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力恢复平静,语重心长地说)听我说,亲爱的克罗夫茨。(他又坐下)我和华伦夫人那方面的生活没有任何关系,我当然也从来不提。你该知道一个漂亮的女人也需要有朋友,这些朋友不是——不是那些裙下之臣。要是她跟谁都是那种关系的话,那她的美貌不就成了一种折磨了吗?或许和我比起来,你更是凯蒂的知交好友,这件事你可以自己亲口问她。
克罗夫茨:我已经问过很多次了。可是她下定决心不让别人打听孩子的事情,要是可以的话,她甚至能说孩子根本没有父亲。(站起来)普雷德,为了这件事,我心里很不安。
普雷德:(也站起来)算了,反正你的年纪也足够当她的父亲了,不如我们都把维维小姐当成女儿一样看待,把她当作我们应该保护和帮助的一个小女孩。你说呢?
克罗夫茨:(咄咄逼人)说到年纪,我不见得比你老。
普雷德:对,你是比我年轻,老弟,你生下来就是个老头儿,我生下来是个小孩儿,一直没有成年人的自信。(他把椅子收起来搬到门廊里)
华伦夫人:(在屋子里喊)普雷——迪!乔治!喝茶——茶——茶!
克罗夫茨:(急忙)她在喊我们。(他慌忙进屋里)
普雷德觉得事情不妙,摇了摇头。正当他要跟着克罗夫茨进屋的时候,一位年轻绅士出现在门外的空地,和他大声打着招呼。那少年向着栅栏门走过来。他长得俊俏,很讨人喜欢,穿着也非常讲究,年纪不过二十,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富家子。虽然不大有礼貌但是声音好听,倒不讨人厌,手里拿着一支轻型连发运动步枪。
年轻绅士:喂!普雷德!
普雷德:哎呀,是弗兰克·加德纳呀!(弗兰克走进院子,和他热情地握手)你在这里干什么?
弗兰克:和我父亲一起住在这儿。
普雷德:是那位神父?
弗兰克:他是这个教区的牧师,为了省钱,这个秋天我要和家人住在这里。去年七月以来,我就遇到了麻烦,这位神父替我还了债,结果他破产了,我也破产了。你在这里干吗呢?你认识这里的主人?
普雷德:认识,我今天来看华伦小姐。
弗兰克:(兴奋不已)什么!你认识维维?她不就是那位有趣的姑娘吗?我正在用这把枪教她学射击呢。(把枪放下)她认识你,我太高兴了。她是应认识你这样的人。(他笑了一笑,然后用那几乎和歌剧调子一样高的好听嗓音说)在这儿碰到你真是太好了,普雷德。
普雷德:我是她母亲的好朋友。华伦夫人带我过来认识下她女儿。
弗兰克:她母亲!也在这儿?
普雷德:是呀,在里面喝茶呢。
华伦夫人:(在屋子里喊)普雷——迪——!茶点饼要凉了。
普雷德:(高声回答)好的,华伦夫人。马上来。我刚在这儿碰见个熟人。
华伦夫人:碰见谁?
普雷德:(用更大的声音)一个朋友。
华伦夫人:让他进来。
普雷德:好的。(对弗兰克)你接受这个邀请吗?
弗兰克:(不敢相信却又觉得很有趣)刚才是维维的母亲?
普雷德:是呀。
弗兰克:天呀!太有意思了!你说她会喜欢我吗?
普雷德:保准还和以前一样,你就是个万人迷。进来试试吧。(说着向屋子走去)
弗兰克:等一下。(严肃地)我要告诉你我的一个秘密。
普雷德:得了吧。不就是什么雷德希尔女招待那样无聊的事吗?
弗兰克:要比那个事情重要得多。你说你这是第一次见维维吗?
普雷德:是呀!
弗兰克:(欣喜若狂)那么说你并不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她那种性格!那种见识!还有她的聪明才智!哎呀,我亲爱的普雷德,我只能告诉你她太聪明了!还有——不用我说——她是爱我的。
克罗夫茨:(把头探出窗户)我说,普雷德,你在干什么呢?还不进来。(把头缩回去)
弗兰克:哎哟!这家伙是谁?他要是参加赛狗会准能拿奖,你说呢?
