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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天刚乍听慕容尘带来四百多人马,一时颇感兴奋。在家丁带领下,急速飘向庄门口。
“八绝书生”慕容尘面貌更加清癯,许是颠沛流离所致,一双深沉阴贽的神目,深如潭水,肤色已是白中带青,白须飘洒于胸。一袭白色长衫,仍是儒雅万分,轻盈飘逸,逸俗绝尘。身后跟着一支手臂的“铜锤撼天”李霸天、少庄主“笔中乾坤”慕容盛、女儿慕容艳及家丁护卫四百余人,阵容颇为庞大。
“哈哈,慕容庄主,久违了,却仍是这般飘逸,真令兄弟感佩!”
“郑庄主,千万不可如此说,慕容一家已是庄毁人去,四处飘荡,哪似郑庄主安居稳坐这般逍遥!”慕容尘讪然一笑,半是解围半是暗讽。
“好了,慕容庄主大驾光临,实是兄弟的荣幸与依靠!”
“郑庄主不必客气,楚天与我不共戴天,在下所来亦是为逍遥山庄雪耻而来,再则亦是因为我等所定合纵连横之约,剿杀楚天这狗贼已是在下分内之事,说起仰仗,还应当说是在下仰仗郑庄主才是!”
“慕容庄主不需客套,你我兄弟何必计较你我,呵呵,你我两家现今最主要的敌人是楚天这狗贼,等剿杀了此贼,你我再言其他如何?”郑天刚显然是有些得意,心道:如能在此将楚天擒杀,郑家庄又当是首功一件,到时自会得天下拥戴,辉煌腾达之时,指日可待。
慕容尘面色凝重,静静地道:“郑庄主,不知如何安排我等人马,在下山庄被毁,实因大意所致,嗨!”
“那慕容庄主有何高见?”郑天刚郑重问道。
慕容尘略微沉思,缓缓地道:“庄中应妥善布置方妥,切不可只顾外围,进深应有层次,错落有致,号令严格,决不能给楚天以声东击西,围魏救赵之机,不然,不被楚天那狗贼偷袭,亦尽伤在自己人手中。”
郑天刚装作感激道:“谢慕容庄主提醒,不然兄弟几乎有所遗漏。慕容庄主确是才高八斗,智机百出,兄弟佩服佩服!”
郑天刚说罢,慕容尘老脸一红,顿感羞愧,被别人吹捧自然是美事,但对自己一个毁庄灭派、四处漂流的人来说,无异于是被别人打耳光。胜者王侯败者寇,如今虎落平阳,龙搁沙滩又能如何,心中不耐,面上却是讪笑,全当解嘲郑天刚看出慕容尘有些尴尬,心想还是防备大事要紧,遂急忙对慕容尘道:“慕容庄主,敝庄东跨院已安置其他豪杰,兄弟准备将慕容庄主等逍遥庄人马安置在西跨院如何?”
慕容尘忙道:“郑庄主太过客气,我等非是来享受,有一遮风避雨处足矣,待剿灭楚天这狗贼,再享受不迟。”
“那便委屈慕容庄主了,请跟随兄弟来!”郑天刚亲自领着慕容尘及其所带人马到了西跨院,并吩咐下人好生安排后方才离去。
一夜安静。
人们在忐忑中熬过了漫漫长夜。
郑家庄。
那片连绵不绝的屋宇,在晨光中慢慢显出轮廓。坚实的建筑后,即山庄后山,是郑老庄主刻意栽种的大片丛林,丛林中点缀的是一簇簇嵯峨嶙峋的怪石,丛林怪石紧靠山庄后门,连接后门的是一趟曲折的回廊,四面是高大的围墙,围墙上尖利之物密布。
整个山庄除正门外,其他三面的丛林中各有一个半圆形的土堆,土堆突出地面丈许,近看硕大无比,不知为何建此土堆。而土堆下部用巨石砌成,肉眼难辨的缝隙高达一丈左右,看似坚硬如铁,厚重牢固。巨石上下各嵌着一处铁环,儿臂粗的铁管,冷冷的套在铁环上。
夜已来临。
虽是初夜,却让人感觉似乎夜已异常深沉,四周死一般静寂,静寂得毫无生息,甚至连一声虫吟鸟鸣都没有,有的只是轻微的风声,以及树叶的摩擦声……
山庄围墙四周的角楼,几盏风灯晕黄的灯光,如鬼火闪灭着。
山庄寂静,一切寂静,而在这寂静中,几条肉眼难辨的黑影渐渐接近。
一更。
二更。
三更。
仍是寂静如死……
突然。
