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破败,但亦可看出当年的气派,虽不及柳家庄广阔,却也是大户人家的豪院。楚天凝神之下,花池旁,耳房后,甚至院落四周的树木草丛中皆有人的生息。
楚天心中不由暗赞,这是何种隐术,如非自己神识灵敏,极难发现潜藏之人。楚天飘忽的身影已无形质,潜伏之人一个个死去,而当个别黑衣人猛然抬头,隐约看见身影的留痕、尚在犹疑中,便已奔赴黄泉。
虽是楚天功力高绝,亦用去将近一个时辰方才尽数将暗桩斩杀殆尽。月光依然清亮,但已带有一丝血色,破败的院落好似已成吞噬灵魂的巨口,变得狰狞恐怖,三十几个生灵已飘然而去。
听着房中的阵阵鼾声,楚天悄然接近门口,微聚真气,房门已化为灰粉。屋中东西两侧房间整齐地躺着全身紧靠的黑衣人,即使歇息都是全副紧身装束,只露出面目,许是日日蒙面,见不得阳光,各个面色惨白,像是死人一般。
楚天微一打量房间四周,身影倏进,十指连弹,只担心拿捏不好,已不顾是否溅起血水,转瞬间,东西两房间二十几个黑衣人便脑骨崩裂,红白的脑浆顺着面颊流淌而下,嘀嗒地落在地面。
楚天如法炮制,三个房间的黑衣人已在悄无声息中魂归地府。当楚天悄然欺近最里间房屋中时,在震碎木门的瞬间,门后赫然站着一个将要外出的黑衣人,而在楚天夺命的指风贯通黑衣人喉咙同时,黑衣人亦同时惨叫出声。
凄厉的惨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顿时将房屋中的黑衣人惊醒,身影闪晃间,弯弯的长刀闪着冷森森的刀芒已向楚天攻来。楚天不言不语,身影暴起,穿心指与锐利如刀的搜魂手在刀光中急速闪灭,一声声闷哼,一声声惨叫,已将深夜带入修罗地狱。
外面几个房间的黑衣人,乍听惨嗥响起,急速向喊声处疾速扑来,暗器锐利的鸣响带着丝丝劲风自门窗疾速射入,楚天运起烈阳乾坤清气,双掌挥动中将暗器尽数扫落,身形闪晃中已迅疾射出房外。
但见整个院落黑影往复飞动,刀光将银色的夜晚映照成惨烈的青白,一拨一拨的黑衣人此进彼退,层层刀光如排排巨浪向楚天压到。
“杀了这狗贼!”一声暴喝响罢,便见两银色蒙面的黑衣人如飞而至。
“弟兄们,日星主与辛档主驾到,杀!”
二人一上一下,刀势威猛至极,带起一溜寒芒。楚天猛一旋身,面对急涌而至的黑衣人,倏然探手入怀。霎时,一道剑芒冲天而起,莹白的剑芒如灵蛇吐信,似夺命的绞索,满天交织纵横,充斥在每一丝空隙,每一个角落。
伴随绵密细微的叮当声响,条条手臂,片片寸缕,丝丝血肉飞洒在惨淡的夜空中。“以气驭剑!”日星主狂呼一声,迅疾后退,但却稍微迟了些,随着一声凄惨的嚎叫,左半身已离体而飞,双目睁着疑虑与惊恐颓然倒地。
另一银色蒙面的黑衣人辛档主虽是见机得早,但在那好似能绞碎天地的剑芒中,握刀的右臂凌空飞起,无数剑痕布满全身,血水已将身体染红,狂叫着倒飞人群之外。而黑衣人仍在冒着血雨死命地攻击着,尽管明知死亡在前,却是各个视死如归,用血肉之躯投进那噬人的剑芒中。
而几个黑衣人迅疾抬着辛档主跃墙急速遁去。
如烟隐身在大树上,焦急地等待着。既盼着楚天早早得手,又担心此处黑衣人突起变故,一直等到五更初,远远地便见如飞而来几个黑影,待到近前时,方才看清是几个黑衣人背着一银色蒙面的黑衣人迅速跃进龙衣庵内。
片刻后,便见龙衣庵内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忽然,自龙衣庵后庵堂急速窜出若干黑影,随后,迅疾向庵外逸去。刚刚过了一眨眼的功夫,便听闻火铳的轰然巨响,紧接着是声声惨嗥。