普雷德:乔治·克罗夫茨爵士,华伦夫人的老朋友。我觉得我们还是进去吧。
他们朝门廊走去,这时大门那里又有人喊了一声。他们转过身,看见一位年纪很大的牧师正在从大门那儿往里张望。
牧师:(大声喊)弗兰克!
弗兰克:哦!(对普雷德)是神父。(朝向牧师)在这儿呢,老爷子,好了,就来。(对普雷德)喂,普雷德,你还是先进去喝茶吧。我马上就来。
普雷德:当然。(他走进屋子)
牧师还站在门外,手搭在栅栏门上。塞缪尔·加德纳牧师是一位领圣俸的国教教士,现在已年过五旬。从表面看来,他浮夸虚荣,自高自大,聒噪十足。实际上,他是个已经没落的小人物。小时候傻里傻气,被父亲塞给了教会。因为他父亲是个施主,教会只好收留他。虽然架子十足,可是儿子和教徒都瞧不起他。
塞缪尔牧师:我能问一下吗,先生,这里的人是你什么朋友啊?
弗兰克:喂,没关系的,老爷子!进来。
塞缪尔牧师:不,你要是不告诉我这是谁的花园,我就不进去。
弗兰克:好吧,这是华伦小姐的花园。
塞缪尔牧师:她来这儿后我还没见过她去教堂呢。
弗兰克:你当然没见过了,她是一个在剑桥考甲等第三名的学生。她那么聪明,学历又比你高,为什么要去听你布道?
塞缪尔牧师:别这么没规矩,先生。
弗兰克:哎呀,不用那么讲究,没人听我们说话。进来吧。(他打开门,连门带人地把他父亲拉了进来)我向她介绍你。老爷子,还记不记得去年七月,你劝我时说的那些话?
塞缪尔牧师:(严肃地)记得。我让你改掉无所事事、玩世不恭的毛病,赶紧找个正经营生养活自己,别再让我养你。
弗兰克:不是这些。这是你后面说的话。你当时实际上说的是,我没脑又没钱,不如用我这副好皮囊娶个有钱又聪明的老婆。喂,你看,华伦小姐很聪明,这个你得承认吧。
塞缪尔牧师:可是好脑瓜并不代表一切啊。
弗兰克:当然不代表一切,可她还有钱——
塞缪尔牧师:(厉声打断他的话)我说的不是钱,我要说的是更高尚的东西,比如说社会地位。
弗兰克:那个我可不在乎。
塞缪尔牧师:可是我在乎。
弗兰克:可是没有人让你和她结婚啊。不管怎么说,她已经算是拿到剑桥的高等学位了,而且看起来钱也够花。
塞缪尔牧师:(消了气,有点开玩笑地说)但是我可不敢肯定她的钱是不是能够你花。
弗兰克:哦,别这样,老爷子。我可不是那种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一向安分守己地过日子。我不喝酒,不赌博,从来不去你年轻时花天酒地的地方。
塞缪尔牧师:(虚张声势)小声点儿。
弗兰克:怎么了?那次我被雷德希尔的女招待迷得神魂颠倒的时候,是你自己亲口告诉我,为了把给一个女人写的信要回来,你给了她五十英镑——
塞缪尔牧师:(惊恐万分)嘘——嘘——嘘,弗兰克,我的天啊!(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看到周围没人,才又壮着胆子,虚张声势起来,可是态度比刚才收敛了很多)我那时候是相信你,为了不让你走我的老路,才把那些不光彩的事说给你听。你应该把这件事情当作前车之鉴,而不是拿它来当护身符。
弗兰克:你难道没有听过威灵顿公爵以及他的情书的事吗?
