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地瞪大了眼睛。
或许是注意到了谢安那目瞪口呆的表情,金铃儿淡淡说道,“据说,你是广陵人呢,怎么,不清楚这件事么?”
谢安缓缓摇了摇头,苦笑说道,“这还真不知道……换句话说,加上金姐姐的[危楼],大周总共有五个刺客行馆?”
“并非五个,只是这五个名气较大罢了,其余大周各地,亦存在着一些刺客行馆,有的被各地的富豪、官员收为己用,有的则自谋生路……”说着,金铃儿顿了顿,在望了一眼谢安后,沉声说道,“就算是偿还你救命之情吧,记住这五个刺客行馆的标示物,倘若在某个城中瞧见这些标示物,就意味着该地乃某个刺客行馆的地盘,或者是,有某个刺客行馆的刺客大规模出现在该地,是故,若要活命,休要在该地惹是生非!——分别是,东岭刺客[山]字形标志,安邑刺客[旦]字形标志,卫地荆侠刺客[侠]字标志,广陵刺客[川]字形标志,以及我金陵危楼刺客行馆,[十]字星形标志!”
“有这么厉害么?比金姐姐还厉害?为什么我都没听说过?”谢安好奇问道。
金铃儿微微思忖了一番,说道,“就算是一分为四,这四个刺客行馆亦非我危楼可比,至于你为何没听说过……在此之前,你听说过我金铃儿么?——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有哪个刺客行馆会大张旗鼓,弄得世人皆知的?”
“呃……说的也是!”谢安讪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忽然帐外传来了李寿的声音。
“谢安,谢安,听说你碰到刺客了?没事吧?——廖立,你拦着本王做什么?”
谢安清楚地瞧见金铃儿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连忙冲着帐外的李寿喊道,“来了来了,我正好也有些事要与你说……”说着,他抽出了金铃儿靠着的那条被子,让她得以躺在床榻上,继而一脸苦笑地压低声音说道,“金姐姐暂且休息,我已吩咐了廖立,任何人不得进入此帐……我去与李寿商谈一些事物,不多时就回来!——金姐姐放心,绝非是你的事,而是方才与金姐姐交手的那个陈蓦!”
“……”可能是想到自己眼下被绑着也做不了什么吧,金铃儿默默点了点头。
见此,谢安这才松了口气。
他并没有对金铃儿说谎,毕竟,他确实要与李寿商议一下关于那个陈蓦的事,以及此人背后的……
太平军!
第三十三章 迷雾
当谢安走出帐外的时候,李寿正与廖立理论着什么,见到谢安走出来,没好气说道,“听闻营中闹了刺客,本王急急忙忙从榻上起来,看看你死了没,你就这么对本王?”
望着李寿一脸酒意未醒的模样,谢安翻了翻白眼,不过对于他这份担忧,谢安还是蛮感动。
“到底怎么回事呀?”用手肘撞了撞谢安,李寿一脸哂笑地说道,“叫廖立把守着如此森严,连本王都不得入内,嘿!你小子是不是偷偷在帐内藏了个女人呀?”
“……”冷不丁听到这句,谢安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其实李寿也就是随口说说,如今一见谢安表情,自己反而先吃了一惊,一边伸手扒着帐幕,一边诧异说道,“不会真藏着一个吧?——你小子可以啊,本王在你这帐前前后后进出几十回,怎得也没瞧见……”
“瞎张望什么!”谢安没好气地拍掉了李寿的手,继而搂住他脖子,正色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事和你说!”
“那进去说呗!”李寿一脸坏笑地冲着帐内怒了努嘴,显然,这家伙的酒意尚未退去。
谢安翻了翻白眼,愣是将李寿拖着走了,二人来到了李寿的主帅帐。
说是主帅帐,其实就是李寿歇息的地方,至于真正商议军事,那还是在谢安的参军帅帐,毕竟这些日子里,谢安才这支十余万周军实际上的统帅。
来到自己的帐篷,给谢安与自己倒了一杯茶,李寿嘿嘿笑道,“打算聊什么呀?倘若是为了叫本王替你保密,首先得告诉本王,她到底是谁吧?——说来听听,本王真是好奇,你小子究竟在哪里拐带了一个……”
谢安皱眉思忖了一下,继而压低声音说道,“金铃儿!”