如烟心神一震,不好,这些黑衣人可能是逃遁,情急之下早将彷徨忘记,不由急速荡起娇躯,一声轻喝,迅疾扑向外逃的黑衣人。如烟身影翻飞,掠入龙衣庵内。
霎时,一蓬蓬暗器带着锐啸疾速而至,如烟娇喝一声,掌力突发,将暗器尽数扫落,柳叶刀幻起一片森冷的刀光,倏然突进人群。
刀光到处,血雨飞洒,惨嗥不断。如烟刚刚突破一群黑衣人的围攻,立时又被阻在另一层刀林面前,一层层的长刀绵绵不绝,疾速向如烟压到,如烟身形倏进倏退,间杂穿心指向黑衣人杀去。如烟初时的担心、彷徨、甚至是一丝怜悯已在血腥的杀戮中荡然无存。
四周火铳的巨响仍在不停地轰鸣,那是外逃之人遭到山庄护卫的阻击。如烟正自拼斗,却见两个银色蒙面的黑衣人迅疾加入战圈,如烟猛觉压力剧增,不由后退三丈左右,提足十层功力骤然向二人攻到。
打过二三十招后,如烟渐感不支,右刀左指,四方游走,攻杀不止。一个个身体倒下去,但又是一拨黑衣人扑上前来,如烟愈来愈感到压力沉重,根根白发飘荡,娇面已成粉红,在激烈的搏杀中气息渐渐粗重,嫩脸微微见汗。
龙衣庵外的火铳声渐渐稀少,而庵内的喊杀声此起彼伏,如烟已无法面对一拨一拨如潮水的进攻,而是采取游走方式,在黑衣人群中飘荡,洁白的衣衫已经被血水染红,虽是挡住了绝大部分暗器,但身上仍被几枚暗器打伤,在奋力的冲杀中,身形已渐渐迟缓,但仍是紧咬贝齿,死命拼杀着。
第144章
“弟兄们,这婆娘快要不行了,快快将她斩杀!”银色蒙面黑衣人边叫边加紧攻势,弯弯的长刀带着强劲的刀风,向如烟猛然罩下。
如烟此刻已无他想,迅速运起清虚幻渺身法,提足功力,柳叶刀脱手疾速射向银色蒙面人,未等喘息,十指连弹,缕缕劲风倏然而出,几声凄惨的悲鸣,几个黑衣人脖颈顿时出现有如拇指粗细的血洞,鲜血狂喷,如烟借势急退,却仍是被刀锋扫到,手臂腰背同时受伤,几寸长的伤口鲜血直流,顺着衣角流下。
数十黑衣人眼见如烟受伤,攻势更加狠辣,各个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尸体,刀刀猛烈,招招沉重,如烟只仗着身法游走,已是险象环生。
蓦然。
在围攻如烟的黑衣人背后,一声声嚎叫猛然响起,待回头看时,一团笼罩天地的莹白光团迅疾无匹地向此处疾速滚来,飘起的血肉,满天飞舞,惨嗥已渐渐不闻,只是来不及惨叫身体便已被光团绞成碎肉,两个银色蒙面黑衣人身形猛震,好似见到了死光,顾不得围攻如烟,猛地攻出一招,迅疾抽身,恍如青烟,一前一后疾速向龙衣庵外遁去。
眼见要逃出庵外,却见一溜光芒,倏然而至,一声惨叫,落在后面的蒙面黑衣人已被剑芒扫过咽喉,一蓬血雨暴洒空中,身体带着惯性,翻滚出墙外。而前面银色蒙面人却有些侥幸,整只臂膀齐肩而下,飘落在墙头,离体的手臂在墙头上滚动几圈后,扑地一声掉落在墙内荒草之中。
黑衣人四散奔逃,然而,那似索命的剑芒,在龙衣庵中如幽灵,似鬼魅,剑芒到处,身体已不再是完整的身形,残肢断臂,四散纷飞。
终于,龙衣庵在几声火铳的鸣响中渐渐静了下来,直到最后没有一点响动。楚天疾速来到如烟身前,迅疾点住如烟受伤处的穴道。搂着如烟虚弱的娇躯,伫立在庵堂前。二人望着满院的尸体和遍地鲜血,只静静地凝视着,感觉刚刚过去的杀戮就好似一场梦,梦醒了,已是一片血腥。
楚天抱起如烟,慢慢走到龙衣庵外,三十个护卫仍是惊恐地看着龙衣庵内外的一切,血腥已将这些处在安静生活中的壮士惊震得失去神志。
“你等将庄中死去的护卫尽数抬回,不可留有任何遗物,快速办妥,不得有误!”震慑心神的声音将众护卫从茫然恐惧中惊醒,看着黄脸汉子抱着受伤的自家小姐渐行渐远,方才颤抖着料理后事。
如烟居处。
“妹妹,疼吗!”
