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盯着谢安望了许久后,将手中的利剑插回剑鞘,一脸歉意地说道,“抱歉,从未有人这样说过,我以为你在羞辱我……请坐!”
诶?
谢安清楚地望见了梁丘舞脸上的愧疚,心中很是愕然,在来到她面对的座位坐下后,古怪说道,“真的?从来没有人称赞过你么?”
梁丘舞很平静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竟然问为什么?”女人古怪望了一眼谢安,脸上有些愕然,随即苦涩说道,“不够白,这个解释足够了么?”
“白?”谢安愣了愣,这才意识到,梁丘舞指的是她的肤色,与这个时代大部分的女人不同,这个女人的肤色略显古铜色,不如其他女子白皙,显然是因为长年暴晒在烈日下所致。
“你也觉得很难看吧……”女人的眼中隐约流露出几分失落。
“不会啊……”
“不会?”女人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谢安。
“嗯,我倒是觉得……”在对方目光的注视下,谢安的表情有些古怪。
梁丘舞没有再追问,尽管她也发现谢安神色闪烁,但不知为何,她从眼前这个男人的眼中,捕捉到几丝异样。
那种好似欢喜、迷恋般的异样……
不过,她不能肯定。
“倘若你真那么觉得,那为何不敢看我?”
姑奶奶,你的眼神太锐利,吃不消……
这种话,谢安是绝对说不出口的,苦笑一声,说道,“总之,我没有骗你,虽然大部分的男人都喜欢肤色白皙的女人,但也不能一概而论!”
“不能一概而论么……”梁丘舞愣了愣,随即皱眉说道,“那么,头发呢?”
“头发?”谢安下意识望向女人的头发,由于这次是近距离的观察,他很轻易便能发现,眼前这个女人头发的颜色,也并不如其他女子那样乌黑亮丽,而是略微带着点红色。
原来她一直都很在意啊?
谢安恍然大悟,他这才明白方才这个女人为何会那般震怒,原因就在于,她对自己不同于其他女子的肤色与发色很是在意,或许是接近自卑的在意。
“很特别,也很好看,真的!”谢安用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道。
呆呆望了谢安许久,女人笑了,笑得很浅,仅仅只是嘴角微微一扬罢了,若不是谢安一直注意着她,恐怕难以察觉。
谢天谢地,总算是保住一条命……
谢安轻轻拍了拍胸口,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僵住了。
“谢安,你的赞誉,我收下了,但你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你,为何要违背约定,躲在安乐王府,不来见我?”
“……”
该死的,她还记得啊!
姑奶奶,您的记忆力要不要这么好啊?
谢安讪讪地抬起头,望见的,是梁丘舞那一双认真的眼眸。
“那个……是这样的,不是我不想来,只是这些日子,王府上事务繁忙……”谢安满头冷汗地苦思借口。
“事务繁忙?”梁丘舞皱了皱眉,一脸疑惑喃喃自语道,“那为何九殿下李寿说你在府上终日无所事事……”
九殿下?
谢安心中咯噔一下。
好啊,李寿,你个没义气的!
背后捅刀子?
还说什么情如兄弟,有什么事并肩上……
或许是注意到了谢安的异样,梁丘舞双眉一凝,隐隐带着几分怒意说道,“谢安,莫非你在欺骗我?”
“对不起,对不起……”见被拆穿,谢安双掌合拢,连声道谢。
默默看着谢安,梁丘舞微微皱眉,沉声说道,“我最恨有人骗我……念你初犯,姑且饶你一次!”说着,她双眉松开,正色劝导道,“人之贵,忠孝仁悌礼义廉耻,不可轻弃也!”
“是是是……”谢安连连点头。
“应下的话,一次就足够了,说得太多,反而显得你心不在焉!”
“呃……是!”
“嗯!”梁丘舞满意地点了点头,在桌上取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反观谢安,满脸愕然。
什么情况?
被说教了?
被一个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心理年龄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女人说教了?
而且还说得自己哑口无言?
