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人处,楚天微一凝神,元婴倏然离体。旋即,楚天微微一笑,领着二女径自向山中走去。
“老爷,山中漫布荆棘,卜无奇怎会在此?”
“傻丫头跟着便是,勿再多言!”
茜儿吐一下香舌,紧紧跟随楚天身后。几人往山中行出十五六里,到了一片茂密的山林,楚天驻足观瞧,笑道:“卜无奇隐居处确是难寻,若非元婴出窍,而盲目寻找起来,没有三五日,极难找到!”
过了山林,循着山坡而上,在两块巨石之间,隐隐现出一座木制房屋,极是简朴,透着自然浑朴之气。木屋前,端坐的老者白须百眉,柔顺飘逸。眼含神光,神韵斐然。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门主大驾光临,老朽不便远迎,尚乞恕罪!”老者笑意盈盈,满含欣喜,注视着走近的楚天三人。
“前辈一向可好?”
“托门主洪福,还算不错!”
楚天轻笑:“前辈料事如神,端坐屋前特意等候晚辈。至今想来,前辈精研易理,断天定数,堪透凡尘,确令晚辈佩服。”
卜无奇神情淡然,但看素素与茜儿的神色仍有些讶然。轻捋银须,道:“门主此言并非完全。精研易理固然有诸多好处,但堪透世事,却只在心中。予夺予取,予给予求,尽皆在定数之中。若是知天知地,知生知死,再看人间百态,几如明镜一般。名也、利也、求也、贪也,俱乃人之本性,跳出三界,不在五行,看世间之事,几如洞若观火,何足道哉!”
楚天轻笑,道:“前辈此言确令楚某汗颜。人之一生,恰似白驹过隙,有如电光朝露,转瞬即逝。楚某始终难以割舍尘俗,芸芸众生皆非神明,唯愿乾坤清朗,天下清明,即便生如电光朝露,亦要精彩纷呈!不知前辈知我心否?”
卜无奇静静地看着楚天,轻轻摇头,旋即,颌首道:“门主之意老朽焉能不知!老朽前番曾言,值此乱世,正是门主用武之时。而今,老朽夜观天象,紫薇星宿隐隐有股神光,若老朽猜想不错,当是门主大展宏图之兆。若门主预谋在先、智机在握、妥善筹划,则江湖可定,大事可成。”
楚天神情一怔,笑道:“前辈胸怀天地,晚辈怎能望其项背。前辈一番金玉良言,深含奥理,晚辈自当谨记!此来本欲求教江湖琐事,但前辈括囊乾坤之胸襟,俯瞰宇宙之眼界,晚辈岂敢再行造次。既济之机,未济之变,有常而无恒。楚某获益非浅,不虚此行!”
卜无奇手捻银须,目光殷殷,缓缓道:“门主悟性无人能及,老朽佩服!世间万事盈不可久,战龙于野,其道穷也;数穷则变,不若守中。紫薇神光初现,吉星耀庭,贞吉!天象征兆,实乃元亨之时。利见门主,或跃在渊,无咎。其后,一飞冲天,天下可定!”
楚天淡淡地笑笑,诚挚道:“前辈之言令晚辈顿开茅塞,豁然开朗。听前辈一席良言,胜读万卷经籍。”
卜无奇笑道:“门主过谦了,老朽只是胡诌几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江湖纷乱,凡事须顺势而行。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几句胡言若是入得门主法耳,老朽倍感欣慰之至。”
楚天笑道:“呵呵!三年之期太过长远,前辈深意乃是顺应以时,筹划万全,晚辈自当谨记。”
卜无奇轻轻颌首,看着二女娇美的姿容,又道:“多日不见,门主及各位姑娘姑娘怎地如此年轻,几如少年少女一般,不知门主是否窥得仙法?”
楚天诡秘一笑,道:“前辈洞明世事,知天知地,当知无极之始,混沌初开,阴阳相成,复归天地之自然之道,哈哈!”
