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各据一方,将范家庄人马紧紧围住。森冷的刀光,火红的战袍,注视着三四百名庄丁。
范六愈走愈近,楚天冷然注视着范六,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素素与茜儿浑身是血,俏生生地站在楚天身旁。
扑通一声,范六等人浑身颤抖,跪在石阶下。一双小眼睛再也没有任何奸狡之色,而是充满了恐惧。未等开口,只听一阵脚步声响,袁啸急速赶来。到了石阶前,将手臂中夹着的一人向地上一扔。砰然一声,却见是已经吓得昏死的范如花。
“将他弄醒!”楚天冷声道。
“是,师父!”袁啸应了一声,急忙命人拿来一盆凉水,向范如花面上一泼,范如花哼了一声,悠悠醒来。揉揉双眼,待看清楚天等人之际,吓得登时又昏了过去。
楚天苦笑,冷声道:“范六,近前答话!”
范六早已吓成筛糠,浑身颤抖着匍匐上前,颤声道:“请门主饶命,小的立刻将山庄清点造册,移交给门主。只求门主放过庄中一干老小,小的便是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哼!”楚天冷哼一声,范六顿时又一哆嗦。“本门主所言半月为限,尔等便当作耳旁风不成。今日若是留你一条活命,本门主信誉何在!”
范六一听,登时吓得又趴伏在地,磕头如捣蒜,口中直喊饶命。不知怎地,只见范晓蓉腾地站起身来,抹一把眼泪,娇喝道:“六叔,堂堂五尺男儿,何必屈膝求人,山庄尽毁,生有何欢,死又如何!楚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楚天面色一寒,真气陡然而出。范晓蓉闷哼一声,便即跪倒在地。素素心有不忍,忙传音道:“范家庄家大业大,往来众多。一时之间,极难顺利接手。范家庄高手尽去,已然对我烈阳失去威胁,不若暂时饶了他等性命,先行维持一段时日。”
听罢,楚天狠狠地看了一眼范六,朗声道:“本门主感念上苍好生之德,暂且饶过尔等!五日内,将山庄财产清点造册,不得有误。一干经营暂由尔等掌管,尔等可曾听清?”
范六听了,心神一松,脑袋顿时是一片空白,差些昏厥过去。好似从鬼门关前绕了一次,待神志一清,忙匍匐前行,声泪俱下,磕头道:“谢门主不杀之恩,门主所命小的定当遵守!”
楚天转头对赵云天道:“赵庄主,日后范家庄所得收益,统统存入贵庄通汇银号,范家庄中一切开销,均由尔等掌握。”
赵云天乍听之下,浑身一震。这范家庄生意通达四海,财源甚广,富可敌国。楚天所言,恐怕是让淡云庄慢慢接手。急忙道:“赵某……老朽唯恐操持不周,有误门主所托。”
楚天轻笑,道:“庄主勿要客气。几年来,赵庄主劳心费神操持各地生意,经营有方,通畅顺达,银钱账目清晰,令楚某极为钦佩。还望庄主多多费心,一旦将天幻宫剿灭,赵庄主恐怕再难有安生日子!”
赵云天听罢,心神大震,忙道:“门主如此信任老朽,实令老朽倍感责任重大。而今之势便已难应付,是否请柳家庄分担一些,老朽亦好得空清闲!”
楚天道:“有劳庄主楚某亦是多有不忍。但柳家庄侧重江淮及沿海,内地及京师左近生意便由庄主操劳了。若是人手不足,尽可招兵买马。”
赵云天虔诚道:“老朽谨尊门主之意,但请门主放心!”
“范六!”楚天冷声喝道。
“小的在!”
楚天朗声道:“命所有庄丁放下兵刃,若是不从,格杀勿论!”
