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是这样说,容若越是羞惭,张口想说什么,心中却又念起楚韵如,一时心痛如绞,竟说不出话来。
若是古代人,三妻四妾寻常事,只是容若身在太虚,心却还是现代人的心,以往一心一意都念着楚韵如,突然遇到这种事,更是进退失措。
他心中一阵懊恼,忍不住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拳:‘都怪我酒后失德……’
苏意娘一惊,连忙开门,扑过来,扯住他的手:‘公子不可自伤身体。’
容若垂首道:‘我害了你。’
苏意娘连连摇头:‘我身如柳絮,本是随风飘零的命运,得遇公子,多承呵护,今能回报公子一二,我虽死无悔,公子又何必放在心间。’
‘可是,你心里喜欢的,明明是性德,我却发酒疯,让你……’
苏意娘一怔,这才道:‘萧性德绝世风华,世间哪个女子能不生倾慕之意,只是使君无意,我心早断,哪里还有什么情肠,公子误会了。’
容若这才凝视她,声音有些颤:‘昨夜,你是自愿的?’
苏意娘含羞点点头,声音低柔却清晰:‘心甘情愿,百死无悔。’
容若如受重击,后退数步,呆呆望着苏意娘,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意娘低声道:‘公子不必介怀,我知道公子待夫人情深,我也不求其他,只要能依旧这样服侍公子,又何需什么名份,纵为奴婢,敢有不甘?’
容若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却忽的抬手,重重一记耳光,打在自己脸上,惊得苏意娘失声叫:‘公子,你怎么又……’
容若却一把握住她伸过来想阻止自己自伤的纤手,坚决地道:‘意娘,你如此待我,我必不负你。’
苏意娘全身一颤,眼圈慢慢地红了起来。
容若一阵怜惜,柔声道:‘意娘,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等韵如回来,我会同她好好说清楚这一切。韵如贤良,必会善待你,你和我的关系,必会堂堂正正,绝不致让世人笑你沦为姬妾,不能抬头。’
苏意娘低声道:‘夫人她……’
‘放心,我已有了韵如的线索,很快,我们就可以一家团聚。’
苏意娘垂下头:‘是吗,那太好了。’
在容若视线无法触及处,清亮的光芒,闪过她的双眸。
容若携着苏意娘的手到大厅时,凝香与侍月已经笑嘻嘻迎上来了。
‘公子,我一大早就被茗心叫起来,说什么他们去服侍公子起身洗漱,却找不着公子了,原来公子是和苏姑娘在一块啊!’
凝香一番笑嘻嘻的话,说得容若一阵心虚,暗想,这会子,只怕已经有好多人跑自己房里去看过了,见了那等情形,还能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侍月则急急去扶了苏意娘:‘苏姑娘,你别站着,坐啊!好好休息才是。’
苏意娘亦是面色微红,垂首不语。
容若干咳一声:‘三哥呢?’
‘昨儿在厅里闹到半夜,又带着三个姑娘进他房里了,这会子,定是还没起来。’苏良笑嘻嘻走过来道。
容若瞪他一眼:‘你一个小孩子,整天注意这种事干什么,就会学坏!’