几声刺耳的锐啸响起,紧接着庄前大门已溅起火星,转瞬间,火势见大,在漆黑的夜里,甚是明亮,几个家丁刚刚惊慌地欲救之际,便一齐闷哼一声,颓然倒在门前。
庄前大门已处在熊熊大火之中。片刻后,烧红的铁皮噼啪作响,庄中一阵轻微的嘈杂后,便重归寂静,只有大门在噼啪地燃烧。
第90章
庄中动静全无,尽管大门燃烧,却不见一个人影。
霍地,从庄西面围墙上,急速飞进数道眩目的火球,光耀刺眼,及待落地,如雷般炸响,光芒大盛,只一瞬便即熄灭,光芒的急速明灭,带给人一时的目盲。紧接着,破空之声倏然响起,圆润的物体迅即向管事大厅飞去。
猛然,火铳的轰鸣声大作,一齐向飞行的物体射去,飞旋的物体快要接近地面时,被火铳击中,只见圆形物体忽地闪耀一亮,紧接着便山崩地裂般地炸响,伴随几声惨嚎,之后再也无声无息。
片刻,当山庄中人凝神倾听西面还有何动静时,却忽然看见自东面围墙又飞进一个火球,在接近杂役所住房前爆炸,立时火星四溅,柴草已被点燃,须臾,柴草点燃房屋,大火冲天而起,光耀天际。
火借风势,不一刻便烧到前后左右房屋,立时,火光照亮了整个山庄,风愈来愈大,火势愈来愈烈,大有席卷整个山庄之势。
议事大厅中,郑天刚眼见火势冲天,如再耽搁,整个山庄将毁于一旦,不由大喝一声:“调派人手,赶快救火!”
不一刻,山庄之中人影晃动,东奔西走,呼喊声四起,再也没了平静。而当众人救火之际,圆形的飞行物体又急速自围墙外飞进,飘飘荡荡快速飞入火焰之中,未带众人反映过来,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暴飞的木屑砖石,带着锐啸,疾飞四射,紧接着便是一声声惨嚎哀叫,救火之人俱被射中,有的受伤,有的一命呜呼。
郑天刚心急火燎,死命庄丁救火,而爆炸依旧不停地在燃烧的房屋附近炸响,火势非但未得到控制,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正当众人在东面救火之际,山庄北面,又忽然响起爆炸声,一支支带着火石硫磺的箭矢,砰砰地钉在房脊上,顿时,屋宇忽地火光四起,而同时西面爆炸声亦紧随而起。
整个山庄四面起火,人们已顾不得事先布置,有的急着救火,有的已远离职守所在。
庄丁护卫及一干群豪忙做一团,郑天刚已急怒攻心,狂吼着救火。慕容尘眼见四周熊熊大火和乱作一团的人群,脑海中不由浮现起昔日逍遥庄没毁灭的一幕,不详的预感顿时袭上心头。
蓦然,慕容尘耳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惨厉得不能再惨厉的嗥叫声,已相继传入耳鼓,山庄屋宇连绵,已判断不出惨嚎来自哪里,山庄四面已被惨嚎声湮灭,救火之人被惨嚎声惊震得找不到自己所把守的方位,像是无头的苍蝇,不知是救火还是坚守。
忽地,自山庄一矮小隐秘的房间中急速窜起几条身影,快如流星,向着惨叫声方向急扑而去。
待郑天刚与慕容尘赶到惨叫声所在之时,横七竖八的尸体躺满一地,而几具死去之人的身躯仍未倒下,颈项间黑黑的血洞正在狂喷,与火光交相辉映,形成一幕红色的血腥。
而在这一瞬,所有的惨嚎声都已停止,山庄中只有熊熊的大火依然在燃烧。忽然,破空之声相继传来,只一瞬,郑天刚身旁便纷纷飘落四个身影。
其中赫然有那“崤山血魔”卞弓,另三人却是长着几乎一样的面貌,斗大的头颅,张张马脸,面上沟壑纵横,尖尖的鼻子如鹰嘴,厚厚的眼皮耷拉着,似要掩盖了眼球,灰白的肤色,在火光里显得阴森恐怖。
见郑天刚与慕容尘惊愕神色,“崤山血魔”卞弓一脸不屑,阴恻恻道:“郑庄主,老夫与‘滇缅人屠”屠飞、屠猛、屠洪三兄弟赶到地方,已不见偷袭之人身影,亦是由于未及时判明声音所发位置,让那贼人遁去!”