塞缪尔牧师:没听过,也不想听。
弗兰克:那位强势的老公爵不像你一样白白扔掉五十英镑。他只是在信里面说:“亲爱的詹尼,要是公开信的内容的话,你就倒霉了!你亲爱的朋友,威灵顿。”那时候你也该这么办。
塞缪尔牧师:(可怜兮兮)弗兰克,我的孩子,当初我写那些信的时候,我就落入了那个女人的手心,现在我把这件事告诉你,把柄又落入了你的手里。那个女人不要我的钱,她只是说了两句让我至今难忘的话“知识就是权力”,她还说“我永远不出卖权力”。可是到现在都二十多年了,她也没有使用她的权力给我造成一丁点儿的困扰。你还不如她对我好呢,弗兰克。
弗兰克:也许的确是这样。可是你当初对她也像你对我这样成天唠唠叨叨吗?
塞缪尔牧师:(气得几乎要哭出来)我不管你了。你已经无药可救了。(转身向栅栏门走去)
弗兰克:(无动于衷)和他们说我不回家喝茶了,乖乖的哈,老爷子,好不好?(他转身要进屋子,却和正要出来的普雷德、维维碰了个正着)
维维:(对弗兰克说)弗兰克,那是你的父亲吗?我很想见见他。
弗兰克:当然可以。(喊他父亲)老爷子,有人想见你。(牧师在门口转过身,紧张地整理着他的帽子。普雷德穿过院子走到门口,准备笑容满面地和客人寒暄)这是我的父亲,这是维维小姐。
维维:(走到牧师面前,和他握手)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加德纳先生。(向屋里喊)妈妈,出来,有人想见你。
华伦夫人走到门口,看见了牧师,一下子呆住了。
维维:(继续说)我来介绍下——
华伦夫人:(过去一把抓住塞缪尔牧师)天啊,这不是山姆·加德纳吗,当牧师了!哎呀,真是想不到!你不认识我们了,山姆?这是英明神武的乔治·克罗夫茨。你不记得我了吗?
塞缪尔牧师:(满脸通红)我实在——呃——
华伦夫人:你当然记得我。哎呀,我这里还有一堆你写给我的信呢,前几天我还看了呢。
塞缪尔牧师:(困窘不堪)你是瓦瓦苏小姐?
华伦夫人:(赶紧低声纠正他)啧!胡说什么!我是华伦夫人,你没看见我女儿也在吗?
华伦夫人的职业 第二场
日落西山后,村舍里。不是从屋里向西看,而从屋里向东看去,屋子前墙的中间有一扇大格子窗,窗帘已经拉上,窗户左边是门廊的门。左边墙上的一扇门通向厨房。再往后一点儿,左手边的墙上,靠着一个食器柜,上面放着蜡烛和火柴,旁边是弗兰克的枪,枪筒就靠在碗碟架上。屋子中间的桌子上燃着一盏灯。维维的书和一些她的笔记放在窗户右边靠墙的桌子上。右边是壁炉,里面没有生火,前边放着一张高背长靠椅。另有两把椅子分别放在桌子的左右。
屋子的门开着,可以看到外面的夜空繁星点点。华伦夫人肩上披着一件从维维那里借来的披肩,走进了屋子,弗兰克跟在身后也进了屋,把摘下来的帽子扔在窗台上。华伦夫人走了很久也累了,现在终于松了一口气,拆下帽子上的别针,摘下帽子,然后又把别针别在帽顶上,把帽子放在了桌子上。
华伦夫人:哦,天啊!在这乡下地方,真是不知走道儿和什么都不干在屋里待着,哪个更糟糕。我现在唯一想在这里做的事情,就是喝上一杯威士忌苏打水。
弗兰克:或许维维有。
华伦夫人:说什么鬼话!像她这样一个年轻女孩儿怎么会有这些东西!算了,没关系。我真不知道,她如何在这种地方打发时间。要是我,我宁愿待在维也纳。
弗兰克:那我陪你去维也纳吧。(他帮她拿下披肩,同时殷勤地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捏了一下。)
华伦夫人:啊!你陪我去?我开始觉得你有点儿像你的父亲了。
弗兰克:像那个老头儿?(他把披肩搭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华伦夫人:不关你的事。你懂什么?你还是个小孩子。(她走到火炉边,离他远些,免得对他动心。)
弗兰克:不带我去维也纳吗?那会很有意思的。
华伦夫人:不,算了吧。维也纳不是你去的地方——至少不是你这么大小孩儿去的地方。(她朝他点点头,强调刚刚说的话。他做出一副可怜相,可是眼里的笑意却掩藏着他的虚假。她看着他,又走到他身边)喂,小子(她用手捧起他的脸,让他转向自己)因为你像你父亲,所以我看透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你的小脑瓜里不要再有任何蠢念头。知道了吗?