范六吓得一哆嗦,忙道:“小的遵命!”未等范六喊话,楚天之语早已听入庄丁护卫耳中。眼见庄主情形,众庄丁哪里还敢抵抗,立时,兵刃落地声响成一片。
看着数百胆战心惊的庄丁,楚天道:“众庄丁可凭其意愿,挑选留用,足够维护山庄日常安危便足矣。其余发给银两遣散,留用之人工钱加倍。”转而又对赵云天道:“所来烈阳阵队留下两组,整训所留庄丁。重新定规,严格法度,实行二十杀律。但有违抗者,一律斩首。”
赵云天苦笑道:“门主有所不知,淡云庄所来三组烈阳阵队,此战下来折损不少,实难凑成两组。可否请柳家庄……”
楚天听了,稍微思虑,道:“楚某不知实情,请庄主原谅!便依庄主之意,着狄龙与袁啸率两组烈阳阵队在此。”赵云天连忙称谢。
此际,便见祁刚、狄龙及袁啸到来。狄龙躬身道:“禀告师父,此战双方死伤一千六百余人。范家庄死亡一千四百余人,烈阳阵队死伤一百五十余人,所来八组阵队仅仅剩下五组。庄内庄外均不见颜真、骆成及马如空等人踪影,‘关外八义’只剩下李洪良三人,但重伤在身,武功尽废,其余高手尽皆毙命。”
楚天轻松一笑,道:“可叹范家庄网罗这些江湖巨孽,危难之际,逃之夭夭!颜真遁走,龚烈不知所踪,‘崤山血魔’卞弓师徒早已隐藏行迹。”
赵云天看着楚天,眼中好似看着魔神。几年来杀人盈野,古往今来,天下之狠辣残酷莫能与之相比。即便听闻都战栗失魂,骇然色变。范家庄,几大山庄之后起之秀,将要成为天下第一大庄派,却在两场血腥杀戮之下灰飞烟灭,不能不令人感到震惊与惋惜。
此际,再看范六等一个人等,早年天下武林聚会之盛况一去不返。曾经有过的辉煌在血腥中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蓦然。
一声长啸,震荡寰宇,萦绕在山庄上空,久久不散。楚天心中忽动,此声长啸中气充沛,气脉悠长,柔和纯厚。丝毫不见刚烈之气,楚天心中一怔,义父苦心钻研功法,是否解了烈阳乾坤内功炙热之气。
正自思虑,眼见山庄大门上方飘然而来两个身影,御风而行,恍若神仙。楚天面色一喜,正待迎上前去,忽见沈寒冰遥遥摆手,转瞬间,沈寒冰已然飘身落定。神态安详,声息不闻。
众人震惊于来人功力,祁刚、狄龙急忙上前见礼。赵云天亦是抱拳施礼,神态异常恭谨。范六、范晓蓉以及刚刚醒转、犹在惊恐不定的范如花,乍见来人,俱是一阵惶恐,面上惊讶不已。恐怖地瞧着沈寒冰,不知这仙人一般的老者到底是哪个!
但听沈寒冰笑道:“天儿不必再追踪颜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定,那贼子刚好撞到为父,此刻,老阎正在鬼门关内替其安排位置!”
楚天忙道:“义父可曾受伤?”
“呵呵!”沈寒冰笑道:“为父便那般无用?那颜真正往山丘逃去,刚好遇到数十个天山贼子,为首二人唤作展宏与关风!”
第473章
“义父,其后如何?”
沈寒冰轻笑道:“为父已将三人送往极乐,唉!”
楚天喜道:“义父功力果然不同凡响,杀了三人,省得孩儿劳心费神再行寻找。但义父怎地如此性急,山庄血腥遍地,尚未打扫完毕。如此场景,岂不坏了义父心境!”
“哈哈哈!”沈寒冰大笑,拍拍楚天道:“当年,为父形单影只,独与整个江湖为敌,所见血腥场面何止千百。只是为父心性大变,往往是不论老小妇幼,一概满门斩杀。至今回想起来,确是做得过分,以致天怒人怨!唉,往事已矣,不提也罢!”
说罢,看着血腥遍地,狼藉不堪的场院,叹声道:“三十余年恍如隔世,真好似处在梦境一般。为父行道江湖之际,哪里有范家庄一说。不知司徒宏这老贼现今如何。想当年,司徒宏与为父激战五六百招而败在义父手中,却也耗尽了为父功力。以致跌落悬崖,差些丧命。冷凡与司徒宏乃是为父此生之中无法忘怀的两个巨孽!此二人不除,为父心中实难安稳。”
范六等人静静地听着,愈听愈惊震骇然。这看起来面目年轻的老者,莫非便是搜魂书生沈寒冰?猛然,沈寒冰犀利的目光向范六看来,说不出是何感受,范六只觉得浑身战栗,那双眸子好似蕴藏着无法言喻的杀气。
此时,场中庄丁尽去。那些侥幸生存的庄丁在烈阳勇士呼喝下,惊慌地清理场院。山庄周围死一般寂静,庄前官道看不到一丝人影。浓重的血腥气在空中飘荡,数里外都可闻到。通惠河码头,船只寥寥,清冷异常。
楚天忽道:“范六,范不凡去了何处?”
