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又怎能与那楚天相较!”
慧远慈面上泛一丝愁容,缓缓道:“老衲曾去后山请过三位师叔,但其三位专心于绝艺功法,已修得痴迷,对江湖纷争不屑一顾。我再三请其涉足凡尘,拯凡尘众生于水火,详述江湖之血腥,费尽口舌,极力相劝,三位师叔虽有所动,但亦未表现出决然之态。”
“三位师叔功参造化,虽与先师叔木真子相差一筹,但武功已是天下绝顶之人。如三位师叔尽出,江湖血腥或可消弭!”
“师弟有何办法将三位师叔请出!”
慧空道:“待回山后,可向师叔们言明楚天功力,三位师叔醉心于武学,超然世外,几成武痴!非以言语相激,恐再难说动!”
慧远笑道:“师弟聪慧过人,此法如不可用,又当如何?”
“那便只有听天由命了!”
慧远与慧空正在传音谈论之际,便听得楼道一阵蹬蹬作响。转瞬间上来七八个汉子,盔甲上征尘未尽,一脸风尘。找到一张桌子,大马金刀地坐下后,便大声嚷嚷起来:“店家,快些上酒!”
小二急忙跑过去,陪着笑脸道:“几位客官要些什么酒菜?”
其中一个军士喝道:“休得啰嗦,尽管挑好的酒菜上来,大爷有今日无明日,先好生祭拜五脏庙再言其他!”
另一个军士言道:“老五。老六都已去了,我等今日还能吃上酒菜,已是前生的造化,下一顿酒饭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吃上!”
“兄弟说的是,如不是为家中老小,兄弟又怎能投身军中。本村出来之人目下只剩下我等几人,邻村投军到王自用所部之人,据传均已战死他乡!我等真是幸运!弟兄们,喝酒!”
“现在想来,投军亦是死,干嘛投军!我等不若到哪个山庄做个护卫或者仆役岂不更好!”
“王九一,你他娘的说得哪里话来!现下天下大乱,江湖之上亦是风起云涌,血腥遍地。几大山庄走的走,逃的逃。郑家庄。逍遥庄被灭,连兄弟我早年欲投奔的中原武林盟也被杀神楚天所灭,我等去了岂不白白送死!”
“就是,赵五说得不错,现下在家饿死,出门找死,投军战死,说来说去都是死。弟兄们,不说其他!喝酒!”
“赵五,听说闯王高迎祥战死,新闯王李自成继位。李闯王颇有战略,勇冠三军,不知日后我等将会如何,一同打江山的兄弟,如能了却战事,我等亦算是功臣了!”
“王九一,说你笨你不服气,我等能挨上那享受的时候?走南闯北。东征西杀,哪会有那长的好命,到处乱糟糟的,早晚是个死!听说最近几年,江湖上无不谈论杀神楚天,既有说其狠辣异常。杀人如麻,又有言说其豪爽大气,乃当世豪杰,行踪甚是诡秘!”
“也是,杀神楚天行道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名气比之李闯王丝毫不让!但论武功,天下无人能及,与那传说中的武林一圣木真子亦只稍落下风,不知现今功力能否及得上木真子?”
“此事不好说,木真子功力高绝,已是神仙中的人物,岂是那楚天能比。我远方亲戚原在郑家庄当护卫,现在音讯皆无,恐是已被楚天那狗贼所杀!”
“嘘……”一个军士马上制止道:“小声些,据闻那楚天功力通玄,耳目聪慧,别让其听了去,小心你那吃饭家伙被割去当了尿壶!”
“王五,你他娘的是老鼠胆子不成!那楚天狗贼杀我兄弟,我说几句难不成真的便会招来杀身之祸吗?”
“据闻,杀神楚天杀人从不留活口,各个分尸,比之地狱尚要残忍十分。如你自己死了事小,连累家人却怎划得来!”
众人正在闲聊用饭,楼道又响起一阵咚咚的脚步声。楚天抬头一看,便见一身着银色盔甲的将官上得楼来。待此将官尚未来到桌前,那方才尚谈笑风生的众军士均已闭口不言。
将官看一眼众军士,冷冷道:“你等休得啰嗦,赶紧用饭,一个时辰后启程。”说罢,环顾四周。待看过后,不由眉头一皱,道:“本哨官来此怎地一个空桌也没有!”