“唔?这个名字挺耳熟啊……”品着茶,李寿一脸疑惑地回忆着。
见此,谢安补充道,“[鬼姬]金铃儿!”
“噗!”李寿一口茶水喷出,满脸惊色地望着谢安半响,压低声音说道,“你……你说什么?[鬼姬]金铃儿?与[炎虎姬]齐名的[鬼姬]金铃儿?这个女人眼下在你帐内?——莫非方才营中的刺客就是……”
“不不不!”谢安摇了摇头,说道,“刺客另有其人……眼下她受了重伤,在我帐内养伤……”说着,他便将金铃儿假扮成亲卫随他来到后营深处,期间撞见潜入营地的陈蓦,以至于金铃儿与陈蓦大打出手的这一段经过原原本本地向李寿说了一遍。
李寿闻言长叹一声,摇头说道,“真是想不到,本王那位二哥,欲致我等于死地之心竟是至如斯地步,用整整一个金陵城来买我李寿的命……”说着,他摇了摇头,望着谢安哂笑说道,“亏得那两人鹬蚌相争,叫你这渔翁侥幸逃过一劫……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个金铃儿?”
谢安默然不语。
见此,李寿微微一愣,诧异说道,“你小子不会是见色起义了吧?——你疯了?那金铃儿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为了银子,什么都做的出来!别忘了,福伯就是被她[危楼]的刺客所杀!”
谢安闻言摇了摇头,说道,“福伯,乃是被太子李炜害死,否则,便是被我谢安害死,你我都知,这怪不得危楼的刺客……再者,其实她也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她杀人所赚的银子,大部分都去接济金陵的孤儿了……”说着,谢安便将金铃儿的一些往事向李寿解释了一番。
“这样一说倒是……”李寿将信将疑地喝了口茶,继而忽然问道,“何为[罪民]?”
谢安古怪地望了一眼李寿,试探说道,“你确定想知道?”
李寿不明就里,微微点了点头。
见此,谢安便将这三十年来金陵所发生过的事逐一告诉了李寿,直听地李寿目瞪口呆,一脸难以置信。
“你……你说什么?那个家伙……咳,父皇曾经在金陵杀了那么多人?”
“唔,凡是家中供奉着南唐皇帝刘生灵位的,除少不更事的孩子外,统统被南军杀死,使得金陵十室九空……”
“十室九空……”李寿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喃喃说道,“怪不得皆传,江南人颇为仇视我大周皇室,怪不得父皇这些年来频频叫八哥出巡江南,安抚民心……”说到这里,他皱眉望了一眼谢安,正色说道,“替那个女人说了那么多好话,你这是打定主意想包庇她了?”
“唔,算是吧!——倘若能说服她改帮我等,那可是极大的一股助力!”
一想到危楼刺客的实力,李寿也是颇为心动,在深思了一番后,苦笑说道,“经你解释,本王也明白了,危楼刺客并非太子李炜手下,只不过是各取所需,问题是,我等可没有那么多银子,来雇这帮刺客,更别说金陵……话说回来,李炜可真是胆大啊,竟然将金陵当做筹码与刺客交涉……”
或许是注意到了李寿那若有所思的表情,谢安哂笑说道,“怎么?你打算在这件事上参他一本?别忘了,御史监大半都是太子李炜的人!如今太子监国,你我的奏章,多半传递不到陛下手中,中途就会被太子李炜的人暗中压下,如此,反而是打草惊蛇!——再者,太子李炜与危楼不过是口头上的交易,没有任何文书作为凭据,回头人家反咬一口,告我等一个诬陷之罪,反而是我等吃不了兜着走!”
李寿细细一思,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微微点了点头。
“所以,不妨在危楼这边打开缺口……”
“唔!”李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继而好似想到了什么,面容古怪地望着谢安,说道,“从方才起,你小子就一个劲地替那金铃儿说好话,你不会真的是看上她了吧?——还是说,见她命运坎坷,你于心不忍?”
“……”
“可以啊,谢安!——其实我大周还有许多女子命运坎坷的,要不你一并娶了吧!——本王寻思着,一定非常有趣!”
谢安闻言翻了翻白眼,没好气说道,“你是说,看我被舞提着刀追杀,很有趣,对吧?”
