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我,那个姑娘是个反叛者,这就已经足够了。她背叛自然法则,穿着男人的衣服去打仗;她背叛教会,篡夺教皇的权力;她背叛上帝,和撒旦还有那些魔鬼们结成邪恶同盟来对抗我们的军队。这些叛逆的行为只不过是她背叛英格兰的手段而已。这些行为,不可容忍。那就让她灭亡吧。让她被烧死吧。让她不要去带坏那些民众。所以,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让这个女人为人民而献身。
沃里克:(站起来)大人,貌似我们达成一致了。
古雄:(也站了起来,抗议道)我不会让我的灵魂受到玷污,我要维护教会的公正,尽最大的努力来救赎这个姑娘。
沃里克:我真是为这个可怜的姑娘感到惋惜。我讨厌这些严厉的措施,也会尽全力为她争取宽大处理。
神父:(毫不妥协)我要亲手烧死她。
古雄:(为牧师祝福)Sancta Simplicitas!(拉丁语:赞美)
圣女贞德 第五场
兰斯大教堂回廊附近,更衣室的门口立着一根画有耶稣受难图的屋柱。加冕礼结束了,伴着风琴声,人们走出教堂。贞德正跪在耶稣受难图前祷告,虽然穿戴得很漂亮,可依然是男人装扮。风琴声消失了,身着华服的杜诺瓦从更衣室走进回廊。
杜诺瓦:好了,贞德!你的祷告已经足够了,刚才哭了好大一会儿,又在这里跪了这么长时间,你会感冒的。都结束了,教堂里空了,人们都到街上去了。他们都要求见少女,我们已经和他们说了,你正一个人在这里祷告,可是他们还是想见你。
贞德:不用了。让国王独享这份荣誉吧。
杜诺瓦:这个可怜鬼,他只会糟蹋这个盛大的场面。不行,贞德,你还要给他加冕呢,你必须做事做到底。(贞德不情愿地摇了摇头)
杜诺瓦:(把她拉起来)来吧,来吧!一两个时辰就结束了,它不比在奥尔良桥上那时候好得多吗?
贞德:噢,亲爱的杜诺瓦,我倒真希望它是奥尔良桥!那才是活着。
杜诺瓦:确实是,可是也有很多同胞死在那里了啊!
贞德:你不觉得奇怪吗,杰克?我其实是个胆小鬼,每次打仗前,我都怕得要死,可是危险过后又觉得没意思,哎,无聊!无聊!无聊!
杜诺瓦:在战争中,你必须要学会节制,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我的小少女。
贞德:亲爱的杰克,我觉得你就像士兵喜欢他的战友那样喜欢我。
杜诺瓦:你得这样,单纯的傻孩子。你在宫廷里没有几个朋友。
贞德:为什么所有的廷臣、骑士还有教会的人都这么讨厌我?我对他们做什么了?除了因为家乡的人拿不出钱来,免除了他们的战争税,我没有为自己要求过任何东西。我给他们带来了幸运和胜利,当他们要做蠢事的时候,我会把他们拉到正确的路上,我已经给查理加冕,让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国王,而他给他们都一个个加官进爵了。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杜诺瓦:(微笑着)太——天真了!你都戳穿了人家是傻瓜这件事,还指望人家喜欢你啊?你觉得那些蹩脚的老兵油子会喜欢年轻有为、取代了他们的军官吗?那些野心勃勃的政客会喜欢那些爬到他们头顶上的人物吗?那些大主教们会心甘情愿地被圣徒赶出教堂吗?哎呀,其实如果我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我也会嫉妒你的。
贞德:你才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呢,杰克。这些贵族里面,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敢打赌,你母亲肯定是个乡下人。等我拿下了巴黎,我也要回到乡下去。
杜诺瓦:我可不敢保证,他们能让你拿下巴黎。
贞德:(大吃一惊)为什么?