“女儿,感觉如何?”
柳邙与柳虹飞见如烟满身伤痕,急急地问道,关爱之情尽现。当楚天抱着如烟回到山庄时,柳邙与柳虹飞正焦急地等待二人回返,只因楚天言说以防万一,不便出庄,尽管听着火铳的鸣响,却只能守在庄内。
当柳邙与柳虹飞见到如烟浑身是血,满身伤痕时,柳邙不由老泪纵横。如烟见爹爹泪流满面,忍住疼痛,凄楚地道:“爹爹,女儿并无大碍,只是皮肉之伤,将养几日便会痊愈,爹爹不要悲伤!”
柳邙擦擦眼泪,道:“女儿,不要说话,快快敷上金创药!”
“爹爹,女儿现已无甚疼痛,血已止住,敷药不在这一时!”
柳邙急道:“怎地不急,全身是伤,血水还在向外渗出,虹飞快去将金创药取来,给你妹妹敷药!”
“是,爹爹!”柳虹飞应了一声急忙取药。
片刻,柳虹飞便手提药箱急匆匆而来,急忙将药箱打开,拿出金创药,便要为如烟敷药,当伸出手去时,不由一怔:妹妹是大姑娘了,几处伤痕在身体各部,如何给妹妹敷药呢!
如烟见柳虹飞微微尴尬,明了哥哥心意,虽然受伤,面色亦不由一红,对柳邙道:“爹爹,女儿伤势不重,却在腹背等处,女儿想让弟弟给女儿敷药,爹爹你看好吗?”
望着如烟疲惫的面容,柳邙心中哪里还计较男女授受不亲之礼数,爱怜地点点头。看了看楚天,欲言又止。
楚天自抱着如烟回到房中,便一言未发,此际见如烟如此说,开口道:“庄主,如烟姐姐让楚天敷药,本是不符老祖宗礼数,但楚天已不止一次为姐姐敷药,尚请庄主放心,待敷药后,再将夜间情形说与庄主听,如何?”
柳邙未再言语,平静地一拉柳虹飞,不舍地出门而去。
待柳邙父子离开后,楚天急忙让丫环端来清水,关上门窗,防止如烟受风。
随后,小心地脱去如烟衣物,细看之下,如烟全身有十多处伤口,皮肉向外翻卷,不由心疼不已,慢慢地将伤口周围血水洗去,耐心地敷上金创药,整个敷药过程甚是缓慢。
待全部停当,用去了一个时辰左右。看着楚天小心翼翼的样子,如烟心里甚是甜蜜,逐渐忘记了痛楚,心中无限满足。
中午时分。
柳邙父子来到房间,见如烟躺在床上,面色已大有好转,不由欣喜异常,拉过女儿的嫩手问道:“现在感觉如何,还疼吗?”关爱之情溢于言表,极是感人。
如烟微微一笑,道:“爹爹,女儿现在好多了,但仍感觉有些疼痛,几处伤口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看了一眼楚天,又道:“爹爹,此次如非弟弟及时赶来,女儿恐怕便要真的死去了!”
柳邙听罢,内心一阵酸楚,自己女儿几次得楚天相救,而此次更是由于楚天在此才躲过一劫,没有楚天,女儿以及柳家庄恐怕早已被夷为平地。想毕,向楚天抱拳道:“楚天,老夫在此向你致谢了,你对于柳家庄恩同再造,老夫甚为感激,先时不恭之处尚请原谅,万勿挂怀!”
“呵呵,庄主说得哪里话来,楚天亦是适逢其会而已,这神秘黑衣人非但欲袭柳家庄,而又与楚天有着不解的仇冤,即使不在此处,但凡楚天遇到,也不会放过这些江湖祸害!”
柳邙见楚天如此说,便不好再言谢字,随即转口道:“尽管你如此说,但老夫却不能不念你的恩德,你与小女情投意合,老夫替小女感到喜悦,小女既得你几次相救,而又感情至深,老夫对你二人相交毫无意见。整个柳家都是你所救,柳家的一切便是你的一切,忘望你勿再以客人身份自居!”
柳邙挑明了一切,言语中再无讥讽之意。楚天听罢忙道:“庄主之意楚天甚是明了,楚天现在四处飘荡,现时身在庄中,却非久留之地,楚天尚有大事待办。只待如烟姐姐伤愈,楚天便离去。”
柳邙眉头一皱,道:“老夫知晓你的雄心壮志,亦深为佩服,但江湖之大,能人异士不知凡几,尚应谨慎为上,如需柳家庄从旁协助,尽可开口,柳家庄将不惜一切助你完成大业!”