苏良冷笑着,眼神在容若和苏意娘之间打个转:‘其身不正,还想教训别人。’
容若一时大窘。
幸得肖莺儿也走了过来:‘主上。’
容若见她欲言又止,知她心意,点点头道:‘好,我们先回明月居。’
‘公子。’苏意娘、凝香、侍月,几乎同时喊。
容若低声说:‘等我办妥事,一定回来。’又拉了拉苏意娘的手,深深看她一眼。
三个女子便什么也不说了。
容若一行人出了逸园,苏意娘等人一直送出门口,直到人影过了街角,再也看不见了,这才进园子里去。
容若骑马转过街角,忽的住马不行,低唤了一声:‘莺儿。’
肖莺儿听令上前:‘主上。’
容若一俯身,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
肖莺儿面现讶异之色,但什么也没说,只点点头,身形忽然一跃而起,几下起落,已然不见。
容若这才快马加鞭回到明月居,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人都打发走,自己直入内房,去见性德。
赵仪正守在性德床前,见容若神色沉重地走进来,便一语不发,退了出去,关上房门,自去为他们做守卫。
容若在性德床边坐下,开口就是:‘我知道韵如为什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性德眼神微动,却不发一语,只静静等他说话。
‘那天晚上,在画舫里,她应该没有落红。’
这等极为**之事,虽不便对另一个男人言讲,但这太虚世界中,容若也只能找得到性德一个人,可以全心信任,商量所有事。
幸好性德是人工智能体,自己以前也是可以随时变化男女之身的,甚至也可以说他一半是女人,倒也不至于太不妥。
他闻言只是神色微动,淡淡道:‘她练功太勤。’
‘是。’容若叹息:‘可是她自己并不明白,她是官宦世族,从小就受皇后的教育,对于女子贞操看得比命还重,忽然间发现自己没有落红,只觉百口莫辩,以为我必会对她生出误会,她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对她来说,所承受的打击,远远比柳非烟更大,所以心慌意乱,就从我身边逃开了。’
容若摇着头,左拳重重打在右掌心:‘竟然就是为了这么简单的事,就为了这种事,她……’
‘对你来说是简单的事,对她来说,比天塌了都可怕。像她这样的官家女子、大族小姐,若是身背污名,为夫君所不谅,还不如去死。’性德徐徐道。
容若点点头。以前读书,就知道古代中外都有一些野蛮不科学的检验贞操之法,常会让女性受尽侮辱和冤屈,无辜而死,当时看了只是感慨,现在遇上这种事,将心比心,却也能了解。那个夜晚,楚韵如对他倾心相待,把身体交付给他,期待着未来无数岁月携手共度,两心相印,没想到却发觉贞洁上无以自明,更恐惧最心爱的人恶言相向,那份惊惶痛楚,可想而知。
‘你说得是,幸好我现在知道她的行踪,我可以告诉她,这根本就是一个误会,她完全不必介意。’容若猛然站了起来,看那样子,恨不得立刻冲去水月庵。
性德眼神微动,忽问:‘你怎么会忽然知道原因的?’
‘昨天晚上,柳非烟的落红婚变,我已经隐约想到了一点,另外……’容若神色忽又一沉,半晌才道:‘今天我在我床上发现了鲜血,忽然间记起来,那一天,在画舫并没有见到血迹。’
‘血?’就连性德的眼中也露出异色。
容若沉沉点头:‘正是,这事我正想和你商量,苏……’
容若一句话才说到一半,敲门声忽然响起来了。
‘什么事?’
‘陆大人来了,说有重要大事,必要立刻面见你。’赵仪的声音传进来。
容若点点头:‘让松风请他在厅里用茶,我立刻出去。’
他又对性德交待一句:‘等我应付完他,才来和你谈。’
‘快去吧!’
容若这才推门出去。
性德静静躺回去,淡淡喊:‘赵仪。’
赵仪在外面一闪而入,小心地关好房门,这才走近他。
‘你确定夫人不在水月庵?’
‘是,我昨夜赶去水月庵找董嫣然,她见了我,说她回水月庵后才发现,夫人在上次公子假装受伤时,就离开水月庵了。我请她即刻赶回去保护公子。她后来赶往逸园,还跟我约好,公子回来后,她也会来见你,可是现在公子回来了,她却不见了。’
性德一语不发,静静闭上眼,思绪翻涌,心中计算着千万种的可能性。
楚韵如寄身水月庵,闻知容若受伤,情急赶回,但容若既没有见到她,她也没有回水月庵,她去哪里了?
而董嫣然,又为什么没有立刻出现?
在这一切背后,到底是谁无形的手,加以操纵?
