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致他在叛军之中也无法立足,纵观天下之大,也再无他容身之处!——此人为人谨慎,多半不会做出这般愚蠢的事!”
“你好似对那张栋很有信心?呵!但愿如此吧……”
与此同时,在距离李寿以及谢安一百五六十里外的林中,洛阳叛军主将张栋亦在歇息的时间,与部下谈论此事。
“这是想不到啊,那个小子竟然真的敢将我等都给放了……”说话的,是前日与谢安有过一面之缘的叛军将领廖立。
话音刚落,叛将邓彬冷笑着接口说道,“我倒是觉得,是那小子不得不放吧,否则,单单我等两万将士前往谷城,谷城的欧鹏多半会起疑心,是故,那小子便想做个顺水人情,借此对我等表达所谓的诚意,要我等承他的人情……哼!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么?”
“如果纯粹是为了在欧鹏那里蒙混过关,他也能只放一半,将另外一半我军将士的家眷扣在洛阳,作为人资……”叛将邬越插嘴说道。
“……”邓彬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好了,”挥了挥手,张栋沉声说道,“不管那谢少卿是为了谋取谷城也好,为了向我等表达诚意也罢,单此人这份魄力,便不是我等能够望其项背的,设身处地地想想,我张栋自思没有这份胆量……”说着,他脸上露出几分轻松的笑容,笑着说道,“倘若说,他孤身几人冒险与我等交涉,我张栋信了五分,那么眼下,我张栋信此人十分……”
邓彬微微皱了皱眉,问道,“张将军当真要与那谢安里应外合,图谋欧鹏?”
张栋闻言长长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我等皆大周子民,无奈成贼,千夫所指、万夫唾骂,实则走投无路……以往苦于没有门路向朝廷请命,无奈之下,一错再错,如今,有一条明路摆在我等面前,我等还犹豫什么?——眼下,谢少卿的诚意我等看到了,既然如此,我等也要证明一下我等的诚意!”
“且慢!”邓彬闻言连忙拦住张栋,皱眉说道,“据我等所知,那谢安只不过是一个区区五品官,真的能左右这件事么?”
“他乃大狱寺少卿!”张栋皱眉望了一眼邓彬,沉声说道,“无论如何,这对于我等而言,是一个机会……那位谢少卿当日的话,你等应该也听到了,唯有相信他,我等才有洗刷污名的机会,否则,只能一世为贼,世世为贼,与朝廷不死不休……”
“朝廷眼下可不见得占据上风啊!”邓彬撇嘴冷笑道。
张栋闻言淡淡一笑,反问道,“邓将军,你当真这么觉得么?”
“什么?”
摇了摇头,张栋目视着周围围成一圈的将领们,压低声音说道,“眼下是朝廷战况不利,此事不假,可诸位别忘了,朝廷赫赫有名的善战猛将,可还未有任何调度呢!——三十年前大周第一猛将,连克南唐十七城的[河内之虎],梁丘公……”
“梁丘亘、梁丘伯轩?当年虽勇,可如今也不过一老卒罢了……”邓彬不屑地撇了撇。
“老卒?不错,这位老爷子如今是老了,可别忘了,北疆的[项王]李茂,冀京的[炎虎姬]梁丘舞,那可都是那位老爷子手把手教出来的,此二人的事迹,你等也知晓,五年前冀北一战,那李茂与那梁丘舞,仅率两万东军神武营,便将十万北戎狼骑打得溃不成军,眼下,梁丘舞与其麾下两万东军尚在冀京待命,而李茂,手握北疆十万大军,且不说其余猛将以及兵马,单单这两路,便不是我等可挡……一旦[项王]李茂挥军南下,亦或是[炎虎姬]梁丘舞亲自出马,到时候,就算我等想降,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诸将闻言暗自点头,毕竟五年前的冀北战场,李茂与梁丘舞的辉煌战绩,着实震惊了天下人,也难怪这些叛军心存惧意。
即便是起初不以为意的邓彬,但细细一想后,也不得不承认,大周,尚未动用真正的精锐之师。
想了想,邓彬皱眉说道,“可那谢安,真的能够帮我等洗刷污名么?可别到时候我等为他费心费力,他却辜负我等信任……”
“这个嘛,”张栋闻言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压低声音说道,“邓将军难道没有注意到么?那位谢大人,不过十七八岁,尚未弱冠,何以却能高居正五品上的大狱寺少卿?”
