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意地一阵娇笑。沈秋水、江若兰等峨眉众弟子哪知楚天话中含义,俱都看得莫名其妙。
楚天自知说漏了嘴,忙自解释道:“峨眉山确是人间仙境,离我鬼庄老巢近在咫尺,却屡次失之交臂!真是遗憾之至。我等有暇,当多多看看峨眉胜景,陶冶心性,修身养神。”
峨眉众女弟子一听,面露欣喜。不知是何原因,乍听楚天此语,顿觉甜丝丝的。只盼着楚天及众女定居峨眉,永不离开此地。
峨眉派历经千年之久,并非如楚天所言是一道姑所创。峨眉武学鼻祖为春秋战国时武师司徒玄空;开派祖师乃是南宋时期、峨眉山白云禅师及白眉道人,二人均为堂堂须眉男子,并非为传言中道姑所创。但峨眉武学招式多似女子色彩,至今不得而知,成为千古之谜。
三绝师太手摇拂尘,坐在木椅上,楚天及众女陪在左右。三绝师太见众人面色红晕,兴奋之情尚未稍减,不禁展颜道:“门主游览一日峨眉山,怕是已口干舌燥!或许门主已然知晓,峨眉除了武学源远流长,称著天下的便是茶道。老身专为门主备些香茗,请门主品尝!”
秦素素嫣然一笑,道:“小女素闻峨眉茶道享誉天下,却无缘品尝。今日,借我家老爷之便,能品尝峨眉香茗,当是人生一件快事!”
“秦姑娘客气!几位仙女,如欲品茗论道,今后,尽可随时到峨眉,老身定然恭候,亲自奉茶!”
“师太太过客气,小女怎敢劳动前辈大驾!”
“奉茶!”三绝师太吩咐道。
话音刚落,便见数名峨眉女弟子各个手持木制托盘,款款而来。腰身轻摆,婀娜多姿,早不见了紧靠束身之英武神情。未等众弟子走近,股股清香便已冲入鼻端,令人神清气爽。
“好茶!”楚天出声赞道。随即,又仔细地品尝起来。忘情之下,撮口轻轻吹拂,口中咂咂有声。看得三绝师太轻笑不已。
待众人将将喝下一半之际,师太又道:“奉茶!”言毕,便见众弟子将众人未喝尽的茶水倒掉,又重新斟上一杯。
“噫!”待品尝第二杯茶水后,楚天不由轻轻嘘了一声。道:“此杯香茗与前面又自不同,其味愈加清爽绵长。”
三绝师太仍是轻轻一笑,见众人又已喝下一半,遂道:“奉茶!”说罢,仍是同前次一样,倒掉剩余茶水,重新斟上。
如此四次,楚天等众人愈来愈觉得不可思议。杯杯香茗,前后迥异,其味渐淡,但却意味深长,余香留口,分外清爽。
秦素素笑道:“峨眉茶道果然是天下难见,世间少有。小女曾在王公显贵、皇宫内院,巨贾豪强处品尝无数。如与此间香茗相较,当真不可同日而语,几如琼浆与浊水相比,真是天下地下!”随即,又道:“小女斗胆相问一声,不知峨眉茶道有何神妙之处?”
三绝师太笑道:“秦姑娘学究天人,许是当知峨眉茶道演化历程。说起峨眉茶道,典故甚多。既然秦姑娘相询,老身便说上一二!”
