堂金陵危楼刺客行馆的当家,[千面鬼姬]金铃儿,据江湖传闻,金铃儿要杀什么人,根本不会叫其发现行踪,往往都是脆铃一响,要杀之人便已毙命。
而似上元节那日一样,金铃儿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他们一干护卫面前,这确实是罕见之事。
想来只有一种可能,多半是太子李炜故意叫金铃儿这般为之,为的就是叫人怀疑八皇子李贤假意行苦肉计,谋害了那一干大臣,毕竟按照常理推断,既然是前来杀李贤的刺客,又岂会满足于杀他几个侍卫?
可清楚归清楚,他季竑却不好承认,毕竟这两日的事,已叫他隐约看出,长孙家对待八皇子李贤的态度,已不再向之前那般热情,除了兵部侍郎长孙靖以外,其余以礼部尚书阮少舟为首的长孙家一系大臣,似乎并不打算干涉太子李炜与八皇子李贤二人的争斗中,这其中深意,不免叫人想入非非。
不难猜测,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长孙湘雨……
这位幼年时就被指定为八皇子李贤日后王妃、甚至是皇后的女人,竟然罔顾婚约,委身于旁人,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想到这里,季竑望着胤公正色说道,“丞相大人,还未明确地回覆在下呢!”
“……”胤公眼中隐约闪过一丝异色。
要知道,敢这么不假言辞与胤公说话的人可不多,总归胤公是当了三十年丞相的老人,不怒而威,虽说如今老迈,但他身上那上位者的气质,却丝毫未见消退,就算是谢安、李贤,甚至是太子李炜,在这位老人面前也是规规矩矩的,而这个叫做季竑的人,竟无视胤公的气势,出言不逊。
胤公自是不知,这季竑乃太平军六神将之一,手底下握着一支太平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太平军第三代主帅陈蓦外,他畏惧过何人?
别说当朝丞相,就算是当今圣上,那季竑亦是怡然不惧!
在李贤焦急的目光注视下,胤公深深望了一眼季竑,忽而笑着说道,“季先生乃是非常人啊,老夫阅人一生,可似季先生这般忠肝义胆的豪侠,见的可不多……季先生可以放心,老夫与殿下相识十余年,自然不会坐视殿下不理……可这件事,还未到那般糟糕的地步吧,不是么?”
“那可难说!”轻笑一声,季竑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说道,“据在下所知,太子李炜非但拉拢了三、六、七三位皇子,还拉拢了大狱寺少卿谢安,甚至于,将刑部尚书之位都作为了收买人心的手段……大狱寺少卿谢安是什么人,丞相大人恐怕不需要在下来解释了吧?——此人的背后,是整个东公府梁丘家,甚至于,就连南公府吕家与他也有着莫大干系……最糟糕的事,莫过于东军、南军皆站在太子李炜那一方,这算不算糟糕?”
深深望了一眼季竑,胤公微吐一口气,默然不语。
对于谢安,胤公亦是暗暗称奇,谁会想到,当年安平王李寿殿下府上一介书童,如今竟已在朝中有了这般势力。
迎娶东军上将梁丘舞,使得整个梁丘家为其后盾,而前些日子洛阳平叛一事,亦使得南公府吕公将整支南军交给其统帅,谁也不敢保证,南国公吕崧会不会站在与他关系极好的谢安一方,倘若这样的话,那就是意味着,那谢安已能够影响到冀京四镇的其中之二,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
要知道,西军与北军,从以往的迹象上看,十有八九是效忠太子李炜的,换而言之,倘若谢安与太子李炜联手,就意味着整个冀京有大半尽在太子李炜手中,说其能够只手遮天,恐怕也不为过。
一边是自己有实无名的学生李贤,一边是与自己的孙女已有过夫妻之实的谢安,胤公微微思忖了一番,望着李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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