不知为何,谢安有种莫名的违和感,直到几日后,他这才渐渐察觉。
“总而言之,就是不想来见我,对么?”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率先又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不是不是……”谢安连连摇头,可是当目光一触及梁丘舞的视线时,他忽然想起了方才的事,他,低头沉默了。
“孺子可教!”见谢安没有再用谎言欺骗自己,梁丘舞很欣慰,但是欣慰并不代表满意。
“为何不想来见我?那一日,我将纸条传递你手,叫你三日后来我府上,我有事要知会你,为何失约?”
见梁丘舞的语气越来越重,谢安有种仿佛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的错觉。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也意识到,这个叫做梁丘舞的女人,为人十分认真,如果不回答她,她会一直追问下去,而如果用谎言欺骗,下场恐怕……
“不是不想,是不敢……”咬了咬牙,谢安抬起头,望向面前的女人。
他太清楚了,这个眼下虽然很平静的女人,一旦愤怒那究竟是多么的可怕。
那一日,她那充满杀气的凌厉眼神,仿佛千万柄钢刀般,将谢安那所谓的胆气击地粉碎。
在遇到她之前,谢安从未想象过,女人竟然能拥有那般令人胆寒的眼神。
谢安无法忘却,那一日,在她那充满杀气的目光下,自己竟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可笑么?
堂堂男儿,被一个女人吓得双腿发软……
但是谢安可感觉不到这其中有任何好笑,他打赌,就算换做旁人,多半也不会比他好上分毫。
李寿那小子说的对,眼前这位姑奶奶,是不逊色项王李茂的怪物,是大周最具武力的将领之一!
而自己却对她做了这样那样的事……
不妙啊,真的不妙啊……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解释一下那一天的事,而就在他将要开口之前,对面那个女人的一句话让他愣住了。
“无论如何,你要入赘我梁丘一门!——这便是今日我派人请你来,要对你说的!”
诶?
诶??
谢安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之色。
第五章 第一次往往不是那么顺利
“入……赘?”
谢安喃喃自语,打破了屋内长时间的寂静。
正端着茶盏抿茶的梁丘舞闻言瞥了一眼谢安,没有当即开口,她静静地抿完了杯中的茶水,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你似乎很惊讶?”
“怎么可能不惊讶,换做是你,也会吃惊吧?”谢安苦笑一声,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为何要吃惊?”梁丘舞脸上隐约露出几分疑惑,在深深望了一眼谢安后,不悦说道,“看来,我似乎被小看了呢!”
听着那话中明显的不悦语气,谢安微微一惊,说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难道不是么?——无论怎么说,我也断然不可能将那日的事当成一个误会……我乃梁丘一门未来当家,东军神武营上将,怎么可能叫你在淫辱我之后,提上裤子拍拍屁股走人?——你未免也太将此事当儿戏了吧?!”说到最后,她的眼中已渐渐流露出几分怒意。
“噗……”正喝着茶的谢安,闻言嘴里的水当即全数喷出。
好……
说得好粗俗……
即便是自诩脸皮不薄的谢安,也被梁丘舞这两句话说得面红耳赤。
“什什么淫辱,我只是……”谢安有些说不下去了,毕竟他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视名节清白胜过生命,而说到底,自己也是在她因春药导致意识大乱的时候对她做了这样那样的事。
“只是什么?”
“喂,那日的事可不能全赖我……”似乎是感觉到了某种危机,谢安连忙辩解,说着说着,他忍不住望了一眼梁丘舞,心下暗自嘀咕。
从头到尾都是你这个笨女人主动的好吧……
“不能全赖你?你的意思是怪我咯?”梁丘舞冷笑一声。
是啊!
谁叫你这个笨女人那么容易被别人骗!
还喝下了掺着春药的酒!
后来也是你拉我上床的,从头到尾哥都只是躺在床上而已啊!!!