说罢,看一眼众人,轻轻撮了口香茗,慢慢道:“峨眉茶道,为昌福禅师所创,曾编纂茶道律谱《峨眉茶道宗法清律》。至隆元法师,其对种茶及制作均为精通。“竹叶青”、“峨眉雪芽”、“峨眉白芽”、“妙品”等名茶,均是峨眉历代高僧自种自制的极品。传至仁空法师和圣云禅师,两人倡导僧众修习茶法,对茶道兴盛起了至关重要之铺垫。圣云禅师致力茶道,圆寂时法身已度一百一十九岁。至武僧果德律僧时,编纂《茶之缘》对后世影响甚大。亦由此将峨眉茶道做为峨眉禅茶、峨眉儒茶、峨眉道茶及长壶茶道等四组峨眉茶道之法。至本朝万历元年,别传禅师进京受赐,峨眉白芽茶叶列入朝廷贡茶。”
说到此,师太喘口气,又道:“自峨眉茶叶被列入贡茶后,名声大振,僧道两门溯古推今,寻幽访秘。于先贤古圣秘法之上日臻完善,峨眉禅茶、太极茶道、峨眉道茶、茶缘十三式、龙凤十三式等应运而生。峨眉茶道讲求‘智’!茶全禅性,禅全茶德。理究三通、四才、五天、六地、七人、八悟。人水合一,学人初道;人茶合一,学人能道;人壶合一,学人会道;天人合一,学人明道。问茶、静寂、焚香、鸣乐、涤壶等程式则为峨眉茶道参禅悟道至关紧要之法。‘得上苑之风,落上东之水;取下仪之器,集下沉之礼’,乃是茶道至高法境。”
众人已听得惊异哑然。论起茶道却有如此多的说词,令众人唏嘘不已。秦素素忽地接口道;“师太所言,深邃至理!为人、为道,皆与茶道相通,却非庸者所能。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品茶亦是悟道,因诚则明,因明则智,乃是明心见性,见心见性。”
师太听罢,神情一怔,道:“秦姑娘当真是蕙质兰心,颇具道行!但茶道却非一般常人所能理解。其精神之道,贵于行,伤于停。有形为下,载形为上。呵呵!深论茶道,玄之又玄。真是揽尽天下佳茗,谁解个中真味啊!对我等凡夫俗子来讲,能于品茗中静心、修心、养心;观其形、得其心、忘其形便算受益匪浅了。不求得道,但求心平气和、去除杂念足矣!”
楚天始终未发一言,听罢,虔诚道:“在下偶然来此仙山,聆听师太论说茶道,受益匪浅,顿开茅塞!至今日始,楚某方才明了,即便一方茶道,亦深含无尽的禅机。大道无形,充斥于天地宇宙之间,万事万物皆为道!为自然之事,行天地之道,方为人生大道!”
众人又说些有关茶道事宜,众女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不甚喜爱品茗的慕容馥与华玲玲亦随着众人品着香茶,好似感到茶水之中有着神奇的东西。尽管众人唏嘘感叹,但二人却始终也未觉得茶水之中有何与众不同,喝着只是免于口干舌燥而已。
晚餐时,众人未进膳堂,便远远地闻到了阵阵酒肉香气。茶水喝多了,闻着香气,显得食欲更加旺盛。如雪、慕容馥与华玲玲闻见酒肉香气,好似饿狗见到了骨头,哪还管他什么世俗礼仪,早早便跑向膳堂内去了!
等三绝师太领着楚天等人到来之际,三女已各自把着大块烤肉吃了起来。三绝师太看着三女狼吞虎咽的模样,笑道:“各位姑娘,老身早知‘小仙食女’之名号,早便命人到山下备足了美酒佳肴。你等可开怀畅饮,不必担心酒肉不够!”
楚天苦笑,轻轻摇头,道:“师太!贱内无礼,请多多包涵!”
三绝师太一副随意神情,笑道:“无妨!众女率真豪放,老身甚是喜爱!如门主不来,峨眉派中日日便是清淡之食。今日,老身托门主洪福,亦随你改善改善吧!”
众人笑声渐起,落座后,也没了多少客套。几杯酒水下肚,言语也随之多起来。场面渐渐热闹,如雪等放开酒量,一杯杯地喝将起来。直将众峨眉女弟子看得目瞪口呆,虽然听闻‘小仙食女’之轶事,但亲眼见到其吃相时,仍不免心神震颤,佩服得五体投地。
翌日。
楚天等人早早便没了身影。几日来,楚天及众女已与峨眉弟子相当熟落。众人喜笑颜开,闹成一片。峨眉派自开派始,也未有如此轻松随意之时。只因门规甚严,律条众多,平日里均是小心行事,毫无声息。
第276章
看着派中弟子欢喜,三绝师太不由感慨万千。心道:“人言杀神楚天万般狠辣,冷酷无情,但对自己妻妾却是爱护有加。从未见其对任何一位女子疾言厉色,横眉冷对。俱都是温婉柔和,情意绵绵。这与江湖传言之冷血杀神相比,当真是天壤之别。是否江湖传言有虚?”
想到此处,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担心与疑惑:“如江湖知晓杀神到过峨眉,将如何看待我等!唉!既然已答应楚天置身事外,又怎地顾虑起来。未来如何,便由他去吧!”至此,心情豁然一松,看看殿外景色,忽觉陌生起来,心中甚是讶异。略微思虑,遂摇头轻笑,心道:“久居兰室,不闻其香啊!”