李寿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道,“你这么一说,本王倒是来了兴致,[炎虎姬]、[千面鬼姬],再加上一位好似对你颇有意思的[鸩姬]长孙湘雨,本王倒是好奇,你日后家中那是何等的鸡犬不宁……本王支持你!”
“……交朋友交你这样的!”瞅着李寿幸灾乐祸的表情,谢安气地咬牙不已,在狠狠瞪了眼李寿后,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说道,“好了好了,就因为你打岔,我差点忘记我要对你说的正事了!”
“咦?”李寿愣了愣,一脸诧异,理所当然地说道,“正事不就是金铃儿么?”
“……”谢安气急败坏地盯着李寿瞧了半天,忽而咬了咬牙,斩钉截铁说道,“不是!”
“好好好,你说你说……”
谢安向李寿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过头来,继而,压低声音说道,“那个陈蓦,是太平军的人!”
“太平军?这个名字也挺耳熟啊,好似在哪里听说过……”李寿喃喃自语着,疑惑不解说道,“我大周,有这支军队么?”
摇了摇头,谢安压低声音,一字一顿说道,“并非我大周,而是南唐!”
“南唐……南唐?!”李寿闻言面色大变,惊声说道,“南唐不是……”
“嘘!”谢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皱眉说道,“大呼小叫做什么?”
李寿连忙闭上了嘴,紧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十七年前,南唐遗将薛仁,在江南太平一带,创立了太平军,攻金陵,当时陛下得知,率东军、南军、西军三支镇京兵马出征……”说着,谢安便将金铃儿方才给他说的,向李寿又重复了一遍,只听地李寿面色连连变换。
“你的意思是,此次南阳、洛阳、长安一带叛乱,便是太平军在背后搞鬼?”
“多半是了!——还记得长孙湘雨的话么?从南阳到洛阳,整件事太过于巧合了,为何南阳百姓要往洛阳一带迁移,而不是去粮食充足的荆州?为何洛阳那般坚城,却会被二十余万无任何攻城器械的南阳军民攻陷?”
李寿闻言眼中露出几分惊意,压低声音说道,“你的意思是,从始至终,都是太平军在背后指引、挑唆,鼓动那暴动的十万南阳百姓……”
“或许,就连那些奸商囤积粮谷,抬高米粮价格,其背后多半也有太平军的影子……归根到底,这才是爆发那次动乱的最终原因,不是么?”
“可这样做对太平军有什么好处呢?——就连张栋等原先的叛将都清楚,叛军以区区一隅之地,如何与大周抗衡?”
“这个我也弄不明白……”摇了摇头,谢安犹豫说道,“我只觉得,太平军好似故意要将大周的兵力,吸引到洛阳、长安一带……否则,那陈蓦又岂会连续两次无视叛军的大好局势,却依旧坐镇函谷关?”
“将我大周兵马引向这里?为何?”
“不清楚……”谢安摇了摇头,继而低声说道,“我等这次淌的水,越来越深了,总之,在事情没弄明白之前,你我还是当做不知为妙,等回到冀京再做打算!——回头我再从金铃儿那里探探口风,看看她是否知道一些太平军的事!”
“唔!”李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见此,谢安便告别了李寿,返回自己参军帅帐。
远远地,谢安便瞧见在自己的帐前,费国与廖立正在激烈争论着什么。
“咳!”谢安远远咳嗽了一声。
其实费国与廖立那时已注意到谢安,不约而同地抱拳。
“大人!”
“末将费国,见过大人!”
“唔,”谢安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诧异说道,“方才本官见你二人争吵,究竟所为何事?”
只见廖立狠狠瞪了一眼费国,怒声说道,“启禀大人,费将军欲闯帅帐,被末将拦下,尚且出言不逊,辱及末将……”
“唔?”谢安诧异地望了一眼费国,疑惑说道,“费将军,你这是为何?”
“哦,”费国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抱拳说道,“是廖将军误会了,末将听闻大人遭遇刺客,心中惶恐,是故慌忙前来,如今见大人无恙,末将心中稍安!”说到这里,他向廖立抱了抱拳,轻笑说道,“方才费某多有得罪,还望廖将军恕罪!”