“李哨官,我等亦是费了不少时辰方找到此桌,不若请李哨官与我等一同用餐可好?”一个军士献媚道。
李哨官乜斜一眼那位说话的军士,目光向楚天二人看来。见楚天二人一身粗俗打扮,二个人却占据一张桌子,遂走向前来道:“你等到和尚那桌用饭,本哨官在此用饭!”
楚天抬眼看看李哨官,又向慧远方丈那桌看了看,道:“和尚那桌已快用完斋饭,稍等片刻如何?”
李哨官面色肃杀,道:“本哨官言语你等是未听清还是故意这般说词?”
李哨官此言一出,那桌军士们亦一同向楚天二人这桌看来。早有两人起身向楚天这桌走来,道:“李哨官乃是我威武将军驾前功臣,你等快些让开,去那厢与秃驴一同用饭!”
楚天一笑,看向慧远等少林众人等。慧空闻听李哨官等所言,面色一整,却并未发话。两军士见楚天好似未曾听见自己言语一般,不由话声转为严厉,道:“你二人听见大爷所说没有?”
楚天左右看看,笑道:“在下素闻闯王手下军纪极严,并曾颁布军令不得扰民。而今你等却又为何欲强占位置,骚扰百姓,不知何故?”
李哨官见楚天所言,亦不由一怔。迟疑片刻,狠笑道:“此际天下大乱,我等亦是朝不保夕,何言军令!快快让出座位,省得本哨官动怒,你等消受不起!”
这厢对话,慧远等少林众人亦是侧目观瞧。只是觉得楚天二人外表粗俗,却隐隐有一股深藏的煞气。
楚天面带笑容,继续道:“据传,李闯王敬天爱民。除暴安良。问民疾苦,方才有今日之势。并曾颁布军纪,言说”各营有擅杀民者,全队皆斩;敢有掠民财者,凌迟处死;马腾入田苗者斩之!不知有否?“楚天言语甫毕,李哨官及众军士不由面面相觑,俱被军令所震慑。众人足足呆愣了好一阵,方才回过神来。李哨官面上一阵轻青一阵白,极是尴尬。见其他军士不言,不由恼羞成怒,道:“你之所言不错,但军令只言说扰民财者,并未曾言说此间之事,你等快快离开此桌,不然休怪本官不留情面!”
楚天看一眼慧远,对李哨官道:“这位官爷,我等离开此桌与那和尚挤在一处,不知那帮秃驴是否同意?不若烦请官爷征询那几个秃驴,如其同意,我等便即刻让出此桌?”
第205章
李哨官面色愈来愈难看,道:“本官让你等离去便离去,那帮秃驴乃出家之人,与世无争,断不会计较!”
“官爷,那可不尽然!和尚亦是身体凡胎,去了戒,还了俗还是凡人一个。如其早早成佛,便不会在此食用人间酒饭,何需再食人间烟火。既食人间烟火,便有三分火气。常言道:泥菩萨尚有三分土性,何况这帮和尚眼中尚有些许煞气,怎能愿意让我等过去!”
李哨官面色有些涨红,显然是已很不耐,恨恨地道:“本官生里来死里去,却未见过如你这般啰嗦之人,如你等再不挪动,本官便不客气了!”
“哈哈哈!”楚天听罢,不由大笑出声,道:“可叹!唉!可叹!”
“何事可叹,休得装神弄鬼!”一个军士喝道。
楚天道:“在下满以为李闯王军令如山,真的如他所言,爱民如子,除暴恤民,却原来是这般模样。唉!或许闯王心意确是如此,却被你等当作耳旁风,见你等之所为,便可推断闯王日后必不能长久或者寿终正寝!”
“住口,你这无知刁民,胆敢言说闯王不是,已是犯下大罪。来人!将此二人拿下回营问罪!”
“是!”众军士呼喝一声,便要过来缉拿楚天二人。但众人走到楚天桌前三四步远近之际,却再也无法挪动分毫,任由如何使劲,都难越雷池一步。
军士不明所以,不由俱都拔出腰刀,李哨官亦是拔刀相向。楚天笑着看一眼慧远等少林僧人,道:“几位少林和尚,似这等强霸无理之徒,与己不便,便欲取人性命,与那天下豪强有何区别?”
