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他继续受这种折磨了。”另一个声音回答说:“我知道,我也同样爱他。”然后,说话的人变成了华伦蒂和阿莱,在他的梦里他们俩正在埋葬他,在他们掩埋他尸体的地方,一座小山拱了起来,他的身体慢慢风干,变成了虫族的家园,就像游戏里的巨人那样。
全都是梦。如果他能得到关爱和怜悯,那也只能发生在他的梦里。
他醒过来打了另一场战斗,再次取得了胜利。尔后,他又上床睡觉,生活在自己的梦里。接着又是战斗、胜利、睡觉……他几乎没有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睡着,而他也毫不在意。
虽然没有人告诉他,但下一天将会是他在指挥学院里的最后一天。当他醒来时,马泽·雷汉没有在房间里等着他。他梳洗完毕,等着马泽来解封房间的舱门。但马泽没有出现。安德试着推了推门,它打开了。
这个早晨马泽对他放任自流,这是个意外吗?没有人陪伴着他,告诉他必须吃饭,必须训练,必须睡觉,完全没有人管他。自由。现在的问题是,他反而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他想了一会儿,觉得应该去找他的支队长,和他们面对面交谈,但他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也许他们全去了二十公里以外,他不知道。他神志恍惚地穿过走道,来到食堂吃早饭。几个军官坐在旁边,正开心地交流着黄色笑话,安德一点儿也听不懂。尔后,他走向模拟室进行训练。虽然自由了,但除了训练之外,他找不到别的事情可干。
马泽正在那里等着他。安德慢慢踱进模拟室。他的步伐有些零乱,身体疲惫迟钝。
马泽皱着眉头。“你醒了吗,安德?”
模拟室里还有些别的人。安德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但他懒得去问。根本不值得开口,反正没有人会告诉他。他走到控制台前坐下来,开始做战斗准备。
“安德·维京,”马泽说,“请转过身来,今天的游戏需要作一些小小的说明。”
安德转过身,扫了一眼聚集在房间后面的那群人。大部人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些甚至穿着便服。他看见了安德森,对他会出现在这里感到奇怪。他走了谁来照看战斗学校?他还看到了格拉夫,这让他想起在格林斯博罗郊外森林里的小湖,他很想回家。带我回家去吧,他无声地对格拉夫说。在我的梦里,你说你是爱我的,带我回家吧。
但格拉夫只是朝他点点头,这是一个问候,而不是承诺。而安德森看上去则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似的。
“请留心听着,安德。今天是你在指挥学院的最后一场测试。这些观察员将对你的学习情况做出评估。如果你不想他们在房间里,我们可以安排他们到另一台模拟器上观看。”
“没关系,他们可以留下。”这是最后的测试了,过了今天,或许他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这次要对你的能力极限进行公平的测试,因此,这次的测试不会像你以前的训练一样,你将会碰到前所未有的挑战。今天的战斗加入了一些新的元素。战斗的地点是在一颗行星周围,这会对敌人的战略产生影响,同时也会迫使你根据情况灵活反应。今天,请集中全部精力。”
安德召唤马泽走近,轻声问:“我是第一个达到这个进度的学员吗?”
“如果今天你打赢了,安德,你将成为第一个取得成功的学员。我没有权力说得更多了。”
“好吧,可我有权利了解它。”
“过了今天,你想怎么任性都行。但今天,如果你能将全副精神都集中到这个测试中,我将感激不尽。不要浪费你从前所付出的努力。现在,你怎么对付那颗行星?”
“我必须派人到背面侦察,那是个盲点。”
“没错。”
“而且重力将会影响我的燃料——向着它飞行将比离开它更省燃料。”
“是的。”
“可以用‘小大夫’来对付这颗行星吗?”
马泽变得严肃起来。“安德,在两次入侵期间,虫族都没有攻击平民。这将导致报复,必须由你决定它是不是个明智的策略。”
“那颗行星是唯一的新玩意吗?”