第九章惊起战火
陆道静人在大厅喝茶,但明显神思不属,魂飞天外,嘴里错漏百出地应付着松风的招待,眼睛却一直往外望。
容若一进厅,陆道静就猛得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激烈,把茶杯都给撞倒了。
容若看他神色慌张,满头都是汗,心中也知必是出了大事了,要不然何至于让一地知府,失措成这个样子。他非常自然地给了松风一个眼色,松风即刻退出厅外,同时做个手势,整个大厅,立刻除容若和陆道静之外,退得一个人也没有了。
陆道静三步两步,跑到容若面前,口齿都有些不清了:‘王爷……’
他明显忘了容若曾叮咛过他,不可以用王爷这个称呼的。
‘大事不妙,有人造反了。’
容若立刻也跳了起来,同样忘了纠正陆道静称呼上的错误:‘你说什么,济州有人造反吗?’
‘不是济州,是永安郡有人举旗造反。五日内,连克兴业城、伏远城、卫城、济阳城、武威城,夺神武郡、断秦川,十日内,已啸聚数万,攻城十余座了。因秦川被断,驿站被锁,消息直到昨晚才传到下官手上,传令的官兵跑断了三匹马,活活累死了。’陆道静面色惨白地说。
容若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夜陆道静会在柳非烟的婚礼上提前离去了。
‘下官昨晚就想来寻王爷,可是王爷去柳家赴宴了,后来柳家又出了事,派了不少人守在逸园外头,此事下官不敢张扬,只得今早前来请王爷示下。’
‘到底什么人,为什么造反?楚国现在一片大好,百姓安乐富足,为什么还有人造反?他为什么能有这样的声势,居然可以十日内连下十余城?’
‘今上贤德,政清民乐,但凡有一点良心的,又怎么会造反。可是,这一次造反的人,是梁人余孽。’
‘梁人?’
‘是,当年摄政王引兵攻梁,梁王死于京城,但梁王那刚刚十六岁的儿子,却在心腹的护拥下,逃出京城。当时各地的旧梁逆臣,都起兵对抗天命,不少人都派人去匡扶太子。摄政王以雷电之势,扫荡全国,各地逆臣,不死即降。而很多将军、王爷、皇族,明知不能力抗,就潜藏起来,在太子周围密谋复国。据说,他们一直得到秦国的帮助,秦王偷偷给他们大量的金钱、兵器,暗中早已积聚了不少的势力,只是一直等待机会,意图复兴梁国。’
容若点点头:‘这就可以解释了。他打起梁国正统的旗子,多少在争取民心上有些作用,毕竟大楚国夺梁之地,还不到十年。听说一些守将也是旧梁国臣子,不能对故主下狠心,再加上他突起奇兵,别人措手不及,消息又被他们事先封锁,所以,短时间内攻下多城,倒不是太奇怪。只是,你不必太担忧,梁国的天命已失,梁太子再难有所作为,他现在占优势,不过是因为我方军队措手不及,现在想必京城已得了消息,以摄政王的贤明,必会有所行动,你只要安心待旨就是。’
陆道静苦涩地说:‘只怕很难等到旨意啊!兴业城、伏远城被占,秦川被断,正好切断了济州通往京城的道路。而今叛军盘踞之地,离济州也不满千里,若是急行军,半月之内就能到达。’
容若神色一震:‘你认为反贼极有可能攻击济州?’
‘是,以反贼目前所占地域来看,最有可能的两条路,一是北上,乘勤王之师未聚,京师守卫不足时,拿下京城;一是南下,侵占济州诸郡,自立一国,与朝廷南北对峙。’
容若脸色微沉:‘京城兵力虽稍嫌不足,但城池坚厚,难于攻破,又有摄政王在,成功机会的确不大,他们非常有可能会南下济州。毕竟济州富甲天下,若能得济州之财,则……’
话音未落,见陆道静面如土色,他忙又安慰道:‘陆大人,你也不必太忧急,如今你是济州最高的负责人,应当沉着应变才是。’
陆道静摇头道:‘如今下官不过是名义上的主事,现在济州权力最大的人是齐云龙将军。’
‘什么?’