看看四周,陈旧古老的大殿四壁,陌生之感油然而生。遂长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往事悠悠,不堪回首。可叹月薇,早早殒命,已无法见到儿子英姿。但愿此子少些杀戮,以告慰月薇在天之灵吧!”说罢抬首望向天空,神情凄然。
片刻后,举步便向外走去。“芷苓!你师傅等人去往何处?”
“禀告师祖!师傅陪着楚公子及众女向洪椿坪方向去了,言说晚间方回!”那唤作芷苓的女弟子答道。
三绝师太略微沉思,笑道:“想不到你师傅等一干人日日陪着楚公子闲逛,好几日不见身影,怕不是玩得疯了。”看一眼芷苓,温和道:“你怎地不去游玩?”
芷苓年龄只在二八左右,身子娇小,虽不出众,但亦是清新可人。见师太相问,面上一红,忙道:“师傅吩咐弟子伺奉师祖,哪敢前去游玩。姐妹们这几日轮流前来伺奉师祖,各自分派前去陪同楚公子等。”
“哦!”三绝师太讶然,疑惑道:“为何如此?”
芷苓看看四周,轻声道:“师祖有所不知,姐妹们近几日玩得甚是开心。各个极力央求师傅及师叔愿意陪同楚公子等人游览各处景色,师傅无奈之下,方想出此等办法。”
师太听罢,轻轻扶弄一下拂尘,轻笑道:“许是你等在山上呆得久了,来了一队绝色男女,便泛起儿女之情。是也不是?”
芷苓听了,稚嫩的娇面更加娇羞,埋首扶弄下衣襟,低声道:“师祖,姐妹们只是感觉新奇,本派戒律严明,怎会想那儿女之事!”
“呵呵!”师太轻笑,扬起拂尘,清脆道:“你随我前去看看,楚天等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让你等如此痴迷!”
芷苓一怔:“师祖也要前去游览?”
“莫要再问,走吧!”说罢,不待芷苓应声,当先行去。芷苓紧赶几步,忙自跟上。心中顿感兴奋,小鹿乱撞,生怕师太变卦,一溜小跑,领路而去。
洪椿坪,殿宇三重,气势巍峨,蔚为壮观。建有观音殿、千佛楼以及林森小院。观音殿右前方为一泓清泉,唤作“锡杖泉”。泉水甘甜清冽,终年不枯。坪上,云低雾浓,古木苍翠;涛声殷殷,鸟声长鸣。晓雨霏霏,似雨非雨,如雾非雾,飘渺朦胧。
洪椿坪晋时为印度宝掌和尚结茅处。宋代建寺,名千佛庵。明初,楚山和尚扩建为大寺,名千佛禅林或千佛禅院。其后,又经数次整修。因寺前原有数百年洪椿树三株,故称洪椿坪。
楚天等人聚在洪椿坪后园,嬉笑喧闹,吟风弄月,热闹异常。初冬时节,游人寥寥无几,整个后园也只有楚天等众人在此。
“画到洪椿,四壁苍茫。天池莹然,清音当门。悠然如飞霞,皎然似溅雪。长林曲径,分外幽深。”秦素素美目顾盼,悠然吟咏。
如烟娇面纷嫩,白发银丝,与点点皓雪相映,分外清雅出尘。听秦素素吟咏,思绪悠悠,脱口道:“古柏寒松,斜枝偃蹇。奇花异草,锦绣斑斓。客来似仙境,晓雨若润玉。夕阳灿金,夜月舒练。”
二人一唱一和,众人听得如醉如痴,俱都沉浸在二人描述的意境之中。峨眉众弟子已从艳羡中渐趋转成了惊佩,所谓才女,当如二女也!
“好一个夕阳灿金,夜月舒练!”众人正在回味,便猛听得一声赞叹。转头一看,却见三绝师太飘然而来。
“师祖好!”
“师傅好!”
楚天微微一笑,道:“师太身法轻灵飘逸,飘然若仙,不愧有峨眉女仙三绝之称!”
三绝师太一抖拂尘,笑道:“门主过誉了!老身愧不敢当。在门主面前,老身这点微末之技何足挂齿。”
楚天道:“峨眉胜景,犹如仙境。在下已忘了归路,不知不觉已在山上呆了六七日之多。即使如此,峨眉胜景仍有多处未曾光顾。在下俗务在身,前日,有信传报。言说少林、武当均有异动,恐对我烈阳不利。楚某在此打扰多日,望师太海涵。在下明日便离此山!”