邓彬闻言眼睛一亮,下意识说道,“莫非是……”
“啊!此人背后定有靠山,否则,以尚未弱冠的年纪,何以能居此高位?你们也瞧见了,西征周军的将领们,人人皆以此人马首是瞻……如此看来,想必此人背后靠山势力甚大,是故,他才有这般魄力,将我等两万将士,数万家眷,一并放出洛阳……”
诸将闻言面色大喜。
他们自然不会想到,似费国、李景、苏信等将领,之所以对谢安所说的事言听计从,不过是谢安骗他们说这一切都是长孙湘雨的计划罢了,不过有一点张栋倒是猜对了,那就是谢安的背后,确实有着势力颇大的靠山,那便是他的妻子,也就是张栋等人畏惧的对象,[炎虎姬]梁丘舞,以及设计攻克洛阳的真正幕后军师,[鸩姬]长孙湘雨。
一日后,张栋与麾下两万叛军,带着数万的家眷,顺利地进入了谷城。
果然,当看到那数万将士的家眷时,谷城守将欧鹏并没有怀疑。
不,应该说,欧鹏根本不会想到张栋等人为了洗刷背负的逆贼之污名,已暗中向谢安投诚,相反地,他对于张栋这两万生力军的到来,感到喜不胜喜。
毕竟洛阳沦陷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谷城,欧鹏不用想都知道,西征周军的下一个目标,便是他所把守的谷城。
期间,为了防止走漏机密之事,张栋向欧鹏在谷城内求了一块空地,将他麾下两万将士的家眷们集中安置在一起。
毕竟,虽然他与谢安合谋演了一场杀出重围的戏,但是叛军中,有不少知情的将领们,为了安抚家人恐惧的心情,已暗中将他们准备弃暗投明的事说了出来,这要是传到欧鹏耳中,那可不得了。
就这样到了八月三十一日,李寿与谢安终于带着麾下五万大军来到谷城附近。
想想都知道是谢安故意放慢了行程,一来是为了确保麾下的将士精力充沛,二来嘛,就是为了让张栋有充足的时间抵达谷城,否则,张栋这两万叛军带着数万家眷的累赘,怎么可能将五万西征周军遥遥甩在后面?
“果然来了呢!”城楼之上,欧鹏登高眺望,注视着远处徐徐接近谷城的叛军。
瞥了一眼欧鹏,张栋照着谢安所吩咐的,故意说道,“将军当真决定要出城迎战么?函谷关援兵将至,不如死守……”
“不妥!”欧鹏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尽管函谷关援兵将至,可洛阳那般坚固的城墙、那般多的守军,都不足以守住城池,我谷城如何能守住?——哦,欧某绝没有讽刺将军的意思!”
“欧将军言重了,败军之将,岂敢言勇?”
见张栋满脸自嘲之色,欧鹏连忙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张将军莫要在意……”说着,他转头望向城外远处的周军,面露狠色,沉声说道,“既然守不住,便只能出城迎战了!——依照昨日议定的计划,欧某亲自去会会这波周军!至于谷城,便交予张将军了……”
“是!”张栋抱了抱拳。
欧鹏自是不会想到,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便已经败了……
第十六章 初掌兵:威慑与文伐
——大周弘武二十三年八月三十一日,谷城东,城下——
当李寿与谢安率领着五万大军抵达谷城城下时,谷城守将早已率领着万余士卒,在城下整齐列队,严正以待。
望着那欧鹏持枪立在大军之前,冷冷地望向自己方向,李寿忽然说道,“谢安,本王忽然从你的计谋中发现一个漏洞……”
“啊?什么漏洞?”谢安愣了愣,诧异地望着李寿。
此时的谢安,正尝试着将五万大军摆成月牙阵,命费国以及李景二人充当月牙阵的两端,以方便待张栋举城投降时,他好趁着欧鹏军大乱的机会,将这万余叛军包围。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皱了皱眉,李寿忽然压低声音说道,“虽说张栋两万叛军的加入,势必会给那欧鹏带来足够的胆气,使得他有胆量出城与我军交战,但你有没有想过,欧鹏也有可能会叫张栋出城迎战,而他自己则高居城楼……”
谢安闻言喟叹着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嘲讽说道,“寿殿下,您呀,就好端端地当你的傀儡统帅吧,啊?好不好?”