慧远见楚天问话,方才还在因楚天口中说着秃驴而心有不悦。但见楚天相问,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呐呐地道:“现下兵荒马乱,群雄四起,良莠不齐,却也无甚见怪之事!”
“哈哈!”楚天一阵大笑,对李哨官道:“李官爷,那帮秃驴愿意承受你等刀剑,在下尚未活够,你等可否行行好,让和尚替在下去阎王处拜祭如何?”
慧空闻言,面色已是铁青,目中望着楚天,心中显然是起了真火。慧远面上同样现出不悦!
楚天笑道:“你等秃驴尚自留恋一副臭皮囊,此际,何以将取人性命当作正常之事!你等修的是哪家的善,托的是哪家的钵?出家之人毫无慈悲之心,犹自口口声声顾念天下苍生,真是天大的罪孽!”
楚天说罢,慧远一双慈目,顿现一丝隐隐的愧疚,口中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慧远秃驴,青山宝刹,佛门圣地,理应面壁清修!你等却妄自泛起尘念,以武林正义而自居。修行未果,正道未成,何来正知正觉!在此徒自妄言正义,浅知着相,哪里是少林高僧所为!”
楚天说罢,少林众僧人已是怒目相向。慧远面上极是尴尬,而慧空早已按耐不住!数百年来,少林屹立江湖,声望甚隆,已隐然成为江湖武林的领袖。极少听闻有人对少林有所不敬,更无任何诋毁谩骂。而今,在此酒楼,却被两个看似粗俗的男女一顿抢白,确是极伤面子之事。
“这位施主言辞过于犀利,老衲修行尚浅,对施主所言不尽赞同。修行既是觉己,进而觉人,觉天下,普度众生!”
“哈哈!”楚天笑道:“那此等军士欲取我二人性命,和尚如何觉我二人?难道便让其杀了不成!”
“老衲并未存此妄想!”
“那为何言说是正常之事?”
“施主并未参透老衲深意,老衲只是言说天下及江湖纷争实乃常事。我少林只是寻机渡化,消弭血腥而已!”
“那面前的血腥,老和尚将如何渡化?”
“和尚如此说,便是置身事外了?”
“李闯王兴兵起事,争霸天下,大军所致,玉石俱焚,我少林概莫能助。天下纷争俱乃尘俗之事,少林清修之地,岂可沾染凡尘血腥!”
楚天笑道:“那你等此次出山,却是为了何事?”
“这……这……这……我少林得江湖同道爱戴,理应消弭江湖血腥,这与闯王争雄天下无甚关系!”
“住口,你这秃驴,江湖武林与天下共存,俱都是芸芸众生。和尚此言岂非自相矛盾,真是有损少林清誉!”
慧远刚要接口,便听慧空道:“施主一口一个秃驴地叫着,你当我少林是何所在,犹在此处辱骂我少林。我佛慈悲,但也难渡不善之人!”
楚天依然笑着,慢慢地道:“与你等几句言语,便是不善吗?善恶自有天地评说,怎能以你等秃驴之意而定!”
“大胆狂徒,休得胡言!”慧空怒不可遏。
“慧远方丈,既然你等将此事视作常事,那在下便自有处置,不劳你等大动凡心了,可好?”楚天轻笑着说道。
慧远忍了忍,一拉慧空,坐下后,道:“施主自便,老衲用些斋饭!”
众和尚见方丈置身事外,亦都坐定,只慧空仍自愤愤不已。楚天看了看慧空,又看看众军士,道:“你等真欲取草民的性命吗?”
李哨官怒道:“连少林得道高僧都已言说你等不善,几可断定,你二人必是刁民。蔑视本官,大逆不道,损我闯王声威,理该陵迟处死!”
楚天笑道:“闯王有你等手下,早晚会坏了大业。即使得到天下,亦要被你等蛮横贪图安逸之辈所葬送。而今,你等尽速离去,或可保全性命!如其不然,在下便替闯王清理门户,整肃军纪了!”
“哈哈哈!”众军士听罢楚天之语,不由纵声狂笑,丝毫未将进不得身形之事放在身上。盖因其非武林中人,察觉不到眼前之人身具不世武功。
楚天亦随之轻笑,眼中既无惧意,又无得意神色,只轻缓缓地道:“在下再言一声,你等之中欲斩杀在下的可否知会一声!”