慕容尘一听“崤山血魔”卞弓言语,不由向滇缅人屠”屠飞三兄弟看去,心中惊震,暗忖:郑天刚何时将“滇缅人屠”屠飞三兄弟请来。
这滇缅人屠”屠飞三兄弟成名已五十余年,功力高绝,三人向来是群打群欧,从不单独对敌,在滇缅一带活动,无人不知,手段毒辣,残忍异常,却极少到中原走动,连三大奇人对他几人都畏惧三分,其他武林中人甚至江湖巨孽都不敢直面挫其锋锐。
郑天刚听罢“崤山血魔”卞弓所言,看着遍地尸体和正在燃烧的房屋,心中愤恨不已。忍着怒火,狠狠地道:“楚天这恶贼真个是奸猾万分,山庄同时四处遭袭,定非一人所为,不知其中有何缘故?”
慕容尘阴狠道:“任是楚天恶贼功力盖世,亦不可能同时在四处发难,定是有人从旁协助,四下里死去之人几乎都是被洞穿颈项而亡,只有一面是头身分离,显然是被利器所伤。”
此际,便听“滇缅人屠”屠飞阴声道:“这楚天小贼真如庄主所言那般厉害不成,我滇缅三兄弟何曾惧过天下任何人,待与楚天相遇之际,定让他死无全尸,粉身碎骨!”
“崤山血魔”卞弓诡异地接口道:“三位兄弟,非是老夫长他人志气,那楚天小贼却是功力奇高,老夫也曾栽在那小贼之手,虽说你三兄弟雄霸一方,功震宇内,但也万不可轻敌,否则当有性命之忧,还如何回转滇缅!”
“滇缅人屠”三兄弟听罢卞弓之语,俱是怒容满面,面目狰狞,似要吃人一般,心中大是不耐,一齐转身,拂袖而去。
慕容尘看一眼“崤山血魔”卞弓,二人眼光一对,相互诡秘一笑。
到翌日清点过后,郑天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郑七,怒火冲天。一夜之间,连对方的影子都未见到,便已死去二百余人,连“黄旗帮”帮主詹峰都已毙命,手下五十余人中只剩下不到十余人。
尸体分布山庄各处。
死状奇惨。
整个山庄四周已被烧去十数间房屋。直到正午时分,四处还在冒着丝丝青烟,残垣断壁,碎石瓦砾,黑灰、血水遍布四周,凄惨无比。
未等山庄从前日的凄惨中恢复过来,当夜,又同样上演了昨夜的一幕。山庄四周围墙所伏之人几乎被杀戮殆尽。
郑天刚看着四周遍布的尸体,心中几欲滴血,无边的恐惧渐渐袭上心头,这一夜又死去二百六十余人,带给整个山庄强烈的震撼。
对方蚕食鲸吞,步步为营,来无踪去无影,“崤山血魔”卞弓及“滇缅人屠”几人连对方影子都见到,不是东面火起,就是西面惨叫,紧接着是北面大火与惨叫同时发出,令几人疲于奔命,暴吼连连。
第三日。
夜,依然漆黑,山庄一片寂静。
一直到四更都未见任何响动。
就在将近五更时,山庄东面才传来一声声接连不断的惨嚎声。众人在惊骇中等待着其他方向动静,积蓄力量,防止分散,找准目标集中攻击。可东面的惨嚎声、骨骼碎裂声、火铳轰鸣声依然不断,其他方向动静全无。
足足过了一刻钟,众人再难忍受无边的沉寂与恐惧,“崤山血魔”卞弓及“滇缅人屠”四人已迫不及待地扑向东跨院,郑天刚与慕容尘亦纵身随之而去。远远地便望见火光中一条淡如轻烟般的黑影,急速闪晃,所过之处,头飞血洒,众庄丁如草芥般纷纷倒下。
几人见此,暴吼一声,迅疾向黑影扑去。但黑影见几人扑到,急速向人群中掠去,所过之处,一声声凄惨的嗥叫随之而起。几人怒火盈胸,顾不得庄丁性命,同时发掌,向黑影罩去。
六人一同发掌,当是何种劲力,轰然鸣响中,十数庄丁疾飞而起,连惨叫都不及,便头骨尽碎,四肢纷飞。但前面的惨嚎仍是一声声连绵不休,待几人追近,黑影忽然拧身腾空,迅疾向庄外飘去。
郑天刚等六人哪里还顾得许多,紧随黑影如飞追去。
当郑天刚等六人追踪黑影去了一刻左右,庄中又飞进两条诡异的身影。
黑影不疾不徐,始终与六人保持着一定距离,直向太乙山中山林逸去,几人提足功力,穷追不舍,待几人追到一处林中空地时,见黑影已卓然而立空场当中,几人不由刹住身形,纷纷飘落在黑影前不足四丈远近。
未等几人站稳,一声犹似地狱般阴冷的声音响起:“郑庄主、慕容庄主别来无恙啊!”