杜诺瓦:如果他们靠得住的话,我之前早就把巴黎给拿下来了。我觉得他们中有些人更想让巴黎拿下你。所以还是小心为好。
贞德:杰克,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如果我能躲过天杀的英国佬和勃艮第党人,也防不了法国人。所以我只有把心交给我听到的那个声音。这就是加冕后我偷偷来这里祷告的原因。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杰克。就在钟声响起的时候,我听到了那个声音。我说的不是今天——刚才所有的钟声响作一团,我除了刺耳的声音什么也没听到。但是如果在这个角落里,你就会听到声音从天堂传出来,余音绕梁;或是你在田里的时候,你也会听到声音穿过宁静的原野,远远地传来。这个时候我就会听到那个声音。(教堂的钟声敲响一刻)听!(她欣喜若狂)听到了吗?“神——的——爱——子”,和你刚才说的一模一样。半点钟的时候,你会听到“勇——往——直——前”三刻钟的时候,说的是“我——来——救——你”,可是到整点的时候,你会听到大钟说“神——救——法——国”,就在这个时候,圣玛格丽特、圣凯瑟琳,有的时候天使迈克尔都会和我说话,只是这些话是我之前都没有听说过的。还有,还有——
杜诺瓦:(温和地打断她的话,可并没有附和)然后,贞德,我们就会听到隆隆的钟声里传来我们的幻想。你一说到你听到的声音,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如果不是你平时做的事都有理有据,有头有尾,我真会觉得你是精神分裂。不过,你还是对别人说你是奉圣玛格丽特和圣凯瑟琳的命令行事比较好。
贞德:(反驳道)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原因,要不然你就不相信我,是不是?可是,是我先听到的声音,之后我才找理由来说明,信不信随你。
杜诺瓦:你生气了,贞德?
贞德:对。(微笑)不是生你的气。我真希望你是农庄里的小婴儿。
杜诺瓦:为什么?
贞德:我可以逗着你玩啊!
杜诺瓦:毕竟你还是个小女人。
贞德:不,我不是,除了士兵我什么都不是。士兵有时候也会照顾小孩。
杜诺瓦:这倒是事实。(大笑起来)
国王查理在更衣室里脱去了朝服,由蓝胡子和拉·海亚一左一右陪护着走了过来。贞德一下子躲到了柱子后面。把杜诺瓦留在了查理和拉·海亚中间。
杜诺瓦:哎呀,陛下终于成了上帝钦定的国王了。你觉得怎么样啊?
查理:下一回就是让我当日月之王,我也不去受这份罪了。这个礼服实在是太沉了!他们给我戴王冠的时候,我真觉得自己要塌了。还有那个大名鼎鼎的圣油,竟然臭不可闻,呸!大主教肯定也快被熏死了,他的礼服得有一吨重,他们正在更衣室给他往下扒呢。
杜诺瓦:(冷淡地)陛下应该常穿穿盔甲,那样你就习惯穿重衣服了。
查理:又是老一套,你又嘲笑我。我不会穿盔甲,打仗不是我的事。少女去哪儿啦?
贞德:(走到查理和蓝胡子中间,单膝跪地)陛下,我已经让你当上国王,我的使命也已经完成了。我要回到我父亲的农庄了。
查理:(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又放下心来)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贞德站起来,大失所望。
查理:(不解风情)这样的生活对身体有益,你知道的。
杜诺瓦:可是会很无聊。
蓝胡子:你还会发现很长时间没有穿过的衬裙会总是绊倒你。
拉·海亚:你会想念打仗的。这可是个不好的习惯,这也是个大问题,你很难改过来。
查理:(担忧地)你要是真想回家,我们也不会强留你。
贞德:(痛苦地说)我知道你们都想让我走。(她转过身,从查理身边走过,走到旁边和她交好的杜诺瓦和拉·海亚身边)
拉·海亚:好了,这样我就可以随便骂人了,可是我还是会偶尔想起你的。
贞德:拉·海亚,尽管你罪行累累还总是爱骂人,可是我们会在天堂相见的,因为我像爱我的老牧羊犬比都一样爱你。比都虽然是只狗,可是它可以杀死一头狼。你会杀死那些的英国狼,直到让他们都滚回自己的地方,成为上帝的乖乖狗,对吗?