“哪次战斗我只会给你唯一一个新玩意?你想得起来吗?我向你保证,安德,今天我不会对你手软。我要对舰队负责,不能让一个二流学员毕业。我会尽全力对付你,安德,决不会放你一条生路。在你脑子里,你要记住你学会的所有知识、你对虫族的所有了解,你会有一个公平的机会。”
说完,马泽离开了房间。
安德对着通话器喊道:“你们都来了吗?”
“我们全部都在,”豆子说,“今天的训练有点耽搁了,是吗?”
看来他们没有把事情告诉那几个支队长。安德考虑着是否应该告诉他们这场战斗对他有多重要,但他认为他们的精力已经够集中了,再也增加不上去了。“对不起,”他说,“我睡过头了。”
他们笑了起来,没人相信。
他领着他们在太空中冲刺了几圈,为即将来临的战斗热身。他比以往花费更长时间清理自己的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到指挥工作上。很快,他就恢复了状态,他又变得思维敏捷,反应迅速。他对自己说,我觉得我的头脑还够清醒。
模拟器清屏。安德等待着游戏开始。如果我通过了今天的测试会怎么样?
还有另一所学校要去吗?还会有一年或两年严格的训练吗?还会有几年被孤立起来吗?还会有几年被别人推来搡去吗?还会有几年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生活?他试着计算自己的年龄,十一岁。不对,很多年前自己就已经到十一岁了吧?还是很多天以前?肯定是在这里到的十一岁,在指挥学院,但他想不起具体日子了。或许十一岁那天他根本没有留意。没有人留意他的生日,或许除了华伦蒂。
等待游戏开始的时候,他希望自己这次会失败,来一次完完全全的惨败,他们就不会再让我训练。就像邦佐,他们让他回家了。邦佐已经被派到喀他赫纳。他想被派到格林斯博罗,打赢了意味着他的苦难将会继续,而失败了则意味着他可以回家。
不,不对,他对自己说。人类需要我,如果我失败了,或许我根本无家可归。
但他不相信会这样,尽管他的理智告诉他是这样。另一方面,在头脑的更深处,他很怀疑人类是否真的需要他。马泽对他的逼迫只是另一种诡计,只是为了让我做教官们希望我去做的事。只是为了不让我停顿下来,不让我去干别的事,永远不让。
敌人的舰队出现了,安德的厌倦变成了绝望。
敌军的数量与安德的部队相比几乎达到了1000比1,模拟器用绿色光点显示敌人。敌人组成数十个不同的编队,不停变换着方位和形状,看上去仿佛杂乱无章地穿过模拟器上空白的区域。他的舰队没有办法通过它们的阵形——明明看上去是空旷的区域突然会收拢变窄,接着另一个地方又空了出来,而那些看上去可以通过的薄弱阵形也会突然之间变得无法穿越。那个行星就在远处的屏幕边缘,安德只知道,在它的后面,在模拟器显示区域之外,还有大量敌舰等着他。
至于他的兵力,这次只有二十艘星际战舰,每艘只装载了四架战机。他知道这种只配有四架战机的飞船是旧型号的产品,行动笨拙,而且舰上“小大夫”的有效范围也只有新式飞船的一半。他们总共只有八十架战机,却要和至少五千艘或许一万艘敌舰作战。
他听到了支队长们沉重的喘息声,后面的观察者也发出了轻声诅咒。总算有人注意到这不是个公平的测试。但这无济于事,公平根本不属于这个游戏,这是毫无疑问的。他连一丁点成功的机会都没有。我通过了前面所有的测试,可他们却不想让我通过这最后一个。
在他的脑海里,他又见到了邦佐和那群帮凶威胁他生命时的情形,那时他可以羞辱邦佐,和他单打独斗,但在这里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他没有敌人预料不到的绝招,就像他在战斗室里面对大孩子时那样。马泽对安德的能力太了解了。
身后的个别观察者开始咳嗽,还有人在紧张地踱着步子。他们开始意识到安德可能会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个局面。
我不会在意了,安德想。你们可以随意改变规则。如果你们甚至连一丁点机会都不给我,我为什么要玩下去呢?