‘大楚并梁至今未到十年,尚不曾完全整兵修文,地方上,一向是军政分治。下官高齐将军半个品级,平日可以有限度地提调军务,但在战时,则以将军总领全部军务,自由调度兵马,权限大增。昨夜接到急报,我已立刻请齐将军过府相商。齐将军半夜就亲自去整顿兵马,随时备战,又令民间急征军丁,随时听召,同时联络济州治下,三郡十四县下属的所有兵马,集结待战,又同时向邻近几州下发官文,彼此守望相助,整军待变。现在,城外精兵已全部动了起来,城内也有最少五千兵马,随时处理变乱。’
‘明白,现在济州城已进入军事化管理了。’容若摸摸鼻子,想到现在由那个和他有怨的齐云龙掌权,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事关重大,却也顾不得此刻不快的感受,只是飞快地说:‘现在还不能确定反贼的动向,暂时还不要过份惊扰百姓,尽量劝齐将军小心一些,不要弄得人心惶乱。’
‘这一点,下官与齐将军也商量好了,暂时按下消息不发,以免百姓慌乱,所以城内的官兵,也受命不可扰民,只是暗中加强警戒。’
容若点点头,只觉心乱如麻。他哪里懂什么打仗,偏偏这么严重,动辄死几万甚至几十万人的事,居然就发生了,而且说不定过两天,人家就要打过来了。
他的脑子高速运转起来,努力地想,以前看过的玄幻小说中,那些百战百胜,动不动就平定各国、建立霸权的男主角们,处此境地会做什么,但最终,僵木的脑子里,居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陆道静在一旁道:‘交予齐将军也好,下官本是书生,为官多年,只擅政务,对军务实在一窍不通,与其处处掣肘,不如放手让齐将军自由指挥。只是,出此大变,下官理应前来,请示王爷,听王爷示下。’
最终,容若挫败地叹了口气:‘陆大人,凡战乱临头,最要紧的就是镇定。百姓就怕乱,一出乱子,不等外人打过来,我们自己先弄个元气大伤。切记要赶紧准备所有守城物资,还有生活必须的米盐油等物,更要以官方力量加以控制,适当和各大富商沟通,要他们以财力支持官府,更警告不可囤积求财。济州城地方势力强大,要和各大势力做好商量,要他们出人出力,帮助官府稳定济州。城内现在还聚集大批武林人物,深浅底细不知,其中未必没有反贼派来做乱的,要以官府力量把他们的行动掌控,也不能激怒他们,以免在反贼动手之前,我们先和江湖人拚个你死我活。’
他说一句,陆道静应一声,不断地点头,最后才道:‘公子真知灼见,下官必然照办。’
容若倒也不傻,陆道静能当济州这首富之地的太守多年,就算不懂军务,于施政上,总也不会是傻子,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会不懂,只是逢迎于上,退让谦恭,可以让大人物对自己生出好感,出了这么大的事,首先来请教自己这位王爷,更显得他恭敬听话,明白分寸。
不过,不管怎么样,被人夸总还是舒服的,所以容若点头笑笑:‘大人还请忙你的去吧!如今非常时,还需处处小心,我也要想法子回京才成。’
‘公子不可。’陆道静忙道:‘通往京城的好几条道都已被反贼所占,一路前去太过危险,而且,万一京城有失,公子身为皇族,留在外郡,便于举旗召天下将领,共讨叛逆。’
容若自知不是什么召天下英雄讨贼的料,但也知回京路途艰难,自己就算不怕,身边诸人的安危也是要顾的,略一思忖,便点点头:‘好,就依大人之意。’
陆道静走了之后,肖莺儿就回来了。只是容若心情太烦躁,只冲她点点头,就急忙出了门。
肖莺儿忙带了四名护卫,随侍在容若身旁。
容若催马往萧遥家而去。一路上间,满街繁华,商铺连绵,行人不绝,笑语喧哗,人人脸上都是开朗的神色。
容若心中一阵怅然。这整个楚国,最繁华热闹的都市,这些富足安乐的百姓,一旦战事纷起,生灵涂炭,眼前的繁华胜境,转眼便化凄凉惨况。
容若心头惨然,垂首催马。前方正好有一队兵士,巡街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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