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冥
春日的京城,花光独好。
河边桃花如绣,柳烟轻飘,眼望去尽是柔黄娇绿的丽景。年青男女珠翠锦衣,骑宝马驾香车结伴而过,小贩携了琳琅货物在街巷中巧言吆喝,又有妙舞清歌争春鸣奏。
紫陌尘香纷纷,檐间燕语声声,这是京城最好的时光。
群芳楼上,一群皓齿明眸的歌伎正在玩骨牌。不远的琉璃榻上倚了个身穿石青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双眼紧闭背脊微躬,对艳妆女人们的喧闹浑然不觉,像一只温驯入睡的豹子。及几局终了,一个华衣艳饰的女子悄移纤手,想去捏那男人的鼻子,旁观的众女皆吃吃发笑。
她的手即将碰着男子,他忽然半睁开惺松睡眼,眯着一丝缝儿茫然地道:"你们都好了吗?"那女子娇媚一笑,"我们可都好了,猜谁赢得最多?"男子的睡意立消,一双眼如点亮漆,溜溜转了个圈,"自是采薇你拔头筹,雪梅第二,月香压尾。"
众女吃惊地看他,笑道:"大人睡了一觉,竟比我们醒的还明白。"
"倒也不难。月香眼在笑,嘴角却有怨气,想是输得不服气。雪梅向来洒脱,不在乎些许输赢,反而有好手气。至于你……"男子点了点采薇的俏鼻,"这般得意,定是赢了个痛快。否则,只怕我睡到日上三竿,你尚在生闷气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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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真得是紫颜么?还是夙夜咒力下的人偶?她不及分辨,急急赶了几步,向他离去的地方追去。
“紫颜!”她大叫他的名字,再看远处,人影已经不见了。她发足狂奔,直到踏遍墓园内外,那个暖玉生烟的男子,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犹如一场幻梦。
我先去了,来日,有缘自当相会。他轻裘缓带飘然去了,并非离别,天高地远的某一处,将是相逢的另一个起点。
侧侧低头思量,触摸到这番人事起伏的真意,看清他婉转笑容里暗藏的期待。两情长久不再朝暮,她是时候为自己而活,捡起抛荒已久的旧行装,譬如曲里调转新声,多些意料外的词笔。
人生有谁可从头预料?文绣坊,将是她重踏征程的归宿。
纵然孤鸾去也,终有飞回的一刻。那时碧天如水,杏花骄阳下的他们会夭矫并飞,直指云汉深处。
为了未来的相遇。