众军士一阵狂笑,李哨官怒极而笑,带着轻蔑的口吻道:“你这无知刁民,临死尚要虚张声势,不知你家祖上是否料到其后人将有无妄之灾。而今,小贼你便认命吧!”
楚天再看一眼慧远等和尚,笑道:“慧远秃驴,少林便是眼见血腥而无动于衷吗?”
“善哉。善哉!世事纷争,非是我少林所能阻止。闯王兴兵,大军到处,任是州府均莫能抵挡,阿弥陀佛!”
“少林秃驴只顾自身安危,枉自称为佛门圣地,却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也罢,既然你等如此,如他日有缘,在下到得少林,你等仍是这般心性,虚伪贪生,我定将少林斩尽杀绝!”楚天笑着言说,说得狠辣,但语气甚是温和。
慧空霍地站起身来,喝道:“而今天下大乱,闹得江湖上尽是些狂妄之徒,本佛爷如不让你知晓天外有天,你还当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便能独当乾坤!”慧空说罢,便欲向楚天这桌行来。
“师弟,阿弥陀佛!我等不可参与他等纷争,待用罢斋饭,我等好赶路!”慧远及时阻止慧空。
慧空愤愤不平,气闷难当,怒视楚天好久方才不情愿地坐下。
“还是老和尚有定力,虽说修行尚未到家,但火气尚控制得不错。见你如此,待他日,我或许对少林网开一面!”楚天依旧笑着说道。
“大胆狂徒,当着佛爷金面犹在自吹自擂,却不知小命不保,不是书呆子,便是痴狂之徒。弟兄们,将此贼与我拿下!”李哨官厉声喝道。其余军士举刀便向楚天刺来,但却是难进分毫。举着腰刀的手臂直楞楞地悬在半空,却始终未刺出去。
慧远看得不由一怔,本是慈眉善目的面孔,此际已现出讶然神色。随着楚天笑意的加深,连慧空都已感到有些异样,一种不详的预感顿时涌上每个人的脑际。
楚天笑道:“我本念苍生,时存好生之德。怎奈人不与我,奈何!对于致命的错误只能给一次机会。似你等穷凶极恶,顽劣至极之辈,留你等在世当是众生之大不幸!在下替天行道,愿上天原宥楚某!”
说罢,楚天神色一变,只见粗布衣衫轻轻一动,心念即起,真气已自周身大穴倏然而出。无声无息,快得肉眼几乎难辨,好似楚天从未有过任何动作。
再看李哨官及众军士,各个满面赤红,七窍流血,突出的眼睛像是要爆裂而出,身体渐渐膨胀。转瞬间,众军士非但七窍流血,身体各处均已涌出丝丝血水,随即淌满一地。
鼓胀的身体随着血水的流淌,渐渐干瘪。到最后,每个尸身抽搐得只剩一张皮肉包着的骨架,像是被风干的木乃伊。场面凄惨无比,骇人至极。
慧远已被这惨绝的杀戮惊得双目圆睁。看着发生在眼前的血腥,感觉是那般神奇与恐怖。而心中更加震惊的是楚天并未有何动作,自始自终均是面含微笑,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军士一个个流血而亡。
这是何人,功力怎地这般可怕!杀人于无形,如非亲见,哪曾想到世上还有此等杀人手段。
楚某……楚某……蓦然,在场的少林众僧好似不约而同地睁大眼睛:“杀神楚天!”
“不错,正是楚天!”一声低沉的冷哼出自楚天之口。当楚天抬起头,眼神已没了微笑,代之而起的是彻骨的寒冷,周遭空气均已为之凝结。虽是盛夏炎热的天气,但酒楼中不知何故已如极地寒冬,似要将人冻僵。
三层食客已被这惨烈的杀戮惊呆了,好一阵子方才反应过来,吓得心胆俱裂,几乎是踉跄着爬出酒楼。没有呼喊,没有尖叫,怕是血液都已凝结。
唐梦晗紧紧抓着楚天手臂,娇躯亦是颤抖不已。这种无形的杀戮比之血肉横飞,更显得诡异而恐怖。芳心早已失魂,好似处在极度恐惧的梦魇之中。
“慧远,楚某再次奉劝你等,遁迹空门,修身养性,当为少林至上福祉。妄自参与江湖纷争,身染血腥,谋夺利益,绝非出家人所为!今日,楚某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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