“你……难道你想到了?”
“这种事……”谢安哭笑不得,没好气说道,“这还不简单么?只要张栋向欧鹏建议死守古城、拒不出战就行了!——洛阳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欧鹏说什么也不敢不出城,他见张栋不敢出城迎战,势必会亲自出马,这还用问?”
“咦?”李寿愣了愣,继而诧异问道,“可这样的话,欧鹏不会怀疑张栋么?”
“有什么好怀疑的?张栋本来就谨慎,见函谷关的援兵将至,欲死守古城,拒不出战,这会引起欧鹏的怀疑么?”说着,谢安顿了顿,正色说道,“放心吧,我教给张栋的话,都是我反复思考过数十遍的,绝不会出错!”
“数十遍?”李寿眼中隐隐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啊,数十遍……毕竟,一旦出现差错,便要付出麾下将士的性命作为代价,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牺牲部下的性命,这是将领的失职!”
“……”李寿张了张嘴,带着几分错愕、几分意外望着谢安,忽然叹服般点了点头,凝神观瞧远处的欧鹏,忽然,他转过头来,望着谢安轻笑说道,“对了,有一事方才忘记说了,本王忽然发现,你其实也很善于揣摩人心啊……”
“唔?”谢安一脸古怪地望着李寿,这让李寿有些无语。
“喂喂,是赞誉啊,赞誉!——罢了!”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李寿再次将注意力放在远处的欧鹏军身上,正色说道,“让本王以及全军上下的将士见识一下吧,你那与长孙军师的[威慑]决然不同的攻心战法,[文伐]!”
“那就要看……张栋了!”说着,谢安抬头望向谷城的城楼之上。
根据他与张栋的商议,一旦张栋控制了谷城,他便会在城楼上悬挂西征周军那蓝条[川]字形波纹的旗帜。
但是直到眼下,城楼之上尚未出现这面旗帜。
说谢安不担心,那显然是自欺欺人,不过他也知道,张栋需要时间来控制谷城,因此,他也不急着与欧鹏决战。
毕竟在谢安的预想里,可是连欧鹏都要说服的,否则,单单五万西征周军,就算加上张栋两万军士,也不过七万人,这样的兵力,要攻打函谷关这座屯扎有十万兵力的险关,简直是难如登天。
别的且不说,至少从兵力上得与函谷关扯平,毕竟谢安可没有寥寥数万人便攻下函谷关的把握,他又不是长孙湘雨。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谢安睁大了双眼,因为他瞧见,谷城东城门的城楼上,已经悬挂起了西军周军那蓝条水波纹的旗帜。
“好!”望着那面熟悉的周军旗帜,谢安忍不住暗叫一声。
而与此同时,欧鹏依然骑马站立在大军之前,神色疑惑地望着距离他仅仅只有一里之遥的西征周军。
不得不说,对于周军列队整齐,却没有丝毫异动,欧鹏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他也没有主动要上前与周军决战的意思,毕竟在他看来,函谷关的援兵过不了多久便能赶谷城,只要在其赶到之前,谷城没有沦陷,就是他欧鹏的胜利。
说到底,他之所以率军出城迎战,无非也只是怕谷城步了洛阳后尘罢了。
忽然,欧鹏的眼中露出几分诧异之色,因为他瞧见,对面的西征周军中,有一人骑着战马缓缓步出,带着一名护卫,缓缓来到了阵前。
细细一瞅,欧鹏发现那人仅仅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
怎么回事?
派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喊话?
想到这里,欧鹏眼中徐徐露出几分轻蔑之色,挥挥手示意了一下麾下的士卒,也策马缓缓上前。
两人,在相距七八丈左右的地方停下了。
毋庸置疑,从西征周军中策马走出来的,正是有意想要说降欧鹏的谢安,而在他身旁充当护卫的,便是将领苏信。
“足下便是谷城守将,欧鹏欧将军吧?在下谢安,有礼了……”
“……”瞥了一眼谢安身旁虚按佩剑,一脸警惕之色的苏信,欧鹏抱了抱拳,望着谢安冷笑说道,“西征周军没人了么?竟派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出面……说罢,何事?”