唔,虽然感觉不错……
谢安暗自嘟囔着,当然了,这些话他是不敢说的,毕竟他若是将这种事也说了出来,恐怕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恼羞成怒,谢安可不想在这种事上丢了自己的性命。
“当然不是,你我都是无辜受牵连的,罪魁祸首,是那个骗你有要事相商,结果却在酒中下药的王八蛋!”谢安避重就轻地说道。
“咔嚓!”梁丘舞手中的茶杯被整个捏碎了,碎瓷顺着她的手指缝掉落下来,其中,甚至有些白色的细小粉末。
乖乖……
谢安忍不住浑身一颤,偷偷望了一眼梁丘舞,却见她双目隐隐泛起红色,那一瞬间,他仿佛感觉自己置身于杀气的海洋。
就……就是这种眼神……
与那一日一样……
谢安暗自咽了咽唾沫。
就在这种,却见梁丘舞深深吸了口气,尽管她的眼中依旧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屈辱与恨意,但是那股杀意,却被她强行压制下去了。
“……是太子殿下!”
“诶?”谢安愣了愣,转念一想才明白梁丘舞此话含义,愕然说道,“他……那家伙这样对你,你还尊称他为殿下?说起来,那一日你也只是叫他[滚]而已……”
梁丘舞缓缓松开了右手,任凭茶杯的碎块碎末散落在地,她望着地面沉声说道,“太子,国之储君,身为人臣,岂能犯上弑主?如此枉为人子!”
“因为他是太子?所以你不能杀他?”
“……是!”
“如果那一日我没有中途……”
“……同样!”梁丘舞沉声说道。
听着她那斩钉截铁的语气,谢安不知为何心中对她有些同情,弱弱问道,“那你会怎么做?”
梁丘舞吐出一口气,平静说道,“将此事上呈陛下,请陛下处置,随后自刎,全我名节!”
“诶?”谢安倒抽一口冷气,失神说道,“你在开玩笑吧?”
梁丘舞微微瞥了一眼满脸愕然的谢安,正色说道,“我梁丘一门世代为大周之臣,忠良之名,决不能葬送在我手中……”她说地很慢,每一个字仿佛千斤重般打入谢安心中。
都说古人的忠是愚忠,以前还不怎么相信……
谢安微微摇了摇头,一抬头却见梁丘舞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心中不由一惊。
“你你看我做什么?”
只见梁丘舞静静望着谢安半响,忽而说道,“换而言之,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对我梁丘家有恩,叫我梁丘家血脉不至于断绝……对此,我深表谢意!”
诶?
什么情况?
这个笨女人竟然说要感谢自己?
“不客气,不客气,我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谢安面红耳赤地说道。
占了这个女人清白身子,她还感激自己,即便谢安素来脸皮厚,也对这种得了便宜还能卖乖的好事有些吃不消。
然而下一秒,谢安呆住了。
“……是故,我也不想为难你,如今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入赘我梁丘家,助我兴旺家业、无愧先祖;要么……”说着,女人缓缓站了起身,锵地一声抽出了斜靠在桌子旁的宝剑,面无表情地说道,“要么,我斩你于此,取你首级祭我梁丘一门列祖列宗!”
“喂喂喂!”谢安吓得险些倒在地上,一手拖着屁股下的凳子,一手平挡在胸前,震惊说道,“你你什么意思啊?刚才还说要感谢我,说我对你梁丘家有恩,结果说完就翻脸?”
“是,我是说过,所以,在祭完先祖后,我会取剑自刎随你而去,放心,你只要在奈何桥上等我片刻就好……”
“放心?这怎么叫人放心啊?!”大喊一句,谢安感觉自己心脏的跳动频率有些叫自己吃不消了。
不妙啊……
这个愚忠的笨女人不像是在开玩笑……
唔,应该说,这个笨女人根本就不会开玩笑!
如果不能稳住她,自己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等、等等啊,我会负责的啊!”
“负责?”女人眼中露出几分疑惑,说道,“那是什么?”
谢安气结,没好气地说道,“我说,我会娶你的!”
“哦哦,”梁丘舞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即严肃地纠正道,“是入赘!”
“……”谢安张了张嘴,无言注视着女人认真而严肃的目光半响,终于败下阵来,摆摆手苦笑说道,“总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所以……这个暂时可以由我保管么?”