这就像他在战斗学校里的最后一场战斗,那时他们用了两支战队同时对付他。
就在他想起那场战斗的时候,豆子也想到了,他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记住,敌人的大门在下方。”
莫洛、“热汤”韩楚、威列德、登柏,还有“疯子”汤姆都笑了,他们也想起来了。
安德也笑了。这很滑稽。大人们把所有一切看得如此严肃,孩子们也同样如此,直到突然之间,那些大人走火入魔,把它当作了真实的战争,而孩子们则看穿了他们的把戏。算了吧,马泽,我才不关心能否通过你的测试,我才不管要不要遵守你的规则,如果你能作弊,那么我也能。我不会让你用卑鄙的手段打败我——我要先下手为强。
在战斗学校的最后一场战斗中,他赢得胜利的方法就是不理会敌人的进攻和自己的损失,他所做的只是通过敌军的大门。
而敌军的大门正在下方。
如果我打破了这条规则,他们是不会让我成为司令的。让我当司令太危险,我不会再玩这个游戏了。但那就是我的胜利。
他飞快地对着麦克风吩咐几句。下属支队长们分领自己的部队,集结成厚厚的一团,一个球体,指向距离最近的敌方队形。敌人没有试图击溃安德的舰队,它们巴不得把他的舰队引进纵深,团团围住再下手痛歼。马泽至少考虑到了一点,到了这个时候,敌人已经知道了我的厉害,安德想。可这样一来,我就可以争取到一点时间。
安德命令向下躲开敌人,然后拐向北面,接着是东面,然后往下飞去。他看上去毫无计划,但每次都离敌人的行星更近一点。最后,敌人终于开始逼近,未免太近了些。猛然间,安德的队形散开。他的舰队仿佛变得一团混乱,那八十架战机似乎没什么预先计划,只是各自为战,胡乱朝敌人开火,各自毫无指望地分头冲入虫族舰群。
几分钟战斗后,安德又一次低声吩咐他的支队长。转眼之间,残余战机中有十多架重又聚合到一起组成编队。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将敌人最强大的那个舰队集群甩在身后。付出巨大代价之后,他们终于穿透敌人的封锁,离敌人的行星只剩下不到一半的距离。
敌人现在明白了,安德想。马泽肯定能看穿我的意图。
或许马泽不会相信我会这样做。这样更好。
安德弱小的舰队左冲右突,他派出两三架战机佯装进攻,然后又命令他们回撤。敌人向他们逼近,收缩自己四散分布的舰只,集结兵力准备作最后一击。敌军在安德的外围层层设防,他已经无法逃进开阔空间。他们向他步步紧逼。太好了,安德想,近点,再近一点。
然后,他悄声发布一道命令,飞船像流星一般朝行星表面坠落下去。这些飞船都是星际战舰和太空战斗机,完全没有承受穿进大气层所产生的热量的装备。但安德并没有打算让它们这样做。几乎就在它们开始俯冲的那一刹那,他们都将舰上的“小大夫”瞄准到一个唯一的目标——那颗行星。
一架、两架、四架……他的七架战机被击中爆炸开来。现在这已经成了一场赌博,就看他能有几架战机能够坚持到达发射范围。一旦它们能够将目标锁定在行星上,事情很快就会见分晓。只需要瞬息时间能够启动“设备医生”,这就是我的全部希望。安德突然想到,或许计算机没有被编排程序模拟行星受到攻击后的情形。要是这样的话,我应该怎么做?要大吼一声“嘭”,说你们死了?