“哈哈!”楚天不由大笑,道:“楚天先谢谢庄主深情厚意,庄主如是说,楚天甚为感激,但楚天却不想给柳家庄增添任何麻烦,如非得已,楚天决不会让柳家庄陷入江湖血腥之中,还望庄主明了楚天之心。”
柳邙道有些激动,道:“老夫原本当杀神楚天仅仅是心狠手辣,残忍冷酷,然却是这般体念他人,豪气干云,老夫真是惭愧,还望你多多包涵!”
连如烟兄妹甚至是柳邙自己都纳闷,这楚天明明是与自家女儿相好,本是自家准子婿,却又如何变得如此客套,实无一点翁婿之间的味道,倒像是兄弟关系。柳虹飞对楚天是又敬又畏,父亲都与楚天如此,自己又怎能以妻舅自居,且自家三兄妹,已有两人跟随楚天,关系实在不好确定。
此际,如烟开口道:“爹爹,女儿甚是奇怪,你二人怎地如何生分!”转看楚天时,见楚天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羞涩道:“弟弟,既然爹爹将你做自家人,你又何苦如此客套,岂不有违你自然随性心性,那多人都杀了,还有何可怕的,何苦又将柳家庄当作生疏之处!”
楚天笑道:“弟弟哪里是见外,有姐姐在此,弟弟焉敢生分,姐姐如此说,弟弟只当柳家庄为自家便了,呵呵!”
楚天说罢,如烟面上尽显甜蜜之色,而柳邙与柳虹飞亦是内心释然。柳虹飞道:“楚天兄弟,此次多亏你在此相救,不然柳家庄恐已不复存在,不知来了多少黑衣人?”
“虹飞兄,据兄弟观察,此次所来的黑衣人不足四百余人,兄弟等待一阵‘青岩二鬼’却始终未见其身影,恐是没有前来!”
“哦,那此次结果如何?”
“呵呵。”楚天一笑,道:“虹飞兄,今日官府仵作必会前去勘验,晚间便会有讯息传来!”
如烟见楚天未直接言说结果,假装瞥了一眼楚天,对柳虹飞道:“哥哥,此次所来的黑衣人仅有几十人脱逃,其余全部毙命!”
柳邙父子听罢,俱都一惊,心中震骇不已。看着楚天一脸平和的表情,万难看出夜间那惨厉的杀戮便是面前自然温和的楚天所为,种种传言不禁又浮上脑际。
柳虹飞愣了好一阵,方道:“楚兄弟杀人的手段天下早已耳熟能详,即使听闻都骇然失色,而妹妹此次亦杀了不少人,这‘白发魔女’之名恐是要再次名扬天下了!”
“庄主,此次袭杀黑衣人,楚天虽是刻意隐藏,但亦恐为江湖知晓,虽然柳家庄财大势大,护卫众多,但对高手而言却是无甚作用。此次护卫死了三十余人便是明证,但不求主动攻伐,而求自保,确能支撑一些时日。”看一眼柳邙又道:“日后还望庄主妥善调度,好生布防,方能确保山庄无虞!”
柳邙经此一晚折腾,似乎苍老许多,面对突如其来的血腥,好似做梦一般,原本以为妥善周旋,甚至委曲求全可保山庄平安,却不想血腥就在眼前,豁然看清了江湖,到处充斥着贪婪、利益、杀戮和血腥。尚存的一丝期望也随着夜间的杀戮而荡然无存,心中一阵悲凉,低眉不语。
第145章
还是楚天说得准确,未到晚间,州府衙门便已对杀戮现场勘验完毕。此役共死去三百五十余人,俱都是黑衣蒙面,来历不详,身份不明,遂草草上报乃是江湖仇杀了事。
五日后。
扬州杀戮之事传遍江湖。
言说令江湖感到无比神秘的黑衣人死去三百五十余人,死状不是身首异处、支离破碎便是血洞满身,任是白痴都会想到是楚天所为。江湖中高兴的高兴,震怒的震怒,不一而足。
楚天在柳家庄日日守着如烟,帮着换药。
柳邙见楚天对如烟照顾的无微不至,心中亦是大为宽怀,初始几日尚经常看望如烟,但几日后,便减少了探望。只因柳邙看出二人感情深厚,便不再打扰如烟二人,一应照顾之事尽皆交给了楚天。
到第十日头上,如烟的伤势已基本痊愈,行动自如。但却赖在床榻上始终不肯下地走动,楚天没法,继续帮着换了两天药物。
“姐姐的伤势已无大碍,下地走动走动恢复得快一些!”
“姐姐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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