弗兰克:(用他那迷人的嗓音低声示弱)可是我也没办法,亲爱的华伦夫人,这是我们的家族遗传。(她佯装要打他耳光,可是看了他那张仰着的可人的笑脸一会儿,禁不住诱惑,最后居然亲了他,亲完后赶紧躲开,心里有点对自己火大)
华伦夫人:哎!我刚才不该那样。我真是太坏了。不要放在心上,亲爱的,这是妈妈的吻。你去找维维亲热吧。
弗兰克:我那样做过了。
华伦夫人:(冲着他,用尖锐的声音质问)什么?
弗兰克:我和维维是很亲密的朋友。
华伦夫人:你什么意思?现在你给我听着,我不允许任何流氓无赖勾引我的女儿。听到了吗?我不允许。
弗兰克:(满不在乎)我亲爱的华伦夫人,你先别急。我的目的很单纯,也非常的光明正大,并且你那乖女儿很会照顾自己。她可不像你一样身边离不开人。你知道,她也不像你这么漂亮。
华伦夫人:(他的大言不惭让她大吃一惊)哼,你的脸皮倒是有两寸厚。我不知道你的厚脸皮是从哪里学的。反正不是从你父亲那里。
克罗夫茨:(在花园里)我猜,是吉普赛人?
塞缪尔牧师:(回答)那些做扫帚的流浪人比他们坏多了。
华伦夫人:(向弗兰克)嘘!记住!我刚才已经警告过你了。
克罗夫茨和塞缪尔·加德纳牧师从花园走了进来,进来的时候塞缪尔牧师还在继续刚才的谈话。
塞缪尔牧师:在温彻斯特巡回法庭上发生的那件做伪证的事情才糟糕呢。
华伦夫人:哦?怎么是你们俩啊?普雷迪和维维去哪儿了?
克罗夫茨:(把帽子摘下来放到长靠椅上,把拐杖靠在壁炉的烟道上)他们上山去了。我想要喝一杯,我俩就到村子里去了一趟。(他在长靠椅上坐下,两条腿放在椅子上)
华伦夫人:哼,维维应该打声招呼再出门的。(朝弗兰克)给你父亲搬把椅子,弗兰克,你的礼貌上哪儿去了?(弗兰克跳起来,把自己的椅子恭恭敬敬地让给他父亲,然后从墙边儿搬来另一把椅子,靠桌子坐下。自己坐在中间,他父亲坐在右边,华伦夫人坐在左边)乔治,你今晚打算住哪儿?你可不能住这里。还有普雷迪,你怎么打算的?
克罗夫茨:加德纳要留我在他那儿过夜。
华伦夫人:哦,你是没问题了,可是普雷迪怎么办?
克罗夫茨:不知道,我猜他可能要住旅馆。
华伦夫人:山姆,难道你那里没有地方给他住吗?
塞缪尔牧师:哦——呃——你想,我是这里的教区牧师,我不能自己做主。呃——普雷德先生的社会地位如何?
华伦夫人:这个他没问题,他是个建筑师。你真是个老古板,山姆!
弗兰克:是呀,没问题的,老爷子。就是他在威尔士给公爵盖了那座卡那封城堡,你一定听说过。(他一边朝华伦夫人抛媚眼,一边却又一本正经地对着他父亲)
塞缪尔牧师:啊,如果是那样的话,接待他是我们的荣幸啊。我想他一定认识公爵本人吧。
弗兰克:哎呀,那是相当得熟呀!我们可以把他塞在乔治娜以前的那个旧屋子里。
华伦夫人:好了,这下安排妥当了。现在只要他俩一进门,我们就可以吃晚饭了。他们真不应该在外面待到这么晚。
克罗夫茨:(气势汹汹)他们又怎么碍着你啦?
华伦夫人:哼,不管妨不妨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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