听了楚天之语,卜无奇亦是含笑不语。二人语含玄机,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天平静地看着卜无奇,面上淡然。清澈的双眸,深邃如潭,似能装载天地。如幻如梦的面容隐含无法言喻的飘渺。卜无奇怔怔出神,旋即,面现柔婉之色。心神颤动之下,心中暗自惊佩楚天之悟性,武功浩瀚如海,悟力更胜常人。
楚天慢慢站起身来,微微一笑,抱拳致意,默默地看一眼卜无奇。随即,神态悠然,步履轻盈,安详而去。
卜无奇只是平静地看着楚天离去,既未起身,亦未言语。心神犹如一泓清潭,一种难以名状的空明,充斥身心,幻化在宇宙之中。
自见到卜无奇始,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见楚天离去,素素与茜儿相互对视,便默默地跟随在后。片刻,三人出了山林。楚天心情舒畅,仍是悠闲地向前走着,心中思虑卜无奇话语,愈想愈觉得心神澄明。
茜儿见楚天同卜无奇只言说几句,便自顾离开,甚感纳闷,紧走几步,问道:“老爷,看卜无奇犹如仙人一般,定是知晓天下大事。老爷怎地只说了几句,便自行离开,何不多言几句!”
楚天看一眼素素,怅然道:“傻丫头灵智未开,情有可原。适才,卜无奇已将天下大事说得极为透彻,一语道破天机!智机、玄机、天机,说来奥妙晦涩,其理却异常浅显。世间其术繁多,亦只为图谋欲、色、食、情等,知人之本,知天之数,还有何事不能堪透,又何愁行事无方!”
素素展颜一笑,叹声道:“老爷说得极是!世间之事,其理只有名利、死亡而已。若善加利诱,死可变生。逆常而为,其生若死!”
茜儿听二人说话,如坠雾中。听了半天,亦未听得明白,不由娇声道:“老爷,你等勿再言说甚么知人、知天。此际已过饭时,卜无奇又未留我等用饭,不知将往何处?”
楚天笑道:“不知老七有何主意!”
素素笑道:“老爷,几大庄派因有家业方才固守不出。而老爷出道之际,孤身一人,自在逍遥。所谓无事一身轻,便是老爷昔日境况。而今,烈阳家大业大,责任在身,老爷自是有些担心顾虑,从而瞻前顾后,束手束脚。若是神剑门及天幻宫等高手飘游江湖,我等亦是一筹莫展,追剿起来便极为困难。只是这些人物基业在身,断不会抛家舍业。如此,我等只可全力逐个剿杀几大门派高手便可,其余之人当不会掀起多大风浪,不知老爷以为然否?”
茜儿道:“若是其他门派也做如此想,那我等又将如何?”
“哈哈!”楚天大笑:“若依老七所言,其他门派亦是如此,岂不正对我等心意,省得费心寻找!只是如何能吸引各大门派高手尽出,这却是难办之事!”
素素与茜儿顿感无奈,素素道:“虽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但亦不可强求。刻意而为而不得,无意为之而自来。顺其自然,随意而为,亦是不为而为之道。”
楚天笑道:“便依老七所言,我等自管逍遥!”楚天三人无事,均已本来面目,取道商州,径向长安,直奔平阳府蒲州。
太乙山。
郑家庄,屋宇坍塌,满目疮痍,蒿草丛生,破败不堪。早年,房舍鳞次栉比,雕梁画栋,辉煌气派,而今之惨景令人唏嘘不已。
庄后,高高突起的小山,立着一块巨石,两面光秃,乃是一块无字碑。碑前,散落着已经风蚀干瘪的祭品。
楚天三人沿路而行,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郑家庄。虽有部分江湖武林人物以及登徒子跟随在后,但到了太乙山左近,俱都渐渐散去。或许是不愿看到山庄的惨景以及招惹麻烦。
楚天在山庄内仔细地探查一番,除了无字碑左近,其他地方并无可疑痕迹。时值正午,楚天领着二女径自向太乙镇走去。几人愈走愈觉得荒凉,几年前繁荣的太乙镇已变得冷冷清清。
林立的商铺已去之八九,青楼歇业,客栈打烊。大街上很难见到行人,偶尔走过几个身形矫健的人物,见到楚天几人亦是匆匆而过。
镇子北端,仍是那个不起眼的酒馆,店主依旧,看到楚天三人,惊震之际,慌忙向街路左右看去。随后,堆起笑脸,热情地打着招呼:“几位客官,请进!”小店空无一人,只有两个伙计。但此刻却好似雕塑一般,看着神仙一般的三人,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第449章
楚天三人所坐位置仍是临窗的雅座。楚天心中感慨,轻声道:“我与如烟、如雪曾在此店用饭,想不到今日又重回故地,好似冥冥中自有定数!”