“哼!”廖立冷笑一声。
见此,谢安挥挥手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多谢费将军记挂,本官一切安好,天色不早了,便不留费将军了,明日,我等再畅饮几杯!”
“多谢大人!”费国抱了抱拳,这才转身离去。
望着费国离去的背影,廖立压低声音说道,“大人,这费国不对劲!”
“怎么回事?”
“方才末将已对他明言,大人不在帐内,可此人却执意要入帐,还频频扒开帐幕张望……”
谢安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低声说道,“他瞧见到帐内之人了么?”
“多半是瞧见了!”廖立点了点头。
“……”谢安眉头深深皱紧,目视着费国离去的背影,吩咐廖立道,“这件事,暂时莫要提及!——从今日起,加派此帐守卫,倘若本官不在,任何人不得入内,就算大将军也是!”
“是!”廖立抱拳领命。
吩咐完毕,谢安这才撩起帐幕,走入帐中,他本能地感觉到费国此行绝没有那么简单。
忽然,床榻上传来了金铃儿的声音。
“喂,方才帐外何事喧哗?——你不是说,你已吩咐帐外守卫,任何人不得入内呢?为何还有人撩帘?”
“金姐姐还没睡啊?”谢安笑了笑,耸耸肩说道,“不过是一名部将担忧本大人,前来探望而已!”
“你倒是好人缘……”金铃儿挣扎着抬起头来,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歇息。
望着她吃力的模样,谢安便从床榻上取过那一床被子,垫在金铃儿背后,忽然问道,“对了,金姐姐认得费国么?”
“……”瞥了一眼谢安,金铃儿默然不语。
见此,谢安眼神一凛,压低声音说道,“费国,是太子李炜的人吧?”
“……”金铃儿依旧不说话。
“嘿嘿!”坏笑两声,谢安砸吧砸吧嘴坐在榻旁,故意露出一脸垂涎的模样,望着金铃儿上下打量着,嘴里言不由衷地说道,“金姐姐不愿意透露就算了……”
见谢安又露出这幅模样,金铃儿又好气又好笑,无奈说道,“小贼,你又想做什么?”
“只是想与金姐姐说说话咯!”说着,谢安坏笑着上了榻,在金铃儿又惊又怒的目光下,钻入了杯子,躺在金铃儿身侧,故意嗅了嗅她的脸蛋。
可怜金铃儿双手皆被绑在床榻的柱角,兼之身子尚且虚弱,无法动弹,只能任凭谢安轻薄。
“金姐姐还不肯说么?”谢安的鼻尖,甚至微微触及到了金铃儿那苍白而娇嫩的脸蛋。
“你这厮……”尽可能地撇开脸,金铃儿又羞又怒,忽而咬牙说道,“是,费国是太子殿下的人,小贼,你满意了吧?——出去!”
“果然!”谢安脸上那不正经的神色顿时收了起来,正色说道,“换而言之,此人知道金姐姐假扮成侍卫咯?”
望着与方才判若两人的谢安,金铃儿哪里还不知他是在故意套她的话,心中有些生气,冷哼一声。
而谢安却好似没有注意到,靠在床榻边喃喃自语道,“这样说来,费国方才强行要闯入帐内,就是来救金姐姐咯?”
话音刚落,金铃儿猛地转过头来,惊声说道,“小贼,你说什么?方才欲强行闯帐的,是费国?”
“是啊,怎么了?”谢安诧异说道。
只见金铃儿眼中闪过一丝惊意,低声说道,“此人,是来杀老娘的!”
“什么?”谢安闻言满脸愕然。
见此,金铃儿微微皱了皱眉,解释道,“方才你走之后不久,余便感觉帐外传来一丝杀气,继而,帐外便传来了费国与你帐外护卫的争执声音……多半是你帐外那个叫做廖立的武将实力不差,是故费国才中途放弃!”
“杀金姐姐?”谢安愣了愣,疑惑问道,“费国不也是太子李炜的人么?杀金姐姐做什么?”
“余也不知……”金铃儿摇了摇头,微叹说道,“不过,余的直觉从未出过差错!另外,余觉得那费国并非是太子李炜的人!”
“喂喂,金姐姐……”谢安一脸的哭笑不得。
白了一眼谢安,金铃儿愤愤说道,“谁叫你用那……那种方式逼老娘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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