拉·海亚:你和我一块儿,肯定行。
贞德:那可不行,从一开始算起,我只能坚持一年。
其他所有人:什么?
贞德:我就是知道。
杜诺瓦:胡说八道!
贞德:杰克,你觉得你能把英国人都赶出去吗?
杜诺瓦:(胸有成竹,却并不张扬)是的,我会把他们赶出去。他们总能打败我们,因为我们把战争当成比武和赎金交易。当天杀的英国佬在战场上玩命的时候,我们却像个傻瓜一样。可是我已经吸取了教训,会给他们还以颜色。他们在这里是站不住脚的。我之前就打败了他们,我以后还会打败他们。
贞德:你对他们不能太粗鲁,知道吗,杰克?
杜诺瓦:你的慈悲心肠是不会让天杀的英国佬认输的。反正战争也不是我们挑起的。
贞德:(突然地)杰克,在我回家之前,我们攻下巴黎吧。
查理:(心惊胆战)噢,不,不。我们会把到手的所有东西都弄丢的。别让我们再打仗了。我们可以和勃艮第公爵好好地订个条约。
贞德:条约?(她急得直跺脚)
查理:是啊,为什么不呢?既然我现在已经加冕了,还涂了圣油。噢,那个圣油!(大主教从更衣室出来,站到了查理和蓝胡子身边)
查理:大主教,少女又想打仗了。
大主教:我们不是打完仗了吗?不是天下太平了吗?
查理:不,我认为不是那样。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了,该知足了。还是订个条约吧。我们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怕是坚持不了多久,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情势急转直下之前见好就收。
贞德:运气?上帝在为我们而战,而你却把它叫作运气!英国人还在我们法国的土地上,你这样的话还是省省吧!
大主教:(厉声喝道)少女,国王是在和我讲话而不是你。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总是得意忘形。
贞德:(满不在乎,更加粗鲁)好呀,说吧。你来告诉他,上帝并没有让他停手。
大主教:如果我不以上帝的名义用你这样油嘴滑舌地说话,那仅仅是因为我要用教会的权威和我的圣职来传达上帝的意志。你刚来的时候,还不敢像现在这样说话。那时的你还披着谦恭有礼的外衣,而上帝也保佑了你的事业,可从那个时候起,骄傲的罪名也玷污了你。古希腊的悲剧也在我们中间上演,这就是对骄傲自大的惩罚。
查理:对,她觉得她比所有的人懂得都多。
贞德:(感到苦恼,还是天真地看不出自己的话产生的影响)可是我就是比你们任何人都知道得多啊。我不是骄傲,我只有觉得我是正确的时候才会说话。
蓝胡子:(异口同声地大声叫起来)哈哈!你就是那样的。
大主教:你怎么知道你是正确的?
贞德:我就是知道。我听到声音——
查理:哦,声音,声音。为什么这个声音我听不到呢?我才是国王,而不是你。
贞德:它们也传到你耳边了,只是你没有听见。你从不会晚上的时候坐在田野里去倾听它们。当晚祷的钟声响起的时候,你就在自己的身上画十字,这就行了。如果你发自内心地祷告,钟声停下,还会有袅袅的语音,这时你就能听见我所听到的声音了。(无力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不过,你也用不着什么声音,铁匠就会告诉你:打铁要趁热。我告诉你吧,我们必须要对贡比涅发起猛攻,像解放奥尔良一样解放它。之后巴黎就会向我们敞开大门,它要是不开门,我们就打进去。如果你没有了都城,王位又有什么用呢?
拉·海亚: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会像颗烧红了的炮弹穿过一磅黄油那样攻破巴黎。你说呢,摄爵?