素素与茜儿莞尔一笑,茜儿道:“几年前,婢子尚未遇见老爷。若是几年前遇到老爷,婢子当会早早逍遥几载了!唉,真是可惜!”
素素笑道:“傻丫头净说傻话,几年前,你还是不通世事的小丫头,如何能识得老爷,若非老爷猎艳心起,姐姐又如何识得老爷,怕不是仍在青楼强颜欢笑!”说罢,深情地看一眼楚天。
店主见几人说笑,识趣地站在柜台内。见三人随意轻松的神情,便走过来惙惙地道:“几位客官,小店简陋,几位仙子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不知客官是用酒还是用饭?”
楚天笑道:“店家甚是会言,用酒用饭有何区别?”
店主一怔,笑道:“小的见几位客官不是出身王公显贵之家,便是天上的神仙。恐怕对凡间之事不甚明了!小哥既然相问,小的怎敢不答!这用酒便是酒菜同上,而用饭只是充饥而已,并不饮酒。”
楚天轻轻一笑,看一眼二女,对店主道:“几年前,我等曾在贵店用酒,但却被郑家庄一干虎狼般的庄丁弄得兴致全无。今日,故地重游,便静心用些酒水,店中好酒好菜只管上来便是!”
店主脸上开花,仿佛看到了财神,口中念叨:“谢谢三位客官,小店开张至今,只遇到一次海量的豪客,且也如你等为一男两女。呵呵,客官稍后,韭菜即刻便到!”说罢,急忙转身,满脸兴奋,张罗酒菜去了。
片刻,店主及两个伙计便将酒菜弄妥,酒香醇厚,肉香扑鼻。店主围前围后忙个不停,唯恐怠慢。楚天拍开酒坛,对店主道:“店家不用客气,我等三人慢慢吃酒,劳烦店家多拿些美酒!”
店主怔道:“客官已要了两坛酒水,已经够饮!”
楚天轻笑,对二女道:“几日未曾安闲用酒,小镇如此清静,我等慢慢用些酒水!茜儿亦是头次出游,凡事勿急,干!”说罢,一大碗美酒转瞬便喝个点滴不剩。而素素与茜儿亦同时喝下一大碗,看得店主一震。
不一刻,两坛美酒空空如也。店主怔神,随即,立刻吩咐伙计拿酒。茜儿很是兴奋,一路上惬意非凡,尽管所过之处不乏一些登徒子,但心中仍觉高兴,喝起酒来异常痛快。到了最后,不断地催促店家上酒!
二十余坛美酒见底,三人仍是酒兴未尽。小店内充满了浓郁的酒香,浓得令人心醉。三个仙人一般的少年男女,有若风卷残云,将店主与伙计惊得疑为天人。三人手扯嘴啃,渐渐抢起了肉块,面容之美,食量之大,吃相之俗,反差巨大,看得伙计目瞪口呆。
店主怔怔地观瞧,忽地,灵光一闪,上前躬声道:“几位客官,几年前小店之中也来了几位客人,无论酒量、吃相等极为相似。今日一见你等,顿使小的想起昔日之事。几位客官不但豪爽,并将胡张氏母女救下!”
楚天轻笑,对店主道:“那五爷如今安在?”
店主一怔,道:“早已死翘翘了!”
“呵呵!”楚天笑道:“死了干净,若是这种歹人不死,不知会有多少像翠云的女子遭其虐待凌辱。”
“金王府现今如何?金少爷是否仍是欺男霸女?”楚天问道。
店主怔神,低声道:“不瞒客官,那金王府自几年前被杀神楚天整治一番后,好似规矩了许多。不过,那金少爷仅消停一段时日。小的听说前些时日,金少爷又强娶了一房,那女子好似出身一个秀才之家。”
“这淫贼当真该死!”说罢,楚天面色一寒。
店主神情一变,不由细细地打量楚天,颇为犹豫地道:“客官如此海量,小的从未见过。能光临小店,小的实是三生有幸。若是他人问起哪个神仙在小店停留,却是无从回答,小的斗胆敢问一句客官仙讳,不知能否见告?”
楚天笑道:“店家,太乙镇虽属交通要冲,却仍是冷冷清清,郑家庄被灭耽误了你等不少生意。究其根源,实乃在下之过也!”