安德把手从控制台上拿开,俯下身子紧盯着屏幕。现在影像已经移近到敌人的行星,飞船正因受到它的引力而急速坠落。肯定已经到达发射范围了,安德想。它一定被“设备医生”击中了,计算机不知道怎么处理它的影像。
现在行星的表面已经占据了半个屏幕,行星正在冒出一团团气泡,接着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无数行星残骸向外朝着安德的战机飞来。安德试着想象行星内部所发生的变化。能量场不断膨胀,它的分子猛然爆裂,但分裂后形成的原子却无处可去。
三秒钟内,整个行星完全炸裂开来,变成一个由明亮的尘埃组成的球体,行星碎片急速向外飞来。安德指挥的战斗机是第一批被毁灭的目标,代表它们的光点突然消失了,现在模拟器只显示出紧紧尾随的敌方飞船。它们很近,和安德预料的一样。行星的连锁反应呈球状向外扩展,它的速度使敌军的飞船来不及躲避。大爆炸裹挟着引发它的带着“小大夫”的战机不断扩张,一艘接一艘地将在其扩展路径上的飞船统统分解成一团团闪亮的尘埃。
只有在模拟器屏幕的最边缘,“设备医生”造成的能量场才开始衰减。两三艘残余的敌舰正在半空中飘浮着。安德自己的旗舰没有受到波及,但大量敌舰和它们所保护的行星都变成了一堆粉尘。重力吸引了大量残骸,粉碎的行星物质正再次朝下坠落,重新聚成大团尘土。这是一颗新的行星,正变得越来越热,而且在高速旋转。它现在比以前那颗行星的体积小多了,大部分质量都变成了一团团云雾,正在向外飘散。
安德的头盔里充满支队长们喜悦的欢呼,他摘下头盔,这才发现房间里已是一片欢腾。穿着制服的军人互相拥抱,他们大笑着,欢呼着;其他的人则在痛哭;有些人跪在地上或趴在地上,安德知道他们正在祈祷。但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完全不对头,他们应该生气才对呀。
格拉夫上校推开拥抱着他的人,奔到安德面前。泪水从他的脸上滴落,但他却在笑。他弯下腰,伸出手臂拥抱安德。安德吃了一惊。他抱得很紧,轻声对安德说:“谢谢你,谢谢你,安德。感谢上帝把你带给了我们,安德。”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握着他的手向他表示祝贺。他竭力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最终通过测试了吗?可这是他的胜利,而不是他们的,而且他作了弊。为什么他们的表现看上去似乎他取得了光荣的胜利?
人群分开,马泽·雷汉走了过来。他直接来到安德面前,伸出手。
“你做了一个艰难的选择,孩子。胜利或失败,消灭它们或被它们消灭,都只在你的一念之间。但上帝知道你没有别的选择,你只能那样做。祝贺你。你打败了它们,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打败它们?安德不明白。“我打败的是你。”
马泽笑了起来,更大的笑声响彻了整间屋子。
“安德,你从来没有和我对战。自从我成为你的敌人之后,你的游戏就不再是‘游戏’了。”
这似乎是个笑话,但安德没有听懂。他打了无数场游戏,付出了大量心血,可现在他却说这不是游戏?他开始生气了。
马泽伸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安德甩开了他的手。马泽的神情严肃起来。“安德,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你已经成为了我们的舰队司令。这就是第三次入侵。没有什么游戏,那些战斗是真实的,而唯一与你作战的敌人就是虫族。你打赢了每一场战役。今天,你终于和它们在母星上决一死战,它们本土的虫族女王和所有殖民地的女王都在那上面,而你将它们全部都消灭了。它们不会再来侵略我们了。这全是你的功劳,你拯救了世界。”
这是真的,不是游戏?安德太累了,他一点也不明白。他指挥的飞船不仅仅是在屏幕上的光点,都是真实的飞船,他毁灭的飞船也是真实的飞船。而且那个被他炸得粉碎的世界也是真实的。他走过人群,躲开人们的祝贺、热情的手和喜悦的表情。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衣服,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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