杜诺瓦:要是咱们的炮弹都像你的脑袋那么热,又能管够用,那我们征服整个地球都没问题。勇气和冲动是战争的好伙伴,也是个坏主人,每次我们相信它,它就会把我们交给英国人。我们吃了败仗自己却还不知道原因,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弱点。
贞德:你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获胜的,这是更为严重的弱点。我会在打仗的时候给你们配个望远镜,让你们好相信,英国人还没割掉你们的鼻子呢。要不是我让你们进攻,恐怕你们和那些参谋们还被困在奥尔良。你们应该一直进攻,只要你们坚持的时间够长,敌人们就会先屈服。你们不光不知道如何开始一场战争,而且你们还不知道如何使用自己的大炮。可是我知道。
她盘腿坐到地上的旗子上,开始生闷气。
杜诺瓦:我知道你是怎么想我们的,贞德将军。
贞德:怎么想的,杰克。告诉他们你是怎么想我的。
杜诺瓦:我觉得上帝是站在你这边的,因为我没有忘记那阵风是怎么变的,还有你来的时候,我们的士兵也士气大振。我用信仰担保,我永远不会否认我们在你的麾下,攻无不克。可是作为一名士兵,我得告诉你,上帝不是天天给我们干活的苦工或婢女。如果你命好,他会把你从死亡的魔爪下拉出来,让你重新站起来。可是这已经够多了,一旦你站起来,你就必须竭尽全力来打仗。因为他也必须对你的敌人公平,这个可不能忘。在奥尔良,上帝让你帮助我们站了起来,这种荣耀让我们打了几个漂亮的胜仗,并让这儿的加冕礼顺利举行。可是如果我们想靠打仗索取更多的话,并且把我们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也寄希望于上帝,我们就会被打败,而且还是我们罪有应得。
贞德:可是——
杜诺瓦:嘘!我还没说完呢。你千万别觉得我们的这些胜利是闭着眼睛蒙来的。查理国王陛下,你在文告中对我在这场战役中的作用只字不提,可是我毫无怨言,因为人们只会追捧少女和她的奇迹,不管摄爵在招兵养兵的时候为她立下的汗马功劳。可是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上帝让少女帮了我们多大的忙,也明白上帝留下了多少事情让我用自己的智慧去解决。我告诉你吧,你靠魔法打胜仗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从现在起,谁能玩得转这场战争游戏,谁就是赢家——如果是他们那边运气好的话。
贞德:哼!如果,如果,如果,如果!如果这些如果能当锅用,那就用不着补锅匠了。(她一下子站起来)我告诉你,摄爵,你的战略战术根本就没用,因为你的骑士们根本就不擅长打仗。战争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场游戏,就和网球或其他什么游戏一样。他们已经为战争制定了规则,什么是公平,什么是不公平。把盔甲堆在自己和那些可怜的马匹的身上,好来抵挡弓箭的袭击。一旦跌落马下,他们甚至不能自己站起来,只能等人家去把他们扶起来,然后再和人家商量赎金的事情。你难道没有看见,这一切都已经过时了,毫无用处了吗?盔甲挡得住火药吗?如果能的话,那些正在为法国和上帝而战的人还会像那些苟且偷生的那一半骑士一样,为了赎金讨价还价吗?不会的,他们会为了胜利而战,一旦加入战斗,他们会舍生忘死,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上帝手中,就像我那样。普通老百姓也懂这个道理。他们买不起盔甲,也交不起赎金,可是他们会赤手空拳跟着我冲进战壕,架好梯子,翻过城墙。对他们来说,战争就是你死或者我活,上帝会保护好人!你可能会摇头,杰克,蓝胡子也可能捏着他的山羊胡子,把头昂得高高的。可是你们要记住那一天,你们的骑士和尉官们跟着我去奥尔良袭击英国人的那天!那天你们锁着门不让我出去,而那些小市民和老百姓却跟着我冲出大门,让你们真真正正地见识了战斗是什么样子。
蓝胡子:(辩驳道)当了贞德教皇还满足不了你,难不成你还想和恺撒大帝和亚历山大大帝一样。
大主教:骄兵必败,贞德。
贞德:得了吧,别去管什么骄傲不骄傲的,我说的不对吗?我说的不合常理吗?
拉·海亚:你说的都对。我们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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