范六听了,神情大变!见楚天神色不善,支支吾吾地道:“老庄主已无意江湖,早已隐遁山林,求门主放过风烛残年的老庄主吧!”
“哼!”楚天冷哼一声,怕不是在云南另有巢穴,图谋东山再起吧!”
范六大惊,结结巴巴地道:“这……这……这万万不会,但请门主放心!”
楚天冷笑,道:“速速派人送信与那阉狗,限其一月回返山庄。若是按期回返,本门主尚可免其一死,如其不然,休怪楚某无情!”
范六连忙战战兢兢地应声。楚天见诸事停当,吩咐祁刚带着范六离去。范如花不知怎地,身子仍是瘫软如泥,许是被楚天杀得心怯,听闻楚天之名便颤抖不已。而今,再次见到楚天,更是惊恐万状,祁刚只好拎着范如花,快步离去。
范家庄整个庄园屋宇连绵,比之其他几大山庄大了许多。楚天、素素及茜儿跟随沈寒冰及严氏进到一处收拾好的房间,亦不禁怔神,盖因房间内陈设极为考究。
待众人落座后,楚天道:“范家庄初定,天下间唯一剩下的大庄派便是天幻宫与神剑门。现今,天气尚暖,离秋冬之际尚有一段时日。但孩儿自信当能剿灭天幻宫。不知天下平定之时,我烈阳究竟何去何从,是否分别各据一方,尽占天下!”
沈寒冰笑道:“天儿所创大业着实让人钦佩,为父甚为高兴。但天下之大,门派众多,岂是烈阳千百人马所能应付得来的!若以烈阳名义独掌天下,即便如今摇摇欲坠的朝廷亦会坐立不安。一人之身,只需一张床榻便可安眠,珍馐美味亦要一口口地下咽。细想人之一生,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若能快乐顺畅,跌宕起伏,便感足矣。”
说到此处,沈寒冰稍顿,看看楚天又道:“至于今后,门中生意可交由淡云庄及柳家庄!我烈阳门只管逍遥便是!不过,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等逍遥无妨,但掌控天下最为紧要。烈阳阵队应分别驻扎各地,并定期定时或偶尔换防,以防久驻而生惰性贼性!或可另立庄派,暗中操控,形成分治格局,如此,当能相互制衡牵制。”
楚天道:“义父高见!古往今来,分封诸侯,藩镇割据,最终相互争霸,烽烟四起,莫不是贪心所致。各地银钱统归烈阳调度,各庄防卫均由烈阳阵队担当。孩儿估计短时内尚无问题,怕的是长期以往终究会产生摩擦。”
说罢,转头对素素道:“老七闲暇之际,可据二十杀律及未来天下形势,拟定律文,之后交由各地施行。可着令巧玲为刑堂堂主并兼总监使,祁刚与安子奇为左右副监使,行使生杀大权。严令各地,若是有违律条,先行勘查,按律定罪。无论何人,无论罪责轻重,但凡触犯律条,一概格杀!”
沈寒冰笑矜矜地看着,严氏听了娇躯不由轻颤几下。素素忙道:“妾身尽快按老爷意图拟定律文。范家庄原有漕运生意及其他堂口,尚需着人调度。此地,定是天幻宫重要转运枢纽,若是掌控严密,对天幻宫生计而言,当是一场灾难。”
楚天笑道:“天幻宫家大业大,即使颗粒无收,亦可支撑数年。但若长期相持,绝非我等所愿。司徒宏与皇甫剑生功力不凡,义父功力虽然骤增,但亦恐非是二人对手。虽是自保无虞,但终究令人担心。”
沈寒冰笑道:“为父功力虽然不比天儿,但为父遁逃的功力却是无人能及。想当年群雄追蹑为父二十余年,只怪为父大意,方才被打落悬崖。而今,为父自感功力无穷无尽,好似与天地合为一体,尽为为父所用。此际感觉,即便司徒宏来此,为父自信不会输给司徒宏那老东西。”
楚天心中一怔,不由暗中探查,但看沈寒冰神貌,心中亦是惶然。实不知沈寒冰功力到了何种地步,感觉飘逸清澈,深不见底。义父二十余年拼杀苦战,研判功法,大小阵仗数以万千计。能在须臾之间将“血怪”展宏、“风怪”关风击毙,其功力着实令人惊骇。若论实战经验,无人能及,自己有何不放心处,只是关己则乱而已。
思虑到此,笑道:“老七使人广为传讯,便说义父功力恢复并突破极限,重出江湖,功力与我难分伯仲,正在全力追剿淫魔冷凡!”