店主听了,稍一怔神,随即,不禁大惊失色。楚天轻笑,道:“本公子见酒馆冷清,才有如此之言。本公子替你写上几个字,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请店家取纸砚来!”
店主彷徨惊惧,楚天不言名号,便未敢再问。急忙将文房四宝取来,铺在临近桌面上。楚天看看二女,忽道:“有才女在此,本公子焉敢卖弄,还请老七留点墨宝,如何?”
素素嫣然一笑,百媚丛生,看得店主及伙计一阵眩晕。素素轻笑道:“既然老爷如此言说,妾身便借用太白客中作,取巧而为吧。”说罢,轻轻蘸墨,挥毫而作:“小镇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瑚珀光。但使杀神能醉酒,不知何处是他乡。”字迹娟秀,骨瘦神清,落款:秦素素。
楚天见店主及伙计正聚精会神地看那字画,遂掏出一张二百两银票放在酒桌上,便与素素、茜儿飘然而去。
“啊!秦素素!”
“色艺双绝秦素素!”
“九天仙魔秦素素!”
店主及伙计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抬头看时,店中哪里还有楚天几人身影。一伙计忙道:“王叔,那几人给了二百两银子。我的娘啊,酒饭钱顶多不到一两银子,却给了二百两!”
店主愣愣出神,浑身一阵颤抖。口中自言自语地念叨着:“秦素素……”说到此处,眼睛忽地睁大,道:“这几日路过之人曾说,杀神楚天与‘色艺双绝’秦素素及‘混世魔女’司马茜正向长安而来。看几人样貌定是杀神几人无疑!”
店主说罢,面上渐渐泛起无尽的喜色,忙道:“小五子,你速去城中,多多采买下料。过不了几日,酒馆便会因杀神及两个倾绝天下的美女在此用酒而名扬天下!快快将字画拿到城内,务要找个名店好生装裱!”
“失魂谷”。
谷口处巨大的石碑依然耸立,“失魂谷”三个黑色大字仍显得狰狞。自几年前楚天与如烟如雪经此斩杀三十余追魂堂人马后,便再也无人敢打此经过。林深树密,光线暗淡,冷风阵阵。路面杂草丛生,罕有人迹。
茜儿刚刚进入谷内,便有一丝担心,小心地看着道路两侧。楚天若无其事,边行边描述着当年情形。素素跟在楚天身后,想象当时场景,亦不由泛起阵阵心悸。
待走了七八里地,素素道:“此次出游所到地方,大部为老爷旧日所经之地,我等只是随处而游,并未刻意而为。冥冥中是否确有轮回,此时,妾身感觉好似来过此地,不知何故?”
楚天正要答话,神识忽动。素素见楚天神情,忙道:“老爷发现何事?”
楚天轻轻摆手,侧耳凝听。片刻,楚天面上现出一股难以琢磨的笑意,道:“太乙山亦即终南山,此地人杰地灵,素来多隐士,不知现今有几多隐士在此!陶然于天地,寄情于山水,天人交融。呵呵,失魂人不见,谷内有洞天!”
“看老爷神情,可是探查到谷内情形了?”
“然也!”说着,楚天拉起二女径自向山中走去。几人出了失魂谷,林木愈来愈密,待走出十余里山路,前方赫然出现一道深深的山谷。循着山谷而行,两侧山势愈来愈险峻。
楚天愈走神情愈怪异。耳中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素素几欲开口,却极力忍住。茜儿忍不住道:“老爷,前方好似有人说话,并有哗哗的流水声。在这深山之中,怎会有人在此!”
三人愈向前走,哗哗的流水声渐大,耳中清晰传来嬉闹声。三人不由好奇,掩藏在树木中小心地向前探去。三人又行了里许左右,透过树木缝隙,林木外是一块空场,绿草茵茵,正前方是一块巨大高耸的山崖,数条瀑布如天外银河,顷泻而下。山崖周遭水雾飘渺,氤氲朦胧。
几人又向前走了数丈远近,叽叽喳喳的嬉闹声不绝于耳。茜儿皱眉道:“老爷,听声音好似有不少女子嬉戏,此处人迹罕至,一群女子在此,显得异常突兀,莫不是甚么女鬼吧!”
素素笑道:“傻丫头当是见过鬼了!”
茜儿道:“若是婢子见过女鬼,怕是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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