他指了指梁丘舞手中的利剑。
女人犹豫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见此,谢安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中接过宝剑,将其插入剑鞘,随即再次坐下,将剑横摆在自己膝上。
从始至终,梁丘舞静静地看着,不知为何,她的表情有些微妙,几次欲言又止。
而谢安显然没注意到,他之所以会向梁丘舞索取暂为保管,一来是这个女人身边方才用这把剑着实把他吓地不轻,二来嘛,他想给自己增加几分胆气,尽管他也清楚,在一位执掌万军、一身武艺的将军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就算握着再锋利的宝剑,也跟握着一根木柴没有任何区别。
“我领你去府上各处转转,熟悉一下府内建设。”
此时谢安正摆弄着梁丘舞的佩剑,闻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他想将佩剑系在腰间。
遗憾的是,他从未接触过这类兵器,毫无经验,以至于试了几次也愣是没能将剑鞘上细链挂在腰带上,无可奈何的他,只好将整个剑鞘都插在腰带内侧,模样要多古怪便有多古怪。
“……”
从始至终,梁丘舞静静地观瞧着,忽然,她走了过去,在谢安惊愕的表情下,将整把佩剑又抽了出来,随即左腿半跪,半蹲在谢安身前,替他将佩剑上的细链系在腰带上。
“谢……谢谢。”谢安倍感受宠若惊,隐约从后背涌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很是舒服。
“跟我来!”在替谢安系上佩剑后,梁丘舞再度站起身来,朝屋门的方向走去,神色丝毫不起波澜,还是那般的平静。
“哦……”
如梦初醒的谢安紧走几步跟了上去,他说不清方才心中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絮,他只知道,那一瞬间,他对眼前这个女人充满了好感。
虽然是强迫,但是,她似乎真的将自己当丈夫对待……
但是,好像哪里又有点不太对劲……
半柱香之后,梁丘舞领着谢安走在内院的廊庭,一边走着,她一边用最简洁的话介绍东公府府内的各种建设与相应的位置、用途。
说实话,谢安一句都没记在心里,因为他正思考着那种种的不对劲。
偷眼望了一眼身旁的梁丘舞,谢安清楚地发现,尽管梁丘舞是在替他带路,熟悉府上的各个建设,但是,她却隐隐要落后他小半个肩膀的身位。
是巧合么?
还是她故意的?
谢安微微皱了皱眉。
要知道在阶级制度异常严重的大周,高位者与下位者之间的礼仪,那简直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就如平民对待士族,迎面见到对方必须让道、行礼,而如果走道的方向一致,则不得走在士族前面,必须落后至少十个身位,否则便有杀身之祸。
还有,仆人不得与主人并行,妻子不得与丈夫并行……
想到这里,谢安又忍不住转头望了一眼身旁的梁丘舞,却正巧与她的目光对上。
“看你的神色,似乎有点不满,还在为方才我逼迫你入赘我梁丘家一事耿耿于怀么?放心,我只是吓吓你而已,免得你太将我的话当儿戏,我若要杀你,轻而易举!”
这位姑奶奶说话还真是直接啊……
心中苦笑一声,谢安张了张嘴,却不知为何,发不出任何声音。
“果真并非谎言,你很怕我……”瞥了一眼谢安,梁丘舞嗤笑一声,摇头说道,“身为堂堂男儿,竟畏惧我这区区弱质女流,成何体统?!”
谢安闻言倒抽一口冷气。
弱质女流?
天呐,谁啊?谁啊?
你不会在说你自己吧?
没好气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女人,谢安倍感无力,任凭她自顾自说话。
“明日晌午,你随我到后院小祠祭拜先祖,在我梁丘家列祖列宗灵位前,你我二人先立下婚誓……且先给你一个名分!”
给我一个名分?
谢安满脸古怪之色,讪讪说道,“用不用这么快?”
“什么?”女人转过头来,神色有些不解。
暗自擦了擦额头冷汗,谢安讪讪说道,“我不是要耍赖啊,只是……你想,我们见面也不过两三次,根本不了解对方,感情方面更加是……”
“那不重要!”打断了谢安的话,梁丘舞淡淡说道。
“你……什么意思?那什么才是重要的?”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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