“哈哈!”沈寒冰大笑,道:“为父功力怎可与天儿相提并论!天儿虚张声势,乃是替为父面上贴金。为父一生历经无数苦战,出手便立判生死,不然早被宵小围困!唉!这把老骨头再也不会为了冷凡一人而白白浪费时光。天儿自管征战,为父当好生逍遥一番。数十年光阴并非虚度,而今却换来一派清平。不错!”
沈寒冰神情大悦,晚宴时,纵酒狂饮,直到深夜方才散去。楚天为素素与茜儿换了金创药,起身出门在山庄各处巡查一遍。见祁刚、孙元坤等人已将山庄清扫干净,虽然血腥之气仍然浓烈,但庄内已然恢复常态,安静异常。
范六躺在床榻上,满面凄愁,偌大家业毁于朝夕,虽然保得性命,但往日颐指气使之风光已然不在。庄丁大部已被遣散,只留下二百余名,且被分隔成若干小队,参杂在山庄各处。山庄丫环仆众无数,而今,多数也已遣散。
范六原先尚存一丝希望,却不知烈阳门早已将山庄各地堂口探查个仔仔细细。山庄死伤一千四百余人,两次血战下来,庄中实力已然耗尽。杀手堂究竟到了何处,古镇天又去了哪里。明明所定里应外合,关键时刻却不见杀手堂踪影。范六心中气闷难当。
小青、小翠束手站立,范晓蓉坐在床榻边上,愁闷道:“山庄被灭,我等今后如何生存?”
范六苦笑:“我等留得性命便已是老天开眼,上苍垂顾!天下之大,尽为烈阳所控,我等还能跑到何处。只能苟延残喘,为人鱼肉了!”
范晓蓉凄然道:“不若前去找寻爹爹,以图东山再起。”
范六听了大惊失色,连忙捂住范晓蓉嫩口,轻声道:“姑奶奶小声些,老庄主所在虽说隐秘,但亦不能保证烈阳门是否已经探查清楚。杀神令我找寻老庄主,依我看来,当是因天幻宫仍在,楚天无暇分身他顾。唉,老庄主身体日渐衰弱,若是听闻山庄被灭,不知是否会背过气去!”
“那我等便忍了不成?”
范六长长叹口气,道:“看来只好如此,我等未如慕容尘及郑天刚等,被点破气海、废去武功,幽禁起来便算是谢天谢地了。山庄大势已去,也亏得烈阳人手不足,才留下你我性命。唉,认命吧!”
“那祁刚言说,我等随意出行,自行管理庄务,可是真的?”
“当然!只是银钱统归赵云天掌握,六叔只是替人操持而已。或许赵云天善心大发,对我等限制不多,则不会有多大影响。”
范晓蓉面色稍霁,靠在范六怀中,无奈道:“侄女只要能跟着六叔便好。即使苦累拮据,颠沛流离,侄女亦终生相随。”说罢,看一眼小青、小翠,吓得二个丫环身子一哆嗦。
范晓蓉渐趋收回目光,叹声道:“这两个丫环亦是命苦,既然与六叔有过肌肤之亲,侄女只当她等为姐妹算了。”
范六听了,虽然仍未从山庄被灭之苦闷中解脱出来,但听此语,亦不由面现喜色。当着两个丫环,情不自禁地亲了亲范晓蓉。口中道:“事已至此,多虑亦是无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说罢,伸手招呼小青、小翠:“两个丫头过来,伺候小姐更衣。”小青、小翠神情一喜,赶忙走到床榻旁。片刻,房间内渐渐传出鼾声。
范家庄被灭,几大山庄彻底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江湖上立时沸腾如潮。对此,各方反响不一,有些寄望范家庄将烈阳门消灭,有些寄望一庄一门两败俱伤,也有一些门派暗自庆幸范家庄被灭。几年来,数桩不明不白事件恐怕便是范家庄所为。一些正道人氏颇为不齿范家庄所做之事,这亦是各大小庄派不曾前来的缘由。
第474章
几日后,整个江湖悄然静了下来。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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