三绝师太一怔,道:“门主怎地这般急迫,即便江湖有何异动,亦不至于在几日之内有何动作。至于少林与武当,据老身估计,当不会轻举妄动。千年古刹,佛道圣地,恐不会大起凡心。”
楚天笑笑,道:“师太所言不无道理!但是否圣地,乃是世人相传而已。至于众僧道是否如师太所言,谨守法度,深存普渡众生之念,却非你我所能左右。成佛得道,非在表,而在内!万物万象无非一个相字,如早早寂静,何来修行。既然仍在修行,便仍存世俗贪嗔之念,其如何行事确是不可凭表象推断!”
未等师太言语,楚天又道:“楚某杀戮无数,满手血腥,世人心中,再难有所改观。楚某只愿师太能明了在下内心,如此,楚某深表感激。如非少林、武当及各大门派迫人太甚,楚某均可止息干戈!但其一味相逼,便怪不得楚某心狠手辣,不予体念苍生了!”
三绝师太道:“门主有此宽宏之心,老身甚感宽慰。值此乱世,望门主小心应对!”
“呵呵!”楚天轻笑,又道:“谢师太关心!楚某现下添为烈阳门主,门中兄弟数百,其生死安危皆系于楚某身上。不得不殚精竭虑,用心筹划。如楚某只是孤身一人,恐怕早便杀上范家庄等庄派去了!唯其如此,才有许多顾虑。现在看来,担负一门之主,干系重大,不能不小心行事啊!”
师太听罢,笑道:“老身所言,打扰了门主兴致。此话留待日后再言,现不知门主欲往何处?老身愿陪同门主游历一番,你看如何?”
“好!”楚天赞了一声,笑道:“师太相陪,楚某感激不尽。兴致更高,不知峨眉还有何奇险瑰丽之处?”
众弟子一听,师祖也要陪同楚天游览,当下欢呼雀跃,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笑声一片。师太慈目一张,温和道:“门主,你娘亲曾是峨眉弟子,老身便改口称门主一声公子如何?”
楚天忙道:“师太理应如此,不然,一口一个门主般地叫着,在下甚感不安!如此甚好!”
师太面露喜色,道:“公子看多了古刹及险绝之地,恐怕已看得烦了!峨眉胜景之中,有一处唤作‘萝峰’。萝峰乃是一小山峦,但草丰竹秀,涧谷环流,古楠耸翠,曲径通幽。古松苍劲挺拔、千姿百态。山风拂过,松涛阵阵。景色柔婉中不失苍劲,乃是老身去得最多之处!”
慕容馥急道:“如此好去处,我等快快前去吧!”
师太笑笑,大声道:“秋水、若兰!你等还呆立作甚,还不速速带领楚公子到‘萝峰’去!”
“是,师傅!”沈秋水与江若兰齐声应答,急忙跑到前面。引着众人出了洪椿坪,直向“萝峰”行去……
几日中,楚天等人游览了“圣积晚钟”、“萝峰晴云”、“灵岩叠翠”、“双桥清音”、“白水秋风”、“洪椿晓雨”、“大坪霁雪”、“九老仙府”、“象池月夜”、“金顶祥光”等十数处美景。仍是余兴未尽,俱被景色陶醉,大有继续探幽揽胜之意。
峨眉众弟子则是每到清晨,便欢喜不已;但到夕阳西下,心中则不免升起股股彷徨之情。盖因楚天等人绝不可能在峨眉呆得长久,每一日都会忽然离开。与楚天等人相处几日,众峨眉弟子异常开心。既未想到楚天如此风趣,司徒艳等众女如此多才多艺;同时,又决然未曾想到日日不苟言笑的师傅、师祖“三绝师太”会破天荒地陪同楚天及众人游览,渐渐地放开心怀,同众人一道喜笑颜开。
晚宴。
楚天笑着看一圈众人,清晰而动情地道:“师太、各位姐妹!在峨眉几日,乃是楚天此生最为开心愉快的时光!非但峨眉胜景引人入胜,众姐妹更是热情有加,百般照顾,处处流淌着真情挚爱。楚某自幼孤苦伶仃,随师傅在荒无人烟的山中生活近二十年光景,几乎忘了人间所能有的一切情感!”
说着,楚天轻轻擦拭双目,情感外泄,带着众人亦一同感叹。转而,楚天又无限深情地道:“自我出山后,满眼所见,均是尔虞我诈、恃强凌弱、民不聊生、贼寇四起之景象。刚刚出山月余,便有隐遁山林之意。但万幸的是,楚某得遇如烟姐姐,姐姐真情厚意,慢慢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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