“呵,”谢安微微一笑,抱拳说道,“本官今日前来,乃是为替将军指一条明路……”
“明路?”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欧鹏脸上露出几分轻蔑笑容,嘲讽说道,“怎样的明路啊,说来听听!”
无视欧鹏话中的嘲讽语气,谢安脸上的笑容徐徐收了起来,正色说道,“欧将军,叛国举逆,乃重大之罪,望将军悬崖勒马,弃暗投明、戴罪立功,如此,或可抵消叛逆之罪!”
“可笑!”欧鹏闻言冷笑一声,撇嘴说道,“小子,你以为凭你几句话,本将军便会举城投降?少做白日梦了!明白告诉你,函谷关的援军即将赶来,倘若在我援军到达之前,你等无法攻克谷城,哼哼哼,你等这些兵马,皆要葬身此地!”
“攻克谷城么?”谢安的嘴角,渐渐扬起几分笑意,目不转睛地望欧鹏,徐徐说道,“谷城的话,本官已经拿下了!”
“什么?”欧鹏闻言一愣,继而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斥着嘲讽。
见此,谢安也不气恼,淡淡说道,“将军不信的话,就回头望一眼吧……放心,本官身旁这位苏将军,只为护卫本官,绝不会趁机伤将军一根汗毛,将军大可放心回头观瞧!”
“……”望着谢安那淡然自若的笑容,欧鹏皱了皱眉,在戒备着苏信的同时,朝着身后谷城的方向望了一眼。
刹那间,他的脸上布满了震惊。
而与此同时,他面前传来了谢安那淡然的话语。
“将军以为本官不知你在拖延时间?不不不,本官知晓的,本官之所以没有当即下令与将军交兵,其中缘由,与将军是一样的……啊,本官也在拖延时间呐!”
“……”欧鹏难以置信地望着谷城半响,忽然,他浑身一震,仿佛明白了一切,咬牙切齿地骂道,“张栋!——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竟然投靠周军!”说到这里,他猛地转回头来,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般,死死地盯着谢安,眼神中布满了杀意。
见此,苏信下意识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然而,谢安却摆了摆手,继而望着欧鹏轻笑说道,“贪生怕死,没有什么不对!投靠我周军,更不会有什么不妥,将军别忘了,将军本也是我大周男儿,只因数年前南阳、洛阳一场误会,这才导致将军等走上歧路,与大周对立……”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欧鹏打断了。
“废话少说,事到如今,唯有死战而已!”说罢,欧鹏当即抽出了腰间的兵刃,继而抬起左手,似乎是要下令全军进兵。
见此,谢安眉梢一挑,沉声喝道,“将军且慢!——将军难道不想知道,张栋张将军,为何会投靠我周军,为何敢投靠我周军么?”
“……”欧鹏抬起左手的动作微微一滞,在深深望了一眼谢安后,缓缓放了下来,似乎是在等着谢安的解释。
“本官觉得,欧将军应该也了解张栋将军,是故,将军才会将古城交予张栋将军守卫……对于张栋辜负了欧将军的信任,本官代为赔罪,毕竟,那是本官的意思……”
“……”
“所以说,欧将军应当也该知晓,张栋将军并非是为了金钱等俗物而放弃将领尊严的人……”说着,谢安便将他与张栋的约定,向欧鹏悉数说了一遍,只听地欧鹏面色连连转变。
抬手一指周围,谢安沉声说道,“眼下的局势,将军应该也看到了,我军三面把将军围住,而将军背后唯一的出路谷城,却也被本官拿下,换而言之,将军以及将军麾下将士,插翅也难飞,既然如此,何不效仿张栋将军,弃暗投明?”
经谢安这一指,欧鹏才注意到,方才没有任何举动的西征周军,眼下已如谢安所言,将他以及他麾下的军队三面围住,然而谷城之上的守军,却对近在咫尺的城下周军视若无睹。
“弃暗投明?”欧鹏惨笑一声。
“明明有机会可以挺直身板做人,将军又苦要执意从贼?天下,总归是我大周的天下,叛军虽苟安一隅,但终究难以长久……区区司隶之地,如何能与整个大周抗衡?——望将军顾念麾下将士,顾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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