借着月光,前面的人影颀长修伟,虽是柔和的目光却隐含着无尽的杀意,虽非精光四射,看之比魔鬼更加令人震慑。
郑天刚此时方才感到恐惧阵阵袭来,但身旁几大高手尽数在此,便长长呼出一口气,阴狠地道:“楚天,你这狗贼,烧我山庄,杀我人马,今日就是上天入地亦要将你挫骨扬灰。”
“哈哈,郑庄主,找来的帮手不错啊,‘崤山血魔’卞弓,噢,另三位是何许人也!”
慕容尘目中已经充血,见到楚天,几欲要立时将其擒杀,声音尖厉吼道:“小贼,休呈口舌之能,不杀你老夫誓不为人!”
“哈哈哈。”楚天朗声大笑,不屑地道:“一只丧家之犬犹自在这里狂吠,你几次三番言说要杀楚天,而今,楚某在此,你又将如何?”
此际,便听“滇缅人屠”屠飞桀桀怪笑,面目阴贽狰狞:“我当楚天是哪路神仙,原来是黄口小儿,天下武林却将之渲染成杀神,真是可笑,嘿嘿,今日落在我“滇缅人屠”屠飞三人手中,便由不得你再做猖狂了!”
楚天乍听“滇缅人屠”三兄弟,亦是暗暗一凛,想不到郑天刚已网罗到称霸滇缅数十载的杀人狂魔,心道:不知还有多少昔年巨孽将要现身江湖。楚天正自思虑,几人已慢慢散开,将楚天围在当中。
楚天心神渐渐宁静,乾坤混元清气布满全身,面对江湖上功力绝顶的武林高手,却是毅然不惧。
郑天刚几人慢慢游走,面上怒气渐渐消退,代之而起的是无比的凝重及忐忑,心中明了,楚天一身功力太过骇人,即使六人合力,亦不敢担保稳操胜券。
第91章
场中气氛万分紧张,空气已经凝结,偶尔吹过的山风,衣袂猎猎有声,楚天手中落英剑已是剑芒伸缩不定,森森的青白光芒,似要噬人魂魄。这亦是楚天临敌之际,首次一上手便握着落英剑。
蓦然,
“滇缅人屠”屠飞一声爆吼,而屠猛、屠洪亦已在瞬间,快得不能再快的刹那,“血煞掌”带起匝地狂飙,漫空席卷,揉身疾攻而上,而同时“崤山血魔”卞弓与郑天刚、慕容尘疾速移形换位,补缺空隙,功力骤然发出。
楚天身形顿时便隐含在万千掌影之中,就在罡风及体的霎那,便见楚天身影好似一条来自九天的神龙,又宛似一股经天的长虹,在一片“刺刺”的劲气中,青白光芒乍然幻起,身形迅疾飞出。
楚天一上手,便已运起“落英剑法”中从未使出的那凌历无匹的一招:“长虹惊天”。
“滇缅人屠”三人的掌力顿时落空,三人快逾电闪,身形急旋,同时一声爆吼,眨眼间又攻出七十二掌。
楚天轻喝一声,疾速闪转腾挪,银光折回,飞快旋绕,“落英剑”剑芒伸缩间,在漫天的黑红掌影中犹似一团团怪异的火焰,纵横翻腾。“滇缅人屠”三人亦被逼得踉跄后退寻丈。
忽地,半空中身影猝闪,“崤山血魔”卞弓及郑天刚二人身形飘飞腾掠,如鹰扑蛇走,血魔掌疾速攻向楚天中盘,郑天刚的开天神掌,亦是刚猛无俦,如涛地扫向楚天下盘。
慕容尘哪里还待其他机会,手中羽扇疾挥,急刺狂点,如蝴蝶起舞,似灵蛇吞吐,竟已幻成一片扇形的光幕。
场中剑气旋绕,迅疾如龙舒云卷,六人相互递补,进退有致,此进彼退,闪转疾速,团团游走。
六人不愧是老江湖,聪明绝顶,面对楚天的“驭剑成气”,剑芒伸缩飘忽不定,以及神鬼难测,匪夷所思的身法,俱是小心谨慎,寻隙而入,六人互相呼应,游动闪击,方圆五丈内,已渐渐看不清人影。
郑天刚等六人,一来忌惮楚天的剑芒,二来本身俱有绝高的功力与丰富的临阵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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